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到底是否清白，安全局調查過后自然會有結論，你現在就給我滾回自己的辦公室，好好反省一下這十多天的所作所為！”

    沈翊無法，只得轉身出門。

    他也知道他現在的行為都很不理智，他不該無條件的相信來歷不明又欺騙他多次的葉清，不該和安全局的人起沖突，不該想要越權奪到葉清的審查權。但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他在昨天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決定要和葉清過一輩子，結果今天就接連給了他一連串的打擊。

    葉清是個omega，他喜歡的人是個omega，這么具有沖擊性的消息，現在卻成為了壓在他心頭的一塊石頭。而葉清還在發燒，一個高燒不醒的omega，就這么被安全局的人帶走了，這讓他怎么放得下心？

    沈翊正努力地想要從這一團亂麻中理出一條線索，光腦卻突然傳來了通訊請求。沈翊低頭，見屏幕上閃爍著一排陌生的內部號碼。

    “哪位？”

    “沈翊上將，我是秦子喻。”一個聲線毫無起伏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需要向你說明幾件事情，可能需要占用你4到5分鐘的時間。”

    秦子喻？

    “c12的秦子喻嗎？”沈翊問道。

    帝國利刃沈翊、帝國暗箭葉楚、帝國大腦秦子喻……他們雖然并稱“帝國門面”，但因為各自職責不同，彼此之間并不一定熟識。

    秦子喻之于沈翊而言，至多是在宴會上見過幾面，再加上秦子喻是出了名的不善交際，搞不好他們連客套的招呼都沒有打過。

    “是的。”秦子喻道，“現在事態緊急，我就直接切入正題了。我想和你說的是關于葉清的事情。”

    “你認識葉清？”沈翊沉聲道。

    “是的，不過很抱歉，根據保密規定，我無法向你透露葉清的身份，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葉清和wst無關。

    沈翊皺眉，故作淡然道：“為什么和我說這個。”

    “沈上將，我們就不要繞圈子了。葉清被安全局帶走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秦子喻道。

    沈翊冷笑，這消息可真夠“靈通”啊，他才知道沒幾分鐘的事情，居然都已經傳了這么遠了。

    “你是想讓我救出葉清。”沈翊直接指出了這通通訊的來意。

    “也可以這么說，不過救與不救的主動權在你手上，我只是向你陳述一些事實。”秦子喻道，“不出所料，你應該已經知道葉清是個omega，并且服用過抑制劑。我想說的是，葉清長期服用的抑制劑名為sx419，是研究室研制出的進階版抑制劑，可以直接改變身體內部信息素分泌，藥效期內即便是普通醫院也檢查不出性別異樣。”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沈翊握緊了拳頭，語氣卻狀似漫不經心，“來說點新鮮的給我聽。”

    “你比我預想的要知道的多。”秦子喻有些驚訝，“那你知道sx419斷藥后的副作用，是發情期嗎？”

    沈翊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有點理解不了這三個字的意思。

    “發、情、期？！”

    “是啊。發情期前兆是體溫增高、對信息素的敏感度增強，葉清長期用藥，會更加嚴重一些，可能會伴隨高熱和脫水。這些葉清應該已經有癥狀了……”

    秦子喻話沒說完，通訊器就傳來了另一個人的怒吼：“你和他說這些有什么用？媽的葉子都不知道被弄哪兒去了，你看他有半點著急嗎？！”

    “好了托亞，你冷靜點……”

    通訊那邊一片雜亂，片刻之后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沈上將，我們在慶功宴見過，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沈翊想起，慶功宴時身穿第一軍校校服的共有三個人，這個人應該就是葉清和襲擊他的人之外的那個了。

    “我們這邊也是剛得到葉清被帶走的消息，目前對這件事具體調查到哪里一無所知。我只能告訴您一句，不管現在有多少對葉清不利的推測，葉清從頭到尾想做的，都只是想要‘追求’你而已。”艾克無奈地笑道，“他只是太笨了，但是是真的喜歡你。”

    “我言盡于此，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找回葉清的，至于您，就看您自己的意愿了。”

    掛斷通訊，托亞還在止不住地喘著粗氣：“你們看他那樣，還真指望他去救葉子？！”

    “當然不能全靠沈翊。”楚離倚坐著桌子道，“我已經給老大發過通訊了，這件事最后還得咱們這邊出面解決。只不過這正規流程走下來太慢了，擔心葉子身體等不了。”

    “你是想讓沈翊先出頭？”艾克問道，“萬一他不肯配合怎么辦？”

    “沒那么復雜，我只是單純地想讓沈翊不要誤會葉子而已，至于其他，那都是后話了。再說了，你居然會怕沒有人出頭？”楚離斜睨了艾克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托亞：“你當某些人是死的嗎？”

    楚離站起身來，整理著袖口道：“現在最大的問題不在這里，而是在于……”楚離抬起頭，收斂了漫不經心，道，“我們對于葉子可能所處的地點一無所知。”

    帝國如此龐大繁華，內部運作嚴密協調，機構復雜繁多且相互保密，且不說他們完全不了解安全局，即便是了解，也不可能熟悉到知曉安全局的每一處關押審查地。

    “瓊斯，會不會了解一些？”艾克不確定道。

    不過一說出來，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了。

    這幾乎是個無解的問題。給他們幾天的時間，他們或許能憑著職業本領摸出位置，但是問題是，他們沒有時間。

    房間里一時陷入了沉默。一直坐在沙發一角的顧北小少爺突然揚起下巴，朝著楚離道：“我有辦法。”

    第37章 舊仇

    葉清在一片漆黑中漸漸蘇醒，深入骨子里的警惕讓他的感官先于身體醒來。他輕微掙動幾下便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就連眼前都被蒙上了遮光布料。

    葉清手肘撐著地面勉力翻了個身，然而下一秒，他便抱著肚子蜷縮了起來。

    冷，地板的冰涼沿著四肢爬入骨髓，但是小腹處卻似火燒般異樣灼熱，葉清稍微動一動，就好像扯動了內臟一般，腹內瞬間涌出一股難耐的癢麻，順著神經爬上大腦。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葉清縮起肩膀蜷起雙腿微微發抖，他微張著嘴巴，卻因為缺水發不出任何聲音。

    拼命喘息幾口后，葉清咬緊了下唇，抱著腹部額頭抵著地面想要坐起，但是綿軟無力的身體卻連這簡單的動作都無法支撐。葉清最終只得放棄地側蜷在地上，疲憊又痛苦地喘息，甚至連意識都逐漸有些模糊。

    用力地晃了晃頭，葉清盡力召回他四散的神志，分辨周圍的環境。眼前的遮光布料他拿不下來，看不到周邊的環境，但是憑借著剛剛動作的回聲，他確定自己現在處在一個較為寬敞、密閉且空曠的場所。

    對了，他記得從病房里把他帶走的是安全局的人，那他現在大概是身在安全局的某個審訊室吧。

    可是安全局為什么要找他？難道是慶功宴那輛飛行器的事？可是這件事都過去這么久了，飛行器也早就還回去了，用得著這么大動干戈把他從醫院抓來？

    還有沈翊，從昨晚到現在他都一直昏昏沉沉的，可是他記得，昨晚沈翊向他告白了，沈翊說喜歡他。他現在突然從病房消失，沈翊一定會很著急的……

    “唔……嗯……”葉清從聲帶深處勉強發出了兩聲呻/吟。

    為什么一想到沈翊，小腹處的癢麻感竟然更加強烈了，渾身都熱地像火烤一般，連冰涼的地面都降不下去身上的溫度。

    煎熬間，突然傳來門開合的聲音，而后是故意加重的腳步聲。

    那人在他身前站定，俯下身一把扯掉了葉清眼前的黑布。

    突如其來的強光讓葉清的眼睛溢出生理性淚水，他閉著眼調整了片刻，才終于適應了眼前的光亮。睜開眼睛，不出意外地發現自己在一間空曠的房間里，但沒想到的是，這個房間的墻壁居然都是反光鏡體，不同角度的鏡片可以讓房間中的人在各個方向看到房間內的動態。

    葉清曾經聽說過這種方法，一是可以讓審訊者不被高暴/力傾向的犯人攻擊，二是無死角的視野可以給受審者以強烈的精神壓力。

    沒有想到，他這次的審訊都已經有這么高的“待遇”了嗎？

    葉清咬緊了牙關，拼力無視身體上的異樣，冷道：“為什么抓我？”

    那人沒有答話，而是伸手捏住了葉清的下巴，對著燈光端詳了片刻，突然怪笑道：“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原來你的名字，叫葉清啊。”

    那人指腹粗糙的觸感讓葉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嫌惡地甩開那人的手：“你又是誰？”

    那人“哈”了一聲：“這就不記得我了？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但是我可忘不了你，我們鄭家開國之臣，世襲子爵之位數百年，可就是因為你才毀于一旦。”

    那人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葉清，嘴角噙著詭笑：“一份公文下來，爵位沒有了，財產充公了，所有前來攀附的人都變得退避三舍，我鄭家從受人敬仰到墜入泥潭，這可全是托了你的福啊。你說，我該怎么感謝你？”

    鄭家？

    葉清想起大概五六年前的時候，他確實收到過指令，要求調查鄭家。他記得，那一次他是從鄭家宅中拿到了賬本，不久之后，鄭家就因為作風問題被削去了爵位。而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鄭家的獨子鄭應。

    葉清并不想多說什么，只冷道：“工作而已，清者自清。”

    這態度明顯激怒了鄭應，他蹲下來猛地抓住葉清的頭發，迫使葉清直視著他。

    “我呸，坐在那個位子上，哪兒來的什么清者，你他媽要是不干這事兒，老子現在就是正兒八經的子爵，用得著現在像只老鼠一樣躲在這里，連露臉的事都不敢干？！”鄭應顯然已經放棄了家教斯文的皮囊，展露本質地桀笑道，“你被帶過來時老子就覺得眼熟，沒想到還真在這兒遇見你了。c12的葉清，在這兒可沒人認識，所有人可都當你是wst的恐怖分子，所以說，風水輪流轉，可別不信邪。”

    自古反派死于話多，鄭應同志顯然深得其精髓，葉清還沒說兩句話，他就直接倒豆子般把前因后果講了個遍。可惜葉清并沒有什么話想對他說。對這種已經明確了敵意的人，說什么也沒用，倒不如專心對付身體上的不適。

    葉清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越發加劇，他們這些人常年傷病，神經對痛覺也已經習慣性遲鈍，但是現在葉清卻感覺到自己對外界的觸碰十分敏感，對于氣味也格外敏感。

    葉清能聞到鄭應身上濃烈的alpha味道，那味道熏得他大腦一片混沌，小腹處愈發灼熱，但是葉清潛意識里知道，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味道。他想要，他想要沈翊身上溫暖醇厚如陽光般的氣息，而覺不是現在這腥氣刺鼻的氣味。

    沈翊，沈翊……

    鄭應顯然也聞到了空氣中飄散的氣味，他拽著葉清的領子把他拽道身前，在葉清脖頸處嗅了嗅，咧出一個yin靡的笑容：“發情期？”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五年來，葉清之于他只是監控畫面上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他只把這個人當仇人，從沒考慮過他的性別。卻沒想到，葉清居然是個omega，而且現在還是一個發情期的、沒有被任何人標記過的omega。

    “你上頭的人可真是不通人情，讓你這么一個omega做這么危險的工作，實在是暴斂天物。”鄭應的手沿著衣領撫上了葉清的脖頸，摩挲著葉清皮膚上清淺的紋路邪笑道，“不如，讓我來教教你，一個omega該做的事情吧。”

    第38章 發情期2

    脖頸要害暴露于別人手中讓葉清安全感頓失，再加上鄭應的觸碰，讓葉清下意識猛地向后仰頭，連帶著一個肘擊打在了鄭應肩膀。

    鄭應顯然沒想到葉清居然還有反抗之力，這一記肘擊吃的實實在在，好在葉清現在力道散去了□□分，否則這一下挨下來，搞不好整條胳膊都會廢掉。

    鄭應動了動肩膀，眼神驟沉：“看起來，你似乎更喜歡粗暴一些的？”

    剛剛的一套動作幾乎已經耗盡了葉清的力氣，他拼力掙扎著坐了起來，蜷起雙腿形成保護姿勢，然而下一秒就被鄭應按著肩膀壓倒在了地上。

    鄭應一手按著葉清的肩膀，另一只手抓著葉清被綁住的雙手按在頭頂，跨/坐在葉清腰上。

    葉清腰腹用力掙扎無果，曲起膝蓋撞向鄭應肩膀上。

    鄭應被撞得重心不穩晃了晃，惱怒地一耳光甩在葉清臉上。

    鄭大公子雖然生活奢靡缺乏鍛煉，但是終究是個alpha，這一巴掌挨下來，葉清的臉瞬間腫了起來，眼前蒙上了一絲黑霧，連帶著左耳都嗡鳴作響。

    鄭應趁著這個機會把膝蓋頂進了葉清雙腿之間，挑釁似的往前頂了頂。

    葉清渾身一顫，收緊雙腿拼了命地掙扎。

    葉清第一次覺得，他有些害怕。

    潛入重兵把守的敵方竊取資料時，他沒怕過；在星際縫隙中荒野求生時，他沒怕過；只身直面大部敵人時，他沒怕過。因為那時，他了無牽掛。

    但是現在，對著一個可以說不值一顧的鄭應，葉清卻實實在在的害怕了。他怕自己會因為一些莫名的理由死在這里，也怕自己真的被鄭應標記。

    他才剛剛和沈翊互明了心意，還有好多想說的話沒來得及說，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沒來得及做，他很惜命。

    人一旦有了恐懼，就無法再保持冷靜。葉清已經無法冷靜分析目前的現狀，更無法做出理智的反應，他只能憑借著本能抵抗，被激怒的小獸般一口咬在了鄭應的肩頸處，撕咬著那塊皮rou死不松口，直到后腦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才又被按回地上。

    鄭應伸手抹了一把傷口處，只見手上沾滿了血跡，頓時怒氣上涌，又一耳光揮到葉清臉上，邊罵邊撕扯著葉清的衣服：“媽的個小畜牲，立個屁的牌坊。不如現在乖乖把屁/股給老子撅起來，老子心情好興許讓你少受點罪。”

    被掐住脖子的葉清用力地搖頭，四周反光的鏡體墻壁映出他屈辱的現狀，也映出了……被推開的門。

    不知道人在精神極度緊張的狀態下是不是會產生幻覺，審訊室里在鏡體的反射下亮得刺眼，但是葉清卻莫名覺得，自昏暗走廊推門而入的人身上，有著如自然光一般溫暖明亮的光。

    迎著“光”走過來的沈翊，是葉清意識清楚時最后的印象。之后的一切都好像被籠上了一層薄霧一般，隔著霧氣葉清看到了沈翊憤怒到扭曲的表情，俊朗的五官上滿是戾氣，他一拳重重地揮在鄭應臉上，把鄭應從葉清身上拽了下來。

    之后葉清的眼前模糊了一陣，只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和慘叫聲，視覺恢復的時候，沈翊正蹲在他身前關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