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去陷害皇后?! 太妃們不解,亭太妃更是爭辯道:“皇后,妾身哪里是敢做這種事的人!且不說妾身是否有動機對您下手,就單憑妾身的實力,又怎么可能做出誣陷皇后和十八皇子的事情呢?” 蔻兒搖著扇子,令花香去開了門,大大方方敞開了來,讓那些太妃們進來。 黃門宮女們先是壓著亭太妃與樓婕妤進去跪在地上,其他的太妃們磨磨蹭蹭跟在后頭,互相看著臉色才慢吞吞進去,也不敢亂看,都低著頭,也只有陳太妃忍不住弱弱道:“皇后,不知十八皇子……” 剛剛來的小宮女說撞破了十八皇子和皇后的私情,就算這件事是被誣陷的,那么十八皇子也該在這兒才是,怎么房間內(nèi)空蕩蕩的,看不見人。 蔻兒走過來,揚了揚下巴,晚香這才去墻角垂紗后頭把昏迷的十八皇子抬了出來。 一看見一身整整齊齊昏迷的十八皇子,陳太妃當場就怒了,一擼袖子沖過去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亭太妃的臉上,并啐道:“呸!你個不要臉的老sao婦,居然敢害我兒!打死你個賤人!” 亭太妃被按著躲不開,唉喲呻吟著:“……別打了,我沒有,不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當年也用過這種手段害死了齊修容吧!別以為我們不說就是不知道,你個老陰毒女人!下作無比的賤人!”陳太妃氣急,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十八皇子眼看著就要年滿十五出宮開府,等于她苦盡甘來有了未來盼頭,卻不料眼下亭太妃居然用她兒子來下手做圈套,這幢事若是成了,十八皇子定然沒命,等于生生要了她的命,她豈能不氣? 一時氣急,陳太妃口中說出來了舊事辛密,亭太妃眼神一閃,哀哀叫著:“我不知道你在說說什么……” 陳太妃氣不過,疾步走到蔻兒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手一抬指著亭太妃道:“稟皇后,妾身要出首亭華容!她在十九年前陷害了一個有孕的妃子導致一尸兩命,十七年前參與慧夫人欺壓謝華容——也就是當今太后,讓太后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一個多時辰,留下病根。還有十三年前,她用類似的手段構陷了當時最受寵的一個修容,導致修容不堪受辱投繯自盡。一樁樁皆是她亭氏所為!” 空蕩蕩的旭風閣不過新建,里頭的擺置很少,陳太妃的話在房間中回響,擲地有聲而充滿了怒意,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心虛。 亭太妃嘴皮一抖,她看著陳太妃,又看了眼面色波瀾不驚的蔻兒,落著淚道:“妾身……妾身都不知道還有這種事,陳jiejie,也不知道我是哪兒得罪了你,要這樣誣陷于我。” 陳太妃冷笑:“你對我兒下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得罪我么?還是你覺著得罪了我也無妨,反正我沒有什么可以威脅到你的?” 亭太妃臉上陰晴不定,卻只一個勁兒哭著委屈。 蔻兒聽了半天,笑吟吟道:“樓氏,你有何話要說?” 樓婕妤沒有亭太妃那么好的定力,她已經(jīng)有些慌了神,死死咬住嘴皮,半響才勉強道:“妾身冤枉。” “冤枉……呵,”蔻兒不屑道,“你還真有臉喊冤。” 樓婕妤不敢說話了,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蔻兒道:“樓氏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同樣,你可能不知道亭氏的打算,若是本宮告訴你,亭氏另有圖謀,打算把這件事的責任全部推到你身上人,讓你做替死鬼呢?” “什么?”樓婕妤大吃一驚,忍不住去看亭太妃。 而她這一個舉動,讓亭太妃默默xiele氣。 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亭太妃勾結(jié)了樓婕妤對皇后意欲不敬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海渲羞€牽扯到了一個皇子,這幾乎可以說是新帝登基以來后宮中發(fā)生的最大的事情了。 這會兒外頭的侍衛(wèi)也匆匆趕來,以重寧為首的羽衛(wèi)軍立即包圍了整個旭風閣,重寧走到蔻兒身邊行了個禮道:“稟皇后,陛下口諭,那邊一切妥當,這里一切依您的意思辦。” 蔻兒一聽就微微笑道:“哦?陛下還真是迅速!” 到了這會兒,一切都已經(jīng)在帝后的掌控之中,蔻兒才走上前用扇子挑起亭太妃的下巴,湊近了點,輕聲說道:“和魯王勾結(jié),亭氏,你有幾條命?” 她的聲音又輕又細,除了亭太妃外無人能聽得見,而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入了而后,亭太妃徹底失態(tài),整張臉上充滿了灰白,她嘴唇哆嗦著,眼中透露這一股絕望。 蔻兒說了這句話后就松開了亭太妃,搖著扇子退后了兩步笑吟吟問:“亭氏,陷害本宮與十八皇子這事,你認不認罪?” 亭太妃一改剛剛嘴硬的模樣,她聲音幾乎都不穩(wěn),斷斷續(xù)續(xù)道:“……妾……妾身……認罪。” 她這里一認罪,樓婕妤就慌了:“皇后明鑒,這事和妾無關,都是亭太妃的意思!” 亭太妃卻道:“稟皇后,這件事是樓婕妤威脅妾身的,誰都可以無罪,唯獨她不行!” 蔻兒聽著她們的話,嗤笑道:“別爭了,你們倆都有罪,現(xiàn)在可不敢撕破了臉,到時候還要一道作伴呢。” 這會兒那些太妃們才算是知道,亭太妃與樓婕妤絕對是對皇后做了什么事。而皇后大概是早就知道,來了一出請君入甕。 她們低下了頭,再也不敢小覷這位不足十六歲的皇后。 蔻兒想了想,之后的事情不可以讓這些太妃們知道,就施施然道:“公主和皇子們都還在等著,別讓她們多心,你們回去把她們安撫好了,什么事兒就別說了,免得嚇到了她們。” “妾身省得,安華公主那兒妾身也會注意一二,絕對不會讓她們知道半分。”有太妃立即就出來表了態(tài)。 皇后明顯是有話要說,太妃們?nèi)逡粓F齊齊告了辭退出了房間,而崔才人圍觀了這一出后,利索伏了一身快速走開,唯獨那個一直跟著樓婕妤的美人整個人慌了,不知所措。 蔻兒派了個宮女把人帶走了,徹底把這里清場,只有亭太妃以及樓婕妤的時候,蔻兒這才慢吞吞道:“是不是很驚訝我沒有事?” 她這話是對著亭太妃說的。 亭太妃此時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搖著頭,眼中流露著哀求。 蔻兒搖著扇子,微微揚起下巴:“來人,掌嘴。” 身后的暗衛(wèi)宮女中那個高挑的宮女被推了出來,她走過來后也不遲疑,干脆利落的兩個巴掌狠狠甩在了亭太妃的臉頰上。 剛剛陳太妃打亭太妃的那幾下只讓亭太妃疼了疼,而眼下的兩個巴掌甩過去后,她整個人跟著力道摔倒在地不說,臉頰瞬間就腫了起來,嘴角破裂,一絲絲鮮紅的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亭太妃被打得疼得失了聲,而旁邊的樓婕妤嚇得尖叫。 那宮女打完了兩個耳光,猶豫了下收了手,退了回去。 再打下去,估計這個亭太妃的臉都要廢了。 蔻兒等宮女打完后,冷笑道:“知道謀逆是什么罪么?” 樓婕妤嚇蒙了,還在那兒弱弱道:“妾身自知有罪,但是與謀逆攀不上關系啊皇后!” “本宮說的不是你,”對這個樓婕妤,蔻兒難得好心情,柔聲說道,“本宮說的是亭氏,她勾結(jié)了反賊。” 樓婕妤徹底嚇住了。 反賊? 她做的也是死罪,陷害皇后,但是畢竟是武將家出身,對于謀逆,反賊這種事情有著先天的厭惡,反應過來后,吃驚得瞪著亭太妃。 大勢已去,一看皇后的樣子就知道徹底失敗了,亭太妃沒有任何掙扎:“……妾身有罪,求皇后高抬貴手,賜妾身一個全尸。” 蔻兒笑吟吟道,“不可能。” 若只是后宮里的手段,別說全尸了,說不定她一個高興留她一命呢?偏偏亭太妃作死,通過宣之礎,聯(lián)系到了詐死的魯王,試圖通過先帝時建造的地下通道把她擄走用來威脅宣瑾昱。 這件事徹底點燃了蔻兒的怒火,亭太妃還想與她講條件,沒門! 確定了亭太妃謀逆死罪,樓婕妤構陷皇后死罪后,蔻兒讓重寧把兩個人帶下去審問,而自己則松了口氣后,扭頭看著那個一直很沉默站在她身后的宮女,含笑道:“風側(cè)妃,陸昭可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那高挑宮女愣了愣, 立即上前來行禮,同時恢復了本音, 用清爽的男聲道:“小的見過皇后, 回皇后的話,郡王妃一切都好。” “那就好, ”蔻兒笑吟吟道, “本宮甚是掛念她呢。” “稟皇后,郡王妃也掛念您, 一回到京中,她就立即想法子給您傳信。”風琰道, “特別是今日, 郡王妃得到了一個事關重大的消息, 不敢耽誤,怕影響了皇后這里行事,立即派小的前來給皇后傳遞消息。” 蔻兒頷首:“還好你來得及時, 沒有釀成大禍。” 陸昭著實是個厲害的,也不知道是她太具有欺騙性還是宣之礎對自己現(xiàn)在有孕的郡王妃十分的信賴, 陸昭從泉寧州回來不過兩天,就從宣之礎沒有太多掩飾的行蹤中探查到了一些什么,對于那個宣之礎養(yǎng)在外頭的外室忽然有了一絲懷疑, 然后故意在宣之礎面前哭了一哭,要鬧不鬧的。她現(xiàn)在有著六個多月身孕的孕婦,宣之礎也對她多有疼惜,不忍讓她孕中苦思, 就稍微說漏了點嘴,說那一個根本不是他的外室,而是他的一個落難的結(jié)交兄弟,他養(yǎng)在外的女子已經(jīng)許久未去過了,不會有任何阻礙到陸昭的地方。 陸昭聽到這,心里頭就起了疑,她順藤摸瓜,想法兒讓風琰趁著宣之礎去那外宅的時候去探上一探,正巧偷聽到了宣之礎與早已死去多年的兄長魯王對次日后宮宴會的籌劃,得知魯王要利用他熟悉的后宮暗道,在亭太妃的幫助下生擒蔻兒。風琰當時聽到這些就驚了一跳,得知事關重大,他小心偷聽卻差點被人發(fā)現(xiàn),離去前怕露出痕跡被人追蹤,稍微繞了一繞,等回到了郡王府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他立即告知了陸昭,陸昭就把這件事寫成信,怕有所耽誤,讓風琰親自前來。 只是要走明路,風琰就想法子易了易容假扮成宮女,稍微花費了點時間才能在暗衛(wèi)們的幫助下暢通無阻抵達宴會。還好,風琰趕在了蔻兒尚未起身前往旭風閣的時候傳來了消息,讓她在進去房間前就有了準備,沒有一絲一毫的耽誤,也沒有給藏在地道中的人一點機會,直接下手用了藥,打了個他們措手不及,從根源上把危險扼殺了。 蔻兒這會兒揚了揚下巴,令晚香京香掀開了地毯,露出了地板,敲擊了一會兒就找到了接縫處,也不知道花香在旁邊按了哪里敲敲打打了片刻,木板的地板忽地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大洞。 洞深八尺有余,里頭一看就是漆黑一片,花香率先一躍而下,不多時,她又一躍而起,手抓著沿邊輕松跳出來,對蔻兒伏了伏身道:“回稟皇后,婢子看了,里頭的人已經(jīng)被羽衛(wèi)軍拖到了暗間,足足十余人。” 早在蔻兒派了濃香去給宣瑾昱通稟消息的時候,宣瑾昱就立刻派了人沿著地道的別的通口悄悄潛入,趁著那些人不備之際,直接將其一網(wǎng)打盡。 接應的人全部到了手,侍衛(wèi)們沿途就到了旭風閣的地下通道,從那里頭把準備著兵器的十余個已經(jīng)昏迷的黑衣人全部捕獲,只是過程中空氣里好像有些異樣的味道,導致有幾個侍衛(wèi)頭暈目眩,險些昏迷,只能先撤離到附近的暗間中等待。 所以花香下去的時候,也是走了一段路才看見暗間中的侍衛(wèi)和被捆起來的行兇者。 蔻兒只覺今兒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含笑道:“只怕今兒這事,折了他不少的人進來。” 她話沒有說太清楚,但是身邊的幾個暗衛(wèi)對此心知肚明,紛紛點頭。 而當蔻兒在暗衛(wèi)們的護送下沿著地下通道曲曲折折走了片刻,繞到了一個比較大的底下房間看見宣瑾昱時,才知道今兒的收獲非比尋常。 宣瑾昱一身玄衣,站在木軒外,墻壁上的燭火被不知何處而來的微風拂了拂,跳躍的火花牽動著他的影子扭曲拉長,印在潮濕的墻上略顯猙獰。 蔻兒提著裙腳步輕巧,沿著窄窄矮矮的地道走著,她身后是幾個暗衛(wèi)以及扛著昏迷的黑衣人的羽衛(wèi)軍們,守門的侍衛(wèi)遠遠兒看見了蔻兒,行禮讓路,讓蔻兒一路暢通走到了宣瑾昱身側(cè)。 “陛下。”宣瑾昱好像在發(fā)呆,目光投落在墻壁上,沒有發(fā)現(xiàn)到蔻兒的到來,她走到他身側(cè)后輕輕喚了聲,“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本以為是順暢萬分,可未料到,宣瑾昱的表情卻有些凝重,讓她看不太懂。 蔻兒不由也稍微緊張了些,她忐忑看著宣瑾昱,擔心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宣瑾昱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蔻兒身上,然后冰冷的視線慢慢消融,柔軟了許多:“并無不妥。” 然后他道:“皇后可一切順利?” “順利,”蔻兒這才松了口氣,微微笑道,“亭太妃和樓婕妤都收押了起來,有人在那里審問,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從她們口里獲取一些有大用處的消息。” 她這話就是為了告訴宣瑾昱,亭太妃找宣之礎合作,到了現(xiàn)在,真好能從她們身上挖出宣之礎謀逆的一些消息。卻不料宣瑾昱卻緩緩搖了搖頭:“沒用了。” “沒用?”蔻兒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滯,她不由愣了,“為何不用,可是有什么問題?” 宣瑾昱的目光中透露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他猶豫了下,低聲道:“宣之璐……抓到了。” 蔻兒第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宣之璐是誰,眨了眨眼正疑惑,忽然瞪大了眼:“不會吧?” 魯王? 已經(jīng)抓到了? 怎么這么快,宣瑾昱派人去抄了宣之礎的家了么? 宣瑾昱也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他牽著蔻兒的手走到有些潮濕的地牢內(nèi),這里由羽衛(wèi)軍牢牢看守著,羽衛(wèi)軍們的手上捏著跳躍火焰的火把,照亮了陰暗潮濕的地xue,里頭用粗繩鐵鏈捆起來的一群人在昏黃的光線下依稀可見。 其中有一個黑衣男子在角落被單獨用繩索捆了起來,他的嘴被一團棉布堵著,可是蔻兒覺著就算沒有這團棉布,可能這個男子也不會發(fā)出任何聲音,畢竟蔻兒看過去的時候,這個男子已經(jīng)是一臉的吃驚到木訥的樣子了。 蔻兒小心翼翼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然后問:“那個就是……魯王?” 與她想象中多有不同。 畢竟一個在先帝時期有著奪位實力的皇子,還能在被先帝賜死之后詐死而逃,蟄伏多年養(yǎng)精蓄銳等著謀逆的一個男人,總該是一個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能感覺到不俗的偉男子,然而這個被捆著的黑衣男子不但身形有些消瘦,五官平平,通身的氣質(zhì)陰郁,看不出來是一個有著雄心壯志的偉男子。 宣瑾昱卻道:“是他。” 這個闊別了多年,當初曾經(jīng)把他幾乎逼入險境的皇兄。 宣瑾昱五味具雜,萬分糾結(jié),蔻兒也一時居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的心不大,這一次就是打算借機把亭太妃樓婕妤一網(wǎng)打盡,順便把后宮好好篩一篩,卻不料亭太妃花了大代價請來的宣之礎方作為助陣,卻意外的讓魯王直接撞進了網(wǎ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