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蘇阮這只小家雀, 當然是斗不過陸朝宗那只老家賊的。 她聽不懂陸朝宗的意思,因為那人不跟她明講, 總是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讓蘇阮一次又一次的推翻自己的想法。 就如此刻,蘇阮完全不知道那廝是在夸她, 還是在貶她。 小家雀和老家賊 “對了, 皇上許久不見阿阮姑娘,甚是想念, 阿阮姑娘不若趁此進宮小住幾日吧?” 陸朝宗牢牢的箍著蘇阮的腰肢,把人按在懷里。 蘇阮努力的仰身想遠離身后的陸朝宗, 但那人霸道的緊, 指尖一箍, 又把蘇阮給按回了原位。 “阿阮姑娘剛才,不是還說要當紅顏禍水的嗎?”陸朝宗俯身,貼在蘇阮的耳畔處, 說話時細薄唇瓣輕略過她戴著玉兔耳墜的耳垂,恍似輕吻。 “臣, 臣女覺得,此刻馬車內無人,好像, 好像不用……” “阿阮姑娘如此想就錯了。” 陸朝宗抬手,指尖勾上蘇阮腰間的豆綠宮絳輕緩滑動,“所謂隔墻有耳,那些陰暗人哪, 就歡喜躲在角落處瞧著人,阿阮覺得現下四處無人,卻不知暗地里有多少只眼睛在瞧著我們呢。” 不知是與陸朝宗離得太近腦子混沌了,還是陸朝宗說的話真是十分有說服力,蘇阮竟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陸朝宗低笑,將腦袋擱在了蘇阮的肩膀上,視線微垂,瞧見她那截掩在立領內的細長脖頸。 “阿阮姑娘不喜那些頸間飾物?”陸朝宗突然伸手,指尖輕滑過蘇阮的脖頸。 蘇阮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聲音吶吶道:“不,不太歡喜。” “如此好看的脖子,不配些項圈瓔珞之類的好東西,真是暴殄天物。”陸朝宗輕舔了舔唇角,眸色深諳。 “臣女不喜那些浮華物。”蘇阮垂著眼簾,聲音細小如蠅。 “那些浮華俗物自然是配不上阿阮姑娘的。”陸朝宗慢條斯理的解開蘇阮脖頸處的暗扣,抬手撫了撫她白細的下顎。 蘇阮被迫仰頭,纖細的脖頸從立領之中徹底顯出,恍如一截上好的凝脂白玉柱。 “本王那處,有用一整塊美玉雕刻而成的玉項圈,堪堪能配的上阿阮姑娘。” “王爺不必破費,臣女……啊……” 蘇阮的話還沒說完,馬車陡然一震,嚇得她當即就反手拽住了陸朝宗的衣襟。 陸朝宗被蘇阮一拽,身子一彎,細薄唇瓣擦過她白膩的面頰,一路下滑,停在那粉嫩的唇角處。 蘇阮瞪著一雙眼,只感覺心緒未平,一驚又起,因為她根本就不敢想那停在自己唇角上的東西是什么。 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帶著熟悉的檀香氣縈繞在蘇阮的鼻息處,她猛地一撇頭,正巧對上陸朝宗那雙眼。 陸朝宗的眼中蘊著一個她,面色蒼白,神色驚惶,猶如受驚野兔。 蘇阮顫顫松開自己搭在陸朝宗衣襟上的手,然后緩慢挪開自己與他差之分毫的唇瓣。 看到蘇阮的動作,陸朝宗突然笑道:“阿阮姑娘可聽說過一句話?叫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蘇阮心驚rou跳的趕忙后仰身子,卻是被陸朝宗給反壓在了軟墊上。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差一點,其實就是差很遠,但本王一向不喜自個兒的東西離得遠,就喜歡攥在手心里頭,狠狠的攥著。” 話罷,陸朝宗突然俯身,撲在了蘇阮身上。 “啊……”蘇阮受驚,一聲驚叫剛剛出口,卻是發現馬車開始急速顛簸起來,橫沖直撞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肆虐。 “怎,怎么,么,了……”蘇阮的聲音隨著那馬車四下顛簸,被割的支離破碎。 “躺著別動。”陸朝宗壓在蘇阮的身上,寬大的蟒袍將她罩在身下,連個頭都沒冒出來。 蘇阮看著面前的一片漆黑,緊緊攥住陸朝宗腰間的綬帶,只感覺整個人心惶無助的緊。 “看,那些陰暗溝里的老鼠,都爬出來了。”陸朝宗隔著一層厚實布料,貼在蘇阮的耳畔處道:“阿阮姑娘可真是本王的紅顏禍水。” 有利箭從四面八方射過來,戳破馬車四周,蘇阮看不見,但陸朝宗卻看得真切,他暗瞇著一雙眼,依舊牢牢的護著身下的蘇阮不動。 “陸,陸朝宗啊……我們會不會死啊……” 蘇阮已然察覺出不對,她雖然看不見,但卻能聽到那從四面圍過來的刀槍劍戟之聲,聲聲震耳,猶如貼在耳畔擦過。 “如此不正好?本王與阿阮作對亡命鴛鴦。”陸朝宗戲虐的聲音透過蟒袍寬袖傳來,讓蘇阮原本緊張的心緒暗松了幾分。 “啊……”馬車又是一個顛簸,蘇阮雙手環緊面前的陸朝宗,全然不知馬車的車頂已然被人掀開。 細密的雨從車頂灌入,濕了陸朝宗半身。 陸朝宗抬眸,看著那迎面刺來的一劍,不閃不避,直接抬腳將側邊的小案踢了過去。 持劍人被正中面部,站立不穩之后仰頭倒下。 黑衣人越來越多,蘇阮蜷縮著身子躲在陸朝宗的身下,就連“哼唧”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法子,作為一個深閨女子,蘇阮與那閃著寒光的利劍最親密接觸的一次,還是上輩子自己死的時候。 陸朝宗那一劍又快又準,就跟切豆腐似得,她還沒看清眼前的影呢,人就去了。 馬車越來越不穩,有四散趨勢。 刑修煒手持利劍,側身跳下馬車擋住身后的黑衣人。 陸朝宗拎著蘇阮起身,跳上那正拉著馬車的馬匹,然后抬手砍斷了韁繩。 馬與馬車分離,帶著陸朝宗和蘇阮往宋陵城外疾奔而去。 雨越下越大,蘇阮埋首在陸朝宗懷中,一雙手緊緊的攥著他腰間的綬帶,恨不能整個人都貼在陸朝宗的身上。 馬顛簸的厲害,蘇阮急喘著氣,面頰處呼啦啦的吹過一陣又一陣夾雨的涼風,只覺身子都快被顛散了。 “吁……”陸朝宗突然伸手勒住韁繩,在原處停頓了片刻。 蘇阮顫顫抬頭,剛剛瞧見陸朝宗滴著雨水的下顎,就被他一腦袋給按了回去。 身后隱有黑衣人追來,陸朝宗重新駕馬。 黑衣人越追越近,卻始終追不上,只好開始搭弓射箭。 利箭夾帶著雨勢,往陸朝宗的身上射去,陸朝宗為護住懷里的蘇阮,不閃不避,只用手里的利劍抬擋。 射過來的箭太多,陸朝宗偶有失誤,那利箭便戳到了他的身上。 蘇阮眼睜睜的看著那血破開,濺了她一臉。 “陸,陸朝宗,你中箭了……”蘇阮哆嗦著唇瓣,一張口,那血便混著雨水進了她的嘴。 “別說話。”壓著氣息,陸朝宗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衣人,突然縱馬往樹林中跑去。 因為下雨的緣故,所以林中多濕滑淤泥,馬兒腳下打滑,跑的不快。 蘇阮攥著陸朝宗的衣襟,眼淚“刷拉拉”的往下流。 陸朝宗低頭,看了一眼雙眸通紅的蘇阮,突然低笑道:“怕什么,死不了的。” “嗚嗚嗚……”蘇阮埋首,抱著陸朝宗哭,身子一顛一顛的撞在他胸前。 “噓,我還有那白玉的項圈沒送給阿阮呢。”陸朝宗伸手揚起寬袖,將蘇阮擋在身下,然后一把拎起她的后衣領子就把人給半抱下了馬。 馬兒繼續往前疾奔,馬蹄濕滑的踩住一塊碎石,長鳴一聲之后直接就滾下了山坡懸崖。 雨勢漸小,蘇阮一身雨水臟污的坐在地上,扒著陸朝宗的胳膊死命哭。 陸朝宗伸出滿是血水的手,幫蘇阮抹了一把臉,然后起身褪下身上的花衣蟒袍。 蘇阮睜著一雙紅腫眼眸,眼睜睜的看著那滿是血漬的花衣蟒袍被陸朝宗甩下懸崖,掛在峭壁上,要掉不掉的勾在那里。 “噓。”一把抱住哭的起勁的蘇阮,陸朝宗帶著她躲在暗處,看著那黑衣人停在山坡懸崖處眺看,然后騎馬轉身離去。 林中慢慢恢復平靜,蘇阮捂著嘴靠在陸朝宗身上,腿軟腳軟的哭的眼睛紅腫異常,幾乎睜不開。 陸朝宗動了動身子,伸手拔下身上的四五支利箭扔在地上,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的水洼處洗了洗手。 蘇阮抹著臉上的眼淚珠子,跌跌撞撞的跟在陸朝宗身后,看著他身上的四五個洞,慘白著一張臉小心翼翼的上手觸了觸。 鮮紅的血色被從洞中擠出,蘇阮被嚇了一跳,哭哭啼啼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泥地上。 陸朝宗轉頭,看到蘇阮那副落湯雞似得模樣,突然大笑出聲,然后抬手拉過她的手道:“中衣里頭包著鐵塊棉墊和血包。” “血包?”蘇阮啞著聲音,軟綿綿的道:“為什么會有血包?” “自然是要騙人了,小騙子連這都不懂?”陸朝宗伸手,輕叩了叩蘇阮的額頭。 蘇阮懵懂抬眸,淋著雨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 “走吧,時辰不早了,我們上山。”抬手把蘇阮從地上拉起來,陸朝宗看著她那石榴裙上黑烏烏一片的淤泥,無奈搖頭道:“真臟。” 順著陸朝宗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裙裾,蘇阮面色燥紅的往旁邊躲了躲。 “躲什么?本王什么沒瞧過?”拉住蘇阮的手,陸朝宗勾唇輕笑。 聽到陸朝宗的話,蘇阮瞬時想起那時自己在耳房內換衣裙時,這廝就偷摸摸的躲在碧紗櫥后偷看自己,還惡人先告狀的說是他先來的。 微微鼓起面頰,蘇阮垂下眉眼,心中有些不愉,但卻知道現在自己只能靠著這陸朝宗,所以自然將自己的不愉表現在臉上,反而還要討好著這廝。 蘇阮覺得有些氣悶。 她怎么就這么沒用呢? “走,天色要暗了。”勾了勾蘇阮的手指,陸朝宗拉著人往一旁的小道上去。 蘇阮悶頭跟在他的身后,突然開口道:“上山去做什么?” 不應當是回宋陵城搬救兵嗎? “自然是讓猴子稱大王了。”陸朝宗說出一句意味含糊的話,那張白皙依舊的俊美面容之上顯出一抹瘆人笑意。 蘇阮抬眸看到陸朝宗臉上的笑,趕緊又埋下了頭。 這只老家賊看著好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宗宗:╭(╯^╰)╮這些個俗物哪里配得上我的阿阮。 蘇二二:我的小本本呢?翻到第三頁!那天降誕日,那廝說我是俗物[○?`Д??○]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