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這么冷淡的一個人,也會喜歡參加這種熱鬧的活動嗎? 驚訝完,又有點興奮,她想著,到時候一定要帶個相機過去。 沒多久就到了顏晞所在的高二七班門口,于渺渺停下腳步,想透過窗戶往里面張望一下,卻發(fā)現(xiàn)窗簾從教室里面緊緊拉上,只露出一條細細的縫隙,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只好轉(zhuǎn)過頭對喬笙說:“你在這等我一下,我交了稿子就出來,速戰(zhàn)速決。” “好,快去快回,本宮急著回家吃飯。”喬笙站在門口,不怎么在意地朝她擺擺手。 于渺渺踏進高二七班的教室,由于窗簾拉得很嚴實,教室里光線陰暗,氣氛也很安靜。 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學(xué)有一會兒了,應(yīng)該沒什么人。 想到顏晞是顏倦的堂姐,她心里有一點小小的緊張。 一步步走近,借著教室半敞開的門,終于看到教室中間的桌子上,懶洋洋地坐著一個男生。 男生的個子很高,沒有穿校服外套,校褲倒是老老實實地套在腿上,只是褲腳被挽得亂七八糟。 他一只腳翹在板凳上,手里正拿著一個打火機來回把玩,好似百無聊賴。 于渺渺視線從他手上的黑色打火機一路蔓延向上,停在他的臉上,然后,愣了一下。 因為,面前的男生……有一張極其精致的臉。 似乎是察覺到了于渺渺的視線,他抬頭瞥她一眼,狹長眼睛里帶著點疏淡神色,眼尾微揚,有些倨傲。 他看著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手里的打火機蓋子開開合合:“小學(xué)妹,老是盯著我干嘛,喜歡我?” 聲音低啞,卻很悅耳。 于渺渺忍不住腹誹,真是人不可貌相,長得這么好看,說話這么輕浮。 下意識站遠了一點,她客客氣氣地回答:“學(xué)長想多了,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男生忍不住笑出聲來,調(diào)笑道:“女孩子嘛,臉皮薄,我懂。”說到這里,他視線瞥過前面一張課桌,又道,“不過就算是喜歡我,你也沒機會了,我有女朋友了。” 于渺渺:……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想跟他過多糾纏,她開口,跳過了這個話題,“學(xué)長,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啊?”男生懶洋洋地反問。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門口有極輕的腳步聲傳來,萬分期待地轉(zhuǎn)過頭,果然是顏晞來了。 瞬間松了口氣,于渺渺從書包里拿出來一張字跡雋雅的作文紙遞給她:“顏晞學(xué)姐,這是第一期的文稿。” 現(xiàn)在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顏晞卻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校服襯衫,白皙纖瘦的手臂從寬大的短袖袖口里垂下來,她卻毫不在意,彎起唇笑了笑:“挺及時嘛。” 突然,安靜教室里“噌”的一聲響起來。 于渺渺往身后看去,卻看到那個男生若無其事地在教室里點燃一根煙。 于渺渺還沒說什么,顏晞就已經(jīng)開始皺眉頭。 煙草味道彌漫,她一張明艷的臉瞬間淡漠下來:“許慕遲,你不是說過戒煙了么?” 許慕遲? 于渺渺隱約記起,運動會上,好像有人給他寫過加油稿。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抬起頭,神色很淡,狹長眼尾微揚,答非所問道:“天氣這么冷,我給你的校服外套怎么不穿著。” 站在一旁云里霧里的于渺渺聽到這句話,突然福至心靈的想起來,前幾次碰到顏晞的時候,她的身上,總是穿著一件寬寬大大極不合身的校服外套。 而此刻,面前的兩個人對視著,像是一場拉鋸戰(zhàn),誰都不肯先退一步。 她看著他們,覺得自己站在這里很多余。 就在這個時候,于渺渺卻看到顏晞的眼眶有點兒泛紅。 她開口,一雙千嬌百媚的眼睛里沾了水氣,口吻卻仍舊冷淡:“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現(xiàn)在沒資格管我。” 不會吧……要哭了? 那自己現(xiàn)在,是應(yīng)該安慰她一下,還是故作淡定的離開? 于渺渺偷偷抬眼看她,有些糾結(jié)。 那邊許慕遲看著她發(fā)紅的眼圈,沉默片刻,伸出手,又把剛剛點燃的煙扔到地上,無所謂地踩滅。 再抬起頭的時候,他唇角勾出一個笑,溫柔又曖昧:“晞晞,你故意的?明知道我見不得你哭。” 顏晞報以沉默。 看了半天熱鬧的于渺渺,此刻眼觀鼻鼻觀心,覺得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于是,她對著顏晞露出一個禮貌乖巧的笑容來,叫了聲“學(xué)姐再見”,沒有看男生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迅速逃離了高二七班的教室。 一出來就看到門口的欄桿上,百無聊賴正往下看的喬笙。 “親愛的,走吧。” 兩個人并排走在去車棚牽車的路上,正在哼歌的喬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扭頭問她:“我剛剛看到顏晞走進去了,她就是你說的文學(xué)社社長嗎?” “對啊……”于渺渺有點驚訝,“你也認識她?” 喬笙無語:“顏晞在銀樺里很出名的好不好,而且還是顏倦的堂姐,大家都知道啊。” 于渺渺:“……” 原來大家都知道顏晞是顏倦的堂姐……自己還像傻子一樣誤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真是太丟人了,幸好顏倦不知道。 旁邊的喬笙似乎是興致上來了,自顧自說個沒完:“其實顏晞之所以在學(xué)校里出名,除了長得漂亮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男朋友許慕遲。聽說,當初許慕遲剛?cè)雽W(xué)的時候特別受歡迎,每天收到的情書疊起來比語文書本還厚。不過他玩心重,一直定不下來,后來還是栽到顏晞身上,現(xiàn)在兩個人都談大半年了。” 是嗎? 可是她剛剛明明聽到顏晞?wù)f,已經(jīng)跟他分手了啊…… 不過,說到底這些都是別人的私事,自己還是不要胡亂揣測比較好。 只要不是傳出來顏倦跟哪個女生談戀愛了,于渺渺的天就塌不下來。 夕陽西下,日頭漸沉,放學(xué)路上學(xué)生很多,臉上都是一副歡欣雀躍的表情,畢竟對于他們而言,每天最開心的時刻就是現(xiàn)在了吧。 于渺渺跟喬笙聊著天,走到下一個分岔路口的時候,因為兩個人的家是相反方向,于是只能告別。 腳下慢悠悠地蹬著自行車,偶爾跟路上的同學(xué)打個招呼,于渺渺心情難得地輕松。 期中考試剛結(jié)束不久,暫時比較清閑。 暮色四合,被霞光染紅的街道上,突然一個熟悉背影躍入眼簾。 少年個子高挑,穿著一身藍白色相間的校服,走路姿勢有點懶散,背脊卻挺得筆直。 清冷冷的,毫無煙火氣息。 有些出神地盯著對方的背影,忍不住放慢了騎車的速度。 她好像總是遇見他的背影。 空中逐漸黯淡,天邊卻突然勾勒出幾分絢爛艷紅,絳紅色云朵從四面八方大片彌漫開來,映著落日余暉之下少年慵懶散淡的背影,無端端讓人心悸。 于渺渺突然覺得,顏倦好像并不快樂。 幾乎是無意識地加快騎車速度,直到兩人只剩一米之隔,于渺渺張張嘴,鼓起勇氣叫他:“顏倦。” 對方微微停住腳步。 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于渺渺停下車扶穩(wěn),主動打招呼:“好巧啊,又碰到你了。” 顏倦側(cè)過頭來,口吻清淡:“不巧,我們兩家順路。” 話是這么說,但他還是放慢了腳步,與她同行。 “咳……”于渺渺有點尷尬,趕緊揭過這個話題,“我聽喬笙說,下周的校園文化節(jié),你也有節(jié)目。” 他點點頭,依舊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于渺渺牽著車,斟酌著說:“到時候,我一定會在下面為你加油的。” 顏倦頓了腳步,垂眼看她,誠實回答:“不用加油,是集體節(jié)目,我不是主角。” 于渺渺面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想,就算是一百個人同時站在臺上,我的眼里,也只能看見你啊。 一條街的距離如此短暫,好像上一秒兩個人才說上話,下一秒就要在路口分別。 莫名有些不舍,于渺渺抿唇,想起剛剛籠罩在他身上濃重的孤獨感,終于還是試探著開口:“顏倦,雖然別人都覺得你高傲、不近人情,可是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從開學(xué)到現(xiàn)在,也幫過我很多。”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不快樂,只能說一些笨拙的贊美。 不知道,能不能給他帶來哪怕一絲慰藉。 顏倦冷淡眉眼有那么一剎那的怔忡,似乎是沒預(yù)料到她會說這些。 空中剛才還火紅絢爛的晚霞也淡下來,幾乎就要無跡可尋。 而少年的身姿逆著落日余輝,筆直修長。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回應(yīng):“你也很好,不用自卑。” *** 夕陽徹底落下,院子外圍著石砌的墻,墻上爬滿青藤。 原本滿墻似錦的牽牛花,如今花期已過,朝開午謝。 顏倦背著書包,用鑰匙開了院外的門鎖走進來。 天色黯淡,他開門時帶進來一陣風,吹響了檐下懸掛的風鈴。 女人聽到清脆鈴聲,溫柔的聲音從門內(nèi)響起來:“小倦回來了?” 顏倦應(yīng)了一聲,快步走進家門。 不算大的房子里,窗明幾凈,一塵不染。 他走進去,把門反鎖,腳下沒停,徑直走進了閣樓上的臥室。 臥室里開著盞昏黃臺燈,一個中年女人坐在床上看電視,顏倦隨意一瞥,似乎在播著一檔搞笑的綜藝節(jié)目。 他動作自然地走到床邊坐下,掀開被角,輕輕按摩起女人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