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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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慈臉上簡直紅成了一團紅杜鵑,低著頭不敢看李喬。 她向方煜的方向看了看,他沒有過來,眼神都沒有落過來。 糟了。 鄢慈心里一咯噔。 該不會生氣了吧? 可她一次就過了,他沒理由生氣啊? 她沒心思害羞了,穿上衣服跑過去。 方煜低頭抽煙,無視她。 “怎么了方老師?”鄢慈伸出白凈的手掌在他眼前晃,“我一次過了,不用再拍。” 方煜不理她,用鐵青的臉色和扭頭的動作明確告訴她,他在生氣。 鄢慈搞不明白。 方煜抽完一根煙冷靜下來,轉頭眼睛通紅瞪著她:“你為什么一次過?” 鄢慈:“不是你說要一次過嗎?” 方煜蠻不講理:“是不是和小白臉拍戲很有感覺,情緒上來了,所以你一次就能過?來,實話告訴方老師,我不生氣,說你喜歡小白臉,方老師愿意給你自由放手讓你走!” 鄢慈:“…………” 不能一次過他要生氣她和別的男人拍那么多激情戲。 一次過他又生氣她和別的男人拍戲投入情緒調動得太好。 這世界上竟然有這么難搞的男人? “我生氣了,特別生氣。”方煜煙屁股一扔,忿忿道,“你最好別跟我說話,小心我把你沉塘。” 鄢慈小脾氣也上來了,橫道:“氣死你這個大醋缸!” 她整理好頭發,掉頭要走。 大醋缸伸手拽她:“不準走,你得哄我開心。” “我哄你奶奶個腿兒!” 方煜看著她被李喬親得紅艷艷的嘴唇,氣不打一出來,抻直袖子握在掌心在她嘴上狠狠搓了兩下。 鄢慈被弄疼了,推開他:“你干什么!” 方煜兇道:“擦干凈擦干凈,都是小白臉的吐沫星子,可熏死我了。” 鄢慈快氣死了:“誰讓你聞了?!” 方煜抹了兩下,低頭堵了上去,不理會鄢慈的扭動,把人緊緊摟在懷里,伸出舌頭舔了兩口,而后咬了兩下,這才溫柔下來,旁若無人地抱著她在蘆葦叢里接吻。 鄢慈掙扎沒幾下,身體就軟了。 方煜就是她身上最敏感的那塊肌膚。 聞到他的味道她就心頭一陣牽縈,根本反抗不了。 方煜親了很久才放開她,用一種很委屈很受傷的口氣小聲道:“還是生氣。” 鄢慈認命,低頭問道:“那怎么辦呢?要不你把李喬沉塘算了。” 方煜捧著她的臉,抬到眼前,溫聲道:“殺人犯法,你哄哄方老師,回家以后你就像剛才那樣,也勾引一下我,行不行?” 鄢慈換上一副很無奈,真拿你沒辦法的面孔,嘴上卻欣然同意:“那好吧。” ☆、機場 兩個月后。 大雨滂沱的深夜,僻靜小巷內。 年輕男人跪伏在地,痛苦的嘶鳴猶如困于洞中的病獸,他赤紅著眼珠,拳頭捏緊出的骨節隱隱透著絕望的青紫。 一旁男人渾身濕透,緊身t恤牢牢貼在身上,他的頭發被暴雨浸濕成綹,粘在額側,唇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她就是個婊.子,你第一天知道?” 靳北面部肌rou猙獰糾結,不復往日英俊溫和的模樣,他眼神半帶空洞,半帶恨意,咬牙從臟污的地磚上爬起。 剛直起腰,又被凱哥踹了下去。 陸瑩捂著肚子,虛虛趴在墻邊,她剛才經歷過凱哥一陣拳打腳踢,下腹流出一陣粘稠的淤血,混著日復一日黏著在地面上的污穢,在暴雨的沖刷中向下水道翻滾涌去。 陸瑩在哭,她圓睜的瞳孔呆滯,淚珠滾滾順著眼眶噼啪而下。 “你以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不知道賣過多少次的爛貨,你還真想和她有一輩子?”凱哥嘴唇咧著,露出右上角的虎牙,他嘴上說的盡是不堪入耳的臟話,眼睛卻在無邊黑暗的滂滂的大雨中閃爍哀痛的寒光。 靳北不知多少次爬起來又被踹翻在地上。 陸瑩嘴唇蠕動,眼神沒有焦距:“別打他……” 凱哥蹲到靳北面前,用力揪起他額前一綹頭發,后者太陽xue登時鼓出跳動的筋脈。 “她入了這行或許能洗干凈,但她惹了我,這輩子都別想干凈。”凱哥殘忍道,手下用力,把靳北的頭磕在地磚上。 陸瑩掙扎爬過去,揪住凱哥的褲腿,顫著聲音尖叫:“你別打他,我不跑——” 鄢慈白皙的臉頰此刻被雨簾糊住,滿身粘著黏糊糊的血漿,她努力在暴雨中睜大眼睛,向上仰頭時皮膚被雨打得一陣刺痛。 兩個多月的磨合,彼此之間已經非常熟悉。每個鏡頭都至少拍過三遍,很多時候,在面對機器時,鄢慈本能覺得自己化身成了現實中的陸瑩。她的姿態動作,她的糾結心理。每一分每一毫厘,都融入貫穿她的身體。 靳北悶著聲音,把疼痛的吼叫死死壓在喉嚨里。 他眼珠向上,眼神恐怖如奪命厲鬼。 趁著凱哥蹲下身的空隙,他從褲兜掏出一把便攜的小刀。 “靳北——” 暗巷里發出一陣凄凄的尖叫。 片刻之后,一切歸于平靜,城市中只有大雨落地的巨響。 巷子里隱隱傳來女人低聲悲慟的嗚咽。 “cut——” 方煜拿著浴巾和外套跑過去。 鄢慈渾身濕透了,抱著肩膀不停打哆嗦。 “殺青了?”她頭上包著白色浴巾,身子縮在衣服里,任由方煜打著傘把她拉出拍攝區。 “殺青了。” 聽到方煜說出這話時,鄢慈第一反應不似以往殺青時的喜悅,她有的只是滿心疲憊。 為了演好陸瑩,很多個休工的夜晚,方煜會帶著她走進這座城市藏在暗巷里的紅燈區,去體驗那里的氣氛,偶爾花錢找個愿意聊天的小姐談談。 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巨大的,她能把陸瑩演出如今的效果,一半原因在于此。 “明天我們回北京。”方煜幫她擦頭發,擦到半干時,從隨身的包里取出一個保溫壺,倒出一杯蓋姜湯。 “能不能不喝?”鄢慈皺眉,“難喝死了。” “不可以,方煜遞到她嘴邊,“別等方老師灌你。” 鄢慈只得捧著姜湯,磨磨唧唧小口小口抿起來。 秦城短短幾分鐘已經換好了干衣服,頭上也頂著條毛巾走過來,看著坐在一起喝姜湯的兩人,會心笑了笑。 鄢慈連忙道:“城哥,你也喝點吧!” 己所不欲,要施于人。 秦城幫她喝了,她就不用遭罪。 方煜醋道:“他壯得跟頭熊似的,給他喝浪費。” 秦城了解方煜的脾氣,也不生氣,坐到旁邊,笑道:“真讓我刮目相看,之前總聽說鄢鄢是個花瓶演員,拍《浮萍》的時候發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爆發力和對角色的掌控力又變強了。鄢鄢,你真讓我驚艷。” 方煜嘴上說不給秦城,還是倒了一杯姜湯遞給他:“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鳴之而不能通其意,執策而臨之,曰:‘你他媽為什么沒有演技?’” 秦城剛喝進嘴里的姜湯,“噗”得一口吐出來。 方煜淡淡道:“我家寶寶是塊價值連城的原石,但陳越之那種眼里只有錢的傻缺雕琢不出來,就是這個道理。” 秦城擦干凈嘴:“耀星昨天給我發消息,《浮萍》已經定下開播日期了,下個月底。” 方煜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期:“五月底開播,最多六月底收官,剛剛好避開學生放假的暑期檔。學生流量多的時候,這種類型的正劇和偶像劇一起競爭不占優勢,耀星挺聰明的。” 秦城擔憂地看著鄢慈,問方煜:“你不怕耀星剪她戲份?我聽說耀星把《浮萍》檔期定下來,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給程允舒造熱度。” “她《盛世榮寵》播完,緊接著上綜藝吸了一大波粉絲。現在綜藝錄制完了,新劇又沒拍出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流量明星最怕的就是這種人氣缺口,耀星把《浮萍》提上來,能給她擋一陣子。” 鄢慈當初一時受蒙騙,央著方煜給程允舒加了戲份,她是《浮萍》這出大女主戲里妥妥的女二。 “陳越之沒這么卑劣的手段。我擔心的是程允舒和賀禹又借《浮萍》炒作,鄢慈的事情才剛壓下去,蔣明那邊什么動靜?” 秦城一哂:“公子哥脾氣大,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事情讓他滿意了就不會一直咬著不放。” 方煜想了想:“我去給我爸打個招呼,《迷影》的上映期調到七月初。” 鄢慈一直軟糯地待在旁邊聽,此刻忍不住插話:“七月初是國產保護月,競爭太激烈了。” “要的就是激烈。”方煜臉上是張揚的自信,“不激烈怎么脫穎而出?聽說賀禹有部都市愛情喜劇也趕在七月初上映,他都不怕被嘲你怕什么?” 秦城皺眉:“你怎么想的?一個多月片子剪輯完不剩下什么宣傳期,這樣上映不是找死嗎?” 方煜“嘖”了一聲,平靜道:“七月上映的片子有能看的?賀禹的《花花公子》、徐真語的《大夢千年》、還有那個整容小三上位蛇精臉的青春疼痛打胎片。老秦,你對自己沒信心?” “我不是沒信心。”秦城解釋,“只是沒見過你這樣的,剛殺青就要上映,難免有點虛。” 方煜笑了笑:“不虛,老子等這一天很久了,我還不信玩不死那兩個傻逼。” ☆☆☆ 北京,首都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