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看向車間所有人, 每個人都很激動。

    這種激動的情緒感染了她。

    楚瑜拿起文胸看了一眼，眼前這個二分之一杯的文胸和她想象中差不多, 白色蕾絲包裹著罩杯，肩帶上露出一些蕾絲點綴, 使得整體看起來清純卻又女人味。

    說起來, 現如今文胸的質量是遠遠達不到后世的品質, 但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目前的條件下，能做出這種有聚攏功能的文胸有多難！

    最初打算做文胸時, 楚瑜只能畫出樣子，卻不知具體制作的流程, 她讓人去香港那邊打聽出差，想方設法從國外找來樣品，卻依舊摸索不出來具體路子, 最后，研發部迎難而上，最終定下了，描樣、剪裁、縫合、假厚、造型這幾個大流程, 別說，雖然沒有經驗，要摸著過河，可這樣倒是有個優點，沒有限制大家的想象力，最終給了她很大的驚喜。

    “不錯！不錯！”楚瑜難掩激動。

    眼前的款式不僅有二分之一杯的，還有四分之三杯的，研發部自己還研制出一種背心帶胸墊的內衣，總得說來，這樣的文胸完全達到她的要求，作為中國市場上第一件國產文胸，coco不論是款式還是品質，都是合格的！

    “你們研發部辛苦了！”

    岳子蘭和其他工人都很感慨。

    說實話，文胸這東西太難做了，不說別人，她們都說第一次見，在制作的時候也抱有懷疑，覺得這樣的東西就能讓胸部好看不下垂了？可制作出來后，看著試衣模特穿上的效果，大家都很驚訝，原本扁平下垂的胸部穿出來后竟然變得堅挺而豐滿，胸型變得好看，穿衣服更顯得有女性美，雖說大家還覺得害羞，不好意思穿這東西，可心里卻也想偷偷試一試。

    楚瑜笑道：“既然我們coco出內衣，那就先從我們自己開始穿起！只有我們自己穿的時候，感覺到了缺點，反映給研發部，我們的產品才能真正進步！告訴生產部，每個工人選擇合適的內衣，從我們自己改變！”

    聽了這話，大家都滿面羞紅，顯得很不好意思。

    “老板，您說，這文胸真的會有人買嗎？”岳子蘭有些擔心道：“我總覺得賣這種東西會被人告！”

    主要是大家都接受不了，新的東西哪有那么容易讓人接受的？

    楚瑜當即道：“這樣吧！咱們的文胸先不對外供貨，只在coco的三家專賣店里售賣，先從咱們的老會員開始做起！”

    “好！”

    下面，coco開始全面生產文胸，不過對于其他衣服一天一兩萬件的出貨量來說，coco的文胸做得很少，只有幾個工人用縫紉機制作。

    文胸上市當天，楚瑜上完課便去了專賣店查看營業額。

    “老板，您來了？”幾個導購看著她，面色忐忑。

    “怎么了？”楚瑜蹙眉。

    “文胸……”

    “嗯？”

    “一個沒賣出去！”

    楚瑜不相信，上前查看，卻見早上擺著的幾件文胸都原樣擺在那，一件沒少！她沉默片刻，問：“怎么回事？”

    導購嘆了口氣，焦心道：“早上來逛街的人并不少，可當我向她們推薦內衣的時候，她們都顯得很害羞，更不知道怎么穿，我就提出我幫她穿，幫她弄好讓她看胸型，結果她們當下搖頭，直接把內衣塞給我就走了！連續好幾個人這樣！”

    這么說，主要還是觀念和風氣的問題。

    思忖片刻，楚瑜笑說：“別急，下午我陪你一起賣看看！”

    導購鄭重地點頭。

    鄭長玲是個國營工廠的普通工人，說是普通，但畢竟是吃皇糧的，又在北京這樣的大城市里，每個月都能拿到四十多元的工資，逢年過節還有補貼，她沒有結婚，屬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種，鄭長玲因為經常要相親，很舍得在自己身上投資，她深知自己不算漂亮，便通過穿衣打扮來為自己加分，以前她也不太會穿衣搭配，經常花了錢卻沒有效果，后來，她無意中去了coco的專賣店，這是北京第一家專賣店，很有名氣，那些官太太都愛穿她家的衣服，coco有個特點，店員從不會為了拿提成亂推薦，不僅如此，還會幫助客戶做造型，推薦適合的穿衣風格，鄭長玲成為coco的會員后，在導購的幫助下，愈發時尚起來。

    明天有個相親的飯局，鄭長玲因此想來買件新衣服，她約了兩個姐妹淘來，三人剛進店，就見一個很有氣質且漂亮的女人走上來，見了她，鄭長玲心念一動，只覺得這就是自己的理想長相，漂亮卻沒有攻擊性，眉眼溫和，身材又好，要說僅有外表也就罷了，偏偏人家身上還有種書卷氣息，那是她這樣的普通人不具備的。

    她溫和地笑說：“您好，隨便看看吧！我們今天上了新款！”

    沒有給人一點壓力，鄭長玲覺得跟她對話很舒服。

    “嗯！我想買一條連衣裙！咦，你身上的連衣裙好漂亮啊！也是coco的？”

    “是！”她笑著拿出一款推薦：“這款連衣裙你可以穿，外面搭配一件短的針織衫外套，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好！我試試！”鄭長玲說完，去更衣間試了一下，那女人見她出來，又替她搭配了一對耳環，鄭長玲原本并沒有抱有太大期望，可當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當下就被驚到了。

    比平時瘦了一圈！顯得更有氣質！身材更纖長，可問題是……

    鄭長玲很是羞惱地看向自己的胸部，連衣裙不容易顯身材，讓她原本就不大的胸部顯得更為扁平，看起來沒有一點線條感，而且因為衣服太薄，還露點了。

    鄭長玲一臉羞色，她急道：“不行！這衣服不能穿！我得去換掉！太露了！”

    她正要去換，卻被新來的導購拉住了，導購眉眼溫和地笑道：

    “別換，相信我，你穿得真的很漂亮，我想你應該是擔心自己的上圍吧？正巧咱們coco新推出一款文胸，女人穿了以后會更漂亮，上圍會顯得豐滿，還不擔心露點，不如你試試吧？”

    鄭長玲一愣，她自詡是時尚人士，卻第一次聽說過文胸。

    “文胸是什么？”

    導購把文胸拿給她，笑了笑：“您看，我們coco文胸是中國第一款文胸，目前，全國只有咱們一家推出文胸，這是專門為女性設計的，您穿上之后，可以防止下垂，讓胸型更美，也能顯得上圍很漂亮，很適合穿裙子用。”

    “真……真的嗎？”看到文胸的形狀，鄭長玲的臉頓時紅了，這文胸凹進去的地方好像胸部哦，讓人看了怪害羞的。

    “試試吧！”導購目光溫和地注視著她。

    不知為何，她的眼神讓鄭長玲很舒服，不像有的店里的導購，總是給人壓迫感。

    鄭長玲當下道：“嗯！我去試試看！”

    足足用了十五分鐘，鄭長玲才出來，她把文胸穿在了裙子里面，可這一次，上身效果已經大不一樣。

    “哇……”

    “太好看了！胸部真的變大了，穿衣服也好看多了！更重要的是還顯腰細！”

    “真的感覺精神了許多，不像之前穿衣服那么沒有型！”

    “有了文胸就可以穿裙子了，不需要在夏天穿著寬大的工裝來遮擋胸部了！”

    鄭長玲的朋友一人一句驚嘆道。

    鄭長玲也滿是不敢相信，真是個神奇的發明！明明就那點布料，可穿上后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似乎更往上挺了，像是有根線吊著自己一樣，不像之前那么沒精神，還有，不露點了！像朋友說的那樣，腰更顯得纖細！怎么看怎么有女人味！

    更重要的是，鄭長玲穿了內衣后，感覺自己被細心地呵護著，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長玲真漂亮！你一定要買！”

    “買吧！真的好特別，我都想試一試了！”

    “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文胸，我也想試一試……”

    女人們都很羞澀，可對于美的需求是一樣的，大家看到鄭長玲穿了以后變化很大，也想試一試。

    導購笑道：“每個女人都該有穿內衣的習慣，否則時間久了，胸部會下垂變得難看干癟，穿文胸能緩解這種情況，我相信你們都看過女性長輩的胸部，試問你們想變得跟她們一樣嗎？”

    這時候的女性長輩胸部都下垂的厲害，一來是因為生孩子多哺乳多，二來確實沒有這樣的觀念，不注重這方面。

    幾人想到那情景，當即搖頭，鄭長玲又羞又澀，不好意思地問：

    “請問，您身上也穿了文胸嗎？”

    導購笑道：“這是當然！我從來不會不穿文胸出門，不穿文胸會很沒有安全感，等你們穿一段時間后，你們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這位導購是個活廣告，大家聽了這話，當下咬牙，一人買了一件，雖說12塊錢真的不便宜，可是，就沖全中國僅此一家的廣告語，大家也會買！

    當下，coco賣了三個文胸。

    店里其他買衣服的人，一開始沒好意思，最后也抵擋不住誘惑，紛紛問：

    “還有嗎？有適合我穿的嗎？我胸部很小！”

    “我的太大了，穿著不會顯得更大吧？”

    “我胸型不好，可以讓我好看嗎？”

    導購一一解答，很專業地告訴她們，小胸部穿完會變大變挺，大胸部穿完會讓形狀好看，也不會顯得更大，胸型不好更需要早點穿來調整！更重要的是，沒有內衣，穿裙子根本不好看啊！

    說來也奇怪，以前大家都不穿也不覺得有什么，現下穿了之后，再不穿內衣出去總覺得怪怪的！這樣一來，總需要一個換洗吧？這不，只得又來買一個，自己穿了以后再看別人不穿都覺得奇怪，因此，給自己的女兒買，mama買，介紹給閨蜜和親戚，漸漸地，coco的文胸竟然在小圈子里流行起來。

    沒用多久，coco的所有會員都購買了文胸，購買文胸的大部分是收入較高的人群，且一旦買了，就會無限回購。

    不知不覺，鄭長玲已經相親成功一個月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功勞得歸身上的文胸，因為她的對象說，之所以喜歡她，是被她初次見面時穿裙子的樣子吸引了，那條coco的長裙和文胸，成了鄭長玲的幸運物，這不，這個月發工資，她又來買了。

    coco出了新款，無肩帶的文胸，很適合夏天穿。

    “哎，小林！”鄭長玲結賬時問導購：“上次那個導購呢？怎么今天沒見到人？”

    “上次？”小林對這事有印象，當下偷笑道：“難道您就沒覺得上次那個導購氣質不凡，不像是普通的導購嗎？”

    “確實！我當時還跟朋友說，coco的這個導購在這里做服務員實在是屈才了！也說明coco名氣大，一個導購都這般出眾！”

    小林當下笑了：“哎呀！那是什么導購啊！實話告訴你吧！那是我家大老板！”

    “大老板？”鄭長玲有些回不過神，沒想到自己竟然被coco的老板親自服務了，聽說這位老板還挺神秘的，身家頗豐，沒想到這么平易近人。

    多年后，當鄭長玲聽別人講起這位神秘的鐵娘子時，不敢相信，自己當年竟然同她那樣接近過。

    知道父母要走，楚瑜買了不少東西給他們帶回去，大部分都是子慕的食物，還有楚樂的衣服和學習用品等，楚瑜對小輩算是很愛護了，疼愛子慕，事事cao心，對楚樂也是極盡疼愛。

    當然，倆個小的也喜歡她就是了，別看子慕還小，心里一心數，在北京這幾天，只要見著楚瑜就要楚瑜抱，其他人誰要都不理，可疼人了！

    楚瑜把家人送去車站，相處了幾天再分開，所有人都很不舍，上火車后，秦美麗一直叮囑道：“楚瑜，暑假有空就回去轉轉！”

    “知道了，媽！你們路上小心！”

    火車徐徐離開，楚瑜目送著他們在自己的視線里慢慢消失不見。

    離開火車站的時候，楚瑜忍不住在想，自己工作這樣忙，如今交通又不便，想回家一次真是不易，只怕以后會越來越難吧？

    想到這，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之后的幾天，楚瑜一直忙工作的事。

    文胸的流行比她想象中要順利許多，這東西屬于能接受的一定會死命買，不能接受的死也不買的那種。

    當月的銷售報表出來，coco北京的三家門店，一個月賣出3300件文胸！這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更重要的是，銷售量每天都在增加，最近幾天，三家店每家都能賣出上百件，且大部分客人都是朋友介紹來的！

    這時，上海的馮蘭發來電報，告知楚瑜一個大好的消息！

    說是上海那邊的摩登女郎們，都排著隊購買文胸，大家不僅接受文胸，還歌頌文胸解放了女性的地位，說這個發明實在太好了，值得一提的是，上海那邊一個名叫胡欣的女明星，也是coco文胸的忠誠粉絲。

    明星效應讓上海那邊屢創佳績！這個月楚瑜多次給那邊加單制作，最終，做出了一個月賣出12002件文胸的好成績！楚瑜看到這個數字，當下笑了出來，這真是讓人高興的事情，80年，中國人竟然能認可coco的文胸，讓coco文胸流行全國，還是個夢嗎？

    說起來，楚瑜不得不感慨上海人的時髦，讓人難以接受的文胸，竟被上海人視為潮流之物，很受追捧。

    時代還不允許楚瑜開設專門的內衣店，也不允許地攤上賣文胸，她可以想象，要是地攤上賣這東西，擺地攤的人肯定會被當成流氓抓進派出所里，因此，只能小范圍先賣著，等風氣好了，再擴大規模。

    整個六月對楚瑜來說是黑色的，六月，楚瑜不僅要認真復習學校的期末考試，力圖讓自己不至于在競爭激烈的北大考試中被拉下神壇，同時還得有空就去培訓班為清北班學生上課，為所有的步步高高考考生們補習語文和英語作文，閑暇之余，還得安排少安去接受周強從臨淮運來的古董，教少安怎么跟孫誠這類的古董販子周旋，忙完這些還得跟賀灃那邊接觸，關心隨身聽研發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