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又沒有說過我很愛你？”

    楚瑜眨眨眼，強迫自己不要沒出息地流眼淚，這種俗氣的話，她原本是沒感覺的，怪就怪這個男人一向爺們慣了，從沒對她說過這種甜言蜜語，楚瑜忽然想起在臨淮的那個春節，倆人坐在田野里看煙火，那天陸戰也是這樣摟著她，對著她頭頂說話。

    楚瑜搖頭。

    陸戰哼了聲，語氣低沉霸道：“那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

    “嗯。”

    陸戰趴在楚瑜耳邊，低聲呢喃，呵氣入耳，楚瑜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耳根傳來，因為這個說好了要告白的男人，竟然趴在她耳邊說了另外三個讓她滿臉羞紅的字！

    果然，告白什么的都是騙人的！

    培訓班放假了，工廠那邊的事情也早就安排好，楚瑜去百貨大樓買了些年貨，開始為過年的事發愁。

    按理說今年是她來婆家的第一個春節，應該在婆家過，現下陸戰也放假了，真要回娘家有些說不過去，可她一年沒回去，真想回家看看，和家人過個春節。

    倆人去了大院，老爺子正在鍛煉身體，陸戰陪他說幾句話。

    楚瑜進了屋，卻見田信芳在收拾東西，見了她，田信芳笑道：

    “楚瑜，你來！”

    楚瑜疑惑。

    “我給親家公親家母準備了一些北京特產，你給他們帶回去！還有，這是今年最新的的確良布，翻過年可以做衣服穿，花色大方樸素，親家母應該會喜歡，這里還有個翡翠鐲子，是我從老爺子那要來的，就留給你哥哥家的孩子吧！還有一些友誼商店買來的糖果盒零食，帶回家分給你的小meimei！東西都不貴重，就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要記得轉告親家公親家母，請他們來北京玩一次，由我們來招待。”田信芳一股腦道。

    楚瑜愣了一下，不解道：“媽，你給我準備這么多東西做什么？”

    田信芳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準備給你帶回家的！陸戰跟我說，要和你去臨淮過年，這不，我把禮準備好，你直接帶去就行！”

    楚瑜許久沒回過神，她回頭看想陸戰，卻見干枯的葡萄架下，一身軍裝的陸戰站在那，眸色幽深，嘴角帶笑，滿眼都是她。

    108 回娘家

    臨近年關, 陸文柏也偷了閑，在家陪老爺子喝茶下棋, 聽說陸戰和楚瑜要回臨淮, 他抬頭交代：

    “回去代我們向親家公親家母問好。”

    楚瑜笑答：“謝謝爸！”

    陸文柏笑了，老爺子也瞇著眼, 晃晃悠悠不知在想什么, 父子倆在一旁低聲交談。

    陸文柏嘆息一聲：“這兒子到底還是跟老婆親！”說完嘆息一聲，感覺養了30年的兒子白養了。

    誰知, 老爺子當下嗤了一聲：“這道理，我35年前就悟出來了。”

    陸文柏頓時石化, 深感自己被老爺子的暗箭傷害了, 低頭默默不說話。

    老爺子喝了口茶, 心情不錯地笑，而后啪的一聲，道：“將軍！”

    陸文柏更郁悶了。

    陸薇走過來, 笑嘻嘻抱著楚瑜：“嫂子，下次我也跟你們去臨淮玩！聽我哥說那邊什么都好！”

    田信芳笑道：“嗨！這傻孩子, 臨淮沒什么好的，你哥之所以說臨淮好，那是因為他在那邊找了你嫂子！”

    “哦……”陸薇拉長聲調, 意味深長地說。

    楚瑜被他們說得不好意思。

    臨近年關，車票不好買，還好陸戰有點門道，最后搞到兩張和楚瑜同班次的火車票。

    “怎么有兩張？”

    陸戰哼了一聲：“有人從前天開始就一直嚷嚷著叫我帶他去你們家！”

    楚瑜愣了片刻, 不敢相信道：“你是說左逸飛？”

    “還有誰？”

    陸戰掏了根煙，躲到沒人的墻腳，狠狠吸了幾口。

    楚瑜抱著他的腰，靠在他身上，仰頭笑問：“你覺得左逸飛這人怎么樣？”

    “比陳列靠譜！”

    “那左家……”

    陸戰瞇著眼，低聲道：“有我們的關系在，左家權衡后不會不同意，再說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姐跟你一起做生意，算是個有事業的，又是大學生，左家還有什么可挑的？”

    陸戰看事情比她透徹，他要是能搭嘴，證明左逸飛那邊沒問題，楚瑜徹底放下心來，既然楚青愿意帶左逸飛回家，證明倆人的戀愛關系已經比較穩固了，楚青感情上總是遇到挫折，她也希望這個jiejie能嫁得好，再者，倆人同在北京，婆家又是一個大院里的，左逸飛還和她一起做生意，親上加親也能讓各種關系變得較為穩固，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買好車票，下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到了回家那天，幾人拎著大包小包上火車，楚瑜和陸戰一排，楚青和左逸飛一排，少安這個單身單獨坐一個位置，見這兩對你儂我儂的，他把帽子蓋在頭上，眼不見為凈，閉著眼睡覺。

    中國式坐火車雖然比不上印度有特色，但吵嚷和怪味卻是特色，楚瑜被臭腳味熏得難受，偏偏那位脫鞋的大老爺們絲毫意識不到自己腳臭。

    “我出去透透風！”

    楚瑜說著，往車廂盡頭去了，沒多久，陸戰也來了，倆人站在狹小的過道內，他高大的身材讓狹小的車廂更顯得擁擠。

    楚瑜靠在他身上，仰頭看他：“戰哥，說說看，怎么想起來跟我回家過年？”

    “這有什么可說的？”陸首長覺得不屑：“我陸戰疼女人，花樣多著了！你真是少見多怪！”

    楚瑜笑了，推推他，低聲催了句：“戰哥，說來聽聽，怎么沒見你跟我說過？”

    她小手指不停摳著陸戰的側腰，陸戰的肌rou硬梆梆的，很有力道感，楚瑜昨晚剛摸過，知道他看起來瘦，但身上全是腱子rou，按照后世的話來說，這樣的男人體脂應該很低，一個體脂低到變態，身材好到變態的男人，一定是個自律心很強的人。

    被她摳著，陸戰緊繃的臉頓時出現裂痕，他嘴角微勾，話語帶笑：“別鬧！”

    楚瑜含笑，繼續摳了幾下?！瓣懯组L，說聽聽嘛?！?/br>
    她難得撒嬌，陸戰受不了這種暴擊，當下渾身酥麻，差點就要把她抱在懷里，好好蹂躪了，他拗不過她，只好笑道：“行了！哪有什么原因，我不過是看你暑假沒回去，知道你想家，平日我工作忙，在部隊不能陪你，難得過年，我想陪你回去看看，好彌補我對你的虧欠。再者，我這個女婿離得遠假又少，照顧不到咱爸媽，回去看看不應該？”

    楚瑜忽然發覺，陸戰還是個會處事的。

    也是，一個不會為人處世的男人，很難在部隊混下去。

    楚瑜抱著他蹭了蹭，只覺得抱著這樣的男人，有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戰哥，你真好！”

    陸戰深吸了口氣，他啞聲道：“媳婦，你再蹭下去，要擦槍走火！”

    楚瑜低頭，卻見他的褲子里果然頂著帳篷，她失笑，故意又蹭幾下：

    “陸首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說完還眨眨眼，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

    陸戰咬牙，恨不得就地把她辦了。

    “你等著！回去收拾你！”恨得牙癢癢。

    楚瑜笑笑，也不鬧他，替他擋著點下面，讓他恢復了。

    火車的速度很慢，慢到能看清路邊的一景一物。

    出了北京，沿途下雪，窗外閃過的遠山和村鎮，好似躍入了一部老電影，銀裝素裹讓整個世界的色彩變得單一清冷，倆人擁抱著，一句話沒說，靜靜看著窗外。

    兩天一夜之后，火車才到了臨淮，臨淮居然沒下雪，出了車站，陽光燦爛，竟是個大晴天。

    五人坐公交回了林家莊，到了那邊，村子里的人正好下工，見了他們驚訝壞了，趙銀鳳也走過來，驚道：

    “楚瑜，你帶對象回來了？”

    “是！”楚瑜笑笑：“這是我老公陸戰，表姨，你之前見過的?！?/br>
    “哎！見過！見過！這不是之前那個陸首長嗎？”趙銀鳳激動道。

    之前楚瑜結婚，林保國帶著家人去了北京辦婚禮，因為這事，村子里有很多傳聞，按理說閨女出嫁是要辦酒席收禮金的，這是人情往來，林家的楚瑜沒有這一道，讓村子里的人議論了許久，林保國回來后，說楚瑜在北京，因學業忙走不開，沒法回家辦喜酒，這喜酒就免了，但以后各家有喜事，他還是照常去出禮。

    雖然沒喝到喜酒，但禮金免了，趙銀鳳也樂意。

    陸戰面對外人，神色一向清冷，他點頭和趙銀鳳打了招呼，趙銀鳳更激動了，這陸戰是個軍官！也算是她一個表親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她趙銀鳳走出去說起來都有面子！以后要是遇到事，說不定還能求他幫一把！

    趙銀鳳笑道：“我就說！你肯定是嫁了個好人家！絕不是他們講的那樣！”

    楚瑜聞言，疑惑道：“嬸子，這話怎么講？”

    趙銀鳳嗤了一聲，不屑地說：

    “還不是你那大伯母趙開花！你結婚不是沒在老家辦喜酒嗎？要我說這也正常，畢竟北京路遠難走，你家對象又是個大忙人，總不能考慮到這邊所有人，只沒想到，你們父母前腳去北京參加你婚禮，后腳趙開花就出來亂說，說男方家對你不重視，還說你在婆家沒地位，否則，對方怎么可能不來這里辦酒席？擺明了沒把你們家放在眼里，還說你爹媽上趕著倒貼，總之話說的可難聽了！”

    “這事我也聽說了。”馮樂英也出來說，村上有不少長輩楚瑜并不熟悉，只依稀記得這馮樂英是做產婆的，因去醫院比較貴，林家莊大部分女人生產都是在家生的。

    馮樂英道：“那陳玉梅也出來講，說你在北京過得不如意，還說等著看你的笑話，我就真不會的她陳玉梅怎么好意思，她家那林大力被她帶的著實不是個東西，前幾天還老師送回來，說是在學校調戲女同學，摸女同學身體，你說這還是個人嗎？還有那趙開花更是自家屁股上屎還沒擦干凈，就來管別人家閑事了，你那大表姐翠霞，混得慘的咧！她做那些不要臉的事，我都說不出口！竟然懷著別人孩子嫁給老程家，讓老程家花了好幾百塊辦婚禮，又幫她養孩子，你說給誰誰受得了？這不，程遠東要離婚，那林翠霞沒羞沒臊的竟然又跑去跟錢立軍過了，你說有這樣女人嘛？趙開花她就是嫉妒，覺得你比翠霞強！其實她真錯了，你楚瑜是大學生，她家翠霞哪比得上？”

    幾個村民拉著楚瑜說動到底，說了一大通，楚瑜也沒覺得煩，半晌，還是有人說了句：

    “人家楚瑜拎著這么多東西，快讓人回去吧！”

    楚瑜好脾氣地笑笑，大家見她這樣，連連夸贊，說楚瑜乖巧有教養，去大城市讀書，回來一點沒變！不像有些人去了大城里，回來一直仰著頭走路。

    說話間，楚瑜遠遠見著秦美麗帶著楚樂走過來，邊上還站著抱孩子的喬紅梅。

    “楚瑜，是媽和紅梅！”楚青激動道。

    近一年沒見，楚瑜快步走上去，拉著秦美麗的手笑道：“媽，你怎么來了？”

    “我和你嫂子早就想出來迎你們，誰知剛要出門，子慕尿了！這不，只得回頭給孩子換尿布！”

    子慕就是林旭東的女兒，快六個月了，這名字還是楚瑜給起的，原本楚瑜覺得小孩的名字就得父母起，可聽聞林旭東要給孩子起名林愛華之后，楚瑜直接發電報打了“林子慕”三個字回來。

    林旭東還覺得委屈：“愛華愛華！愛我中華！都好的名字??！”

    然而，在起名這事上，大學生才有話語權，于是，孩子的名字便定為林子慕。

    秦美麗見著女兒和兒子激動壞了，放眼全村，誰家孩子有她家孩子有出息？這不，三個孩子回家，全村人都知道消息，時不時從家里探頭出來看，秦美麗特自豪，又見女兒帶著女婿回家，心情更是不一般，這大過年的，誰家老人不希望一家團圓？陸家父母卻讓陸戰陪著楚瑜回來，可見是個講道理明事理的，也證明楚瑜在陸家的日子過得不錯，沒有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