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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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躺尸,“爸,我是病人。” 高建軍把報紙翻頁,“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高燃,“……” 高燃說好不睡,要看風景,哪曉得過了不到半小時,被火車那么一晃,他的頭就往后仰,睡著了。 封北下意識的脫了外套搭在他身上。 對面的高建軍抬頭看過去。 封北偏過頭看向一邊,面部抽搐。 第51章 你怎么就這么笨呢 大人說笑, 孩子哭鬧,服務員推銷毛巾, 磕瓜子, 咳嗽……車廂里鬧哄哄,嘈雜聲此起彼伏。 除了一處。 氣氛有些難言的微妙,令人如坐針氈。 兒子抱著胳膊睡覺, 當爹的還沒動作,鄰居就已經脫了外套蓋他身上,怕他著涼。 這股子關心的勁兒不合常理,還那么自然,親密無間。 郭建軍的眼睛微瞇, 那里面有探究,容不得他不去深思。 人是去年七月才搬來的, 算算也就半年時間, 當刑警,忙起來幾天不見人影是常事。 兒子白天要上學,晚上要上補習班,跟對方接觸的機會不多。 這親近來得蹊蹺。 即便因為老家的案子打過交道, 也不至于跟親兄弟似的。 封北伸手去拿水杯,余光觀察高建軍, 有五成的幾率會成為他的未來老丈人, 他瞬間想出多套說詞。 “封隊長,那是小燃的水杯。”高建軍指著超大號的杯子,“這才是你的。” 封北剛擰開杯蓋, 聽聞手一晃,熱水灑掉一些,全倒腿上了。 這時,列車員推著推車經過,清亮的喊叫聲把高燃吵醒,他打了個哈欠,隨意瞥了瞥,迷糊的眼睛就立刻一睜。 “你的褲子怎么濕了那么一大塊?” 封北給少年使眼色。 高燃沒有接收到,他看看自己的水杯,蓋子沒蓋,熱氣直冒,水只剩三分之一,很容易就推測出了大概情形,“燙到沒有?” 封北的面部微紅,嗓音低啞,“沒。” 高燃把身上的皮衣外套還給男人,揪眉毛嘀咕,“真沒有?水還冒著氣呢……” 封北繼續給少年使眼色,還是沒得到回應,他哭笑不得。 弟哎,你哥一時大意干了蠢事,你也干,由此可見,咱倆是一家人,錯不了。 高建軍的眼神更加怪異。 高燃沒半點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爸,把衛生紙給我。” 高建軍把一卷都遞過去,目睹兒子拽衛生紙壓在封北的腿上,濕了拿掉再拽一截蓋上去,cao心的像個老媽子。 封北不敢看未來老丈人的臉色。 一個在感情方面是真笨,一個養成了習慣,把愛護當成本能,無論是哪個,都有可能引發一場鬧劇。 封北眉間的細褶加深。 看來段時間內他們幾個都不能聚在一起,不然進度會脫離他的計劃,提前天崩地裂,給他來個措手不及,沒法收場。 封北說去抽根煙,高燃跟過去了。 高建軍扭頭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眉頭皺了皺,不知道在想什么。 廁所旁邊的吸煙區沒人,煙味,垃圾味,以及混濁的口氣味兒攪和在一起,難聞。 封北側頭看屁股后面的少年。 要說他腦子不靈光,有他爸媽在場,他的稱呼沒錯過,一口一個封隊長。 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一推理,思維縝密,邏輯不是一般的清晰。 要說他聰明,怎么就沒察覺他們之間的相處很不正常? 既是天才,也是蠢蛋。 高燃在意男人被開水燙的事兒,“小北哥,你把褲子卷上來,我看看你的大腿燙沒燙紅?” 封北不語,只是低頭瞧著一本正經的少年,眼光炙熱。 高燃垂著眼皮,沒發現。 封北捏鼻梁,“有時候你比很多人都要聰明,有時候你又笨到家了。” 高燃攸地抬頭,“你嘰里咕嚕什么?” 封北搖頭嘆息,“我說啊,你怎么就這么笨呢……” 高燃的臉漲紅,“就你隔三差五的說我笨,其他人都沒說過。” 封北的語氣嚴肅,眼里藏著揶揄,“那是他們不誠實。” 高燃翻白眼。 封北摸出煙盒,甩出來一根問,“要不要?” 高燃舔嘴皮子,想點頭,還是不敢,“給我抽兩口。” 封北拿出煙在煙盒上點點,“除你以外,我從不跟誰同抽一根煙,臟。” 高燃不明所以。 封北提醒,“口水。” 高燃咽唾沫,頭一回是在男人那邊的院子里,純屬意外。 當時他非常別扭,鬧了個大紅臉,后來次數一多,就習以為常。 封北點燃煙叼嘴邊嘬兩口,夾開塞到少年嘴里。 高燃正想著事兒,自覺的咬住煙蒂吸吸,反應過來時,煙已經被拿走了。 封北的舌尖掃過煙蒂,將少年沾上去的味兒搜刮進肚,他的眼簾半闔,遮住了眼底的東西。 “我第一次抽煙,是跟你學的,我也不抽別人的煙,確實臟,不過如果是自己人,就不會那么覺得。” 高燃把身體的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就拿我跟帥帥來說吧,我們經常睡一塊兒,喝同一個杯子,用同一塊毛巾,吃同一個碗里的飯菜,用同一雙筷子,還……” “行了!” 封北胃疼,原來根源就出在這里。 在少年看來,好兄弟是自己人,不分你我,賈帥八成沒告訴過他,再好的兄弟,也有個度,那個度在什么位置。 甚至還會去配合。 久而久之,經過賈帥的放任,一種錯誤的觀念就在少年心里形成了。 這里面不可能沒有故意的成分。 封北的薄唇一抿,換個角度想,少年能這么自然的跟他親近,還是沾了賈帥的光。 他深呼吸,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你怎么不問問,為什么我不跟別人同抽一根煙,唯獨你是個例外?” 高燃似是才想起來這里面的稀奇,“為什么?” 封北看著少年,半響仰起頭長長的吐了口煙,“自己想。” 高燃不滿意這個回答,“說唄。” 封北睨向他,似笑非笑。 高燃不習慣男人這樣兒,年長他九歲,吃的飯喝的水走的路都比他多。 那種感覺…… 怎么說呢,很難形容,想不出貼切的詞兒。 高燃扯扯男人褲子上濕了的那塊地兒,流里流氣的笑,“哎喲,哥哥挺有個性的嘛。” “滾蛋!” 封北懊惱的擰眉,為的是自己可悲的自制力。 有人過來抽煙,打破了狹小空間的安靜。 高燃避開身子讓位,腳步趔趄了一下,一條手臂從后面抱住他的腰,頭頂響起聲音,“站都站不穩,笨死了。” 高燃很怕癢,碰到就笑,他泥鰍似的很快掙脫開。 封北掌心一空,他的唇角溢出一聲嘆息,溜的真快,就不能讓他多抱會兒。 那人見狀,自來熟的笑,露出一口被煙漬腐蝕的牙齒,“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高燃咧咧嘴。 封北心里偷著樂,還好不是說的叔侄。 年齡是他的優勢,也是劣勢。 雖然沒到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凄涼地步,但年齡差也不小。 高燃示意男人看中年人,用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說,“看見了嗎?你要是不戒煙,到了他那個年紀,牙也黑黑的。” 封北的額角一抽。 高燃老成的拍他肩膀,越發顯得孩子氣,“怕了吧?趕緊戒煙。” 封北彈彈煙身,“哪兒那么容易。” 他用空著的那只手給少年整整棉外套,“你還太小,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這世上有的東西是戒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