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似笑非笑，“別憋著了，我是你媽，你屁股一抬我都知道你要放幾個屁。”

    “……”

    周行衍在她對面坐下，人靠進(jìn)沙發(fā)里，“也沒什么事，爸前兩天說你最近接了部新戲？”

    周母傾身從茶幾上挑揀出來一塊巧克力，“也不算吧，導(dǎo)演是舊識，幫他友情出演一下，沒幾個鏡頭。”

    周行衍點點頭，“電影名叫什么？”

    周母剝巧克力皮的動作頓住了，抬起眼來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你怎么突然對我接的戲這么感興趣了？”

    周行衍笑了下，漫不經(jīng)心垂眼，“這不是好奇，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片子能讓回家種田的蘇影后重新出山。”

    周母把剝開的巧克力丟進(jìn)嘴里，大眼轉(zhuǎn)了一圈，指尖敲了敲一絲魚尾紋都沒有的眼角。

    自家兒子的性格她太了解了。

    對于她的工作，他從小到大都沒表現(xiàn)出過任何的興趣，他根本不會僅僅是因為好奇這種原因，特地回來問她這件事。

    周母斜著眼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什么，只點點頭，人站起來上樓了。

    沒一會兒，又下來，手里拿著個本子遞過去，“難得我兒子關(guān)心一下我的工作內(nèi)容了，不太好說，你自己看。”

    周行衍抬手接過來。

    白色的劇本皮子，上面一個大大的熟悉黑字。

    《繭》。

    跟那天他在向歌家里，臥室門口地板上撿起來的那本一模一樣，周行衍當(dāng)時還沒來得及看，向歌一個電話就從臥室里打過來了。

    劇本當(dāng)時是敞開的，他沒看，只是一眼掃過去瞥見幾行字。

    不知道為什么，就沒緣由的讓人在意。

    他垂著眼，看著封面上的字，良久沒動。

    第26章 快樂

    有些時候, 事情好像真的就有這么巧。

    周行衍當(dāng)然知道向歌是干什么的。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向歌是干什么的。

    所以在之前，她站在醫(yī)院的走廊里跟他說自己是個作家的時候, 周行衍還挺好奇的。

    好奇她用這個寫書的身份, 能掀出什么浪花來。

    結(jié)果后來事實證明，就算她什么都不做, 也能拍出驚濤駭浪。

    周行衍手里捏著劇本, 頭靠在沙發(fā)里，眼睫低垂, 也沒有翻開看的意思。

    周母撐在沙發(fā)背上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 “拿回去吧。”

    周行衍抬起眼來。

    “我書房還有一本, 這本你拿回去吧, ”周母笑著揚了揚眉，“反正一時半會兒你也看不完，真的感興趣了就拿回去慢慢看。”

    他沒說話。

    周母又好奇地湊過來, “我以為你突然回家來是因為想mama了呢，結(jié)果這是哪一出啊？這劇本里什么東西吊著你呢？”

    周行衍抬起眼來, “有個人。”

    周母吃驚了，她本來只是隨口調(diào)侃一下的，沒想到還真有, “什么人啊？男的女的？”

    周行衍斟酌開口，“新人。”又補(bǔ)充，“是個模特。”

    “那個演女主角的小孩兒？”周母眨眨眼，長長的睫毛蝶翼似的, 帶著她這個年齡不應(yīng)該有的狡黠，“你看上人家啦？”

    女主角啊。

    他舔著唇笑了一下，“是吧。”

    片子接下來幾天后，《singo》的新刊也已經(jīng)出來了。

    整體是紅灰的色調(diào)，中西合璧的復(fù)古風(fēng)格，照片中的女人長發(fā)漆黑如墨，眼鋒銳利上揚，暗紅唇色飽滿，有逼人氣場。

    里面甚至還有篇她的專訪。

    向歌目瞪口呆的大約翻了翻，一臉驚嘆，“這雜志編輯吹牛逼的水平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

    拍了幾年平面就是平面女王，走過幾次秀就是秀霸，z家代言剛接下來就是御用模特，話都沒說幾句洋洋灑灑一篇專訪稿就出來了，硬生生把一個小模特凹出了未來名模的潛力股人設(shè)。

    此時她正坐在保姆車往公司去，坐在后面閑閑翻著，邊看邊咋舌。

    坐在前面副駕駛的宮茉聽見，面無表情回過頭來，“這個初稿是我寫的，因為說封面人物必須要有個專訪欄，但是我又覺得你去被采訪的話肯定不會好好說。”

    向歌一噎，“小茉莉，你確定你是生活助理吧？”

    宮茉：“這些小事情生活助理也能解決。”

    “……”

    能嗎？

    向歌就淡定了接受了她的生活助理是個全能掛逼的設(shè)定，沒再糾結(jié)，車子差不多也到了公司，她合了雜志，視線不經(jīng)意往窗外瞥了眼。

    一個穿著淺灰色舊外套的熟悉背影撞入視線。

    向歌呼吸一滯，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她身子前傾，額頭貼在玻璃上，循著那道身影，灰色外套，淺藍(lán)色牛仔褲，頭發(fā)剃的短短的，背有點駝。

    她看著他推開公司大門，眨眼間，人消失了。

    《繭》下個月正式開機(jī)，向歌手頭現(xiàn)在剩的工作不多，人到影棚的時候，心跳還在撲通撲通的加速。

    她接了電影的事情已經(jīng)眾所周知，攝影師沒在，影棚里面一片詭異的寂靜。

    一看見她進(jìn)來，徐藝綺身邊的那一堆人開始瞥著她笑，一邊小聲說話。

    向歌懶得理她們，視線掃了一圈找喬欣。

    小姑娘人沒在。

    按照平時的話，這個時間點她差不多應(yīng)該到了才對。

    向歌一邊翻手機(jī)，一邊出去往化妝間走，人拐過去，喬欣剛好就從洗手間里出來，迎面走過來。

    小姑娘頭垂的低低的，沒看見她。

    只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的往旁邊側(cè)了側(cè)身子。

    向歌走過去，站在她面前沒動了。

    喬欣抬起頭來。

    走廊燈光明亮，女孩子眼眶通紅，下眼瞼哭的有點腫，鬢角發(fā)梢被水濡濕，白嫩的小臉蛋上有很明顯的，高高腫起的紅痕。

    向歌一愣。

    喬欣也愣了下，一臉驚慌的樣子抬手捂住了臉，整個人直接背過身子去。

    向歌捏著人肩膀把人掰過來，表情沒變，聲音很淡，“撒手。”

    喬欣沒動。

    向歌動作不太溫柔的抓著她手腕拉下來，視線落在她左半邊臉紅印子上，眼神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誰？”

    喬欣沒說話，大眼濕潤。

    “誰打的？”向歌繼續(xù)問。

    喬欣抬手去抓她手腕，“向歌姐……”

    向歌瞇眼，“徐藝綺？”

    小姑娘還是不說話。

    向歌冷笑了聲，手一松，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喬欣慌了，人撲上去抓她，一臉乞求，“向歌姐，我已經(jīng)沒事了，你別……”

    向歌這邊已經(jīng)崩了，完全不搭理她，動作很兇的掰開抓著她的手甩到一邊，臉色沉著大步往影棚里走，半路碰見了宮茉，視線都沒斜一下。

    向歌知道喬欣有的時候會被徐藝綺她們刁難。

    柿子都挑軟的捏，這個道理在所有的地方都一樣，喬欣性子太軟，不止是在這里，換成別的環(huán)境，她一直這樣也很容易會吃虧。

    這個也只能靠她自己強(qiáng)硬成長起來，旁人實在是幫不上太大的忙。

    但是凡事不能太過分。

    這算什么，敲山震虎？覺得她現(xiàn)在事業(yè)上升期肯定不會說話？

    人都有底線。

    向歌直接推開攝影棚的門，人進(jìn)去了。

    攝影師人還沒回來，有幾個模特正在跟鏡頭前做準(zhǔn)備工作的助理說話，向歌站在門口，視線掃了一圈，看見徐藝綺。

    正站在角落桌邊喝水。

    向歌眉眼沉沉，舔著唇角沒情緒笑，低低“呵”了一聲，人走過去了。

    她走得快，腳下生風(fēng)似的，目的性強(qiáng)，旁邊人的視線不由得跟著一起過去了，向歌走到她面前，徐藝綺剛好抬起眼來。

    手里的水杯還沒來得及放下，向歌直接從她手里接過來，抬手揚上去。

    滿滿的一杯溫?zé)峄ú杷坏尾皇Ｈ珨?shù)潑上去，徐藝綺尖叫一聲，下意識閉上眼睛，鼻子上臉上還黏著兩片花瓣。

    她眼睛還沒能睜開，向歌杯子已經(jīng)扔到一邊，直接扯著她頭發(fā)把人往中間拖。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

    徐藝綺眼里還有茶水，睜不開，尖叫著抬手胡亂抓了幾把，被向歌毫不費力躲開，做的精致的發(fā)型被抓的亂糟糟，整個人趔趄著被大力拖著往前拉，鞋跟本就高，絆上旁邊的桌椅，人跌坐在地，平時的優(yōu)雅形象全無。

    向歌面無表情把人拖到影棚正中間，一腳踹開旁邊礙事兒的椅子，扯著手里女人頭發(fā)往上抬，俯身低頭，聲線壓著，聲音又陰又柔，“你打了喬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