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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妙妻飼養實錄在線閱讀 - 第71節

第71節

    ***

    柳國公開始覺得,自己的日子不太好過。

    自從那晚上派出去刺殺樓詠清的殺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而第二天早朝時,樓詠清居然照常來上朝,柳國公就知道,這人比他想象的還要麻煩,一次刺殺不成,教他們生了警戒,接下來想再尋機會弄死他們,可就難了。

    比起這個,英宗的發難更麻煩。

    柳家黨羽眾多,英宗不敢大換血,但不妨礙他拔擢與柳家不睦的世家官員,用以制衡柳家。

    于是,柳國公漸漸體會到,那些從前他不放在眼里的人一個個時來運轉,還結盟起來打壓他,是怎樣一種吐血的感受。

    即便還有夏瑩瑩和皇后太子在那里撐著,柳家的失勢也有目共睹。

    柳國公權衡再三,偷偷進宮見了英宗,和英宗在御書房談了整整一個下午。

    據宮里的宦官們說,柳國公出來的時候,雖然臉色不太明朗,但嘴角是帶著笑的,而據說英宗發了好大的脾氣,把桌上的奏折全都掃地上去了。而從這日起,皇后復寵,太子依舊是說什么都有大批人附和,而英宗也暫停了對柳家的發難,就這么不了了之。

    這件事傳到夏舞雩耳朵里,她托著一盞茶杯,一手用杯蓋沏了沏,垂眼看上好的六安瓜片,抿上一口,齒間留香。

    冀臨霄見她眼底晦暗不明,輕攬了她的腰身,說道:“上位者皆好面子,昔日柳國公做的許多壞事,其結果卻是幫助圣上登基。如果被柳國公捅出昔日的事,圣上便會污名加身,大失民心,這才是圣上掣肘于柳國公的根本原因。我猜測,柳國公與圣上的那次長談,便是以此威脅圣上。”

    夏舞雩不疾不徐飲下半盞茶,忽的明眸善睞,貼首對冀臨霄道:“不是有句話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嗎?對天下百姓來說,他們可看不到往事的真相,輿論大勢是什么,他們就信什么。如果圣上擔心悠悠之口會毀了自己的名聲和政權的穩定,那便可以搶在柳國公之前散布輿論,把從前的事全推到柳家身上,即使不能全撇清,起碼也不會再怕柳國公以此為威脅。”

    冀臨霄道:“這一點圣上不會想不到,我認為,圣上此刻對柳國公不了了之,乃是緩兵之計。畢竟這段時間朝廷換血,頗有不穩,圣上也需要先穩定住自己的壁壘,之后再上下層一起入手,讓柳國公不得翻身。”

    作者有話要說:  本書大概還有十幾章就完結了,接檔文《請妻入甕》《女神的溫柔忠犬》,歡迎大家圍觀~

    ☆、第91章 妻子的活兒

    夏舞雩殷殷凝視冀臨霄,有感于自己的男人雖然平日里不關注這些事, 但其實都是看得明白。英宗對冀臨霄諸多提拔, 他年紀輕輕就坐到都察院御史的位置,自然有他的本事和原因。

    工作認真, 不驕不躁,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唔, 可能也就吃她這一套……并且不站隊, 只忠君,這般才是可信可用之人。

    因此哪怕冀臨霄得罪的人多, 也有英宗護著,隨他彈劾。

    夏舞雩私心想著, 就這點來說,英宗還是很有眼光的。

    之后的半月里, 一切都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夏舞雩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時而能感覺到孩子在里面動,有時還動得幅度挺大,讓夏舞雩不太舒服。

    夏舞雩揉著肚子, 問季樘:“師父, 你說這是男孩還是女孩?”

    季樘慈祥的看著夏舞雩, 又把視線徘徊在她的肚子上,緩聲笑言:“老朽豈能有這般神通。”

    夏舞雩又抓了應長安, “應師兄,你說我肚子里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應長安洋洋得意,“男的就是我外甥, 女的就是我外甥女,跟姓冀那貨半文錢關系沒有!”

    夏舞雩:“……”

    很好,這個說法很應師兄。

    夏舞雩又問前來探望她的沐沉音:“沐師兄,你能看出這孩子是男是女嗎?”

    沐沉音沉思片刻,柔聲說:“我相信不論男女,雩兒和御史大人都會開心。”

    看看,還是沐師兄最會講話,這般讓人如沐春風。

    而冀臨霄的話語,讓夏舞雩更心暖了,“聽說……男孩會折騰母親厲害些,所以本官希望這一胎是個女孩,這樣艷艷就能少受些罪。來日方長,以后我們再生男孩,兒女繞膝,這樣就很好。”

    冀臨霄這邊坐擁嬌妻稚子,老爹和大舅子親力親為的伺候,多么和諧愉快的家庭關系,看得樓詠清分外眼紅,不禁無奈的興嘆,這老古板竟然平步青云成了人生贏家,沒天理,不科學。

    反觀自己,這段日子太悲劇,不僅要頂著傷在朝堂上和同僚言笑晏晏,還要被每天定時來護理他的應長安一頓譏諷。

    應長安說:“哥不在這兒的時候,你手腳都老實點,別打我長寧妹子的主意。”

    呵呵,這都什么玩意兒。

    “應兄還真是……”多管閑事的很。

    送走應長安,樓詠清在床頭置一張四條腿的短方桌,臥倚在床頭處理公務。

    鄭長寧端著熬好的藥過來,放在方桌上,輕聲道:“樓大人。”

    “有勞。”樓詠清握著案卷示意她坐下。

    鄭長寧端正入座,見樓詠清還在看案卷,又道:“樓大人,趁著藥還熱,請先喝下。”

    樓詠清這才放下案卷,嘴角彎起,眼神清明,“關心我?”

    “……”

    “是也不是?”

    “樓大人,請用藥。”

    樓詠清斜看了眼冒煙的藥湯,笑道:“你喂我吧。”

    鄭長寧噎住。

    樓詠清端起藥碗,另一手拿著藥勺,往鄭長寧的手里送,“人家織艷喝藥,都是臨霄一勺子一勺子給喂的,我現下.體弱,你就不能疼惜一下?”

    鄭長寧面皮有些抖,說道:“樓大人并非不能自食其力,方才你手中的案卷,比這藥碗要重。”

    樓詠清無奈又可憐的說:“長寧,好歹我也是為了護你,挨了兩刀,你真要這么無情?”

    “樓大人,我……”鄭長寧語塞。

    想到那晚上要不是樓詠清以身相護,只怕她就死了。能用自己的命護她的人,她也是會感動的,可是感動是一回事,接受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鄭長寧心里有些酸澀,終究是從樓詠清手里接過藥碗和勺子。

    她朝前坐了點,離樓詠清近了些。樓詠清順勢倚在床頭,淺笑著欣賞佳人給他喂藥的美景,配合的張口,咽下鄭長寧送來的藥。

    他看得出鄭長寧清冷姿態下的局促,看得出她在盡力掩蓋不平的心緒。她有意無意的錯開樓詠清的目光,但仍然周到的舀起湯藥,擱在唇邊吹涼些,這才喂給樓詠清。

    藥湯下去一半時,忽然有丫鬟來了。

    這丫鬟是每天按時進來收藥碗的,往常這會兒老爺已將藥喝盡了,她只管收即可,卻哪想到今天一進來,看見的竟是她家老爺倚在床頭享受美人服侍的畫面。

    丫鬟一個沒忍住,低呼出聲。

    鄭長寧本就心虛,被這聲音一驚,雙手一抖,藥碗和勺子雙雙落地,砸了個粉碎。

    鄭長寧驚住,不顧潑在身上的藥湯guntang,起身就蹲下去拾撿。可她心里忐忑,動作便有些慌亂,稍不留神,被破碎的瓷片劃破了指頭。

    樓詠清忙正過身子,想將鄭長寧撈起來,卻見她已經被劃破手指。樓詠清不禁皺眉,有些心疼,將鄭長寧帶回到床上,低聲道:“別撿了,稍后我喊人收拾,你坐這兒等我一下。”

    他蹬了靴子,從床上下來,徑自去柜子那里找東西。

    丫鬟就在旁邊,自知闖禍了,低著頭小聲呢喃:“老爺……”

    “下去吧,我喊你了再來收拾。”樓詠清待下人寬厚,并沒有責怪丫鬟。

    丫鬟忙領命退去,還特意把門關好。

    樓詠清從柜子里找出紗布和跌打傷藥,回到床上,鄭長寧卻還間斷的去瞄地上的碎瓷片和湯藥,仿佛是自己做了件很嚴重的錯事,總也不能釋懷似的。

    “別看了,摔了就摔了吧。”樓詠清拉過鄭長寧受傷的那只手,邊給她涂抹傷藥,邊說:“從前見你對什么事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跟看破紅塵似的,怎么今日就這么點小事,還要看過來看過去?”

    鄭長寧沒有很快給出回答,樓詠清注意到她抿唇的小動作,看來是在心里糾結答案。

    他說道:“東西碎了叫下人來收便是,這又不是你做的活,搶著做干什么?你看看,把自己都弄傷了。”說道間,雪白的紗布已經溫柔的纏了上去。

    鄭長寧低聲說:“方才給樓大人喂藥,是否也該是下人的活……”

    “呵,那怎么能是呢?”樓詠清挑眸瞧了她一眼,“我可不會讓他們給我喂藥,這是我妻子的活。”

    鄭長寧身子一顫,心里五味陳雜,更是亂糟糟的沒法安靜。

    她避開樓詠清專注的目光,道:“長寧總是被人開玩笑。”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你不要覺得我看起來紈绔,就真是個紈绔。”

    鄭長寧心更亂了,余光里看見樓詠清已經替她包扎好傷口,忙朝后坐了一些,如躲避洪水猛獸般,垂著頭不語。

    “長寧?”

    “……”

    “長寧。”樓詠清朝她靠了靠。

    鄭長寧這方抬起頭來,眼底清冷如冰凌,顯然是下定決心,說道:“蒙樓大人厚愛,長寧不甚感激。然而長寧自知配不上樓大人,還請樓大人真的……不要再在長寧身上花心思了。”

    “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長寧是罪臣之女,又已淪落風塵。”

    樓詠清嘆道:“那是你祖父造的孽,你不過是無辜受累罷了。如果鄭國公不曾叛亂,那你如今就是國公府尊貴的大小姐,多少青年才俊趨之若鶩。這么的話,你說是不就成了我配不上你了?”

    鄭長寧心中一酸,面上維持著冷靜,“樓大人值得比長寧好上百倍的女子,長寧也不愿意抹黑樓大人。”

    “怕什么,我是不在意別人怎么說,難道你在意?”樓詠清笑道:“我家也不過是個地方上的書香門第,無權無勢,不是什么高門。家業那邊有大哥繼承,就是大哥繼承不起來,也還有二哥,怎么也輪不到我這個老幺。”他捏著鄭長寧的手,揉捏她手心的溫軟,笑言:“只要我好好做我的刑部尚書,逢年過節給他們寄些東西,平日有事沒事通通信箋就好。我爹娘都是開明之人,沒有門第之見。你看你又漂亮又有涵養,他們喜歡你都來不及,你沒必要擔心。”

    鄭長寧聽了心里更亂。

    這些年,有的人說她清高,有的人說她冷漠,還有像沐沉音那樣的,見她第一眼就說她不像紅塵里的人。

    她從來不是五蘊皆空的菩薩,又哪來看破紅塵?只不過是對余生已經再沒有任何期盼和奢望,只想過得一天少一天,把心封起來,讓這具流著鄭家血脈的身體活著而已。

    她不是沒有感情。

    她也會因一個人的不懈追求而松動,也會因這個人的以命相護而感激。

    鄭長寧清楚自己對樓詠清的感情,她是喜歡這個人的。

    但是,這個人出身清白,高官厚祿,又俊逸瀟灑,人品端方,別說是一般的貴女,就是皇上要招他當駙馬,他也是配得上的。

    這樣的人,又怎么是她鄭長寧可以高攀的?

    她不想成為這個人的污點。

    這么想著,鄭長寧扯出一道哀涼的笑,“我曾是教坊司的頭牌,后又是軟紅閣的頭牌,身價甚高,多少王孫貴族想贖我出去,都出不起贖金。樓大人既不曾貪污攬財,便存不下多少銀兩,還是不要嘗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覺得冀寶寶是男的還是女的?

    ☆、第92章 虜獲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