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陸朝宗還在慢條斯理的捻著蘇阮的耳垂,蘇阮瞪著一雙眼, 單手緊緊拉住身后的木施。 “哐當”一聲, 木施倒地,砸在鋪著地毯的泥地上。 蘇阮瞬時往后摔去, 被陸朝宗箍著腰肢按在了一旁的羅漢床上。 鋪天蓋地的檀香味沖入蘇阮的鼻息間,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壓在了自己身上。 陸朝宗垂眸,定定看向身下的蘇阮, 唇瓣粉嫩,帶著濕潤的香甜味, 就像是一道美味佳肴般的亟待他的品嘗。 “咕嚕?!緡!蓖蝗? 安靜的側室內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 陸朝宗皺眉, 按緊了自己掐在蘇阮腰肢上的手。 蘇阮使勁的想起身,身子扭的厲害。 “別動。”按住蘇阮的身子,陸朝宗低頭, 探手往羅漢床下一拽,就拽出一個圓滾滾的物事。 抱著一個大西瓜的小皇帝梳著女兒家的小抓髻, 咕嚕嚕的在地毯上滾了一圈,然后停在陸朝宗的皂靴處。 “皇叔……”仰起小腦袋看向面前的陸朝宗,小皇帝抱著他的后裾奶聲奶氣的道:“皇叔, 朕餓了。” 話剛說罷,小皇帝的肚子里頭就又響起了一陣清晰的“咕?!甭曇?。 陸朝宗面無表情的盯著面前的小皇帝看,然后抬手一把就她抱在懷里的那個大西瓜給劈開了。 滾圓的大西瓜崩裂,鮮紅的汁水濺了小皇帝一身, 清甜的瓜果香氣彌散在側室里,與濕潤的泥土草沫清香混雜在一處。 小皇帝軟綿綿的身子搭在那個大西瓜上,埋首就咬了下去,吃的滿身都是西瓜汁。 蘇阮扭著身子從陸朝宗的身下鉆出來,然后快速蹲到小皇帝身后。 小皇帝正吃的起勁,瞧見蘇阮,露出那張沾著西瓜子的白嫩小臉,“奶娘,你是不是在跟皇叔玩摸瞎?” “唔……”蘇阮含糊的應了一聲,雙耳紅的厲害,面色愈發燥紅。 “我覺得皇叔的摸瞎玩的不好,每次朕躲起來,皇叔都找不到。”小皇帝一邊啃著西瓜,一邊跟蘇阮說話。 蘇阮用手里的繡帕給小皇帝擦了擦嘴,心中暗暗舒下一口氣。 到這個時候,蘇阮才堪堪明白,這陸朝宗怕是真對自己有意思,即便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前些日子說的要娶自己進門的話,也不是空xue來風,隨口說說的。 頓覺有了男女之防的蘇阮在面對陸朝宗時,便是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只是就這么一間小小的茅草屋,蘇阮又能躲避到哪里去呢? “奶娘,你為什么要抓著朕不放?” 吃了大半個西瓜的小皇帝挺著一個圓溜溜的大肚子仰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蘇阮,“朕要去出恭,你要跟朕一起去嗎?可是邢太太說,朕是天子,除了嬤嬤,誰都不能看朕出恭的。” 小皇帝一本正經的說完,就抱著自己的肚子一搖一晃的走了,蘇阮往前跟了幾步,突然被陸朝宗拽著腰間的絲絳給拉了回去。 “阿阮,你要去哪處?”陰測測的聲音抵在蘇阮的耳畔處,帶著濕潤的雨氣。 “臣女,只是想去看看皇上,雨天濕滑的,她一個小姑娘……” 話說到一半,蘇阮突然便住了嘴。 這種事,怎能直接從嘴里頭講出來呢,好在現下站在她面前的是陸朝宗,若是別人,她這腦袋怕是都會保不住。 “皇上可比阿阮好照料多了。”陸朝宗伸手抬起蘇阮的手,蘇阮那白膩的手背上還殘留著兩點傷口,殷紅如雪中紅梅,分外清晰扎眼。 下意識的抽回自己的手,蘇阮將手背到身后,企圖轉移話題,“那個,皇上為什么要喚刑大人為邢太太呢?” 陸朝宗自然知道蘇阮的意圖,他勾唇輕笑,也不戳破,只道:“皇上小時便由刑修煒照料,說話不清楚,常聽人喚刑修煒為大人,便有樣學樣的喚了起來。” “唔……”蘇阮聽罷,絞盡腦汁的繼續道:“那,那皇上怎么會在這茅草屋里頭的呢?” “陰家勢大,宋宮內外皆有眼線,本王一去,陰家必會翻天,皇上若是呆在宋宮,待本王回去的時候,怕是只剩下個骷髏身子了?!?/br> 慢條斯理的說罷,陸朝宗突然往蘇阮面前猛跨了一步,“阿阮,我與你的事,可還沒講清楚呢。” 陸朝宗在喚蘇阮的小名時,那聲聲“阿阮”低啞暗沉,柔膩入骨,聽去時只覺渾身驚顫,心口有燒灼之感。 蘇阮抬手捂住心口,背靠在身后的羅漢床上,腳下一跌就坐了上去。 陸朝宗瞬時俯身,將蘇阮圈在身下。 蘇阮纖細的身子緩慢后仰,被陸朝宗一點一點的逼近。 瘦削的背脊抵上身后的被褥,蘇阮退無可退,只好抬手抵住陸朝宗的胸口,努力喘氣道:“臣女,覺得有些太快了。” “快?阿阮還未試過,怎知快?”抬手覆上蘇阮抵在自己胸口處的手細細揉捏,陸朝宗感受著那柔若無骨的嫩手,狹長眉眼輕挑,無端的顯出一抹邪戾。 “就,就是臣女覺得……”蘇阮沒聽明白陸朝宗話中的含義,還在結結巴巴的找著借口。 蘇阮是想要討好陸朝宗挽救蘇府,可是這討好他,與嫁給他根本就是兩碼子的事,若是她因為此事跌在了陸朝宗手里,那可就一輩子要被卷在那朝廷風云里出不來了。 對于自己,蘇阮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如果被扔進那宋宮里,肯定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 所以為了保命,蘇阮當然是不能嫁給這陸朝宗的,畢竟討好歸討好,保命歸保命,討好了能保命,但這嫁了之后就是把命拴在絲絳帶上了。 “臣女先前讀過大宋律例,那律例中明言,藩王諸侯可納妾八人,公侯可納妾六人,二品以上官員可納妾四人,四品以上官員可納妾三人,六品以上官員可納妾二人,八品以上官員可納妾一人?!?/br> “哦?”陸朝宗捏著蘇阮的手挑了挑眉,晦暗眸中意味不明。 “就是,臣女覺得王爺您日后定然會納妾,但臣女一向不喜與人共侍一夫,所以……” “所以阿阮是想讓本王改了大宋律例?” “???”被陸朝宗突然冒出來的話驚了神,蘇阮張了張嘴,面色驚詫,“臣女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阿阮是什么意思呢?”陸朝宗揣著明白裝糊涂,其實就是閑著無聊在逗弄蘇阮。 畢竟她的這點子小把戲,他這只老家賊哪里看不清楚。 “臣女日后,要與夫君,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攜一人共白頭。”蘇阮輕垂眉眼,聲音細細的說出這句話來。 “是嘛?!标懗诓恢每煞竦奈⑽㈩h首,依舊在把玩著蘇阮的手指。 蘇阮抿了抿唇,靠在羅漢床上的身子僵直的緊,掩在裙裾之中的腿也在打彎,時不時的觸上陸朝宗的小腿肚。 用力的把自己的小腿往羅漢床上貼了貼,蘇阮緊張的縮成一團,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說服這陸朝宗。 “阿阮吶?!蓖蝗?,陸朝宗長嘆出一口氣,那低低婉轉的長調帶著蘇阮的小名,也不知是繞到了哪處去。 “想要與本王偕白頭,一生一世一雙人便直言,如此委婉說話,若是本王聽不懂,那可不就白費了阿阮的一番苦心?!?/br> “我,不……”蘇阮愣愣的看著面前的陸朝宗,被他的強詞奪理和化白為黑震的一愣一愣的,連如何說話都給忘了。 若說平日里的陸朝宗是個老家賊,這會子在茅草屋里的陸朝宗就是只脫了老家賊皮囊的老渾物,沒臉沒皮,沒羞沒燥。 “王爺您與臣女,差了十二歲,這說出去,不好聽?!?/br> 可不是嘛,這陸朝宗與自個兒差了一輪,卻還想著要摘自個兒這根嫩草,可不就是那沒臉沒皮,沒羞沒燥的老渾物嘛! “阿阮可聽過,一樹梨花壓海棠?”陸朝宗輕笑,語氣曖昧。 蘇阮自然明白這一樹梨花壓海棠是什么意思,但這陸朝宗此時說出來,是想告訴她什么? “奶娘……”茅草屋門口,小皇帝突然哭哭啼啼的進來,身上的裙衫臟兮兮的滾著一圈泥。 “怎么了?”蘇阮想起身,那陸朝宗卻是壓在她的身上不動,蘇阮試著伸手推了推,那廝卻依舊紋絲不動的壓著自己。 “嗚嗚嗚……”小皇帝帶進一身淤泥雨水,走向蘇阮時滴滴答答的沾濕了地毯,那地毯上都是圓圓的渾水印子,就像小皇帝那小小一團似得。 終于走到蘇阮身邊,小皇帝伸出小胖手拽住她的寬袖,委屈著聲音道:“奶娘,朕的裙衫臟了?!?/br> “臣女給皇上換?!碧K阮在陸朝宗身下掙扎,原本就亂的鬢發這時候根本就沒了型。 “可是,可是朕……”小皇帝抱著一雙手,扭扭捏捏的像只白胖蠶蛹。 “嗯?怎么了?”蘇阮盡量放緩聲音,心疼的看著小皇帝那掛在臉上的兩顆豆大淚珠子。 “朕遺溺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日記三: 今天跟黃叔玩摸瞎,黃叔又沒找到真,好笨哦(~ ̄(oo) ̄)ブ 小宗宗:那個蠢小胖子以為本王眼瞎嗎?那么大坨堵在殿門口,殿門都關不起來了。 蘇二二:心好累,那個瘋子聽不懂自己的話。 小宗宗:我老婆真可愛(*?▽?*)大宋律例是什么?改! ☆、81獨發 陸朝宗十分嫌棄小皇帝, 直接就把人給扔到了外室,蘇阮跟個老媽子似得, 先是給小皇帝擦身子, 然后又給她換裙衫,忙活了許久總算是把人給收拾干凈了。 小皇帝吃飽喝足, 挺著白胖胖的小肚皮就躺到羅漢床上睡著了。 蘇阮坐在羅漢床邊, 伸手給她蓋上小棉被掩住肚子,然后轉頭看向那站在窗口處的陸朝宗, 暗抿了抿唇。 嫁給這陸朝宗,蘇阮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可現下的她被逼在角落里, 陸朝宗這副模樣, 就像是在告訴她,她嫁得嫁,不嫁也得嫁。 一樹梨花壓海棠, 這陸朝宗是在告訴自己,即便紅顏白發, 兩人中間隔著花甲歲月,只要他想要,就一定得要。 窗外的雨下不停, 順著茅草屋檐滴下來,落在地上形成泥水漿灘,排進樹林子里。 蘇阮坐在里面搓了搓手,看到陸朝宗從一旁的木柜子里面取出一個燒水用的銚子。 銚子上刻著花鳥紋, 壺高肚大,口圓有蓋,被陸朝宗拎著去了外室。 把那銚子吊在升起的爐子上,陸朝宗往里面加了一些茶葉。 熱茶翻滾,茶香四溢,蘇阮抿了抿唇,有些口渴。 偷摸摸的朝著陸朝宗的方向看了一眼,蘇阮垂眸看了一眼睡得打起了小鼾的小皇帝。 動了動腳,蘇阮有些躊躇。 茅草屋外的天色已然昏暗下來,一開始就掛在側室里面的琉璃燈在此時光暈盡顯。 蘇阮走到那琉璃燈旁邊看了看燈油,很足,怕是可以燒個一兩天不停的。 茅草屋里很靜,只余下小皇帝打鼾的小聲音和外室里茶水被燒的翻滾的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