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話說雖然來的時間不短了,但是悠然一直戰戰兢兢地想著早日適應古代的生活,每日里又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還沒有好好的數過攢下的東西呢。 原主在沈府多年,就只有一開始做小丫鬟的兩三年沒有攢下什么東西。后來到了沈夫人身邊后就開始是五百錢的月例,后來又漲到了一兩銀子。然而月例只是悠然財物中的小頭,大頭是主子們的各種賞賜。救了韓家少爺的那回,沈夫人說是沒給什么貴重東西,但是當時的輕柳也得了兩錠十兩沉的金錠和滿滿一荷包的金瓜子。 悠然拿出鑰匙將放貴重物品的一個香樟木的小箱子打開,里面大大小小的盒子有十多個。最大的是一個深紅色嵌螺鈿的梳妝盒,打開后里面是雙層的,上面一層放了好幾只嵌寶石的金鐲和一些金戒指等物,下面一層單獨放了一對累絲嵌紅寶的小鳳釵。這幾樣特別貴重的首飾,都是她近幾年過生日時,沈夫人和大姑娘賞的。 其中一個雕著牡丹花紋的錦盒里,有一套赤金累絲嵌紅寶石的首飾最為珍貴。這套首飾包括一對累絲金鳳的釵、一對簪子、一對鐲子、一對耳墜和一對戒指。上面都嵌了蓮子大小的紅寶石,那寶石澄凈通透,一看就價值不凡。是去年她過十五歲生辰的時候,她是丫鬟自然不用過什么及笄禮,因此沈夫人便賞了這套首飾給她。只是她一直沒舍得戴出來,都放在那里壓箱底呢。 另外的一些盒子也大多是各式各樣的首飾,什么金鑲寶的蝴蝶小釵、燒藍鑲金花鈿、鑲珠銀簪、碧玉滕花玉佩、各種景泰藍紅珊瑚的耳墜耳環、金鑲玉的白銀纏絲的手鐲、、、琳瑯滿目。悠然剛來時也是大開眼界,誰說古代不發達的?看人家這金累絲的工藝,多高超啊,還都是純手工的呢。這要放在現代,光手工費,悠然就付不起啊。 還有一個盒子里裝了滿滿一匣子的金瓜子和金錁子,還有一個荷包里放了一些散碎銀子和銅錢什么的。她得的一些銀錁子銀錠什么的大都托人給換成了銀票,大約有二百兩,加上今天沈夫人和大姑娘給她的銀票,光銀票她就有將近五百兩了。她將銀票放在貼身衣服的口袋里。因為府里發的金子成色好,原主沒舍得換成金票,而是都攢了起來。平時在府中頂多花些銅錢和碎銀,金子基本上沒有動,若是換成銀子也要值個七八百兩。 接下來輕柳又看了裝衣物和布料的幾口箱子,妝花緞、花羅、云錦、緙絲、杭綢等各式名貴布料應有盡有。還有一些皮襖、大毛衣裳啥的,不比前世看過的電視劇上面的服飾差多少。光這些衣裳布料,換成銀子就得有六七百兩吧。 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其他東西,都鋪開來,竟然鋪了滿滿一炕。輕柳穿越過來之前,原主一直是二等丫鬟,平日賞賜也多,但是跟掌事的大丫鬟還是無法相比的。成為大丫鬟后,除了沈家主子的賞賜,每到年節下,悠然幫著大夫人迎來送往的時候,各家夫人給的賞賜都很豐厚。畢竟像沈家這樣的公侯世家,往來的也多是名門大戶,其中不乏王府公主府什么的,這些人出手自然是十分闊綽。粗略估算一下,悠然穿越過來之后,只花了兩年多的時間就攢了一兩千銀子的身家。怪不得紅樓夢里一個被攆出去的晴雯還可以攢下幾百金呢。 第二十章 不平 金銀之物雖多,最令悠然喜歡的還是方姑娘送的那一箱子東西。里面除了書籍,還有幾本棋譜和畫譜,這些都是悠然有錢也不一定能夠買得到的東西。金銀雖好,但是萬一遇到什么天災人禍,說不定便一夕沒了。但是知識,只要記到了腦子里,便永遠都不會消失。 將這些東西收拾好之后,悠然將一些以前繡的荷包找出來,每個里面都裝了一些小物件,準備將之送給各位小姐妹。還有一些穿小了的衣物和一些布料什么的,也可以送給小丫鬟。 接下來的兩天,悠然四處拜訪,和府里的主子、姐妹們依依惜別,并奉上自己的一些針線等物。 悠然一貫行事大方、待人和善,知道她要走,好多人都舍不得,免不了痛哭了幾場。 飛絮與青禾等人商議著,要湊份子擺桌酒席給悠然踐行。這事被沈湉姐妹幾個知道了,于是姑娘們也跟著湊趣。 沈湉問青禾:“你們準備怎么整呢?” 青禾笑著說:“奴婢們一共湊了五兩銀子出來,想著讓大廚房那邊給整治一桌好飯菜來,再整上兩壇果子酒也就是了。” 沈湉搖搖頭:“光你們幾個有什么趣兒,不如咱們一起。輕柳在這里帶了這么些年,大家都舍不得她,踐行宴搞得大一點也無妨。這樣吧,莊子上剛送來了幾樣新鮮的蔬果,我讓他們送些進來,咱們也嘗個鮮兒。我再拿五兩銀子出來,讓廚房多做幾道大菜。” 沈湘是個愛熱鬧的:“就是,這樣的好事怎么能將我們撇到一邊去,我看也不必在屋里擺,就在后面蓮花池邊上的聽雨閣里擺上幾桌,咱們幾個院子里的主子、丫頭們都來,好好鬧鬧輕柳jiejie才是。” 都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心性沒有不愛熱鬧的。就連一貫溫吞的沈英也笑著說:“這事,自然不能讓大姐一個人出力,我那里的春燕做得一手好點心,到時我讓她做幾樣別致些的點心。另外我再出二兩銀子吧。” 于是沈蓮也拿了二兩銀子出來,方心素和沈湘都是不差錢的,均出了五兩銀子。 廚房的管事婆子收到了這些銀子,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們要吃什么喝什么盡管說就是了,哪能要這么多銀子呢。” 沈湉笑著說:“嬤嬤們平日里也辛苦,我們既要開宴,自然就不好用平常那個份例,這些銀子嬤嬤收了,只管挑好東西做了來。” 方心素在一邊附和:“這銀子可不是白拿的,mama可得給我們整些新奇別致的東西才好。可別拿些尋常東西來糊弄我們,我可不是你們姑娘那么好性,若是糊弄了我,我可是不依的。” 那婆子惶恐道:“就是給老奴十個膽子也不敢糊弄縣主,縣主和姑娘們只管放心,老奴一準辦的妥妥的。” 沈湉擺擺手,那婆子拿著銀子下去了。 這時,微雨帶著兩個婆子過來了,她行禮后說道:“宮里來人了,太后娘娘給縣主送來了一些東西,奴婢已經著人送到滴翠齋里了。” 眾人聽了心里無不欽羨,這個表姑娘不知如何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即使回來了,也還是三五不時的賞賜一回東西,吃穿住行各色東西均有。 不夸張的說,即使是不太得寵的公主在太后跟前都未必有這份體面。若不是方心素現在還在守孝,怕是早就被各色帖子給淹沒了。 方心素回去時,張嬤嬤將太后賞的東西拿出來指給她看:一籃子新鮮的荔枝、一籃子新鮮龍眼并一斛波斯國進上的螺子黛。 輕柳借機近距離觀摩了一下傳說中的螺子黛,托前世那部家喻戶曉的宮斗劇,輕柳也是久聞螺子黛的大名,可是一直沒見過實物。從外觀看,其實這進上的東西就是比某寶上的那些多了層精致的包裝,不管包裝上鑲再多的金銀珠寶,里面包裹的還是眉筆啊。 方心素見那荔枝和龍眼心里一喜,便說道:“倒是好久沒吃這個了。”早有機智的紫荊已經剖開一個,遞到她跟前。方心素嘗了嘗,說道:“味兒還算新鮮,就這么些,也不好分,各揀出一碟子來給簡哥兒送去,他也愛吃這個。留下一些用冰塊湃了明日里宴席上吃,其他的給舅母和老太太送去吧。” 轉頭看到錦英幾個宮里來的都離的遠遠地站著,便說道:“老太太那兒,到底是長輩,就由錦英姑娘親自去送吧。” 錦英心里萬分不情愿:自己好歹是宮里來的,凈干這些跑腿的活計算什么?可是看到太后時不時的派人送東西來,就知道這個樂安縣主是投了太后的眼緣了,眼下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因此,便乖乖的帶著小丫頭捧了東西去了。 這一斛螺子黛足有十六枚,方心素平素不愛濃妝,這些東西用的很少,因此說道:“這樣一盒子我自己還不知道用到哪年呢?給姐妹們分分吧。”于是,便有丫鬟領命去了。除了沈湉得了四枚,其余的沈湘沈英等人都得了兩枚。 旁人倒罷了,只有沈湘的丫頭彩鵑有些忿忿不平的說:“奴婢聽說表姑娘給了大姑娘四枚呢,咱們姑娘也是嫡女,怎么就只得了兩枚,竟跟英姑娘她們一樣了?” “住口!”話還沒說完便被沈湘給制止了“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編排的?還不下去。” 見自家主子不向著自己,彩鵑只好怏怏的住嘴了。 彩鵑出去后,沈湘轉頭便看向自己的奶嬤嬤陳氏:“嬤嬤,我看彩鵑jiejie年歲大了心也跟著大了。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在這,如今母親不在,就請嬤嬤給她好好找戶人家,讓她出去吧。” 陳嬤嬤勸道:“姑娘這是何必呢?彩鵑也不過是無心之失,就這樣攆出去可怎生是好?” “她說這樣的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長此以往,我會當真的。到時候,若真是與大jiejie和表姐起了齷齪,與我又有什么好處不成?當初我那病到底是因何而起,嬤嬤心里還不清楚嗎?” 陳嬤嬤心里大驚:“姑娘……” 第二十一章 來勢洶洶 沈湘擺了擺手:“罷了,你不用解釋,咱們彼此心里有數就行了。既然母親留我在侯府有她的思量,像彩鵑這樣子留在我跟前只能壞事。父親這一任眼看就要到期了,大伯母的哥哥是吏部侍郎。父親是升是扁都捏在人家手里,哪有我說委屈的份呢,嬤嬤盡快安排吧。” 陳嬤嬤躬身答應了,看著眼前尚且瘦弱的身影,心里第一次有了敬畏的心思:姑娘平日里看著憨吃憨玩的,沒想到心思這樣細致。小小年紀就已經這樣聰明隱忍,待過幾年,怕是比之大姑娘也不差什么了罷? 見自己主子是個心里有數的,陳嬤嬤緊接著便著手去辦彩鵑的事去了。好在彩鵑的老子娘還在京里,她悄悄去了一趟彩鵑家里。下午,彩鵑的老子娘就來求見沈湘,說是給彩鵑訂好了一門親事,求姑娘開恩,將彩鵑放出去。 沈湘笑瞇瞇的說:“既然是喜事,那我也不好攔著。只是說好了明日在后頭園子里擺宴,不如就讓彩鵑過了明天再回去。我這邊,怎么也要預備些東西給她。” 彩鵑母親答應著,千恩萬謝的去了。其他人都不明就里,雖有些詫異彩鵑怎么這樣不聲不響的就定了親了。不過彩鵑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也到了該出閣的年紀了。況且聽說她定的未婚夫是二夫人鋪子里的一個年輕管事,一聽便是年輕有為的,于是便都紛紛打趣她。 縱使彩鵑心里有萬分的不如意,但是得了陳嬤嬤與母親教導的她,面上也不敢露出絲毫來,只是掩面回房了。眾人都以為她是害羞了,都沒往心里去。 偏這時沈湘對著陳嬤嬤說:“彩鵑jiejie好歹服侍了我這些年,她要走了,我也很舍不得。除去她的私房,你去挑幾樣寓意好的金銀首飾并綢緞布料,再取五十兩銀子給她,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陳嬤嬤聽了,果真去取了東西來,她原想著直接給彩鵑送過去。又一想姑娘如今行事不比從前軟和,便又將東西捧了去給沈湘過目。 沈湘見陳嬤嬤給備下了一對如意紋的金鐲、一對如意紋的金簪并一對耳墜,另外還有大紅、海棠紅的織錦緞各一匹。 “太薄了些。”看到這東西后,沈湘搖頭說道。她又從自己的妝奩中挑出來一對赤金穿花戲珠步搖、一對喜鵲登梅金簪并一對白銀纏絲雙扣鐲、一對赤金鑲珍珠的戒指添上,又添了兩匹時興布料。然后指著條幾上的那對粉彩聯珠瓶說:“她素來喜歡那花瓶上的桃子花樣,把那對花瓶也給了她罷。” 陳嬤嬤猶豫著說:“姑娘,這些會不會太多了啊?以往也沒這樣的例啊,開了這個頭,以后再有丫頭出閣可怎生是好?” 沈湘說:“不多,自幼便陪在我身邊的就只有彩鵑一個,她在我身邊整整十年了,比母親陪我的時間都長。若是有人聒噪,只管讓她們來找我。” 聽了這話,陳嬤嬤便只好答應著去了。 彩鵑原本心里很是有些委屈不忿的,她一心為了姑娘著想,沒想到姑娘竟然要讓她出去。只是后來老子娘和陳mama輪番開導了她一輪,她也是知道自己錯了,只是拉不下臉來。 待見到陳嬤嬤帶著小丫頭捧來那么些東西給她,這會子,里子面子的姑娘算是給全了。彩鵑當下再忍不住,跑到沈湘跟前謝恩,主仆兩人抱頭痛哭了一番。這件事,就這樣翻過去了。 第二天風和日麗的,一早沈湉就派人將聽雨閣收拾了出來。先是打掃干凈了,放下竹簾子,又點了艾草熏了好幾遍。這水邊倒是足夠涼爽了,就是蚊蟲多了些,小丫頭又在里外放了好幾個熏蚊子的香爐。又有茶水房的過來點了爐子燒開水,預備一會子泡茶用。 因顧忌著方心素尚在孝期,便沒有安排戲酒。幾個姑娘們自然是坐在一處,其余的與輕柳交好的飛絮、微雨等人也都來了,韓氏知道今日她們要擺席為輕柳踐行,便大方的讓她們去了:“你們姐妹們素日里交好,湊成塊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我心里也是想去的,只是怕我去了,你們又論比起規矩來,反而鬧得你們不自在。你們便都去罷,替我多敬輕柳幾杯酒,也是我的心意了。” 于是,月華院里的丫鬟變一下子少了大半。恰好今日沈家族人里有個老太太過壽,其實平日里交情平平。但那人是韓氏的長輩,又派人來請了好幾次,韓氏推脫不過,只得去了。好在因是家宴,她帶著齊嬤嬤和幾個小丫頭去便足夠了。 荷花池里的荷花正好是盛開的時節,粉色的荷花和碧色的荷葉遠遠看著清亮無比。姑娘與大丫鬟們都是差不多的年紀,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除了輕柳,彩鵑今日也是眾人打趣的對象。輕柳還只是回家,她卻是連親事都定好了,因此眾人更加饒不了她。雖只飲了些果子酒,但架不住被灌得狠了,兩頰通紅。 雖然與宮里來的那撥人雖然不太對付,但是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不好撇下她們的。莫姑姑見來的都是些年輕姑娘,張嬤嬤幾人都沒露面,便也推脫了沒來。輕柳派人送了一桌席面過去,便也請了錦英與繡羅過來入席。 少不得還要撿幾樣新鮮果品給韓氏幾人送過去,方心素不愿意看錦英那張臉,故意指派她去前院給方心簡送東西。 錦英送完東西往回走,心里猶自不平:這個樂安縣主真是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整天讓自己跑腿,自己在慈寧宮時也沒被這樣支使過。這些活明明派一個小丫頭就行了,真真是目中無人。 快走到桐花門時,前邊傳來一陣喧嘩聲。她心里好奇:誰這么沒規矩呢?快走幾步過去后,發現是三四名打扮華麗的貴女并一幫子侍從正在和府里的一些婆子拜扯。 錦英定睛一看,為首的那個不是樂珍公主嗎?在慈寧宮時,錦英便聽說樂珍公主與樂安縣主不太對付。 今日,樂珍公主這樣氣勢洶洶的過來,難不成是來找樂安縣主麻煩的? 第二十二章 責問 想到自己近日來所有的冷遇,錦英心想:但憑她樂安縣主在得寵,難不成在太后心里還能越過樂珍公主這個親孫女不成?樂珍公主向來也是頗受太后和皇上寵愛的,再說她還有一個備受皇寵的母親魏淑妃和皇子兄長。 錦英在心里思量了一番之后,走上前去:“奴婢給樂珍公主請安,公主千歲萬安!” 樂珍公主已經幾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原以為這府里的下人聽到公主駕到一定能夠會立馬開門迎客的。 誰承想這些下人們卻壓根不信她的話,只說道:“從來沒有遇到過不擺儀架便上門的貴人,何況便真是公主親臨,我們這些做奴婢也要稟告了主子后,主子們才好出來迎駕。”愣是不讓她們進去。 樂珍生怕動靜鬧大了,驚動了侯夫人。韓氏的二哥娶得可是她的親姑姑父皇的嫡親胞妹靜華長公主。要是讓韓氏知曉了,她出來攔上一攔,自己便不好再找樂安的麻煩了。 帶來的這些下人一點也不中用,糾纏了半天了也沒能進去二門。 樂珍正在著惱呢,突然聽到有人給自己請安,回頭一看,眼前給自己請安的丫頭看著有些眼熟。于是便問:“你也是這府里的丫鬟?如何認得本宮?” 錦英恭謹回道:“稟公主,奴婢原先是慈寧宮里伺候太后娘娘的,前些天被指派給了樂安縣主。” “怪不得看你有些眼熟呢,原來以前是皇祖母身邊的。”樂珍一聽錦英是慈寧宮的,便換了一種口氣:“既然皇祖母把你派給了樂安,你怎么不在身邊伺候著,反而跑到外院來了呢?” 錦英回道:“奴婢是奉樂安縣主的話,去前院給方少爺送東西去了。” 錦英的語氣里帶了十足的怨氣,樂珍當然是聽出來了,但是這并不妨礙她繼續火上澆油:“嘖嘖,瞧瞧,咱們的樂安縣主多大的排場啊,慈寧宮里出來的大宮女,便是我們姐妹也要好生相待的,到了她這里竟然成了跑腿的小丫頭了。” 邊上一個貴女附和道:“就是,也不知道她眼里還有沒有咱們太后娘娘,公主,樂安縣主這樣大不敬,咱們可不能干看著啊。” “就是,公主可得為皇室顏面著想啊。” 正愁找不到借口的樂珍也冷笑著說:“我是太后的親孫女,怎能容忍一個外人這樣下她的面子?走,咱們去見見這個樂安縣主去,我倒想問問,她眼里還有沒有皇祖母。” 說完便又要往里闖,守門的打頭是內院僅次于齊嬤嬤的于嬤嬤,她還要攔,卻被錦英給推開了:“嬤嬤可看清楚,您眼前這位,可是堂堂的樂珍公主。莫說是你,便是夫人來了,你看她敢不敢攔當朝公主?” 于嬤嬤一愣神的功夫,便被樂珍公主帶來的隨從推開了,緊接著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進到了垂花門里。 于嬤嬤眼看大勢無望,連忙帶著婆子們走小路去園子里給姑娘們通風去了。剛才已經有小廝去給夫人報信了,希望夫人早些回來才好。 樂珍帶著人一邊往里走,一邊問:“樂安那丫頭在干什么呢?” 錦英回道:“縣主身邊的大丫鬟贖身了,縣主在后面園子里擺了酒席給這位丫鬟踐行呢。” “酒席?哼,我記得那丫頭身上還帶著孝吧,竟然在孝中飲酒,真是不忠不孝!” 聽了這話,樂珍心里更加得意:好你個樂安,待我抓你個現行,看你怎么狡辯?孝中飲酒,便是皇祖母知道了也會不喜歡罷? 她帶著隨從們跟隨錦英氣勢洶洶的來到聽雨閣,剛要大聲質問,眼前的場景卻讓她生生將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說好的宴席呢?說好的飲酒作樂呢? 只見聽音擱前面的回廊里擺了一張大書案,上面鋪了一張足有六尺來長的絹紙,上面密密的畫滿了園中景色。包括方心素在內的沈府所有姑娘們每人執一筆,正在專心致志的畫畫呢,便是旁邊伺候的丫鬟們也都圍在畫案旁靜靜地觀看,似是對樂珍的到來絲毫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