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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梟在線閱讀 - 第138節(jié)

第138節(jié)

    “我已經(jīng)向她求親了!”巫少彌喝了句。

    霍錦驍和丁喻及旁人都是一愣。

    “什么?”丁喻更是傻眼,“那她哭什么?”

    “哥!”急脆的聲音響過,丁鈴聞風(fēng)跑來,“你在做什么?”

    “不是這小子欺負(fù)了你?我替你出氣。”丁喻道。

    丁鈴沖上前,從他手里把刀奪下,俏臉沉怒,臉上猶帶淚痕:“出什么氣?又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霍錦驍聽得滿頭霧水,轉(zhuǎn)眼看巫少彌,巫少彌靜道:“她拒絕我的求親。”

    “我的好妹子,你這是鬧哪出啊?人家不是要娶你嘛,你既推了這親,回來又哭什么?”丁喻頓覺自己的頭又大又沉。

    “他又不喜歡我,我為何要嫁!一聽說我有哥哥一半船隊做陪嫁,就來求娶,這樣的人,我丁鈴看不上!”丁鈴把刀柄塞回丁喻掌中。

    此語一出,在場的人便都表情微妙。

    “什么陪嫁?”巫少彌也滿臉疑惑。

    只聽得“嗤”地一聲,霍錦驍笑出聲來:“丁大哥那日與我說笑,要用船隊陪嫁這事,我還來不及告訴阿彌呢,他根本不知道這事。再說了,丁姑娘這陪嫁雖重,我燕蛟巫公子的聘禮……也不見得少!金銀糧草船只,還有燕蛟東南面的田地,如何?”

    他們要安穩(wěn),沒有比土地更加讓人安心的東西。

    “師父!”巫少彌急拽她的袖。

    丁喻眼放光芒,才要道好,卻被丁鈴急聲打斷:“那我也不嫁!他心里有別人。”

    “什么?”霍錦驍看看丁鈴,又望向巫少彌,“你心里有人了?”

    誰能給她個答案?

    巫少彌沉默。

    丁鈴跺腳:“連自己喜歡誰都不敢說,不中用的!愛娶誰娶誰,反正我不嫁!”

    說完話,她扭頭就跑,丁喻恨恨看了眼巫少彌,大聲叫著“妹子”,飛快追了過去。

    一場鬧劇,沒有結(jié)果。

    “阿彌,你到底……”霍錦驍想問他到底在想什么,瞧著他滿臉郁色,又覺得不好多問。

    她完全猜不到他的想法。

    “師父,我想娶她,是因為她是個好姑娘,而我和她在一起很舒服,但若一定要問喜歡與否,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我……我弄不明白。”巫少彌臉色差得很,話說完就轉(zhuǎn)頭離去,也不給人反應(yīng)機(jī)會。

    和丁鈴在一起他會很開心,但是不是男女之情,他不懂。心里也確實藏著個人,可那是有違常倫的無望感情,他死守著最后底線不愿越過,慢慢放棄。

    說到底,他也不明白自己,愛是不愛,沒有答案。

    霍錦驍差點抓狂,再看站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兩人。東辭沖她搖頭,他愛莫能助;祁望似笑非笑,表情像在看好戲,只在人走后說了半句話:“丁喻一半的船力……”

    后半句沒出口,他知道,他們關(guān)注的東西永遠(yuǎn)不同,不提也罷。

    ————

    也不知丁鈴后來怎么同丁喻說的,丁喻對這樁婚事絕口不提,只是見到巫少彌總沒好臉色。霍錦驍開始著手整頓燕蛟,有巫少彌和祁望,人手重置的事進(jìn)行倒還順利,雖然難免有磕絆,但到底都慢慢上了正軌,她也暗中觀察起島上的人,但凡看到出色的人才便將名字記下,以作來日島主的人選。

    五月,驟風(fēng)頻繁的季節(jié)到來。

    海岸的涌浪已猛,黑云壓境,卻無雨點,只有風(fēng)呼呼地刮。島上的防風(fēng)警鐘已敲過三遍,大風(fēng)來襲,草木山石齊飛,碼頭的船被浪打得左右狂顛,街道上空無一人,屋頂瓦片時不是就被掀翻,雙手齊抱的樹被連根拔起……

    天災(zāi)總叫人恐懼。

    議事廳的燭臺積了層厚厚的燭淚,霍錦驍守在這里,不止她,東辭、祁望、巫少彌和朱大磊等人全部都在。氣氛凝重,所有人都待命。好不容易天慢慢亮了,風(fēng)勢轉(zhuǎn)為雨勢,霍錦驍方能踏足島上各處巡視。

    雨嘩嘩直下,她披著蓑衣、戴著斗笠腳步匆促,隱約有幾分祁望當(dāng)年模樣。

    一島之主,真是不易。

    巡視大半日,她才放心,這次的驟風(fēng)不大,損毀情況較輕。正舒展了手臂要從碼頭回去,哨崗上的人卻忽然嚷起:“有船!”

    這么大的風(fēng)雨,怎會有船靠來?

    霍錦驍一驚,舉了觀遠(yuǎn)鏡望去,果見翻滾的海浪間有船搖搖晃晃駛來,隨時有被浪頭掀翻的可能性,叫人看著心驚膽顫。

    船帆幾乎全降,只有旗幟仍高懸。

    平南來的船?

    霍錦驍忙命人上碼頭接船,又派人去請祁望。

    好容易這船才靠近燕蛟碼頭,系緊船纜,上面下來幾個人,都是霍錦驍認(rèn)識的。

    “你們瘋了?這么大的風(fēng)浪你們還駛船過來?”霍錦驍看著這幾人狼狽的模樣,不由急道。

    兩桅的船,沒被掀翻算他們運氣好。

    “小景,沒辦法,我們有急報找祁爺,快帶我去見他。”來的人其中一個,正是平南衛(wèi)所的周河。

    “發(fā)生何事?”祁望已從島上趕來。

    “東洋浪人摸進(jìn)平南偷襲,炎哥被打傷。”

    作者有話要說:  我,加快劇情。

    順便,《蜉蝣卷(重生)》的廣告,都是微博發(fā)過的,這邊不記得有沒發(fā)過了,汗,隨便看看哈,看過的就無視吧。

    七夕乞巧節(jié)這日一大早沈浩初就來尋秦婠,秦婠正吃早飯,頭發(fā)也沒梳,見了他連禮都懶得行。沈浩初問她:“今日吃什么?”

    秦婠道:“爺不會自己看?”心里卻腹誹,這人從前和她相看兩厭,巴不得她滾得越遠(yuǎn)越好,最近不知怎么了,三天兩頭往她這里跑,真是活見鬼。

    沈浩初看看桌子,鮮嫩的豆芽和蛋液、面粉糊煎的餅,晶瑩的粳米粥,瞧著就讓人有胃口。他二話不說就坐在她對面,向丫頭要了粥。

    夫妻兩人沉默地吃起早飯,沒一會,胡嬤嬤匆匆進(jìn)門,急問秦婠的丫頭:“我那籮筐豆芽呢?”

    小丫頭說:“豆芽兒?放夫人屋里的?”

    “對對。”胡嬤嬤找得急,聞言大喜。

    “那兒呢。”小丫頭指指飯桌,“夫人早上看到了說要吃豆芽煎餅,讓人拿去廚房給煎了。”

    胡嬤嬤先是一愣,而后忽然嚎起——“我的夫人啊,那是奴婢給你求子用的種生!”

    夫妻兩錯愕地抬頭,嘴里各自咬著半口煎餅。

    七夕的老風(fēng)俗,七夕前發(fā)一盆子豆芽兒,用紅藍(lán)絲繩扎成一束,是為種生,胡嬤嬤早早準(zhǔn)備了要給她求生用的,被夫妻兩幾口咬沒了。

    豆芽嘎嘣脆,沈浩初覺得自己咬斷了好多子孫……

    ☆、血侵

    驟風(fēng)過后, 天還是陰沉的, 浪比平時要大些,玄鷹號在海面起起伏伏如浮葉。因為平南無端陷入爭斗, 祁望回去的時間提早了。雨絲細(xì)密地飄,在漆黑的發(fā)上落滿一頭銀亮的雨珠子。祁望站在帆下,著單薄的青色綢褂, 肩頭被雨打出一片濕漬, 綠痕深深。

    “祁爺,你不必太擔(dān)心,周大哥不是說了, 炎哥只是輕傷,潛進(jìn)平南的東洋人已經(jīng)被擊退,平南暫時無礙。”霍錦驍見他站在雨里已良久未動,便上前勸道。

    曲夢枝死后, 祁望就比從前更沉默了,以前雖然也不怎么理人,但偶爾還會說笑一番, 心情好的時候會聊聊天,現(xiàn)在就是沉默。

    霍錦驍有時會發(fā)現(xiàn)他在看自己, 沒有避忌地看,那目光難以形容, 仿佛深海之下藏匿的東西掙扎著,蠢蠢欲動,又被用力壓抑, 所以浮在海面下,只露出些微影子。

    如今他們兩之間有些復(fù)雜,既充滿猜忌與矛盾,又互相扶持。舊日的情份和兩島的關(guān)系像藕絲,即便背道而馳,那絲牽扯不斷,總是一重惦念。

    “東洋浪人與三爺勾結(jié),他們既然會來偷島,就意味著這可能是三爺?shù)闹饕狻!逼钔尖庵_口。

    “我倒覺得此事不是出自三爺之意。如今漆琉正與龐帆開戰(zhàn),又有朝廷水師集結(jié)待發(fā),三爺就是再能耐,也不會選在這時候?qū)ζ侥蟿邮帧!被翦\驍?shù)馈?/br>
    這事起得蹊蹺,既牽涉到海神三爺,也事關(guān)平南,霍錦驍不放心,便與東辭陪著祁望同回平南,只將燕蛟的事暫擱,仍把巫少彌留在燕蛟。

    “也許吧。”祁望不欲多談,轉(zhuǎn)頭看她也是滿頭的雨珠子,蹙眉道,“快進(jìn)去,雨大了。”

    “嗯,你也回艙。”霍錦驍點點頭,往甲板下走去。

    無人再語。

    ————

    艙房窄小,除了床就只一張桌子,桌上擺著三碟菜一盆饅頭,都用碗倒扣蓋住。魏東辭盤腿坐在床上,身前是方木制棋盤,馬燈的光線黯淡,他看不了書,便拈棋與自己對弈,以打發(fā)時間。艙門“嘩啦”打開,霍錦驍帶著水氣進(jìn)來,兩步坐到桌前。

    “你怎么不先吃?”看到盆里饅頭一個未少,她不由問道。

    傍晚是她巡船,要趕在天黑前把船巡察一遍,全部巡完再將記錄填好,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透。

    “一個人吃飯多悶,等你回來。”東辭彈指將棋子拋入盒中,下床坐到桌邊。這段時間他們都在一處用飯,粗茶淡飯也吃得熱鬧。

    霍錦驍很快舀好兩碗湯:“那快吃吧,菜都涼了。”

    “還有幾天能到平南?”東辭掰開饅頭,往里頭塞進(jìn)一筷子咸菜,澆上半勺辣椒醬,才開吃。

    “順利的話不到兩天吧。”霍錦驍喝起湯來,豆腐海帶湯,里面有兩塊排骨,真不錯。

    “平南比燕蛟美,等到了我?guī)愎涔洹!币娝稽c頭不說話,她又笑道。

    “好……”

    一字音未落,艙外突然響起深沉號角聲。

    霍錦驍面色大變,將筷“砰”地按在桌面上,嚯然站起。甲板上已經(jīng)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與拔高的說話聲,亂轟轟的。

    “怎么了?”東辭見她神情冷凝,便生不妙之感。

    “這是有急情的警示聲,我們出去看看。”霍錦驍從腰間抽出軟劍,就往外頭跑去。

    東辭拎起馬燈跟上。

    此時風(fēng)浪平靜,又在深海,不會是天災(zāi)險情,那便只有人禍。

    海盜?

    但這里已經(jīng)接近平南,怎么會有海盜在這里出沒?

    ————

    甲板上混亂的人已經(jīng)集合站好,祁望站在船舷前拿觀遠(yuǎn)鏡看漆黑一片的海域。霍錦驍走到他身邊,不用觀遠(yuǎn)鏡也已看到海面上數(shù)艘小型戰(zhàn)船疾速駛來。

    “怎么回事?”她心頭一驚,急忙又跑到另一邊望了望。

    同樣的,船的另一側(cè)也有數(shù)艘戰(zhàn)船向玄鷹號逼近。

    這些船沒有點燈,在夜色里極難察覺,發(fā)現(xiàn)時已然逼近,看數(shù)量可不少。這趟回平南,因為趕時間,他們沒帶多少人,除了玄鷹號就只有兩艘戰(zhàn)船。

    “東洋人的戰(zhàn)船。”祁望把觀遠(yuǎn)扔給身邊的小滿,回頭走到甲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