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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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檢報告就在抽屜里,能查的,該查的都查了。 少年連照片都不敢看,怎么突然說要去看埋進土里的尸體? 說白了,封北最糾結的是,少年對自己的遮遮掩掩。 看來又是秘密。 才十七歲,人生閱歷能有多少?他想不通,也看不透,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 高燃心里沒底。 就算有,也不能直白的說出來。 封北見后面一直沒有動靜,他叼著煙轉過頭,發(fā)現少年垂眼站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面。 高燃的思路剛清晰起來,就被一個響聲給打斷了,他埋怨的瞪著碰到椅子的男人。 封北的額角抽了抽,小混蛋,我還沒怎么著呢,你倒跟我氣上了。 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封北接了個電話,面上的凌厲消失,“你那輛自行車找到了。” 高燃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偷車賊人呢?” 封北說,“在做口供。” 高燃焦急的詢問道,“車沒少胳膊腿吧?” 封北嘬口煙,“沒少。” 高燃舒出一口氣,能在爸媽面前交差了。 他的唇角一彎,特真誠的表達謝意,“小北哥,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那車鐵定找不回來了,回頭我請你吃……吃雞蛋糕。” 封北從鼻子里發(fā)出一個音,“你少給我惹禍子就行。” 拉倒吧,上回還說請他吃餛飩呢,這都過去多久了,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就知道說,不知道做。 高燃不知道男人所想,他心里偷著樂,還好車沒掉。 這個小插曲一結束,話題又繞了回去。 封北將挖墳這件事的要害攤在少年面前給他看,“你想過沒有,我們要怎么說服你大姨跟你表姐?尤其是你大姨,她能同意我們挖開她兒子的墳?” 高燃動動嘴皮子,“不可以強制性的來么?” 封北給了少年一個板栗,“喉嚨里咕噥什么呢,大點聲。” 高燃咳兩聲清清嗓子,拔高了聲音,“就說是找到了什么線索,必須要開棺驗尸,這樣也不可以?” 封北瞇起眼睛看少年。 高燃被看的后脊梁骨發(fā)涼,他咽了口唾沫,舌頭打結,“小、小北哥?” 封北叫了全名兒,“高燃。” 高燃條件反射的繃緊神經末梢,“搞么呢啊?” 他迎上男人疑問的眼神,趕緊解釋,“就是干什么的意思。” 方言都蹦出來了,他是真怕這個人。 封北沉沉的嘆口氣,背靠著桌子低頭看少年,“你這小腦袋瓜子里想的什么,說給你哥聽聽唄。” 高燃撓撓鼻子,不行,還不是時候。 封北默了會兒陳述事實,“你不信任我。” 高燃無意識的撇了撇嘴角,知道就行了,干嘛非要說的這么明白?你尷尬,我也尷尬。 封北把煙屁股掐滅了彈進垃圾簍里,“你先回去。” 高燃杵著不動。 封北低喝,“回去!” 高燃臉一白,抿著嘴巴走了。 拐角跑出來一個年輕警花,眼睛紅紅的,哭過了,身上的警服微皺,扣子扣錯了一顆,臉上難掩失落跟不甘。 高燃打量的視線收回,猜出了大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往哪邊,警花也往哪邊,只好靠邊站著,“jiejie,你先過去吧。” 警花垂著頭離開。 高燃轉過拐角,發(fā)現是曹狐貍的辦公室,門虛虛的掩著。 他不管閑事,腳步不停的從門口經過。 門從里面拉開,一個陰影籠罩在高燃身上,他的頭頂響起一聲輕笑,“小朋友,又是你啊。” 高燃冷冷的說,“曹隊長,那次我坐你的車,你在車里對我催眠了吧?不然我是不會稀里糊涂睡半小時,你這樣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曹世原看手機,“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小時十分鐘,來得及,去吧,左拐直走就到了。” 高燃,“……” 曹世原好整以暇的提醒少年,“你準備好證據了嗎?” 高燃沒有。 曹世原淡淡的撩起眼皮,“你說你在我的車里睡了半小時,又說我給你催眠了,無憑無證,很難辦的。” 高燃咬牙切齒,狡猾的老狐貍!他捕捉到了什么,“曹隊長,你艷福不淺啊。” 曹世原的衣領一處沾了點口紅,不知道什么時候擦上去的,他的面色頓時變的陰沉可怖。 高燃發(fā)覺周遭氣壓都低了,他膽戰(zhàn)心驚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撒腿就跑。 曹世原涼涼的嘆息,“跑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晚上七點多,高燃等到了封北的電話。 劉秀在屋里看電視,瞧見外面樓梯那里出現兒子下樓的身影,“上哪兒去?” 高燃抓抓耳朵,“我出去逛逛。” 劉秀喊道,“都幾點了啊,有什么好逛的?!” “我很快就回來了。” 高燃拉上門后的插銷把小門一關,跑著去跟封北匯合。 山里并不寂靜,青蛙跟蛐蛐在搞二人唱,你來我往,亢奮又投入,像一對對剛投奔愛河的戀人,生怕別人不知道它們在一起了。 楊志跟封北一人拿一把鐵鍬挖墳,高燃在旁邊把風。 劉雨站的遠一點,她畢竟是個女人,見不了那種場面。 高燃走過去安慰,“表姐,警方這么做是為了抓到殺害表哥的兇手,你心里別過意不去。” 劉雨嗯了聲,所以她作為家屬,才同意警方挖墳查證。 “小燃,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高燃說,“不知道。” 他小聲請求,“表姐,你別告訴他們啊,我扯謊說是去街上逛來著。” 劉雨半響輕聲說,“你有心了。” 高燃煞有其事的說,“其實我就是好奇警察辦案,沒幫上什么忙。” 劉雨把吹到眼前的發(fā)絲扯到耳后,壓抑著哽咽,“你大姨要是把什么都說了,案子或許就會有大進展,可她就是不說。” 高燃說,“表姐,這里就我們兩個人,我有個事想問你。” 劉雨嘆口氣,“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我不清楚。” 她頓了頓,“小燃,我在家里是個外人,你表哥跟你大姨才是一家人。” 高燃聽出表姐話里的自嘲,他沒有說話。 大姨偏心。 表姐念完小學就沒念了,是大姨不給她念,叫她在家里幫著干農活,到了年紀就讓媒婆給她找門親事。 表哥念到初二就沒往后念,是他不想念,把書包丟到水塘里,死也不去學校,大姨怎么哄都沒用,事兒鬧的大,村里人看笑話,他當時已經懂事了,有印象。 表哥表姐在大姨心里的地位天差地別。 表哥跟表姐不親,有個事應該不會跟表姐分享,她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高燃聽著后面挖土的沙沙聲,要是沒有在表哥身上發(fā)現那種斑,那他的猜測就全部推翻了。 要是有…… 高燃搓搓臉,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山頭一邊傳來一道喝聲,“你們這是做什么?” 是趙村長。 高燃迅速躲進旁邊的草叢里,村長不是表姐,不會輕易替他保密的。 要是讓家里知道他扯謊,大晚上的還回鄉(xiāng)下,參與表哥墳包被挖,開棺驗尸的事,那完了,屋頂要被他媽掀翻。 他還會被他爸訓的一臉唾沫星子。 趙村長看看挖開的墳包,臉色變了變,“封隊長,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封北只說,“案子需要。” 這是他迄今為止的職業(yè)生涯里面,唯一的一次讓理性退后,將感性推到前面,他史無前例的給了少年一個機會,希望能得到滿意的結果。 趙村長瞪著眼珠子,“文英知道嗎?” 封北把鐵鍬擱地上,“我們爭取到了死者家屬劉女士的同意。” 趙村長還要說什么,就看到劉雨朝這邊來了。 他急忙上前,“小雨,這事不能干啊,下葬了再挖出來,對你弟弟太不尊重了!” 劉雨說,“他在地下有知,會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