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渾身松軟的小白狐跳上窗欞,然后極其熟練的窩到蘇阮的美人榻上。 蘇阮看了一眼那小白狐,又看了一眼趴在綺窗上的蘇惠德,想著她這四meimei莫不是跟著這小白狐過來的? “狐狐,瞎摸。”睜著一雙眼,蘇惠德趴在綺窗上蹬著腿想進來,被蘇阮按住了肩膀,“從門走,從門走……” 一旁房廊處,傳來半蓉驚恐的喊叫聲,“誰啊,哪個野蹄子干的?這剛結出來的小茄子,又沒了!” 蘇阮低頭看了一眼蘇惠德嘴角的茄渣子,趕緊幫她擦了擦。 幸虧吃的不是花…… 作者有話要說: 蘇二二:霧里看花…… 小宗宗:我是花 蘇二二:……請跟我保持你死我活的距離 蘇惠德:你走吧,我媽不讓我跟傻子玩╭(╯^╰)╮ ☆、獨發 雖已過秋分, 但天氣卻依舊有些燥熱。 蘇阮看著坐在繡墩上吃糕點的蘇惠德,伸手幫她把散亂的頭發往耳后撥了撥。 “阿阮!”蘇惠苒急匆匆的沖進來, 一眼看到坐在蘇阮旁邊的蘇惠德, 腳步微頓,“四meimei怎么在你這?” “啊, 她……” “先別說那么多了, 快,備馬車咱們去衍圣公府。”沒聽蘇阮解釋, 蘇惠苒便急匆匆的搶話道:“正巧四meimei在,咱一道去挫挫那孔君平的威風!” “怎么了這是?” 看著面前一副氣勢洶洶模樣的蘇惠苒, 蘇阮扶額, “大姐, 你昨日里才吃醉了酒在南風館前面撒了酒瘋,拽著那撫順大將軍當成紅倌不放,現在又是要鬧什么幺蛾子了?” 越與蘇惠苒處的久, 蘇阮便越發現,她原本心目中那個溫柔大方, 端淑有禮的大姐已經離她越來越遠。 “撫順大將軍?那是誰?”蘇惠苒對昨日里的事還是有些印象的,她明明拽著一個紅倌,怎么變成那撫順大將軍了? “大姐, 你把那撫順大將軍當成紅倌,差點給人家把衣衫都扒了。” 蘇阮端了一碗茶水給蘇惠苒,無奈搖頭道:“幸虧攝政王在,不然你怕是都脫不得身。” 厲蘊賀的名聲, 整個宋陵城都是知道的。 混跡花柳,滋事打架,仗著自個兒的一身本事,硬是打的那些權貴子弟抱頭鼠竄,除了陸朝宗,便沒有那能制得住他的人。 出身草莽的人,從白骨枯爛的戰場上出來,骨子里頭浸著血煞氣,即便外表看著秀氣纖瘦,但哪里是這些養尊處優的氏族公子能比的。 愣愣的伸手接過蘇阮手里的茶碗,蘇惠苒眨了眨眼道:“那,那這,我……” “大姐不必擔憂,那厲蘊賀看著雖不好相與,但日后是碰不上的,你也不必想太多。” 一個是朝中重臣,一個是閨閣女子,若不是刻意相見,是說不上話的。 “不過大姐,你大晚上的去那南風館做什么呀?” “咳。”聽到蘇阮的話,蘇惠苒尷尬的輕咳一聲,“你也知道,這衍圣公不退親,我這一日就睡不安穩,便想了這招來敗壞自個兒的名聲,這樣一來,就算是衍圣公不退親,那衍圣公府里頭的人也不會罷休的。” “可是這,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蘇阮看著蘇惠苒的臉上露出一抹擔憂神色。 “這有什么,我寧可在這蘇府里頭老死,也不愿嫁進那衍圣公府里頭哭死。” 蘇惠苒挺直身板,一本正經的看著面前的蘇阮道:“阿阮,你明白我的話嗎?” “嗯。”鄭重的朝著蘇惠苒點了點頭,蘇阮眸色堅定道:“我明白大姐的意思,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紅妝照汗青。”蘇惠德咬著嘴里的糕點,含含糊糊的吐出這兩句詩。 聽到蘇惠德的話,蘇惠苒這才想起自個兒過來尋蘇阮是為何事。 “那衍圣公府舉行了詩會,剛才給咱們送來請柬,邀咱們去對詩。” “對詩?可那孔君平和衍圣公昨日里不是剛剛才在南風館門口與咱們鬧僵嗎?” “所以這不是請柬,是戰帖。”將手里的請柬拍在圓桌上,蘇惠苒仰頭道:“咱們帶四meimei去,殺他們個尸骨無存!” 蘇惠德嚼著手里的糕點,雙頰鼓圓圓的活似只荷上青蛙。 “這……大姐,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母親定然是不會同意帶四meimei出去的。”蘇阮小覺得蘇惠苒大概還不知蘇惠德的事,所以才會說出帶蘇惠德出去這種話。 “阿阮你怎么比母親還迂腐?你瞧瞧四meimei都傻成什么樣了,這副書呆子模樣若是再不出去轉轉,日后被人騙了還要幫人數錢呢。” 蘇惠苒說的言辭鑿鑿,蘇阮聽罷之后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四meimei不喜說話,平日里總是呆在屋子里頭不出去,興許只是無人陪她說話,若是她有個知根知底的玩伴,那指不定就能好一些? “咱們去去便回,母親定然不知道。”說罷話,蘇惠苒一手牽過蘇阮,一手牽過蘇惠德,便急匆匆的帶著人出了主屋。 三人坐上馬車,往衍圣公府去。 馬車內,蘇惠苒一手拿著螺黛,一手點著唇脂道:“快,阿阮,咱不能讓那衍圣公府的人看輕了。” 蘇阮面色微有些尷尬的接過蘇惠苒手里的唇脂,透過妝奩里鑲嵌著的一小面花棱鏡,小心翼翼的抹了抹。 蘇惠德抱著懷里的白狐,雙眸定定的盯著蘇阮手里紅艷艷的唇脂。 這唇脂拿蜂蜜和玫瑰花瓣調制而成,香甜芬芳,勾的蘇惠德不斷伸頭。 注意到蘇惠德的目光,蘇阮笑笑,給她在唇上抹了一點。 蘇惠德舔唇,然后歪了歪頭道:“餓了。” “餓了?喏,糕點。”涂著黛眉的蘇惠苒聽到蘇惠德的話,抬手就把案幾上的一小碟子糕點遞給了蘇惠德。 蘇惠德伸出胖手,把蘇惠苒手里的糕點抱過來,然后又把蘇阮手里的唇脂拿過來,用糕點蘸著唇脂吃。 蘇阮眼睜睜的看著蘇惠德將蘸著滿滿唇脂的糕點塞進嘴里,吶吶的張了張嘴,卻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蘇惠苒轉頭看到蘇惠德的動作,面露驚詫,手中螺黛一歪,那黛眉就歪了縫,“完了完了,這書真的讀傻了。” 蘇惠德吃的滿嘴唇脂,那細細碎碎的糕餅屑落在她懷里的白狐身上,白狐一身的軟毛,都粘上了嫣紅色澤。 蘇阮抬手把蘇惠德懷里的白狐抱過來,幫它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毛發。 “阿阮,四meimei這癖好,真是有些怪呀。”抹掉眉角畫出來的黛色,蘇惠苒搖頭道:“怎么喜歡吃唇脂?” “大概是喜歡吃甜滋滋的東西吧,小孩子嘛。”蘇阮尷尬的打圓場。 “唔,也對,四meimei還小,這種甜滋滋帶著花香氣,又好看的東西,自然是歡喜的。”蘇惠苒在想衍圣公府的事,也就沒將蘇惠德的反常放在心上,畢竟她可是親眼瞧過蘇惠德那肚子里頭墨水的人。 若說那孔君平是宋陵城內有名的才女,但卻依舊比不過飽覽群書,過目不忘的蘇惠德。 “行了行了,可不能都吃了,過會子還要用呢。”抬手把蘇惠德手里的唇脂拿回來,蘇惠苒小心翼翼的把它裝進妝奩里。 蘇惠德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 馬車轆轆停在衍圣公府門口,然后由婆子引著往一旁角門駛去。 今日衍圣公府大辦詩會,宋陵城內大部分有頭有臉的人物皆來赴宴,儒生才女,絡繹不絕。 孔君平是宋陵城內極為有名的才女,甚至可以說,她稱第一,便無人敢稱第二,所以當蘇惠苒將身后的蘇惠德推出來,要讓她與孔君平比試的時候,眾人皆是一陣唏噓。 這臉都沒長開的娃子敢跟孔君平比,怕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蘇阮掃過一旁看戲的人,有些擔憂的扯了扯蘇惠苒的袖子。 蘇惠苒安撫的拍了拍蘇阮的手,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是客人,孔姑娘若是不介意,這比試的規矩便由我來訂,如何?” “請。”孔君平端著身子站在蘇惠苒面前,臉色冷凝。 蘇惠苒輕笑,緩慢開口道:“今日,咱們比接詩句,用一句詩最尾字,接新詩的第一個字,這詩皆要有出處,不可自個兒杜撰。” 蘇惠苒話罷,站在一旁的眾人交頭接耳起來。 “這倒是新鮮玩法。”孔君平冷笑一聲,顯然還存著昨日里的氣。 昨日里,那蘇阮先是抹了她一臉的滴酥,然后這蘇惠苒又在南風館門口敗壞了她弟弟的名聲,這口氣,孔君平是怎么都咽不下去的。 她衍圣公府,世代勛貴,何時被如此欺侮過! “怎么,孔姑娘不敢應?”蘇惠苒挑眉,那被她畫的高高的黛眉眉尾拉長,顯出幾分凌厲氣勢,一改蘇惠苒平日里的那副溫婉模樣。 “比詩,我孔君平,從未輸過。” 孔君平是自信的,她不說飽覽群書,但這宋陵城內還真沒有一個人能當她的對手,就算是陰香安,也不及她。 但讓孔君平沒有想到的是,面前這個看著呆呆傻傻的小傻子竟然連想都不用想,便能接住她特意挑的那些刁鉆古怪的詩,而且有些詩,她甚至從未見過,若不是女婢去書房內拿了書籍來,她還真要當那些詩句是這小娃杜撰出來的。 蘇惠苒站在一旁,看著孔君平那張慘白面色,臉上的表情肆意而暢快。 “君平,是你輸了。”陰香安從一旁走出,雙眉輕蹙,“你一向不是自傲之人,何故如此?” 是啊,她一向不是自傲之人,可自從碰著這蘇阮,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變的不像自個兒,她開始嫉妒,羨慕,恨。 陸朝宗是山巔上的風,誰都抓不住他,孔君平抓不住,便以為別人也抓不住,可真正當有人抓住了以后,孔君平才知道,那不是山巔上的風,那只是人手掌心上的一道痕,原本就生在那里。 原本就屬于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日記二之今天的皇叔不一般: 今天的黃叔不一般,多吃了兩碗飯,還盯著真手里白月半月半的小包包看,真趕快吃了,不給黃叔看。 小宗宗:本王是軟軟掌心里的一道痕,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蘇二二:別特么捏了!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紅妝照汗青——清?吳偉業《圓圓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