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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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也笑了一聲,說:“能得到東皇青睞,是我的榮幸。” 太子丹朱本想先去看看被關的九嬰的,不過還沒來得及,就被帝君招了過去,不只是太子丹朱,還有謝一和商丘,其他赴宴的部落長,全都招了過去。 眾人齊聚一堂,謝一看了看這架勢,因為四岳的部落長死了一個,所以肯定還要選出。 帝君想要干預這件事情,因此就把大家全都招攬了過來。 說實在的,死的那個四岳部落長,其實是最不聽話的一個。 大家聚成了部落聯盟,即使在那個年代,也是有很多紛爭的,部落之間天天打架,天天都有理沖突,很多人都想要做聯盟的首領,帝君已經年邁,而且惡疾纏身,被刺的部落長好幾次都提出要選舉新的部落聯盟首領。 帝君對他早就有戒心,如今他死了,有利有弊,帝君想要趕緊選出一個靠攏自己的部落長來。 如果現在不干預的話,等他們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帝君恐怕就鞭長莫及了。 眾人坐在一起,帝君先是致辭,表達了一下哀悼,然后又說:“如今我們部落聯盟,不能成為一盤散沙,刺客已經抓到,但是由誰來手刃刺客,是個非常困難的選擇,我們部落聯盟約為兄弟,大家都是情同手足,人人都想將這個刺客扒皮抽筋,但是我們必須選出一個長老。” 大家一聽,就都明白了,是要選部落長,如今群龍無首,當然不行。 重華坐在席間,已經躍躍欲試,其實他早就準備好了,刺殺部落長,也是因為想要自己上位,他心里有一個很明確的長盤計劃,仿佛是是一盤圍棋。 重華端坐在席上,他也不需要說話,很快就有人開始推舉重華,竟然是其中一個部落長。 重華早就買通了兩個部落,許了他們好處,只要自己上位。 如今大家立刻推舉了重華,重華笑瞇瞇的推辭著,說:“小人何德何能,實在不敢勝任,況且小人身份卑賤。” 一個部落長說:“你千萬不要這樣說。在我們這些人里,除了帝君,你恐怕是德行最高的人了,大家有所不知,重華出身很悲慘,父母虐待,小時候過得不好,但是卻長得如此有德行,仁慈為懷,實在不易。” 重華搖手說:“慚愧慚愧,說來很慚愧,正因為小時候小人吃了很多苦,所以才不想讓旁人一樣和重華受苦罷了。” 那部落長又說:“重華雖然身份很低,但是深知民間疾苦,耕種養畜,經商紡織,無一不精,可以說是全能之才,如此人才就在眼前,我們為什么只能看到他卑微的身世呢?” 重華一笑,看起來還是很謙虛,不過眼中已經閃爍起光芒來。 因為部落長說得對,重華出生很卑微,甚至是卑賤,被父親和后母虐待,被迫走出家門,自己維持生計,什么活計他都做過,什么樣的苦他都吃過,如今重華年紀不大,但是已經閱歷頗深,他敢說,縱使是一個七老八十的人,恐怕也沒有自己閱歷深厚,他不是一個圣人,但是他絕對是一個合格,且無法超越的部落長。 不,甚至是聯盟長! 重華謙虛的微笑著,有了部落長的起頭,很多人都開始應和。 “對,我早就聽說過,重華是個人才。” “可以吃苦,仁慈為懷,部落就是需要這樣的首領!” “沒錯,帝君,重華的確是個人才。” 大家紛紛呼應著,有的部落是因為收了重華的好處,所以應和;有的部落是因為沒有主見,一看情勢,自然隨風倒;而且有的部落,想的很深遠…… 被刺的部落長之所以總是不聽帝君調配,就是因為部落很強大,人口眾多,而且物產豐富,已經非常強大了,很多部落都怕他,老部落長可算是死了,如今即將上臺一個新的部落長。 其他部落就要考量了,不如上臺一個傀儡,年輕,沒有資歷,這個部落就會慢慢衰弱下去,不成氣候,不會造成威脅。 因此他們雖然心思不一樣,但是紛紛響應起來。 帝君心中也有一番考量,他考量的差不多就是這些,重華名不見經傳,而且看起來謙虛恭敬,如果能扶持他上位部落長,重華定然對自己感恩有加。 這么一想,帝君也覺得可行,就笑著說:“看來,重華的呼聲是最高的?” 幾乎沒有人不同意,帝君也很滿意,不過謝一卻皺了皺眉,這些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他們都沒有考量到一個問題。 無論是私心、公心、好心、壞心,也無論是七竅玲瓏心,還是榆木疙瘩心,全都贊成推舉重華為部落長首領,那么重華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一個很可怕的人,因為他能集結各種力量,無論這些力量的源頭是什么,都能為己所用。 帝君身體不好,咳嗽了好幾聲,也想趕緊解決今天這個問題,就說:“好了,各位,既然大家都贊同重華為部落長,那么就這樣決定吧,等繼承之后,就準備手刃九嬰!” “手刃九嬰!” “手刃九嬰!!” “重華!重華!” 眾人全都高呼著,帝君聽不得大喊,就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噤聲,說:“好了,今日就散了吧,重華,你跟我來。” 重華立刻恭敬的站起來,說:“是,帝君。” 帝君帶著重華要離開,太子丹朱也站起來,看了一眼謝一,給謝一打了一個眼色,就跟著要走。 商丘一看他們“眉來眼去”,也準備跟著走。 帝君和重華進了舍中,很快太子丹朱也來求見,眾人走進來,重華立刻恭敬的給太子丹朱,東皇太一,還有商丘見禮。 帝君笑著說:“重華,如今你已經是四岳部落長之一了,不必這么謙虛,論起來,小兒還是你的晚輩呢。” 重華笑了笑,說:“帝君所言偏頗了。” 帝君一聽,說:“哦?我偏頗了?” 重華說:“正是呢,帝君想想看,太子丹朱乃是帝君您的繼承人,身懷帝君血脈,就算年紀小了一些,那也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與日月同輝,重華怎么敢在太子面前不敬呢?” 重華夸得根本不是太子,而是帝君。 帝君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說:“好好好,你坐吧。” 重華坐下來,帝君似乎有話要和他說,因為謝一商丘還有丹朱都是帝君最信任的人,所以也沒有忌諱,似乎要和重華說一些事情。 重華倒是先開口了,說:“帝君,小人有一個請求,請帝君一定要答應,否則小人就長跪不起了。” 他說著,“咕咚”一下跪了下來。 要知道,在這種時候,還不流行拜君主的,下跪這個動作很不常見。 帝君吃了一驚,說:“是什么事兒?” 重華跪在地上,說:“重華深知,四岳之中,也有四岳之長一說,被刺的老部落長,就是前任的四岳之長。” 四岳部落也是有聯盟的,這個年代,大聯盟,小聯盟都不少,除了帝君這個總聯盟之外,還有很多聯盟,四岳是最強大的部落,因此這些強大部落也有聯盟,被刺的部落長,乃是四岳之長,就是四岳的聯盟首領。 重華情真切切的說:“帝君,四岳聯盟百害無利,不過是侵略其他部落,搜刮掠奪的一種正義借口罷了,重華見過太多這樣的強盜,實在不忍再見,因此,請帝君首肯,廢除四岳聯盟,由帝君您直接管理四岳!” 帝君心口一震,這就是他想要找重華說的問題,被刺的部落長乃是四岳之長,這樣一來,重華應該就是四岳之長,或者說是重新推舉四岳之長。 帝君當然想要重華做四岳之長,這樣就能為己所用,他本想開這個口,哪知道重華一上來,竟然要廢除四岳之長。 帝君不是沒有這個念頭,但是他是聯盟首領,如果開口廢除四岳之長,這樣聽起來,有些野心昭昭,所以一直沒有動作 如今聽到重華情真切切的這么一說,帝君高興的直咳嗽,說:“重華,你所言,可是句句肺腑么?” 重華連忙說:“句句肺腑,況且東皇之神就在眼前,若重華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 謝一淡淡的看了一眼重華,沒有說話。 帝君立刻笑著說:“好好好,你果然是個人才!我沒有看錯你!” 重華的確沒說謊,他看過太多的燒殺搶掠,在這個年代,部落之間的對抗還很野蠻,重華游離四方,自然看過很多,四岳因為強大,自然也是很野蠻的。 重華想要廢除四岳聯盟,心思是真切的,因為他根本不會把目光屈居在一個四岳之上,他的目光,在統一部落,成為聯盟首領身上,到那時候,他就是帝君。 不,不僅僅是中原的帝君,連南方的蠻夷,那些南蠻部落,苗人部落,也要被他統一。 因為這件事情,帝君似乎開始寵信重華,看著重華的目光都不一樣了,慈愛有加,仿佛看到了另外的兒子似的。 干脆說:“重華,你既然沒有娶親,不如我給你指個婚事。” 重華連忙說:“謝帝君,只怕重華不配。” 帝君喜歡他的謙虛,就說:“定配的,我就把自己的兩個女,娥皇和女英,指給你,你覺得如何?” 眾人有些吃驚,一指還是兩個,看起來帝君已經寵信重華到了極點。 重華趕緊謝過帝君,帝君便說:“不必謝了,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太子丹朱見他們說完了,趕緊說:“君父,兒子以為,刺客很可能并不是九嬰。” 帝君方才還很高興,現在聽了這個事兒,皺了皺眉,說:“你親眼所見刺客?” 太子丹朱連忙說:“不,不過兒子有些推測,君父請想,部落長胸口被刺,顯然是熟悉之人所為,然而九嬰乃是兇水之中的兇獸,就算偽裝成了四弟胤明的模樣,那和部落長也不熟悉,如何能從剛正面刺殺部落長呢?” 他這么一說,帝君臉色更是不好看了,太子丹朱繼續說:“兒子以為,這個人……很可能是我們部落聯盟內部的人。” 帝君臉色陰沉,沒有立刻說話,一時間有些冷場,謝一看了看帝君的臉色,又看了看太子丹朱。 太子如今很年輕,也不是修者,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且性格有些剛烈,愛惜人才,但是很可惜不知道變通。 太子說的很直接,謝一和商丘卻已經看清楚了帝君的態度,帝君顯然認定了九嬰是兇手。 這個時候一邊的重華開口說:“太子,您有所不知,如今四岳部落張被刺,還是在聯盟的集會上,很多有心之人已經蠢蠢欲動,正預謀著事端,若這刺客不是兇獸,而是我們聯盟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動搖聯盟的根基,給聯盟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帝君聽了,說:“重華說得對,丹朱,你要好好向重華學習!” 太子丹朱一愣,隨即著急的說:“君父!可是那刺客逍遙在外,而且還是聯盟內部的人,我們就不管了么?九嬰只不過是個替罪羊,若是刺客另有陰謀,豈不是將我們玩弄在鼓掌之中了么?!” 帝君聽了太子的話,越發不高興了,陰沉著說:“你要懂得事情的輕重緩急,丹朱,你在外游歷這么多年,難道不知道什么事情重要么?在這普天之下,有比聯盟更重要的事情么?” 重華聽著帝君急言令色,就對太子丹朱說:“太子,如今眼下聯盟不穩定,很多人別有用心,如果有人利用這件事情,到時候聯盟土崩瓦解,受苦的則是天下百姓,部落之間的戰爭異常殘忍,只有聯盟可以制衡他們。” 帝君說:“聽聽!你一個太子,還不如重華考量的多。” 太子丹朱沒有再說話,只是臉色不悅。 很快眾人就走出了房舍,只留下重華一個人和帝君談話。 太子丹朱走出來,臉色還是不好,謝一低聲說:“太子不該與帝君直面沖突。” 太子丹朱說:“我也不想,然而九嬰是無辜的,而且兇手正在逍遙,我們卻偏偏要與大局為重!?” 謝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商丘眼睛瞥斜著,盯著謝一的手,淡淡的說:“大局為重,也沒什么不好,部落聯盟一旦崩潰,受苦的的確是百姓。” 太子丹朱抬頭看了一眼商丘,商丘仍然淡淡的說:“幾年前,我在商丘的樹林里看到很多人,拿著利器,沖到樹林下的山村里殺人,他們搶走牲畜,搶走小孩,到處都是火海……不過那個時候,聯盟的人來了……” 他說著,竟然側頭看了一眼謝一,謝一有些迷茫,不過商丘還記得,那時候,聯盟的人來了,謝一騎在馬上,一身白衣,策馬飛奔而來,將那些搶掠的部落趕走。 商丘的印象很深,那時候,才是商丘第一次見到謝一,不可一世的至高之神。 商丘回憶著,頓了頓,又說:“不過……九嬰也死不了。” 太子丹朱眼皮一跳,似乎有不詳的預感,試探的說:“怎么死不了?” 商丘點了點自己的胸口,笑了一聲,不過顯然是哂笑,皮笑rou不笑的說:“劫囚。” 太子丹朱:“……”就說是不祥的預感! 商丘要去劫囚,謝一很贊成,太子丹朱根本攔不住他們兩個人,而且那兩個人也不帶太子丹朱,畢竟太子目標太大了,實在高調,不適合劫囚。 太子丹朱回到房舍里,源烽還在榻上休息,到了晚間,外面黑洞洞的,沒有一點點光亮,就聽到有人大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