第63節
她繼續說道:“倘若你希望我將你與‘他’區別開來,讓我不將你與‘他’看為一體,我也愿意,只要你這么希望。” genesis垂下眼眸,“我曾刻意做出傷害你的事,我以為你會覺得我消失了會更好。” 她不知道,當他從星眼的畫面中看到她依偎在“他”懷里,毫無防備地露出柔軟的眼神與溫順的表情的時候,心里有多么地嫉妒!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容忍,可嫉妒讓他失去了冷靜。而每次,她在自己的面前,總是十分冷淡,他也想獨占她,想要她為自己露出那樣柔軟依戀的神情,想要她相守一生的承諾。 或許,從他誕生的那一刻,便不愿自己與主人格那樣因為一個女人而失去冷靜與理智,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嘲諷主人格的愚蠢與無知。 卻不知道,那樣的自己才是最為可笑。 因愛顧生憂,因愛顧生怖,而他誕生于主人格這些感情之上,如何能夠做到置身事外呢? 最初,正是這些他所不屑的感情,卻變成了看不見的桎梏宛如慢性毒藥無聲無息鉆進他的靈魂深處。等他真正察覺到的那一刻,已經來不及了。 他不是無情無欲的怪物,誕生于主人格的他,同樣也深愛著這個女人。 這或許也就是那十年總是本能地去保護主人格,不讓“他”的意識徹底崩潰,因為怕她將來有一天感覺到“他”已經消失了,更不愿意睜開眼睛醒過來。 當得知她或許不會醒來的那一刻,genesis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覺到了心頭涌上來的感情,那種很復雜、心尖裂開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嘲諷主人格的自己有多愚蠢、無知。 因為,他也深愛著她。 所以,他不是無情無欲的怪物。 突然,genesis屈膝半跪在陳汝心的身前,抬起頭,仰視她:“我也愛你,請你做我的王后。” 話落,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個樣式精致的錦盒,錦盒打開,是一枚樣式很簡單,與她原本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取自相同的材質。 陳汝心微頓,但還是把左手遞到了他的手中。 那枚戒指再戴上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時候,瞬間與原本的那枚戒指合為一體,陳汝心看著那合為一體的戒指,再看了眼半跪在自己腳邊的genesis,點了點頭,應道:“好。” 他站起身,然后將她抱住,“從今以后,我將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守護你。” 陳汝心也抬手,回抱了他。 “‘他’一直在反抗,想要壓制我,等會兒可能會發狂,我和他本是一體,誰有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呢?”genesis松開她,幽幽地看著她,“‘他’和我一樣,都想獨占你,哪怕另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意識也不行。” 陳汝心卻非常平和地看著他,“阿方索不會傷害我。”她的眼中溫柔而堅定,那種篤定的眼神,是毫無條件的信任。 genesis頓住,紫羅蘭色的眼睛看著她,好似要將她此時的模樣深深鐫刻在瞳眸中。 這一次的轉換,很快。 阿方索看到她一身盛裝模樣,以及自己身上換上的國王禮服,感受到另一個意識與自己傳達的話。頓時,那雙深紫色的瞳眸瞬的變成一片暗沉的焦黑,但那怒氣卻被強制壓下。 隨后,阿方索將繡著華麗金紋的大紅色長袍給她披上,長袍因為太過厚重而垂地一大截。這時,門外走進來兩位面容姣好身著禮服的女官,她們行過禮后,走到陳汝心身后,將長袍尾部托起,讓陳汝心可行走。 阿方索平靜地伸出自己的手,對她道:“我們該走了。” 陳汝心卻看到了那平靜下的暗潮涌動,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好。” 遠處,是萬里無云澄澈的蔚藍天空。 天空下,奧古斯王宮賓客云集,為向來清冷的王宮添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當阿方索帶著陳汝心出現在大殿上的那一刻,所有來賓都擯住了下意識地擯住了呼吸,并不是因為即將成為奧古斯王后的雌性有多貌美,而是對方的身份居然是人族! 是被奧古斯王阿方索?維托斯報復的人族。 但在那一刻,所有人的沉默只是片刻,誰也不愿在這樣的場合令奧古斯王不悅。 而隱藏在人群中,站在諾蘭?貝爾曼身后的傅寧薇在看到陳汝心的那一刻,突然心生一計。 第72章 陳汝心與阿方索站在了加冕臺上。 祭司念著長長的祝辭,陳汝心突然察覺到了什么,順著一個方向看去,那道視線也消失了,好似剛才是她的錯覺。 但顯然不是。 當祭司把祝辭念完,在星域所有智慧種族的見證之下,站在加冕臺左側的元老們簇擁著王冠走了過來。 王冠被放置在一張用紅色天鵝絨鋪墊的托盤中,由其中一位元老舉著,阿方索接過那個王冠。王冠形似月桂樹的枝葉以及只有奧古斯少部分元老才看得懂的共生契約紋印,上面鑲有大量的珍貴鉆石,奢華典雅,也象征著王后尊貴的身份。 在入大殿之前,祭司特意與陳汝心說了加冕儀式的流程,所以在阿方索拿起那個王冠的時候,陳汝心在女官的服侍下,跪在了被女官事先在地上放置的金色流速枕上,優雅地垂下頭。 阿方索微微彎下腰將王冠給她戴上,不等祭司說話,便直接將跪在地上的王后親自扶了起來。 滿頭銀發的祭司頓時臉色有些不好看,卻還是按著接下來的流程走下去。 在奏響奧古斯祝樂曲響起后,阿方索牽起陳汝心的手,走出大殿,隨后只見兩匹姿態矯健俊美的白馬優雅地拉著一輛鍍金的馬車緩緩走來,停在陳汝心的身旁。 阿方索牽著她的手,讓她上馬車,然后自己也坐在她的身側。白馬十分溫順,頗有靈性,等馬車的門關上的時候,這才邁著優雅的步子開走出王宮。 馬車內十分寬敞,擺設也極為奢華考究,充滿典雅復古的氣息,車內可以清楚地看到主干道兩旁擠滿了奧古斯的公民,只為了看王后一眼。 然而,車內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邊的景色,而外邊也只能模糊地看到坐在王身邊那位王后的身影。 自上了馬車后,陳汝心可以感覺到阿方索身上那若隱若現的暗黑氣息。 連跟在馬車后負責保護王與王后安全的幾位王室侍衛都感覺到了來自于馬車上的迫人氣息,頓時繃緊了頭皮。 華麗的馬車盡顯王室的尊貴,按著原定的路線走完,才能回王宮。 只是主城太大,馬車又走得極慢,回去的時候,太陽已垂西。 然而,此時的陳汝心不過早晨吃了點食物,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連水都沒沾過,還要維持著身為王后的優雅尊貴,時間長了身體明顯快要撐不住。 陳汝心呼吸有些亂,身體卻分毫未動。 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阿方索突然看向了她,微微蹙眉,接著便直接伸手將她摟在自己懷里,一邊替她解開繁重華麗的大紅色長袍。 陳汝心微驚,止住他的手,輕聲說道:“我沒事,外面的人會看見。” 可阿方索很快替她把長袍解下隨意擱在一旁,然后看著她顏色略淺的唇,淡聲問道:“不舒服怎么不說?” “……我沒事。” 他抬手輕撫她的唇,“沒事嘴唇會發白?” “休息一會兒就好。”陳汝心靠在他懷里,呼吸漸漸恢復了平穩。 阿方索握著她一只手,揉捏著,看到戴在她無名指上那明顯多了什么東西的戒指,力道稍重了些。 在陳汝心半夢半醒間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道低沉暗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如果我與‘他’只能剩下一個,你希望是誰?” ……誰?你們不是一個人嗎? 陳汝心想要回答他,可身體好似被什么重物壓住,掙不開、醒不來,也無法回答他。 阿方索好似并沒有真的想要得到她的答案,否則便不會趁她睡著后問出這樣的話。雖然無法否認兩個意識的真實身份本就是一人,可正是因為這樣,才無法共存。 因為,不論哪一個意識都想要獨占她,都想要將另一個抹殺掉。 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以及隱藏的殘忍的真相。 …… 回到王宮的時候,大臣與賓客在王宮門口,看模樣也等了不短的時間。 天色開始按下,晚宴也已經開始了。大家換上了晚禮服,開始借著這場晚宴互相結識、攀談。 諾蘭俊美出色的外表十分受歡迎,身上穿著得體合身的裝束,不俗的談吐、貴為珈藍國褚君的身份,都讓他顯得十分耀眼。 而站在他身旁的傅寧薇卻刻意讓自己變得不那么醒目,唯唯諾諾的姿態確實人容易將她忽略掉。 晚宴好一會兒,奧古斯王才與奧古斯王后出現在裝飾華麗的大廳內。 陳汝心此時身上換了較為輕便的白色禮服,頭上戴著尊貴華麗的王冠,忘光在燈光下,耀眼奪目極了。 小睡了片刻的陳汝心精神好了很多,她坐在阿方索的身旁,看著大廳,并不想起身。 晚宴臨近尾聲的時候,阿方索握住她的手離開,賓客的安排全交給了元老們。 陳汝心被他牽著,從花園走過,夜晚的天空星辰閃爍,非常好看,阿方索停住了腳步。 這時,花叢里,飛起無數藍色的流螢,好似自那日海邊所見到的那美麗的場景。可這樣的藍色光點,陳汝心還見過,在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阿方索的時候。 便是這樣的藍色光點讓她很快便找到了阿方索。 “這是什么?”她問。 “藍螢,只在特殊磁場中才會出現的一種生物。”阿方索對于它們的出現也有些意外,“它們的出現通常都伴隨著異象……”還有一句話阿方索沒有說,那便是,這種藍螢的出現與星域劫難息息相關。 “我們回去吧。”阿方索看著她,“我看你今天很累了。” 陳汝心的手被他握著,對上他的眼眸,應道:“好。” 新的寢殿與原先的住處并不遠,只是替陳汝心將頭上的王冠與項鏈首飾之類的東西取下,解下她的頭發,然后掰正她的臉,那雙色澤鮮艷的紫眸沉沉地看著她半晌,隨之輕輕一吻落在她的眉心,“等我回來。”然后便離開了。 陳汝心以為他畢竟是王,肯定還要回到大殿。 然而,阿方索并沒有再去大殿上,而是去了王宮的地下密室。 密室徹底關上的時候,將所有聲音和光線也阻隔了。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 “我們是時候做個了結。” “我也正有此意。”那個向來冷淡的嗓音在此時也與往日稍微有些不同,但這樣的不同也很快消失,“剩下的那個,才有資格擁有她。” 他臉色陰沉:“這點,我認同。” “我們果然來源于一體,我的誕生是因為她,也源于你內心對她的猜疑和不信任,一廂情愿認為她背叛了你,所以才誕生了我這個無情無義的怪物。”這么稱呼自己是無情無欲的怪物的時候,genesis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對主人格的嘲諷,“可笑的是,我這個無情無欲的怪物卻繼承了沒有猜疑的那一份感情,我愛她,所以絕對不會把她讓給你。” “各憑本事。” 隨之無聲無息,世界仿佛靜的不存在,卻在進行著不見血卻比這還要殘酷的廝殺。 兩個同樣強大的意識互相搶奪身體的掌控,然而這一次不簡單地搶奪身體,而是將另一個意識徹底驅逐出去,或者說是將對方抹殺。 因為,他們之間……只能剩存下來一個。 與此同時,地下密室之上,是籠罩在銀色月光下,宛如不真實的夢幻仙境的寢殿。 被女仆服侍著沐浴后的陳汝心側臥在貝殼狀的沙發上,室內不知何時燃起了催眠的香料,無聲無息地進入她的鼻尖。 這香料對身體沒有傷害,反而能夠讓人能有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