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不聽話地在風中飄揚。 車上當然不會有定型液,趙遠陽嘴角撇下來,霍戎安慰他說:“挺可愛的?!?/br> 聞言他更不高興了,但他沒辦法,只能郁悶地頂著四處亂翹的頭發進了學校。 他從后門摸進去,數學老師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 魏海把他的筆記本給他,“剛剛尤勇就講了這些,我亂七八糟記的,你看看你對不對。” 趙遠陽預習過這課,魏海照著黑板記筆記,當然不會記錯,但魏海字也挺丑的。 魏海往他這邊偏頭,“我看你筆記本上,有別人的字跡,是不是你哥寫的?” 趙遠陽點點頭。 魏海又說:“你哥叫霍戎?。俊?/br> 趙遠陽倏地抬頭看他。 魏??攘寺暎澳氵€挺崇拜他,書上全是那名字。” 趙遠陽什么還沒說呢,魏海就翻到他數學書的某一頁,“你這畫的你哥?”他手指著一張中性筆簡筆畫,很抽象,需要認真解讀才能看出畫的是個人。 趙遠陽說:“是,怎么?” “沒怎么,”魏海豎起拇指,“藝術,大藝術家,比梵高還厲害?!?/br> 趙遠陽拿回自己的書,“看來你是真不懂了,梵高是印象派,我這是和蒙德里安學的,標準的抽象派?!闭f完,他開始埋頭記筆記。 下午,陳雪庭帶著魏海和趙遠陽去了籃球場,說:“夏榮生喜歡打籃球,是籃球隊的?!?/br> “我已經跟他說了,有什么好好問啊,別打人?!标愌┩ハ氲氖窍臉s生是不是哪里惹到趙遠陽,所以是來找他麻煩的。 他們一過去,夏榮生看見陳雪庭,就上下打量了魏海和趙遠陽兩人幾眼,接著拎起自己放在旁邊籃球架底下的書包,走向他們。 夏榮生也是不高,人很黑,沒有一米八,但投籃神準,是校籃球隊主力。 趙遠陽還看見,他們打籃球那里,還有個眼熟的人。 “你們要買那種?” “夏榮生,他們不買,就是找你問點事?!标愌┩サ馈?/br> 夏榮生臉上的笑馬上散了,“不買?不買滾邊兒去,耽誤我時間?!?/br> 他轉身,要回去打他的球,趙遠陽突然出聲:“黃鶴樓,我們要黃鶴樓?!?/br> 夏榮生看了他一眼,摸了一包出來,“這個三十。” 趙遠陽看了他手上的煙,“不要這個,我要最貴的?!?/br> 他臉色微變,“最貴的沒有,賣光了?!?/br> “我要這個。”趙遠陽說著從校服里摸出一個盒子,紅色的煙盒。 “有吧?” 夏榮生拉上拉鏈轉身就走,“有毛病?!?/br> 趙遠陽伸手就抓住他的上衣,把他揪住,不讓他走,夏榮生反手一肘子,“搞毛???不做你生意!” 旁邊的魏??此尤灰€手,一腿就踹上去,“老實點,他問什么你回答什么,知道嗎?” 那邊打籃球的看見這邊狀況了,都停下了,陳雪庭也急了,“不是說好不打人的嗎?” 魏海腿蹬著夏榮生的膝蓋,不讓他起身,“這孫子不配合,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不知天高地厚?!?/br> 趙遠陽說:“我們不攪和你做生意,只要你說,是誰把這煙賣給你的,說了我們保證不動你?!?/br> 魏海逼供似的踹他一腳:“快說!” 夏榮生望著趙遠陽,老實交代了:“肖龍?!?/br> 趙遠陽這下想起來了——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但趙遠陽不記得他名字,夏榮生一說,他就反應過來了,伸手一指,“他對吧?” 籃球場上,肖龍嚇得臉色發白,雙腿打顫,沒敢跑。 魏海腿拿開,放了他,“早點老實交代,就不用吃苦頭了嘛?!?/br> 夏榮生站起來,到底沒說什么,只是心里暗自記下了這仇。 魏??粗?,教育他:“以后別收來路不明的煙,知道這什么貨嗎?不知道你敢隨便收?那姓肖的偷老子的?!?/br> 夏榮生不說話,只是臉色略微有些難看。 他又道:“你多少錢收的,賣多少?” 夏榮生沉默了下,“四十收的,賣一百?!?/br> 魏海徹底無語了,兩個人都有毛病,四十塊就給賣了?這煙販子也蠢,七八百一包的東西,還有市無價,一百塊就賣了。 “他賣給你多少包?” 夏榮生老實交代:“總共可能有八包煙,他還送了我半包?!?/br> 趙遠陽:“……” 魏海:“……” 一條煙總共就十二包,這就讓人順走這么多?魏海也傻了,這人膽子這么大?起先他不相信有人敢做這種事,還反駁遠陽來著,現在想想他就覺得臉疼。 他氣急敗壞,只得對著夏榮生撒氣,讓他賠錢。 “八百五,拿來!” 夏榮生臉一抽,“一包我賺人六十,你怎么要我八百五?!?/br> 魏海是算不清楚八乘以六十是多少的,他知道自己算不出來,眼睛一瞪,“八百五!” 他賣煙,身上有錢,又怕魏海打他。這兩個人力氣太大了,太蠻了,他不想跟兩個蠻不講理的人校園斗毆。 斗毆,被老師發現了寫檢討還是小事,要是讓人抓到他私自在男寢賣煙,就是退學的事兒了。 他只猶豫了兩秒,就老實賠錢了。 這時,魏海又要去找肖龍麻煩,趙遠陽遠遠看著肖龍站在那群籃球隊員里,腿一直在抖,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們這邊,他眼神一過去,肖龍就低下頭。 趙遠陽拉住魏海,小聲道:“我們先不找他麻煩,那個誰賠了你八百五,當然會收拾他。” 魏海不動了,果然看見夏榮生走到肖龍面前,一腳踹他膝蓋上,和自己剛才踹他的動作一模一樣。 旁邊的人要攔:“怎么了榮生,怎么打他……” “你們讓他自己說自己干了什么,”夏榮生又踹了一腳,“拿那種臟貨賣給老子,去你md?!?/br> “趙sir料事如神,真厲害,”魏??淞怂痪?,拿著八張毛爺爺挺高興,說:“遠陽,賺錢了,我們明天吃好的?!?/br> 趙遠陽看他那副真心高興的模樣,一陣無言,在心里幫他算了一筆賬。 魏海等于賠了七千多,收回了八百五,結果還挺樂呵,覺得賺錢了。 傻子。 晚自習,肖龍沒回來。 放學后,趙遠陽看見了一個意料不到的人。 周淳在教室門口等他,一臉的憔悴,胡子拉碴,往日三月懷胎的啤酒肚都平了下來。 “遠陽……” “你干什么來了?”趙遠陽倒沒有不理他,看周淳這副倒霉催的模樣,怕是有事求他。 趙遠陽最喜歡有人求他了。 “是這樣的,我……最近生意上遇到了點麻煩,很嚴重,再不挽救就要破產了!公司是你的,你也不想看見這樣的吧?不如你把你股份拿去套點現,挽救一下公司的危機,我保證,等錢回來了,我就贖回你的股份,再還給你?!?/br> “沒病吧你?”趙遠陽笑了,看智障一樣看他,“你怎么不把你的賣了?” “我……”周淳握緊拳頭,“這是你的公司,你父母留下的,你不長心的嗎?你都這么大了,好歹也懂點事了……怎么能在這種緊要關頭任性!” 同樣的當,趙遠陽怎么可能吃虧兩次。 上輩子,周淳也用同樣的理由套走了他父母給他留的股份,那時候的趙遠陽義憤填膺,把所有股份都給了周淳,讓周淳拿去套現,能套多少套多少,只求能保住父母留給他的公司。 哪怕他一點經營的天賦都沒有。 但,上輩子那是個圈套,這輩子這個,約莫是真的,估計是霍戎給周淳下的陷阱。 “不然這樣吧,你把你的股份賣給我,我按市價給你錢,公司你也別管了,我請經理人來管。” 周淳一下愣住了,沒想到趙遠陽能說出這么有條理的話,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嗎? 可他為這個東方地產打拼了多少年?他怎么可能輕易撒手,不但不能撒手,還必須把趙遠陽手里的股份搶過來!趙遠陽這么說,簡直是在斷他財路! “不行,堅決不行。” 趙遠陽笑瞇瞇地看著他,一副為他考慮的模樣:“不是要賠錢了嗎?現在不出來,真等公司破產了再抽身?” 周淳又是一愣,他張張嘴,沒法反駁了。 真等那個地步,的確是趙遠陽給出的方案劃算,可就算是要賣,那他不如賣給別人,把趙遠陽的百分之五十一一起賣出去,這樣就可以最大限度的留本。 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公司勢頭正好,怎么最近四處碰壁不說,還突然走到了這種階段,就像是專門有人要搞他一樣。想到這里,他懷疑地盯著趙遠陽——不,不是他,趙遠陽有一半控股股份,他怎么可能做這種自絕死路的蠢事。 也不可能是他那個哥哥做的,要知道搞垮這公司,趙遠陽可就不剩什么東西了。撫養一個一無所有的孩子到成人,毫無利益可言。 周淳也沒想到,趙遠陽居然會不同意! “這公司是你父母留下的,要是沒了,你也就什么都沒了。” “沒了就沒了,”趙遠陽神情淡漠,“沒了至少還是我的東西。” 周淳驚愕地看著他,趙遠陽不同意,那他現在還在為這個即將破產的公司賣力,就是蠢。周淳也認清了,他從趙遠陽身上是撈不到最后一筆金的。 他索性撕破臉,“你的東西你都不管,老子也不想幫你管了,等著破產吧!” 對此,趙遠陽反應很平靜,“對了,我清點了下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產,有很多都不見了,那些你當時說暫時存放在你家里的東西,可以還給我了嗎?” 股份都打水漂了,周淳怎么肯把東西換給他,呸了一聲道:“做你的美夢,什么東西,沒拿過!” 聞言,趙遠陽也不惱,笑著說了句:“那希望你和你的家人,今晚都能睡個安穩覺?!?/br> 相比起從前,他似乎也從霍戎身上學到了一點東西,就是讓人看不穿他。 周淳不明白他說這話什么意思,可沒等他想明白,趙遠陽已經背著書包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