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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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說,“機器快,人工慢。” 封北打電話叫人來鋤草。 這一片人家里都用煤氣灶,不燒柴火,狗尾巴草只能堆成山,放把火燒掉。 地皮露出來,技術部門趕過來,立刻一寸寸的勘察。 高燃跟封北并肩站著吞云吐霧,“地底下會有什么,兇器?” “不知道。”封北懶洋洋的說,“也許什么都沒有,也許什么都有。” 說了等于沒說。 高燃見沒人看這邊,就拿男人的水杯喝水。 封北把他鼻尖上的汗珠刮掉,“身上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高燃隨意抹了下嘴,“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晚上我還要跟你回家。” 封北的面色一繃,“不行。” 高燃一口水噴出去,“為什么?” 封北嚴肅的說,“最起碼要隔一天,我怕太頻繁對你的身體不好。” “隔一天?”高燃冷著臉說,“不準。” 他壓低聲音,目光灼熱,“要不是白天要查案子,我都想跟你做一整天。” “……”一整天,等死吧就。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高燃模仿著男人長輩似的口吻,滿眼調侃的笑意,“飯呢,要一口一口吃,愛呢,要一天一天做,急不來的。” 封北忍俊不禁,他把青年有點亂的衣領撫平,無奈的嘆息,“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膩了,為你好,你還跟我來勁。” 高燃一臉單純的笑,“我就喜歡跟你來勁。” 封北聞言,額角的青筋蹦了蹦,這是在故意撩他,從重逢后就變著法子的撩,一天都不老實。 高燃瞧見了兩個人影,一個是趙四海,一個是維維,他嘖了聲,“趙哥熱的快中暑了。” 封北喊道,“小趙,你沒事吧?” 趙四海擺擺手,臉皮曬的guntang,快要燒焦了,他邊走邊罵,“鬼天氣,熱死個人!” 維維那張臉還是慘白慘白的,也沒見出汗,她好像身處溫暖宜人的春秋,不是陽光熾烈的夏天。 趙四海砸吧嘴,稀奇的問,“小meimei,你不熱嗎?” 維維停下腳步看頭頂的烈陽,她用手擋在額頭,眼睛瞇了起來。 趙四海心想,這孩子白的近乎透明。 沒走多久,維維的腳步又一次停了下來,她看的不是太陽,是高燃。 高燃觀察著維維的表情變化。 趙四海跟封北匯報,說是查問的隊員有了結果,死者失蹤的那個時間段,維維在家里睡覺,一直沒有出過門。 證人是她mama張秋菊,替她作偽證的可能性很大。 封北說,“你帶她去現場。” 趙四海走兩步這回,“封隊,你覺沒覺得嫌疑人對小高比對別人要親近?” 他看著正在對高燃搖頭的少女,“我一路上都在找話題跟她說話,她沒有任何回應,不點頭不搖頭不哭不笑,跟個假人一樣。” 封北也看過去。 青年在跟少女說著什么,還揉了揉她那頭黃頭發。 趙四海提出建議,“封隊,回頭提審嫌疑人的時候,不如讓小高來?我記得他對心理學有研究,容不容易攻破人心暫且不論,他剛畢業,是個新人,什么都是新的,用的方法肯定跟我們這些老人不同,說不定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 封北說到時候再看。 “現在確定嫌疑人休學的時間跟死者失蹤是同一個月,一個八號,一個二十六號。” 趙四海說,“但是她不會說話的時間有很多疑點。” “嫌疑人的性格孤僻內向,平時的話極少,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她都沒有玩伴,休學后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待著,幫張秋菊干活,偶爾出來走走,見著誰都不會主動打招呼,附近的人也習慣了,所以他們對她不會說話這一點并不清楚。” “張秋菊說她女兒是上個月十五突然不會說話的,這個時間完全可以造假。” 封北將視線從青年跟少女身上收回,他沉吟道,“再調查調查,只要有證據指明張秋菊撒謊,后面就好辦了。” “對了,孫老實那邊有沒有異常?” 趙四海搖頭,“孫老實的那幾個固定牌友都查問過了,沒發現線索。” 封北看到青年變魔術似的變出一顆糖果,少女捂住嘴巴笑,畫面很干凈很純真,他的眉頭動了動。 大白天的,工廠里的光線依舊不明亮,悶熱的厲害,空氣還非常渾濁,活人一進去,就很不舒服。 趙四海提著維維的衣領,將她往里面提,“對這里有印象嗎?” 維維掙扎著,嘴里不停發出啊啊聲,眼神求救的望著高燃,眼里有淚水。 高燃站在原地,沒有動。 每個警察都有自己的一套查案方式,趙四海在查,他不好干涉。 趙四海把維維提到發現碎尸的地方,“兩個月前,五月二十六號晚上十點到凌晨,你在這里將死者石榴殺害,砍下她的頭跟四肢,用剪刀,錘子等工具把她的皮rou切碎,骨頭剝離,想起來了嗎?” “還是沒有想起來?”他將維維拽到地上,“你mama忙著接手工活賺錢養家,沒有時間管你的學業跟生活,你越來越內向,越來越孤僻,一次偶然讓你看到住在你家屋后的石榴被孫老實打罵,或許還看到了他們親||熱,你開始去關注石榴。” 維維還在望著高燃。 高燃喉頭發緊,他走了過去,輕聲誘||哄,“維維,你發現石榴跟你一樣,也沒有朋友,于是你開始把她視作你的同類對不對?” 維維的手揮在半空,她想抓住什么。 高燃覺得她想抓自己,“石榴有智力障礙,附近的人都嘲笑她,那樣可憐的她讓同樣被人孤立的你得到一絲安慰,你覺得自己被需要,慢慢的,你們成了朋友,只有你們知道的朋友,因為這是你們的秘密。” “那天你跟石榴約好在這里見面,她重視你這個唯一的朋友,所以出門前戴上喜歡的發夾,穿上喜歡的衣服,還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飯菜,你們像平時一樣說笑,后來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將她吊死?” 趙四海給封北使眼色,小高很堅持吊死這個猜測啊。 封北投過去一個淡定的眼神。 維維渾身不停顫抖,滿臉都是眼淚,她的嘴里一直發出“啊啊”的聲音,像是憤怒,也像是恐懼。 封北拿出一個裝物證的袋子,“維維,你還認不認得這個東西?” 維維看到袋子里的發夾,她的瞳孔驟然間放大,一口咬在趙四海的手上。 趙四海鉗制的力道一松,維維跑了。 高燃跟封北追上去,發現她往狗尾巴草那塊地的方向跑。 第80章 我想要你親我 維維跑到草地偏右下角的位置蹲下來, 手抱住頭,身子劇烈顫抖。 高燃奔跑的動作停頓, 他瞇著眼睛看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女孩, 那里是她的安全地帶。 當一個人在極度恐慌的情況之下,會潛意識里朝著自己認為安全的路線逃跑,躲藏。 這條路線之前被維維用過, 已經在她的潛意識里固定下來,第一次是什么時候? 高燃蹙眉往后看,視線從身后不遠處的工廠延伸回這片草地,他的腦子飛速運轉,一個個設想出的場景在腦中成形, 消失,再成形。 最后留下的一個場景在高燃的腦中放大, 清晰, 他看著被趙四海鉗制的女孩,額頭漸漸滲出細汗,臉上的血色快速抽空,“媽的, 我好像錯了。” 就在這時,正在勘察草地的技術部門有一位成員突然大喊, “封隊, 我發現了幾塊尸骨殘骸!” 接著又有一位成員喊,“我這邊也有——” 高燃晃了下蹲到地上,手握成拳頭擊打脹痛的太陽xue, 真的錯了。 上午十一點二十,公安局 解剖臺上拼湊出一具尸骸,這是技術部門不久前從地底下挖出來的,尸骸埋的很散,沒有邏輯,整塊地皮被挖的稀巴爛。 尸骸的主人遭過碎尸,兇手沒有細切,只是剁豬rou似的剁成幾大塊埋到土里,兇器是斧頭。 “又一具。” 趙四海說,“跟馮月一樣,所有能證明死者身份的證據全沒了。” 小江夾起一塊骨頭,“具體死亡時間無法精準,只能說死者被害的時間距離現在有五年到八年左右。” 趙四海愕然,“這么久?” “死者的頭骨同樣有一定程度的損傷。”小江端詳著死者的頸椎,發現有斷裂的痕跡,并非利器留下的,“死者很有可能被兇手吊死在工廠的鐵架子上面,或是別的地方,之后再將其分尸埋尸。” “吊死?小高一直猜馮月就是被吊死的,這兩起案子會不會是同一人所為?” 趙四海見人沒反應,就又喊一聲,“封隊?” 封北說,“小趙,你查一下十源大村八年間的失蹤人口。” 趙四海剛應聲,人就走了,他扣扣頭皮,“小江,我們這幾天估計白忙活了。” “不至于吧。”小江說,“不是把第一起案子的嫌疑人帶回來了嗎?”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是嫌疑人的可能性就這么點大。”趙四海的拇指掐住食指指腹前面一小截,“先查著吧,走了走了。” 高燃坐在隔間的馬桶蓋上抽煙。 封北進了洗手間,反手關上門,鎖住,“高燃,給我出來。” 隔間里只有一縷縷煙味往外擴散,沒有其他響動。 封北拍幾下門,“再不出來,我踹了啊。” 門鎖轉開,高燃把門往外推,他沮喪的耷拉著腦袋,“小北哥,我這次推測錯了。” 封北拍拍他汗濕的臉,低沉的嗓音很有說服力,“錯了不要緊,只要能找到正確的方向,搜集證據將兇手繩之以法,就是一次出色的表現。” 高燃掐掉煙,臉埋在男人的懷里,手臂抱住他的腰。 封北說,“現在有很多警匪片跟書籍,罪犯會去看去學,我們在刑偵,他們反刑偵,越來越難抓,尤其是沒有線索的時候,全靠推理跟直覺判斷,出錯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