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走了,”趙遠陽把校服外套穿上,“走吧,我們也回學校上課去。” 魏海看著他,欲言又止。 兩人回到學校,老余把他倆罵了一頓,“為什么又逃課?我不是讓你倆不許走!還當著我面跑了!門衛攔不住你們是吧!居然用冒充我簽名的假條去糊弄人!” 魏海站出來說:“假條是我簽的,和他沒關系。” 趙遠陽說:“我跑步出汗,就回去洗個澡,是我拖著魏海走的,跟他沒關系。” 老余氣得不行,兩個人互相攬責任,他罵誰?最后讓他們站著上了兩節課。 晚上放學,魏海跟他一起走出去,快走到校門口了,魏海突然喊了他一聲:“遠陽啊……” “怎么?”趙遠陽看他。 “嗯……”魏海抿著唇,“我想問你……” “問什么?你說吧。” 放學的校園,到處都是人,他們站在離校門不遠的樹下,旁邊不斷走過推著自行車的同學。 “你跟你那個哥哥,什么關系?” 趙遠陽看著他,眼睛微微張大。 魏海擺手說:“別誤會,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問問,白天你嘴巴有點腫,你脖子后面還有草莓印,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就是草莓……你如果不想說,也可以不用說。” 他無精打采地垂著腦袋,踢著腳邊的小石頭,一腳踢飛,踢人騎自行車的人身上去了。 趙遠陽說:“你是不是想問,我脖子上的草莓怎么來的?” “是啊……不不不、不是,我肯定沒懷疑是你哥!” “嗯……”趙遠陽也低著頭,“就是他啊。” 魏海:“……” 他咽了咽喉嚨,唇舌干燥,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想了一整個白天,越想越不對。 趙遠陽抬頭看他,聲音安靜地說:“我跟他就是那種關系,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怎么會……我不會的,”魏海眼神躲閃,“遠陽,你哥哥,是不是就是為了……嗯,你,然后才收養你的?”他怕趙遠陽這哥哥一開始就是居心叵測、動機不純。 “我的監護權不在他手上,我跟他名義上,也不是兄弟。”趙遠陽解釋。 魏海精神恍惚地點點頭:“噢噢噢,那啥……你也別想多了,我堅決不歧視同性戀!我也會……會幫你保密的,你放心吧,我嘴巴最牢靠了。” 趙遠陽笑了下:“我不是同性戀,我就是喜歡我哥。” 魏海更恍惚了,點頭:“噢噢噢,我懂我懂。” 他懂個屁。 趙遠陽沒說什么了,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用,雖然魏海看著一副“我懂,我理解,不就是喜歡男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模樣,可他那副靈魂出竅的模樣,還是讓趙遠陽發現他其實不太能接受。 但魏海比一般人,看著要諒解他一些,或許全然是出于他們的友誼才這樣說的。 兩人說話這會兒工夫,放學的人流變少了,稀稀拉拉的,趙遠陽上了車,發現霍戎就坐在車上的。 他把書包放下來,抱在腿上:“哥,我給他說了,說了我們的關系,你不用再吃醋了。” “陽陽,”霍戎拉著他的手,粗熱的手指捏他的手心,“乖孩子。” 趙遠陽卻不太高興。 第二天是周六,周六是特殊的,不需要跑步。 正是這個原因,晚上的時候,霍戎快速地幫他把作業寫了,就把他抱上床了。 趙遠陽不肯:“我要自己寫作業!我要考大學的!你怎么可以幫我寫作業!” 霍戎脫他的衣服:“做了今天,明天再說考大學的事,想考什么大學?哥幫你去打聽一下。” 考什么大學——這問題趙遠陽沒想過,考上什么讀什么唄。自從前兩年高考制度改革后,現在是先出高考成績,然后再填志愿,通常都不存在落榜的情況。 趙遠陽沒想讀那種特別好特別牛逼的211、985,覺得一個離家近的,差不多的,他分數能上的大學就可以了。 過了這學期,他就是高三的畢業班學生了。 雖然才是高二下學期,班上的氛圍已經非常壓抑了,人人都在擔心著未來,擔心著高考,擔心著成績分數,什么都擔心。 每次考試,趙遠陽都能看見一些人進步,一些人退步。 退步的人會趴著哭,哭完了又繼續起來做題。 趙遠陽好像融不進這種氛圍,他該怎么玩怎么玩,該學習就學習,有時候他想學習了,戎哥卻會拉著他做別的事情,和一般cao心孩子成績的家長不同。 周末放假了,趙遠陽接到了電話,是奧運組委會,通知他通過了護跑手選拔。 趙遠陽地站起來,但只激動了兩秒,就冷靜下來了——這種事怎么會輪到他? 他想起了戎哥前幾天早上,問他是不是想做這個護跑手。 趙遠陽說不想,沒興趣。 可今天電話就來了。 要說里面沒點貓膩,趙遠陽是不信的。 組委會電話里那道溫柔的女聲,給他交代了一些重要的點,還要他過兩天到市立體育館聽講座,參加訓練,領火炬什么的。 總之事情很多,趙遠陽也沒完全記下來。 本次奧運會火炬手有很多名額,是歷屆奧運會以來最多的一次。護跑手要更少些,每個火炬手只需要跑兩百米,而護跑手則要跑上一公里。電視臺扛著攝像機會跟著你拍,最后交接的時候,會停下來采訪你。 趙遠陽這邊接到了通知,學校也接到了通知。 學校聯系了班主任,老余正在家里吃飯,教務處一個電話過來,聽見消息,他魚刺當場就卡喉嚨了。 他卡完魚刺,給趙遠陽打電話時,趙遠陽正在跟霍戎說話。 他強烈懷疑這件事是戎哥cao作的,問他,霍戎卻說:“我是插手干預了,但沒能幫上忙,是我們家小朋友本身足夠優秀。” 聞言,趙遠陽果斷相信了他的說法。 霍戎知道他是個愛出風頭的性格,知道這件事會讓他高興,便美化了他的資料,讓趙遠陽接受采訪的時候有話可說。 老余在電話里,比趙遠陽這個當事人還激動,給他一通夸:“爭氣!爭氣!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 趙遠陽就跟他打商量:“余老師,我能申請一件事兒嗎?” “你說!” 趙遠陽說:“既然這個護跑手我選上了,那我是不是今后都不用參加晨跑了?” “不行!這個不行!你現在是火炬護跑手了!是學校的代表!別人可以不來!你必須來!”他非常激動,措辭間帶著器重,“這是值得驕傲的事,不能馬虎!” 趙遠陽不知道,原本這個晨跑,因為耽誤學習,高二年級的主任就給學校提出來了,本來已經有了取消的意思,可因為趙遠陽這個火炬護跑手的消息,全校慶祝,三千余名學生,必須參加晨跑!不僅如此,課間cao也改為跑步。 而且學校還購買了一批火炬,印著趙遠陽的臉和名字,以及五環的標志,立在校園的各處。 作者有話要說: 陽陽:。。。。。。 第88章 印在火炬上的臉, 是從他證件照上摳下來的。那火炬粗制濫造,要不是因為他帥, 簡直沒法看了! ——這個偉大的主意,不是別人出的,正是班主任余顯在開會時提出的。 而且趙遠陽還不知道。 等他去學校上課——一進校園就傻眼了。 從入校出的花臺旁,到教學樓底下,這段短短的路就立了四個一米高的火炬。為了學生的安全著想, 這些火炬當然不可能點真的火, 而是用紅色的紙剪出來的“火苗”。 看見上面自己的證件照和名字, 趙遠陽臉色鐵青, 怒氣沖沖地就踹翻了一個。 他來學校的時間原本就屬于比較晚的,還不知道這東西讓多少人看了去! 能不能找他商量一下!挑張好看的照片???? 趙遠陽臉色一瞬間凝固到了冰點,旁邊路過的同學,都看著他偷偷笑。 他氣得心口疼, 直沖教務處, 找能管事的羅主任。 羅主任認識他。 這兩天, 趙遠陽在全校教師里出了名,狠狠地火了一把。原因是老余把他的證件照發到年級群上, 帶著炫耀意味地說他們班這個學生要去當火炬護跑手啦! 瞧瞧長得多帥! 但過了今天, 或許就是在全校師生里面前出名了。 趙遠陽到教務處的時候,幾個主任正準備去cao場,監督晨跑。一看到趙遠陽,就訝異:“趙同學,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趙遠陽忍著怒氣, 冷著臉說:“火炬!” 羅主任笑瞇瞇道:“這不是挺好的嗎,是榮譽,全校都看得到。” “榮譽個屁,這侵犯了我的肖像權!我不同意!撤掉撤掉!” 羅主任臉色難看了起來。 這火炬雖然粗制濫造,但還算不錯的了,而且是定做,一口氣定做那么多,價格不菲,他說撤就撤? “趙同學,這個火炬的意思呢,是要同學們把你當榜樣,護跑手啊,了不起啊了不起。”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臉印上面兒去?” “你是護跑手啊,我不是,”羅主任不耐煩,“這樣,有什么呢,咱們先主持完晨跑再說,外面音樂廣播都響起來了,你也該回班集體集合了。” 趙遠陽太生氣了,一想到學校三千多人,現在指不定都在嘲笑他,酸他,對著他的臉指指點點,他就止不住地難受,連帶著對羅主任沒了好臉色:“你不同意撤是吧?我讓人來撤了。” 羅主任知道他們班這個魏海有背景,惹不起。也知道趙遠陽有點背景,但他還知道趙遠陽雙親都去世了。哪怕繼承了家里的地產公司,也不能把這種社會習氣帶到學校里來吧? 他非常不滿,也懶得理他:“你愛怎么弄怎么弄吧。” 學校里有保安,他一個人是撤不完的,頂多叫幾個同學,“我先警告啊,參與這件事的,學校都會給予處分,不要害人害己。” 學校這么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全市那么多報名的學生,高中生初中生大學生,全都有,結果就趙遠陽一個學生中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