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這話也是,安哥兒回來她心里就安穩了。我這里有別人送的一些新鮮龍眼,我記得你們奶奶愛吃,你帶一些回去吧。”悠然邊說邊吩咐下頭去收拾。婆子道了謝便帶著東西離開了。 宮里頭,隆德帝見太子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心里高興。只是太子素來養尊處優的習慣了,這回在外奔波多日還在山林間風餐露宿了好些日子,自然少不了變得黑瘦一些。再想到這個兒子差一點連命都沒了,隆德帝也是有些心疼的:“黑了,也瘦了。這回差事辦的不錯,朕自會好好嘉獎。” 太子連忙謙遜道:“能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榮幸,況且,這回幸虧有諸位臣工全力相助這差事才能完成,兒臣不敢居功。” 隆德帝點頭道:“朕心里有數,只要是有功之臣朝廷自然會有所表示,回頭你上一封請功折子就是了。” 父子敘完話之后,隆德帝又召見了跟著太子一起南下辦差的官員們,少不了稱贊嘉獎一番。其中,安然因為舍身護著太子受過重傷,自然是被重點撫慰褒獎的對象。尤其是像這樣文武雙全的青年臣子,更加的招皇帝看中。隆德帝摸摸自己的下巴:以前怎么沒想著讓這小子做自己的女婿呢! 當然隆德帝也就是隨意的感慨一下,畢竟安然的出身在那擺著,當初就沒被他放在駙馬的選拔之列。隆德帝對眾臣一一垂詢一番后,笑道:“你們剛回來舟車勞頓的,想必家里頭也都惦念著,今日就先不留你們用膳了。后日是樂惠那丫頭的大喜之日。五日后,朕在寶華殿設宴款待你們。”眾人無不稱心,紛紛跪謝皇恩。 第二日正好是沐休日,悠然兩口子一早起來收拾妥當,吃過早飯就去了林家。待看到完整無好的弟弟時,悠然上下打量許久,又摸摸他的肩膀,安然笑道:“已經大好了,jiejie不必擔心。” 悠然見他原本就不壯碩的身形如今只剩皮包骨頭了,臉上也黑了許多,只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愈加的炯炯有神。心下一痛紅著眼圈說:“你總算是平安回來了,看瘦的這樣,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我帶了些上好的燕窩枸杞和紅參茯苓過來,待會讓堂姐給你把把脈開副藥膳方子,你這身子可得好生補補。” 安然無奈的撫額道:“放心吧,jiejie,太子殿下早就讓太醫給我把過脈了,我年輕底子好,受的傷也不重,早就沒有妨礙了。你如今怎么也變得和娘一樣嘮叨,明明你還這樣年輕呢!不過這次多虧了jiejie你送給我的包袱,里頭備的藥材和繃帶可是幫了我們大忙。” 悠然輕輕搖搖頭:“我倒寧愿你這次沒有用上這些。”轉頭見旁人都沒注意這邊,低聲說道:“這次就罷了,下回可不能再這樣冒險了。雖說富貴險中求,可若是不慎搭上性命,便縱有蓋世之功又有什么用?”初時她擔憂弟弟的安危沒有深想,可是后來又細細思索后覺得太子這次遇襲太湊巧了些。后來聽聞皇上無故斥責于大皇子吳王之后,心里更加確定,這次所謂的“遇刺”說不定只是太子使得一出“引蛇出洞”外加“苦rou計”罷了。 聞言,安然心下一驚:“jiejie怎么知道……”悠然輕聲道:“不過是湊巧知道了一些事,然后胡亂猜測的。放心吧,我誰也沒告訴。只是咱們這位太子殿下眼瞧著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你以后自身也要多加小心。”安然點點頭:“jiejie放心,殿下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我心中有分寸的。” 悠然心中一嘆,只希望太子殿下不是那等過河拆橋之人才好。又略說了幾句話,悠然便去了后頭看望弟妹和小侄女去了,中午自是在這里吃的午飯。 剛吃完午飯,桌子還沒收拾利落呢,就有門上的小廝過來回話:“圣旨到了,宣旨的公公正在外頭下轎呢。” 于是大家趕緊迎了出去,一邊和前來宣旨的公共寒暄,一邊急忙擺上香案蒲團預備跪迎圣旨。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江公公。他眼神略過悠然,在眾人前并沒有表現出太過熟稔的樣子,徑直對安然笑道:“恭喜林大人了,林大人這次可是高升了。”見著這陣仗,眾人心里便松了一口氣,不是壞事就好。 待擺好香案接了圣旨,大家才知道除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皇帝還賞了一個文淵閣大學士的虛職給了安然。雖然只是虛職,但也是從三品的高位。四品和三品雖然只差了一級,但是多少人終其一生也跨不過這道坎去。安然,今年不過二十多歲,就已經邁入了三品大員的陣列,當真是可喜可賀。 各位親朋好友得到消息之后紛紛登門造訪,林家的宅子一時間門庭若市。好在安然是個沉得住氣的,第二日便去仰天山看自己的老師去了。林母則以兒媳未出月子需要靜養為名謝絕了眾人的探視,只和幾個素來親近的人家來往。 第二百七十六章 突變 得知這一消息后,太子一笑,對著身邊的幕僚道:“林卿年歲不大,但是心性沉穩又難得的文武雙全,將來可期。沒有枉費孤王當初費的那番周折啊。”那人不著聲色的恭維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林大人縱然是千里馬之才,也得殿下您有伯樂之明,才能讓他有所施展。” 此次南下,太子不但順利的完成了差事,還以身做餌成功地揪出了老大的狐貍尾巴。如今老大被父皇所疑、老三被困在皇陵,老四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老五雖有些軍功但是勢力不成氣候。諸皇子之中,如今總算是無人能他相抗橫了。太子雖然竭力淡定,但面上卻是忍不住的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太子的這種躊躇滿志在第二日宮里為樂惠公主舉行的送婚宴上達到了頂峰。雖然這場宴會是為了今日下嫁的樂惠舉行的,但是前來參加宴會的宗室王公無一不對太子殿下歌功頌德。以太子素來穩重老辣的城府,一時間都有些飄飄然。 不過命運往往就喜歡在這個時候和你開玩笑,當前一秒還在談笑風生的太子殿下突然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的時候,大殿里的眾人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就連隆德帝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直到負責今日防衛職責的方心簡高喊“護駕”,率領幾個將領將他護衛住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很快,在外頭當值的護衛軍沖了進來,奉命將大殿前后團團圍住,許進不許出。 御醫幾乎是被護衛架著過來的,然而幾名御醫輪流給太子把過脈之后,都搖頭嘆息,徑直跪在了地上。其中太醫院醫首姚御醫帶頭答道:“回陛下的話,太子殿下中的是產自南蠻的一枝蒿,此毒藥性極強,只需指甲蓋里的一點就能毒倒上百人,俗稱‘三轉半’。,就是說服了此毒之后,除非能在三息半內服下解藥,否則必死無疑。微臣無能,回天乏力,請陛下降罪。”其他的御醫和太醫也都跟著伏地認罪。 隆德帝將跟前的御桌一掀,很想將眼前這群太醫都給殺了。但是幸存的幾分理智阻止了他,隆德帝不再看這些太醫。他走到太子跟前,看著對方烏黑的臉色,心下一痛,咬牙道:“給朕徹查!”他沒有用這殿里的任何一個臣子,徑直讓自己的暗衛查探此事。 正在此時,負責給太子試藥的太監竟然也口吐鮮血倒地身亡,眾人又是一驚。只有姚御醫壯著膽子上前給他診了脈,然后向隆德帝回道:“啟稟陛下,這個公公所中的毒和太子殿下是同一種,只是此人應當是提前服過相應的解藥緩解了一部分藥效,所以才撐到現在。” 不管事情如何的愈加復雜,小太監的死總算是給暗衛指了一條明路,他們順著這條線查了起來。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查出來了。毒藥就是負責給太子試藥的這個小太監趁人不備下在湯品里的,而這個太監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唯一的親人他的jiejie以前是為太子的生母恭順皇后殉葬而死。他不滿jiejie花樣年華竟為了一個死人喪了性命,一直懷恨在心。只是恭順皇后已死,小太監就將復仇之火瞄向了太子,又兼有心人在一旁挑撥煽動,所以才做下今日之事。 隆德帝沉聲道:“一個小太監怎么會有這樣的南疆奇毒?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可查出這背后之人了?”暗衛將一樣東西呈給隆德帝,隆德帝看了之后冷笑道:“果然是他們!” 卻說昌平侯府這邊正是鑼鼓喧天賓客盈門,一派熱鬧非凡。今日是樂惠公主下嫁的日子,場面自然是無比盛大。悠然作為韓家的義女,一直在韓氏身邊忙著招呼。儀式進行的都算順利,兩人剛進到洞房不久,就見樂惠身邊的一個女官急匆匆的從外頭進來在樂惠耳旁說了幾句話。樂惠神色大變,就連手里拿的玉如意都差點掉到地上。 后來,樂惠單獨和韓氏說了些話。韓氏便出來找了個理由將所有的賓客們送走了。 大家心里雖然疑惑,但是眼見韓氏神色凝重,便知道這回事情不小,俱都告辭歸家了。悠然還想著自己留下來看能不能幫的上忙,韓氏卻讓她趕緊家去:“宮里出事了,你先回去,準備好素服和白幡,聽喪鐘行事吧。” 悠然心里一震,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死了。然后朝著洞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自己這個義弟,好像命不大好啊。 真兇已出,一直被困在殿里的宗室等人便被隆德帝下旨遣散了,只有幾個皇子被留了下來。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大家都不清楚。只黃昏時分,隆德帝下旨稱:皇長子生母徐氏毒殺太子,今褫奪其一應封號位份,賜毒酒一壺。眼見事情敗露,徐賢妃一應擔下了所有的罪過,只愿給自己的子孫留一線生機。 隔天一早,太子的喪信已經傳達到京城各處。悠然一邊讓下人將府里顏色鮮艷的東西都換掉掛上,一邊換上素服到宮里哭靈去了。 隆德帝心傷與太子的橫死,親自指了“靖懷”二字為太子謚號,并下令將他葬在自己陵寢的旁邊。 相比起太子的風光大葬,曾經位列四妃之首的徐賢妃死的悄無聲息,一口薄棺抬出去了事。若不是看在她生了一子一女的份上,怕是隆德帝連口棺材都不想給她留的。此時的吳王處境尷尬,徐氏的身后事多虧由樂寧公主出面料理了。隆德帝不許她死后葬入皇陵,樂寧只得在自己的一個莊子里找了個地方將母妃埋葬了。 眼見事情敗露、母妃被賜死,吳王雖覺大勢已去,但是太子已經死了,心里還是有一點東山再起的希望的。只是這種希望在得知隆德帝欲讓他出家的時候被澆的一干二凈。吳王屏退了身邊的侍從,自己在書房待了一夜。第二天下人送早飯進去的時候才看到他竟然已經自刎身亡。 第二百七十七章 侍疾 不過短短幾日的時間,隆德帝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原先烏黑的頭發此時竟然已經變得花白。太子的死已經讓他傷心不已,徐氏雖然自己包攬了所有罪責,但是他心里清楚此事與老大拖不了關系。他還沒想好到底如何處置吳王就得知了吳王自盡的消息,隆德帝長嘆一聲,沮喪的揮揮手:“人死如燈滅,罷了,讓內務府按著郡王的規制給他下葬吧。” 不過是短短的幾天功夫,宮里頭就接連辦了一個皇太子和一個郡王的葬禮。悠然站在誥命堆里入宮守制的時候,都還有些如墜夢中。她以往只在史書和電視劇中見過奪嫡的殘酷廝殺,這是一次親身參加了他們的葬禮,只覺得渾身冰冷。堂堂的皇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也不過是瞬息之間就陰陽兩隔。緊接著又死了一個吳王,看似這場爭斗以雙方兩敗俱傷為結局,但是悠然預感到將來的形勢恐怕會愈加的復雜多變。太子在時眾皇子也只在暗中行事不敢過火,如今太子和皇長子俱死,剩下的皇子都是非嫡非長的,恐怕誰也服不了誰吧! 再想到沈湉,以沈澤的立場和身份,她們一家怕是遲早要卷入到這場刀光血影、爾虞我詐的奪嫡斗爭之中去。哭靈的間隙,悠然抬起頭看向澄凈的天空,這樣風輕云淡的日子恐怕離她越來越遠了。 太子的頭七一過,隆德帝就病倒了。雖起因不過是普通的風寒,但是依舊是高燒不退一病不起。隆德帝心里就是再惱恨吳王與太子爭權奪利乃至骨rou相殘,但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接連喪失兩個兒子。皇帝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加上近日心力交瘁,又有了年紀,因此這一病可謂是來勢洶洶。 不說太醫院的御醫們如何潛心用藥,后宮的嬪妃們也都是輪番到乾元殿侍疾。諸皇子公主們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個表孝心的大好時機,紛紛表露出進宮侍疾的心愿。孟皇后自然不會在此時攔著諸皇子們,給他們排了個班次。至于后宮嬪妃,因嫌年紀輕的不穩重,且這些日子皇子皇孫們少不了來來回回的走動,所以只點了幾個年紀大些的高位妃嬪過來侍疾。她自己則是天天在這里從早待到晚,絲毫沒有不耐煩之色。 而這一次侍疾,當屬周王最是勤勉,便不是他當值的時候也時常過來瞧瞧皇帝,順便給皇后請安問好。原本他對皇位是一向沒什么想法的,但是如今太子和吳王一死,老三被降為國公,如今還在守皇陵。帝都的這些皇子之中可就是屬他最為年長啊,有這樣好的機會,周王免不了要爭上一爭。 他非但自己過來,還常常對周王妃說:“母后素日在一種兒媳里頭與你最為親密,現如今父皇病重,母后侍疾辛苦,你也該時常進宮寬慰一下母后才好。”為此,還送了好些東西到周王妃的正院。 周王妃雖然心里對他膩歪,但是收起禮來毫不手軟。對于周王接連幾天留宿正院也沒表現出不耐煩,只笑著拿話支應過去,另派了丫鬟去廂房侍候。雖說剛死了兩個兄長,周王這個做弟弟的應該克制些才好,不過只要不傳到外頭去,自然不會有人說什么。只不管是誰伺候的周王,在王府眾人看來,周王這就是與王妃和好的派頭。府里的下人們都是墻頭草,雖說以往周王妃掌管王府后院,但也沒少受管事們的暗中刁難。虧得她手段不俗,才堪堪穩住了局面。如今周王整這么一出,王府眾人紛紛向她示好,周王妃在府里頓時稱得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直把魏側妃等人氣的跳腳。 這日,又有管事娘子過來回稟說魏側妃那邊院子又打碎了一對上好的官窯粉彩天球瓶,魏側妃那邊想著再從庫房里新領一對粉彩瓷器。 聽了管事娘子的話,周王妃慢悠悠的拿起炕桌上的琉璃茶杯抿了一口茶,只見杯中的茶葉調直勻齊、白毫如羽,滋味醇厚甘爽,不愧是被稱作“貢尖”的君山銀針。這樣頂尖的茶葉以往是輪不到她的,如今內務府卻是將東西送到了她的手里。周王妃唇邊勾起一絲冷笑,這權勢的滋味還真是讓人著謎。她如此,想必一向順遂慣了的魏側妃也是如此罷! 想到這里,她抬起頭淡淡的說:“按照她的份例,若是該得就給她找一對,若是不該得,那就只能按規矩辦事。這么點小事還要我來教你不成?”說到最后口氣已經凌厲了起來,那管事娘子打了一個激靈,告了罪后便退下了。 魏側妃以往仗著周王的偏寵,在府里向來都是順風順水的,如今竟被王妃這樣折辱,心底自然咽不下這口氣。早早的就派人截在二門處,將周王截到了自己的院子后好一通哭訴。若在以往,說不定周王就會順著她的意思將王妃訓斥一回。最起碼也會從自己的私房里找一對粉彩花瓶給她補上以作慰藉的。可是今日,聽了魏側妃的哭訴之后,周王并沒有這么做。 周王雖然一直是混不吝的樣子,不過是因著他以往對皇位沒有企圖,所以也沒想過要在外人面前扮什么“正人君子”的風范。即使他資質平平,自小也是由名儒大師教導過的,該懂的道理心里都清楚。如今好容易能有幾分把握,周王又豈會在這些內帷小事上再做,大康朝歷來是最重嫡庶的,若是被人參一本寵妾滅妻,豈不是徒增自己的把柄? 見周王遲遲不語,魏側妃不樂意了,正預備再歪纏一番,抬頭間卻正好看到了周王陰晴不定的側顏。她一時不敢放肆,只輕輕拉住周王的袖子,嬌聲喚道:“王爺……” 魏側妃一向頗重保養,一張小臉養的瑩潤光澤、吹彈可破,周王捏捏她的小臉:“霞兒一向懂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就先讓著王妃一些。粉彩花瓶算什么?等來日本王心愿達成了,送你一頂八尾鳳冠可好?” 八尾鳳冠?那可是只有貴妃和皇貴妃才能用的東西,魏側妃心里一震,難道周王竟是存了那個心思不成?怪不得他這些日子一反常態,對王妃那個老女人又熱乎起來,原來是因為這個! 這些日子沈澤去國公府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悠然與他夫妻多年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有些事不必多言只心里清楚就行了。這一日該是沈澤休沐的日子,外頭還下起了大雨,可是沈澤還是一早就吃過早飯出去了。 悠然看著相公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雨簾里,輕輕嘆了口氣:這天就要變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魏側妃 得知隆德帝重病不起的消息,正在守陵的三皇子也坐不住了,連上七八道折子,直言己過,表示愿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只愿父皇給他一次親侍湯藥的機會。 隆德帝病了好些天,這兩日總算是有了些起色,雖然還是病重未愈,但是已經可以稍微起來坐一會了。這日見了三皇子的請安折子,他心里也頗不是滋味。如今一下死了兩個皇子,剩下的幾個,老四資質平平、老六太過跳脫,老七今年才七歲,剩下的兩個更小。若是他身體強健,自然還能多一下幾個小的。但是這次大病一場,讓他對自己的身體不那么樂觀了。如今,也就只能在老三和老五之間選一個了。 雖說老三前兩年辦的那些事有些急功近利、不擇手段了些,但是自古以來成大事的人都不會是什么良善之輩。相比之下,老五就有些太優柔了些。 不管隆德帝心里如何糾結,最終三皇子總算是順利的回到了京城。他一見到隆德帝,就“咚咚”的連磕了好幾個響頭。站在殿里的眾人光聽聲音都覺得自己的腦門疼,隆德帝也有些激動,竟然咳嗽了起來。孟皇后連忙上前一邊幫著他拍背一邊對三皇子說:“地上涼,老三快起來吧。知道你有孝心,以后有的是機會,你父皇見了你激動的很呢,先到你父皇跟前來讓他看看。” 三皇子這才起身走到隆德帝跟前站定,躬身喊道:“父皇!” 隆德帝此時的氣息已經平穩了下來,看到這個昔日自己最喜歡的兒子,曾經意氣風發如今滿面塵霜的樣子。隆德帝心里一酸,再大的怒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拿手拍拍他的肩膀:“回來就好,以后定要改了原先那些習氣才好。”三皇子哽咽著答應了。 孟皇后站在一旁,看到父子兩人久別重逢的場景垂下了眼簾。 自隆德帝醒后,眾皇子日日都來探望,此刻正好都圍觀了這一幕,心情自然都是錯綜復雜的。 回到府里,周王對著自己的幕僚怒道:“這個老三,慣會裝可憐,他犯了那么大的錯,如今在父皇面前流幾滴眼淚,事情就這么不痛不癢的揭過去了,真是可惡。” 他的幕僚都紛紛勸慰了一番,等他把火氣撒的差不多了,一個幕僚才說:“殿下不必太過擔憂三皇子。他離京好幾年,如今勢力已經大不如前,樂珍公主又被圈在了榮寧庵里。就是魏妃娘娘如今也久不得圣寵,殿下還有機會呢。當務之急是要趁著三皇子還沒有回復元氣,多拉攏一些朝中重臣為殿下所用才是。” 周王點點頭:“本王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些個大臣一個個精的跟猴似的,都是些站干岸的,沒一個好相與的。”這幾個幕僚都是跟隨周王多年的人了,要說忠心嘛,還是有那么幾分的。但是要說才智,若真有什么過人之處,當初就不會跑到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子府上來了。 因此嘀咕了半天,一群人也沒能想出來一個好點子。氣的周王甩袖去了后院魏側妃處。 魏側妃聽了周王的抱怨,眼波一轉,含笑道:“妾身還以為是什么事惹得王爺如此煩悶呢,原來不過是此等小事罷了!” 周王眉頭一挑:“小事?你說的如此輕巧,可是有什么法子不成?” 魏側妃笑道:“男人嘛,喜歡的無非就是那幾樣東西,權勢、地位、金錢和美人。王爺只要打聽出對方的喜好,一一投其所好,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時間長了總會有人上鉤的。” “這話倒有幾分意思,只是若有那種既不缺權勢銀子又不愛美人的男人該如何是好?”周王笑著問道。 魏如霞皺眉:“王爺莫笑拿妾身開涮,這世間哪有這種男人?” 周王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還真有,比如說御林軍統領沈澤。這人雖然是老五媳婦的族兄,但畢竟是手握重權。若是能將他拉攏過來,本王手下不但是添一猛將,對老五想必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只是本王讓人多番試探,這人當真是油鹽不進,難搞的很!” 沈澤!她的妻子以前不就是忠國公府的一個丫鬟嗎?都說沈澤對她一往情深,成親多年至今連個通房都沒有,憑什么? 想到這里,魏如霞對著周王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說不定是以往選的人不對呢?畢竟丫鬟再怎么裝樣也比不上千金小姐自幼錦衣玉食來的氣度尊貴。沈大人的妻子就是個奴婢出身的,說不定他已經膩了這一類型的,想換個口味呢。以前王爺送的想必都是些伶人妓子一類的,這回何不換個路數?” 聽到這里,周王原先有些漫不經心的表情倒是帶了幾分鄭重。魏如霞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掩嘴笑道:“王爺看我的娘家小妹如月怎么樣?” 想起那個比魏側妃更加標致動人的小姨子,周王目光猶疑了一下,然后笑道:“小姨自然是眉目如畫楚楚動人,你的意思是讓小姨去沈澤?” 魏如霞眉間微蹙,嘆氣道:“王爺又不是外人,我也不必在王爺跟前遮掩。如今以我娘家的名聲,小妹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偏我又只有這么一個嫡親的meimei,我不為她打算誰為她打算。沈統領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少有的少年英才,小妹若果真能嫁給沈大人,一來可以幫王爺籠絡與他,二來嘛,也是解了妾身的一樁煩憂。王爺以為如何呢?” 周王能說什么呢,自然只有點頭答應的份。橫豎這件事成與不成的,與他也沒有什么實際上的損失。雖然他心里有些舍不得那個如花似玉又千嬌百媚的小姨子,但是為了大業,也只能忍痛割愛了。 殊不知魏側妃正是看出了周王對自己meimei的心思才千方百計的想辦法將她給弄到外頭去。這個白眼狼,自己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將她從烏煙瘴氣的魏家接到身邊來悉心照料。結果卻被她發現,這個賤人竟然背著她和周王眉來眼去的。要不是那陣子正好遇到太子出事,自己找理由把她送了回去,說不定兩人連丑事也做下了。 眼下既然有這個機會,既能幫助王爺拉攏沈澤,又能把小妹給嫁到別處,豈不是一舉兩得?她費盡心機籠絡了周王這么些年,怎能輕易把這份榮寵讓給旁人?即使是親meimei也不行! 對于周王府內的這些陰私算計,悠然一概不知,就算是她知道了,怕也只會一笑置之。一來她信任沈澤的人品,二來她更信任對方的眼光,就魏家姐妹這樣的還想沈澤,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 推薦好友九玖的《狼性總裁:放開我北鼻》加偏執總裁擋不住!在見到女主第一眼就情根深重,看總裁怎么圈服女人心!情節快,有寵有虐,適宜抱入書架養肥,搜索作者筆名和名即可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以身相許?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周王妃知道了,周王妃猶豫了半天還是將這事壓了下來,沒有讓人告知悠然。都說沈夫人福澤深厚,她倒是想看看自己的這個同鄉究竟有多大的運道。 既然定下了美人計,周王很快就派人去辦理此事去了。因此這天,沈澤就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正被街痞“調戲”的魏如月。魏側妃的生辰快到了,魏如月今天是上街給jiejie挑賀禮的,只有把自己的jiejie哄好了,她才有機會多多接觸周王不是嗎? 只是剛走到這文華街上不久,就被前面這幾人攔住了去路。偏偏車夫和婆子剛剛都被她打發走了,她身邊只帶了兩個丫鬟,遇到這種事情早都嚇得哆嗦起來,竟然一點也不中用。旁邊的路人見了這情形,都遠遠的躲開了,竟沒一個人上前相幫。 正在魏如月驚慌失措的時候,恰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沈澤從遠處行來,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連忙高呼:“救命啊!求公子救救奴家。” 見到這幅情景,沈澤眉頭一皺,對著身后的一個親兵徐光道:“你們下去看看吧。” 那幾個街痞見來人是身穿御林軍服飾的兵將,不敢再造次,不等他走到跟前,就慌不迭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