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婚紗照

    秦美麗不想委屈了女兒, 給楚瑜買被面套被子，牙刷、牙缸、紅瓷盆、兩臺臺燈、肥皂盒、紅毛巾……一套都買齊全了。

    楚瑜見她套被子, 忙說：

    “媽, 被子不用準備太多，有用就行, 陸戰(zhàn)家總不能連被子都沒有吧？”

    “你懂什么？”秦美麗哼了聲：“人家是人家的, 你是你的，以后人家問起新娘陪嫁了什么, 你婆家都是要一件件數(shù)的，沒有陪嫁婆家嘴上不說, 卻也沒面子, 我給你套了八床被子, 被頭都用白布裹著了，你平時不需要整個拆洗，只要把被頭拆下來換上就行！”

    紅綢面的棉花被, 看起來十分暖和。

    楚瑜笑笑，也沒攔她。

    姑子結(jié)婚, 喬紅梅雖然懷孕，卻也跟著忙里忙外，還教了楚瑜不少酒席間和鬧洞房的事。

    “楚瑜, 陸戰(zhàn)說了要不要鬧洞房？”

    楚瑜搖頭：“我還沒問呢。”

    少安在一旁笑道：“要鬧的！我聽左哥說的，要好好鬧姐夫一次！”

    楚瑜笑了笑，陸戰(zhàn)不少朋友都是部隊的，真要鬧洞房肯定很彪悍, 再說左逸飛那幫人她也不是沒見過，各個都是會玩的！

    有家人幫忙，她倒沒什么可忙碌的，只是對于結(jié)婚穿什么這件事，和陸戰(zhàn)有不同意見。

    這年代，穿婚紗出席婚禮是別想了，此時的人們封建，剛從那年代過來，還不能完全接受洋玩意，再者，大家普遍認為結(jié)婚穿白的不吉利，退而求其次，楚瑜選擇傳統(tǒng)的喜服，紅旗袍之類的，外面搭配廠里新做的拉毛圍巾或者皮草坎肩，衣服的料子她都買好了，打算讓楚青做，可秦美麗一句話點醒了她，此時剛改革開放，還沒人穿旗袍結(jié)婚，陸戰(zhàn)家客人幾乎都是當兵的，到時候場面隆重，穿旗袍不太好，再說了，旗袍跟陸戰(zhàn)的軍裝不搭配。

    “楚瑜，禮服的選擇也要顧及場合，你看，多少年沒人敢穿旗袍，這在以前的觀念里，是舊社會的象征，現(xiàn)在剛開放，還不適宜穿。”秦美麗說道。

    楚瑜思忖片刻，暗自點頭：“也是。”

    主要是華麗的旗袍配高跟鞋確實跟陸戰(zhàn)的軍裝不搭配，因為此時的軍裝沒后世那么硬挺，偏休閑風。

    “那怎么辦？”

    秦美麗遲疑道：“按理說，我們農(nóng)村人結(jié)婚都是穿大紅襖的，我不知道城里人怎么選擇的。”

    晚上楚瑜和陸戰(zhàn)商量，陸戰(zhàn)哼了一聲，道：

    “我們結(jié)婚！在我們自己的婚禮上！你是新娘，愛穿什么穿什么！誰都管不著！只要別給我裸著就行！”

    楚瑜失笑，瞇著眼問：“那旗袍和你的軍裝也不搭配啊！”

    “這倒是！”陸戰(zhàn)伸手解皮帶，順手又脫了上衣，他把衣服一扔，光著上衣道：“你怎么想？”

    “紅棉襖太土了吧？”

    陸戰(zhàn)勾唇，一把勾住楚瑜的腰，低聲說：“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得了！”楚瑜笑著推他：“別給我灌迷魂藥，我還是想穿裙子，你看，就做條緊身的紅色長袖連衣裙，外面套一個皮草坎肩行嗎？”

    陸戰(zhàn)聳肩，想象不出女人這些洋氣的玩意兒！什么連衣裙什么坎肩？都跟棉襖有啥區(qū)別？

    “穿裙子你不冷？”陸戰(zhàn)斂著深眸，在楚瑜臉上親了一口：“我說媳婦，你平時穿棉襖都冷得發(fā)抖，晚上睡覺腳都要擱我肚皮上才能睡著，結(jié)婚那天要從早忙到晚，你穿個裙子，那屋里也沒供暖，你不冷？”

    也是，這才三月初，天冷得很！

    楚瑜想了想，最后拍板：“我這就叫我姐給我研發(fā)打底褲去！”

    “……”

    說完，楚瑜拿起筆開始畫起來，70年代末，衣服可選擇的材料還很少，但80年代已經(jīng)流行健美褲，在健美褲的基礎上給褲子加棉，制得緊身一些，應該可以制作出來。

    見她又開始拿筆，陸戰(zhàn)直接把筆扔了。

    哐當……筆掉在地上。

    楚瑜一愣。“你扔我筆做什么？”

    陸戰(zhàn)勾唇，直接把她抱了起來，還是個公主抱。

    這兩年楚瑜的個子一直在長，上學期體檢時已經(jīng)有167了，就她這個個子，也就是在陸戰(zhàn)這才能享受一下公主抱，楚瑜窩在陸戰(zhàn)懷里，躺在他結(jié)實的臂彎里，感覺到身下硬梆梆的觸感。

    她勾唇笑了：“陸首長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說！”陸戰(zhàn)揚起唇角，笑了聲：“我哪敢對領導有所指示？那不是不要命了？但指示沒有，想法還是有點的，我說領導，我好不容易回來，說好了陪你的，你倒好，不是上課就是工作，能不能給你男人一點最起碼的尊重？你男人對你的吸引力就這么點？差點脫光了站你身后，你竟然一點反應沒有，還去拿筆？”

    楚瑜失笑，伸手環(huán)住他的胳膊：“抱歉陸首長，那我這就安撫一下你這顆脆弱的小心臟？”

    “那就不必了！”陸戰(zhàn)抱著她上床，當下把楚瑜壓在身底下，他歪在楚瑜脖底，深吸一口氣，當下說：“還是安撫一下我別的地方！”

    說著，拿起楚瑜的手往下滑。

    倆人在一起這么久，親密事的次數(shù)卻很有限，發(fā)生關系也不過數(shù)的過來那幾次，而陸戰(zhàn)又是一消失就幾個月的那種，楚瑜微赧，咳了咳，才回神笑道：

    “我無能為力！”

    說完，轉(zhuǎn)過頭不看他。

    陸戰(zhàn)笑聲低沉，他沙啞的聲音在楚瑜耳廓蕩來蕩去。

    “媳婦，這種時候，除了你，誰能救我？我要吃了你……”

    說完，頭往下移去。

    次日一早，楚瑜又是渾身酸痛，她畢竟是年輕，即便昨晚被陸戰(zhàn)折騰了三次，且次次都是要人命那種，可一覺過后，身體除了有些酸，倒沒其他不適的癥狀。

    陸戰(zhàn)一回來，這床上運動就做得沒有節(jié)制。

    聽他念叨，陸戰(zhàn)不爽道：“媳婦，我這叫沒節(jié)制？人家別的男人天天能跟媳婦睡一被窩，我一年才睡幾次？可不得補回來？”

    楚瑜說不過他。

    她收拾好，剛要走，陸戰(zhàn)又抱著她，頭靠在她后背。“去哪？”

    “我去學校上課，過幾天要請假，總不能缺課。”

    陸戰(zhàn)松開她，他看了眼時間，正巧6點。

    “你不睡了？”

    “出去跑一圈！”

    “我待會早點回來，咱們一起去領證！”

    “好！”

    步步高英語機構門口。

    左逸飛凍得直哆嗦，楚瑜最近上課，他得來這里盯著，雖說沒什么人上課，但總有家長來咨詢報名，剛打開門。

    遠遠的，他見一個男人沿著馬路跑步。

    這男人身形高大，身姿挺拔！站在那直挺挺的，像是有人在他頭頂裝了根線，一直提著。

    他只穿一件深褐色羊毛衫，下面是簡單的長褲，遠遠一看，高大英俊，身材賊他媽好！和周圍套著大棉襖，穿著老棉鞋，用圍巾把頭包起來的路人形成鮮明對比。

    等人走近，左逸飛艸了一句：“我艸！戰(zhàn)哥！你還讓不讓人活？你就不能多穿點？”

    陸戰(zhàn)眼神蔑視：“嫉妒就直說！”

    “別！我嫉妒啥？我只是讓你顧及一下我們的感受好嗎？你看大家都凍得要死，就你，穿得跟春天似的！你干脆穿短袖得了！”左逸飛絕不承認自己是嫉妒。

    陸戰(zhàn)哼道：“你以為哥不想？你嫂子不讓穿，說她看著冷！”

    “……”左逸飛搖頭：“我嫂子是對的！嫂子英明神武！”

    “滾犢子！”陸戰(zhàn)罵了句，直接去了楚瑜的住處。

    左逸飛看得眼都直了，跟著他喊：“我說戰(zhàn)哥！不簡單嘛！竟然跟我嫂子住一起！你倆這不是未婚同居嗎？”

    陸戰(zhàn)還沒來得及跟左逸飛說要結(jié)婚的事，他進了屋，從抽屜里拿出請?zhí)?/br>
    “你的！”

    “啥？”左逸飛被大紅的喜字晃得眼疼，他瞥了陸戰(zhàn)一眼，趕緊翻開：“我艸！戰(zhàn)哥你威武！你終于要結(jié)婚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是咱們?nèi)镂ㄒ灰粋€黃金單身漢？”

    陸戰(zhàn)拍拍左逸飛的肩膀，無比深沉地說：

    “去掉黃金二字！逸飛，單身不是你的錯！我先去圍城里等你！”

    “我去！”

    左逸飛被這家伙的辦事速度驚呆了，剛回來就要結(jié)婚，看樣子是臨時定下的，否則左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不過這樣也好，隨著跟楚瑜相處加深，他越來越覺得，陸戰(zhàn)找楚瑜是對的，這姑娘，前途不可限量！

    “戰(zhàn)哥！你透露一下找媳婦的秘訣唄？教教弟弟我，怎么選著我嫂子這么漂亮、會賺錢、學歷好的結(jié)婚對象？”

    陸戰(zhàn)冷哼一聲，露出王之蔑視。

    “你？沒哥這魅力！”

    “……”

    友盡！

    上午，楚瑜結(jié)束得遲了，便和陸戰(zhàn)說好下午去領證，不是什么節(jié)日，婚姻登記處沒什么人，屋里空蕩蕩的。

    楚瑜坐在登記處的椅子上，看著周圍破舊的一切，如在夢中，她實在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70年代結(jié)個婚，還找了個軍人老公。

    不一會，又來了一對登記結(jié)婚的人。

    女方不高興地嚷嚷：“讓你跟你媽要錢買三十六條腿，你就是不聽！難不成你打算什么都沒有就結(jié)婚？”

    “哎呀，家里這不是沒錢嘛……”

    倆人小聲嘟囔著。

    楚瑜笑笑，此時結(jié)婚，不像后世，房子是必須的，這時候都是單位分房或者家里蓋房，房價十分便宜，便宜到?jīng)]人想要，可小年輕對結(jié)婚也不是完全沒要求，其中三轉(zhuǎn)一響和三十六條腿是必須的，三十六條腿是指立柜、平柜、梳妝臺、高低床等，如果真是買齊了結(jié)婚，年輕人結(jié)一次婚花個五六百是正常的。

    此時的人們堅信“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大家對婚姻的態(tài)度更謹慎些，一輩子只結(jié)一次婚，自然要好好張羅，楚瑜對這些沒要求，只是各有各的難處，楚瑜覺得自己這個軍嫂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誰知結(jié)個婚而已，還要填一堆表格，提交一堆證明，陸戰(zhàn)老早以前就提交了無數(shù)張表格，辦了很久才辦完。

    “陸首長是吧？”辦事員過來。

    “您好！”

    “請您過來辦理結(jié)婚登記！”

    繁瑣的事情前面已經(jīng)做好了，最后這一關領證倒是不太麻煩，辦事處的人聽說陸戰(zhàn)是軍官，又去過越戰(zhàn)戰(zhàn)場，自帶崇拜，很客氣地替他們辦理了，楚瑜很快拿到了結(jié)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