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錢東霆喊了兩個技師,邊泡邊給按著,說幫他順淤氣。 女技師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手法那叫一個輕柔。這哪叫按摩,分明是在亂摸。 末了人還正兒八經,一臉嚴肅地問他:“您需不需要生殖系統(tǒng)保健?” 楊謙南瞟了眼錢東霆。就不能指望這人能做什么正經生意。 還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能推薦你開展生殖系統(tǒng)保健? 都他媽是忽悠。 他給氣笑了,把身上那只小手給拎起來,擱手心里搓了搓,“來給說說。這句話培訓了多久?講得這一本正經的。” 也是湊巧,電話就這時候來的。 看那來電顯示,他差點沒接。 然而這藥浴實在是太他娘傻缺。 他非但接了,還果真去了。 店門早關了。 楊謙南沿著胡同蜿蜒向里,黑燈瞎火,妖風陣陣,他都覺得犯憷。 那地方實在不好找,他走著走著就給走過了,回頭一看才發(fā)現溫凜像只鬼一樣靠在一塊缺角,眼睜睜看他過去也不吱一聲。 楊謙南鬼使神差地回頭,月光映著她蒼白的臉,要不是有那顆痣,能把他嚇背過去。 “你杵這兒作甚?” 溫凜細細地說:“腳崴了。” 能耐啊,吃個飯能把腳吃崴。楊謙南譏諷,“人也啞巴了?” 溫凜假裝沒聽見,往巷子深處望一眼,說:“你去哪啊,這里頭沒路了。” 楊謙南嘲弄地笑:“你說誰沒路?我瞧這里頭四通八達的,哪兒沒路?” “我沒路。行了嗎……楊謙南,我腳真崴了。我出來的時候門檻上絆了一跤,摔挺狠的。”溫凜把毛衣裙撩起來,深色的厚襪粘連在膝蓋上,她咬著牙小心掀開,那里一大片深色,也不知是水還是血跡。 反正夜色下也分辨不清。 楊謙南忍著沒細瞧,風輕云淡一轉身:“關我什么事兒啊。”他真吃飽了撐的,大半夜來陪她玩胡同探險。 溫凜一瘸一拐撲上去,扣緊了他的腰。 風將他的外套鼓起來,灌滿了涼氣。她這么一抱一扣,踏踏實實,無人不眷戀。 溫凜被吹得有點感冒,嗓音似月色般低迷:“你不是說你吃醋么?現在不吃了?都騙我的?” 楊謙南輕佻地一挑嘴角:“我醋是怎么吃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凜然無畏,小心地張開手臂,說:“那你背我回去。背我回去,你要怎樣都隨你。” 楊謙南看著她虔誠討好的小模樣,心里暗嘲,到底不過是個小姑娘。他斜覷了她一眼,把人打橫往外抱。車就停在不遠處,他開了一半,路窄難走,就停在中央。楊謙南把人扔上車后座,扒了那雙襪子檢查。 她膝蓋上光溜溜的,連個烏青塊都沒。 他掌心罩上去,雙眸瞇起:“心機挺深啊,小凜凜?” 行跡敗露,她并起兩個膝蓋,赧然地掩飾。 楊謙南把它倆分開,傾身咬住她耳垂,寒聲道:“別走了,就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1“男游九郡……”一段,出自元代雜劇《墻頭馬上》 啊,我們凜啊,她還小,還在長大。 —— 我真不是故意卡這兒的。 這是雙更的量啦,謎之正好寫到這兒…… 昨天的評論區(qū)好感動! 就差一口氣啦,求保持!祝我早日恢復中國國籍…… 第32章 大風呼嘯著拍上車窗, 路面上唯有一只橘貓形色匆忙。 溫凜望著那只貓蓬亂的絨毛, 直到它鬼影般消失在巷尾, 才出聲:“楊謙南,我真的絆了一跤, 摔挺狠的。”她叩叩他握住她膝蓋的手背,“不是摔這里。” 他俯身彈開她胸前兩個扣子, 欲`火一引即燃, “摔哪了?” 她躺在逼仄的后座上, 艱難抽出一只手,戳戳他心口:“摔這兒了。特別狠。” 楊謙南將她的開衫推到兩邊, 冷然下壓:“我狠?” “你不狠。你最好了。”溫凜語氣忽地放軟,雙臂交摟在他頸后,眸間兩盞皎潔蟾光, “我這不是來承認錯誤了嗎?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如果你不是對我這么好, 我也不會發(fā)脾氣的。” 楊謙南動作都頓住,不怒反笑, “對你好我還做錯了?” 她眼底萬絲明滅,溟溟煙雨般漾笑:“楊謙南,我以前是有點喜歡你,可我喜歡得很識時務。”我曾經最識時務地全身而退,是你拼命把我追回來。 溫凜的眼神從未這樣認真,千絲萬縷將他定在她身上:“現在我很不識時務地愛上你了。你就別費心里里外外為我打點了,我一個不當心會恃寵而驕的。” 連日里縈繞不去的那股煩躁又驟然在他眉間騰起。 楊謙南把她的開衫拉回去一個邊,敗興般蹙眉:“溫凜, 你到底想干什么?” “道歉啊。” “除了道歉?” 她居然覺得他這副冷峭神容很可愛,漏了絲笑:“……表白啊?” 楊謙南差點就起來了。 溫凜雙手捧住他的小臂,大拇指有意無意地在他手肘內側輕輕摩挲:“你喜歡聽什么歌?我以后都給你唱。不會也可以學。” “……” “不會喜歡聽德文的吧?這個太難了,我真發(fā)不來大小舌音。” 楊謙南坐起了身。 溫凜蜷起小腿,給他讓了點地方。 他沉沉往后一靠,眼底光影交錯:“你這是在胡攪蠻纏,自己知道嗎?” 溫凜從他座位后邊抽了個靠枕下來。 她給自己墊在身后,舒舒坦坦躺靠在右半邊車門,“我知道啊。那要不你把我扔下去吧,我就找你這么一次,以后不會再來了。” 這無賴勁,跟他學了個十成十。 楊謙南嘴角泛起一抹自作自受的譏笑。 自己抱上來的人,扔也扔不得。 他降下車窗,強風中的黑夜像風浪間的汪洋,狂濤怒號。他宛如一個見慣暖灣的舵手,驟雨中不知往哪停靠。 楊謙南半開車門,點了根煙。 煙氣亂風中奔涌四散,熏得人眼酸。 楊謙南心口焦躁地扭頭,溫凜倚靠在昏暗的車里,低頭正剝指甲玩。她怔然一抬眸,眼神有些驚慌。楊謙南毫無征兆地,覆去她身前。 那支煙還夾在他指尖,煙頭一點往外,秋風中塵灰飄灑。 他用一只手架起她后腦勺,吻她的額心,淺淺滑到眉骨中央,才重重印下去。楊謙南的嘴唇很軟。他好像把身上所有柔軟的部分拼拼湊湊,全都給她了。 那是一個多少年后回憶起來,依然溫柔到殘酷的時刻。他的唇還半貼著她的皮膚,就開始緩緩翕動,拂在她皮膚上帶氣聲:“你讓我試試吧。” 他回頭抖落煙灰,像嘆息似的,好像早就料到,他給她一點顏色,她遲早要開起染坊。 但偏偏,那點顏色給都給了,不拿來開染坊,難道還指望她擱著落灰么。 所以他說,試試吧。 楊謙南試得并不積極。 從這天起,他就很少主動聯絡她,偶爾見面,基本上直奔主題。溫凜也沉得住氣,公司學校兩頭跑,有時在應朝禹那兒,會有人故意透給她楊謙南的花邊消息,她也裝不曉得。緒康白來電問情況,她就含糊其辭,說:“就那樣吧。” 那樣是怎樣? 溫凜口風嚴,什么都不透露。 他趁一周末和應朝禹打牌,牌桌上說起這事,應朝禹看熱鬧不怕事兒大,說:“你怎么娘們唧唧的?電話里講不清楚,給她約出來問問不就得了。” 緒康白覺得這顯得也太事兒精,冷淡地打出張牌,不感興趣:“要問你問。我不去。” 應朝禹當場就打了個電話給溫凜,說過兩天南山雪場就開了,咱們一塊兒去滑雪啊? 溫凜推辭道:“我不會滑雪。” 應朝禹興高采烈,說:“那還不簡單,我教你啊!” 就這么把事給應了下來。 顧璃聽了憤憤然,說:“楊謙南是死了么?他說試試看,試去哪里了啊?我看連應朝禹他們都比他對你上心。你干脆換一個得了。” “……”溫凜笑著搖搖頭,當她在說傻話。 程誠再也沒有出現過,顧璃也漸漸地恢復了精氣神,把這樁戀情塞進了往事的抽屜里,說自己都大三了,該考的托福,該找的實習,那都是事關前途的大事。她忙里忙外,以前那些追求者們反倒統(tǒng)統(tǒng)懶得理會,活得苦行僧一般。偶爾停下來喘一口氣,才有空罵罵楊謙南。 這是她業(yè)余舒肺減壓愛好。 畢竟自己男朋友沒了,只能罵閨蜜的。 溫凜有時候聽她罵得過了,無奈地蹙起眉,說:“讓他試著唄。反正我現在挺忙的,他這么試著也好。” “他心理活動這么豐富啊,成天成天地不見人。”顧璃喘一口氣,“那要是沒試成呢?” “沒試成……對我也沒壞處啊。” 顧璃有氣沒處撒,覺得他倆真該是一對。一個郎心似鐵,一個妾心如雪。 冰的,涼的,飄飄忽忽,像這十二月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