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清醒過來，程逸自己都覺得尷尬，他別過頭，指了指那樹上吊著的蛇道，“你先回去，我看看情況。”這蛇雖然看著離得不禁，但是那黑黑的影子還是很有威脅的，萬一晚上跑到了屋子里就不好了。

    可是等到他稍微走近了一點，才發現那條蛇好像不太對。

    那哪是什么蛇，那個黑影雖然從遠處看不太清楚，細細的影子像蛇一般，可是程逸近了之后定睛一看，那分明只是一條繩子。

    也不知道是被風從哪里吹過來的，剛巧掛在了那根枝椏上，又因為夜晚視力不好，樹影移動，影影綽綽之間，竟然讓人認成了蛇影。

    “原來只是根繩子啊。”鬧了個烏龍的端方感慨了一下。

    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把拉住程逸的手就往回走。

    “太冷了，明天該不會下雨吧，程哥我們快點回去吧，老師說了明天要考語文呢。”

    程逸不想被他牽著手，他想把把手甩開，這小矮子的手冰冰涼涼的，也不知道被風吹了多久。

    可是，想了想，他卻將手握緊了一點。

    “回去喝姜茶，誰叫你穿這么點就跑出來的。”他兇了一下，側了側身體，將背后的冷風擋下。

    昨夜刮了一晚上的風，第二天果然開始下雨了。

    端方他們起得早，下山的時候還只是小雨，只有鞋子濕了一點，但是卻耽誤了到校的時間。

    可是，明明是比往日遲了一下的時間，應該早已經開始了早自習的教室卻是一片安靜。

    等到他們從教室門口走進去，才發現教室里的其他學生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回事？今天不上早自習？”汪明笑著問了一下。

    他是個自來熟，早就和班上的這些小朋友打好了關系，包括端方在內，他們四個人里，全班人氣最高的絕對非他莫屬。

    要是往常他這樣逗一句，肯定會有其他的學生接話茬，然后告訴他原因，可是今天這些小蘿卜頭都像是約定好了的一樣，沒有一個告訴他原因。

    “王貝貝，怎么回事啊，老師去哪了？”他坐到位置上，問著旁邊的學生。

    可是王貝貝卻看了看一眼，然后飛快地轉過了頭，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就是不理他。

    “奇怪了，這是怎么回事啊？”

    甘波看了看教室，將視線轉到了教室后面的兩個pd身上，他對汪明道，“他們該不會是想搞事情了吧？”

    算一算，節目組好像真的很久沒有搞事情了，難道今天終于忍不住了？

    大大的教室里沒有一個讀書的聲音，就連考試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安靜。而且那些初中生還總是忍不住悄悄回頭看向他們這個角落，這么明顯的異常，讓汪明他們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好奇心時，教室里又進來了一個人，班主任袁芳芳進來了。

    她拎著一個包裝好的盒子走上講臺，臉上滿是笑容。

    “今天，我們班有一位同學生日。”她頓了頓，“這位同學最近一段時間表現不錯，友愛同學，進步很大，他今天過生日，我們全班同學趁著早自習的時間，一起給他慶祝好嗎？”

    在她說話的時候，就有學生不住地往后看，視線落在汪明和甘波這一排，汪明先是驚訝，而后就笑了起來。

    “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還以為是明天呢。”他差點記錯了日子，卻沒想到全班會給他這么大個驚喜。

    甘波拍了拍他肩膀，“開心吧，你不是說想要過一個熱鬧的生日嗎？”

    “可是……”可是他沒想到會有這么熱鬧。

    汪明慢慢走上臺，這些只相處了一個月不到的同學和老師，都在跟他說“生日快樂”。

    有些簡陋的講臺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紙盒，袁老師站在一旁，讓汪明走到正中間，“打開吧，看一看喜不喜歡。”

    汪明有些感動，他還沒開，就想說自己很喜歡。不論盒子里面是什么，這些人的這份心意，他都很喜歡。和從前一個人在外面過的生日比起來，這次的生日熱鬧的多。

    他將紙盒打開，中間是一個簡單的蛋糕，上面用紅色的果醬寫著他的名字，和一排小字“祝汪明同學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他從沒吃過這么普通的生日蛋糕，只有一層，滿是奶油裱花，那排果醬寫的小字還有點花了。

    可是他卻說，“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蛋糕。”

    紙盒里卻不僅僅是蛋糕，隔在另一邊的小盒子里還放著很多張小卡片，汪明打開了幾張，每一張卡片里都有著不同的字跡寫下的話。

    “汪明哥哥，你是我見過的最幽默的人，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長大以后能實現你的夢想。”

    “汪明哥哥，祝你生日快樂，希望我長大以后也能像你一樣懂的那么多。”

    “汪明哥哥生日快樂，他們說長大以后就可以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了，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

    汪明翻著一張張卡片，上面的話有長有短，卻都是祝福的話語，看得他眼睛都有點紅了。

    “其實，我沒有……”他沒有這些小孩想的那么好，他只是一個不愛學，浪費時間的壞學生。

    可是袁老師卻拍了拍他的背，笑了一下，“你已經很好了，老師看得到你的變化，快去和同學們一起分享快樂吧。”

    說完，她將手上的一張卡片交給了汪明，沖他眨了眨眼睛，“自己看吧，別讓人拍到了。”

    汪明看了她一眼，將手放在講臺下，悄悄打開了這張卡片。

    只見上面，用著娟秀的鋼筆字寫著兩句話——“汪明，生日快樂。你已經成年了，人生的路還有很長很長，希望你能永遠堅強。”

    “可是老師更希望你明白，人生的活法不止一種，不要拖著人生往前走，人不是活給別人看的，老師希望你以后能一帆風順，快樂平安。”

    第51章

    雨下了一天, 可是汪明的心情卻一直很晴朗。

    他曾在以前生日的許過幾個愿望，其中一個就是, 希望能有一次生日時, 他可以不要一個人過。

    現在，愿望終于實現了。

    “謝謝，謝謝你袁老師。”汪明小心翼翼地將卡片收好。

    沒有人知道, 他現在的心里究竟有多開心，或許在別人眼里，這只是過了一次生日而已，可是對他來說，卻遠遠不止如此。

    “好啦, 趕緊許個愿，和同學們一起吃蛋糕。”袁老師笑了笑, 替他將蠟燭點燃。

    明亮的教室里, 小小的燭光并不顯眼，可是汪明的心里卻覺得很明亮，很溫暖。

    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許下了18歲生日的愿望。

    ‘希望我愛的人全都平安健康，希望以后我永遠都不要變成糟糕的大人, 希望以后我能一直記住今天。’

    要是時間能停止在今天有多好, 要是永遠都這么幸福多好。

    愿望許下，蛋糕切開，歡聲笑語被記在了pd的攝像機里, 一幀幀的畫面里，全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看得坐在屏幕前負責剪輯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

    “青春啊。”他端著咖啡杯，和旁邊負責后期的同事聊了起來。

    屏幕里的天空美的像一幅畫，純粹的藍色就像少年時代的夢一樣，純凈而美好，讓人懷念，遙不可及。

    “是啊，年輕真好啊。”

    視頻里的少年才剛度過他的十八歲生日，人生嶄新得發亮。一臉無畏，勇敢的像鳥一樣，以為只要努力飛就能到達遠方，從沒想過現實會是怎么樣。

    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

    “喂，你還記得你十八歲的時候愿望嗎？”有人問著。

    十八歲的愿望，和自己許下的約定，向自己頂下的理想，到底記不記得呢？

    “我都年紀一大把了，誰還記得十多年前的事啊。”

    “忘了，早就忘了。做人啊，還是要腳踏實地才行，你又不是那些小年輕，還搞夢想那一套，做夢能填飽肚子嗎？”

    社會讓他們練出了一副銅筋鐵骨，讓他們學會了生存之道；學會了現實，學會了選擇和進取。

    與其花費時間和精力去追逐不一定會實現的理想，還不如老老實實，安心工作，結婚嫁人，度過安穩平凡的一生。

    和填飽肚子比起來，理想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他們騙自己，他們忘了，忘了從前的理想，也忘了從前的自己；背棄年輕不懂事的自己，拋掉傻得冒泡的勇氣。

    只是，有時候看到那些年輕人一臉傻樣的時候，他們偶爾也會感嘆一下。

    ‘我從前還不是這樣。’想到未來時，眼中也會有光芒。

    濃郁的咖啡香氣充斥著小小的房間，稍稍熨帖了一下被觸動的心靈。

    “再過幾天，他們就該走了吧，不知道他們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呢？”

    “誰知道呢？明天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也許他們會越變越好，也許他們會沉淪墮落，反正那時候已經和他們節目組沒有關系了。

    之前上過節目的小孩，有的最后回歸了家庭，有的卻變得更加的麻煩，不到一個月時間的改造究竟有沒有效果，和節目成功與否并沒太大的關聯性。

    他們一直在做著視頻的剪輯和后期，已經看過太多節目好看，但改造的小孩回去卻變本加厲的情況。

    城里少年最終還是要回去的，他們的出生注定了他不用付出太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當他們離開了這個封閉的小山村之后，又是否能繼續向現在一樣知道珍惜呢？

    交換到了城市里的農村小孩也還是要回到貧窮的家里，未曾見識過城市的繁華，或許還能忍耐艱辛的生活，可在親眼看到了另一種生活后，他們又是否會對貧窮的家庭產生怨恨呢？

    “算了，想這么多干嘛，還是早點洗洗睡吧，明天還得繼續剪新的片子呢。”

    “也是，下個星期這一期的節目就該播了，這段時間有的忙了。”

    談什么夢想，大家都是咸魚一條，還是洗洗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搬磚呢。

    ……

    這段時間王方過的是神清氣爽，自從上一期的節目播出后，不僅僅是創下收視率新高，就連后來的重播也吸引了一大票人觀看，領導連著好幾天都在夸他，讓他把這期節目好好做到位。

    嘗到了好處后，王方就沒少下功夫，官方微博，節目貼吧你每天都會放一些消息，一邊吊著觀眾們的胃口，一邊保持節目熱度。

    有汪明辛苦砍完柴的照片，也有甘波閉著眼哼歌一臉陶醉的鏡頭；有端方左手練字認真的樣子，也有程逸組裝自動砍柴機的輕松過程。

    王方是個很聰明的人，上半段節目的播出，足以讓他摸清楚觀眾們的心理，所以這一次發在官博上的消息，幾乎沒有任何能讓人吵起來的內容。

    不需要撕逼，不需要批判，這一次的節目和從前不一樣，話題度和熱點度都已經足夠了，不用再像從前一樣，刻意放大矛盾和紛爭給觀眾們看了。

    生活已經夠累了，所以還是多看點開心的東西吧，毒雞湯喝多了，是真的會變成咸魚的。

    經過了剪輯和后期的歡樂小片段被放到了網上，不僅逗樂了老觀眾，還吸引了新粉絲。

    [程哥真聰明，居然能發明自動砍柴機，節目播出去后應該有很多人都學會怎么做了吧，他連圖紙都給出來了，真大方啊。]

    [成本低，好制作，這是給觀眾提供了一條致富之路嗎？]

    [你也知道成本低好制作了，如果不是走量的話，保證你賠死，而且只有偏遠山區才需要用到這種機器，柴山里頭用的都是專業的電動機器，你就別做發財夢了。]

    除了討論這些的，也有一些人感慨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