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當著她的面扯謊,看來她不好好探究一番都不行了。 第041章 真相浮出 夜色已深,崇政殿的西暖閣仍然門窗緊閉。 唐仁端著藥碗站在外面等著,眼看著藥都涼了頗有些無奈,“墜兒,怎么回事?” 墜兒無奈的聳了聳肩,“丞相沒回來,朝中因為楊將軍背上的事情生出了些波瀾,里面是幾位老族長,公主大概是想用氏族之手借力打力吧。” 唐仁點點頭,“朝堂上的事的確很重要,不過這藥快要涼了,這藥不得耽誤太久,眼看著比平日里喝藥的時間晚了一個多時辰了,你給端進去如何?” 墜兒聞言嘆了口氣,“我也擔心主子身體,可是主子的脾氣就是一遇見政事就絕對不容置疑的,剛才她說不讓我們進去打擾,哎,再等等吧。” 唐仁也跟著嘆了口氣,看著碗里涼了的藥搖了搖頭,“我去熱一下,都熱了這么多次了。” 墜兒忙道,“勞煩先生了,不如我去?” 唐仁立刻擺手,“沒事,我去吧,待會兒過來。” 墜兒在后面道了一聲“先生辛苦”,唐仁沒多言的朝崇政殿的小廚房而去,到了小廚房,親自將涼了的藥倒進藥罐里,然后小火溫熱,等藥溫度起來了,才又倒進碗里,然后端著小心翼翼的往西暖閣送,一邊走一邊有些心疼朝夕。 別的公主都是安享榮華富貴,到了年紀嫁人,之后最多管理內宮,不像朝夕這樣要cao心整個國家,這期間付出的心力尋常女子可吃不消。 一邊想著,唐仁又回到了西暖閣之前,這一看,眼底一亮,西暖閣里的燈火還亮著,門卻是半掩著的,再一聽,里面的說話聲也沒了,只是門口沒人守著,墜兒也不知去了何處,唐仁一想,只怕是送那些族老出宮去了。 這么一來,唐仁便走到了門口去,門扉半掩,他又推的開了些,“公——” “主”字還沒出口,唐仁一眼看到趴在桌案上睡著了的朝夕,他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要走進來叫醒朝夕還是不要,若是不要,這藥便是喝不成了,可若是讓她睡著,就這么睡著也不是個辦法,唐仁回頭看了一眼,還是不見墜兒的身影。 唐仁想了想,又往后退了一步,朝夕必定是累極,讓她睡一會兒也好,等墜兒回來再將她叫醒,否則也和禮數不合,然而唐仁剛退了一步,桌案上的朝夕身子一顫忽然醒了過來,唐仁唇角微揚,“公主殿下——” 四個字落下,朝夕卻半點反應也無,好似根本沒聽見他的聲音,而她以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緩緩抬眸,待整張臉露出來,唐仁忍不住背脊一寒。 幽暗的昏光之下,朝夕的臉上一片帶著厲色的冷漠,明明看到了唐仁,卻好像沒看見一樣,唐仁是醫者,最善于察看別人表征的不同,而朝夕此刻的表情很有幾分魔怔的意味,唐仁不知道朝夕是夢魘了還是…… 唐仁想到了那個最不應該出現的可能,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去看周圍有沒有人,看完松了口氣,幸好周圍沒人,即便是那個最不應該出現的可能也不怕被人知道。 唐仁仔細打量著朝夕的神情,朝夕面容冷厲,并非面無表情的癡呆之象,由此,他緩緩推翻了朝夕是在夢游的可能,這么一想,唐仁心底一顫。 難道說,真的被他撞上了?! 唐仁這么一想,心底有些擔心,然而又有些雀躍,如果能看到朝夕發病時候的樣子,豈非能明白她的病況如何,豈非能更容易治好她的病?! 唐仁一顆心狂跳,又試探的喊了一聲,“公主殿下?” 朝夕轉過頭來,看著唐仁,她一副不認識唐仁的陌生目光,并且緩緩的站起了身來,唐仁被朝夕看著,背脊莫名緊張的出了一層冷汗,他的世子殿下說過,朝夕每一次發病,可都是要死人的,唐仁推測朝夕發兵之時多半會有兇性露出,由此下意識的一退。 他不退還好,這一退,朝夕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她瞇眸,而后,繞過書案朝著唐仁大步而來,那氣勢如虹,步履帶風,隱隱帶著殺伐之氣,唐仁嚇的一顆心高高提起,卻又不敢叫人過來免得暴露了朝夕的病況,于是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動,眼見的朝夕越走越近,唐仁靈機一動脫口而出。 “長公子殿下……在下……在下是公主的大夫……” 唐仁斷續開口,朝夕的步子果然頓住,她皺眉,且露出幾分疑惑,這眼神在唐仁看來只覺得是“朝暮”不認識他的下意識反應,于是又解釋道,“長公子殿下,公主殿下身有寒疾您可知道?在下當真是公主殿下的大夫……” 朝夕深深的打量唐仁,半晌,語氣疑惑又低寒的開了口。 “先生……剛剛叫的是‘長公子殿下’?” 聲音還是朝夕的聲音,語氣還是朝夕的語氣,唐仁先是一愣,繼而手一滑,手中藥碗“啪”的落地,瓷片碎裂的聲音炸響,藥汁濺了唐仁一身,可他此時此刻沒心思去躲避擦拭,他整個人如遭雷擊,冷汗如暴雨漫出,他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他,他這是闖了大禍…… ------題外話------ 暴君預計下個月就完結啦,現在真相一點點會寫出來滴~ 第042章 平靜暗涌 “先生……剛剛叫的是‘長公子殿下’?” 朝夕語聲低寒,目光更是清絕的看著唐仁,從容溫煦如唐仁,這時候也亂了心神,他下意識的斂眸,眼神左右飄忽,“公……公主殿下……” “先生剛剛叫的是‘長公子殿下’?” 朝夕又問一句,這一句,則比前一句的語氣更為確定。 朝夕自己也知道,她沒有聽錯,唐仁叫了兩次,可為什么呢? 疑竇在心底升起,朝夕生出一個有些荒誕的念頭。 “你把我當成了我哥哥?”微微一頓,朝夕語聲一寒,“還是說,我偶爾,會變成我哥哥?” “不是!”唐仁豁然抬眸,語氣絕對的否定了朝夕的話。 朝夕瞇眸,唐仁一下子語塞,他否定的太快,反而坐實了朝夕的猜測,唐仁苦笑一下,再沒有半點坦然從容了,“公主殿下,這個……這個……” “你給我的藥,我去問了,聽說是治瘋病才用的藥方。” 一聽這話,唐仁的語氣更苦澀了,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便是從前最為局促的時候也沒有現在煎熬,“公主殿下……不是……您不是的……” 唐仁眼風掃去別處,簡直不敢和朝夕對視,他搜刮了腦子一圈,發現找不出任何一個理由來解釋這件事,“您不是瘋病,您就是……嗯……聽殿下說,您有次半夜說夢話,把自己想象成了長公子殿下……” 這是唐仁唯一能想到的理由,然而朝夕怎么會信? 若只是一次說夢話,唐仁需要如此?商玦又怎么會不告訴她? 一定是比這還要嚴重,甚至要嚴重的多的多…… “就這樣嗎?”朝夕看著唐仁不斷躲閃的眼神,并未嚴厲逼問,她又問了一句,反而有些云淡風輕的意思,然而唐仁哪里敢理直氣壯,點點頭,“是,是這樣的。” 朝夕又審視的看了唐仁一瞬,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朝夕說完,神色介乎于平靜和凝重之間,她轉身往書案的方向走,走出一步又回身,“好了,你退下吧,藥重新熱好端過來。” 唐仁一愕,這就完了?這就不問了? 先是一訝,然后唐仁如遭大赦,連聲應是的轉身跑了出去。 唐仁一走,朝夕木偶般的朝書案走去,落座之后,眼神落在身前的奏折之上未曾動過,不知過了多久,唐仁又端著藥碗來的時候,朝夕仍然一動不動。 “公主殿下,藥好了。” 朝夕回神,接過唐仁的藥,一飲而盡,唐仁接過空碗,看著朝夕欲言又止的,可最終,他未說什么,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唐仁一副逃走的樣子,朝夕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又陷入了沉思。 不多時,墜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公主殿下,如何?” 墜兒手中抱著一摞新的折子,剛才她被支開,不知道到底如何,一垂眸,卻看到了地上的藥碗殘渣,墜兒放下奏折去收拾,朝夕這邊呼出口氣搖了搖頭,“沒什么。” 她徹底的平靜了下來,然而面上越平靜,心底的風波越是洶涌。 朝夕低頭,將墜兒拿來的新的折子拿起來,一頁一頁的翻看。 墜兒仔細的看了朝夕片刻,沒再多言,心卻懸了起來,于是越發暗暗關注著朝夕一舉一動,然而朝夕一晚上都未再說話,只看折子看到了子時將過才起身,然后更是面色如常的回了寢處,直到沐浴歇下,也正常的如同往日。 墜兒心底打鼓,見朝夕歇下才微微松了口氣,一邊盼著君不羨早些回來。 這邊廂,唐仁顫抖著手寫下一封信,寫完了,又仔細的看了幾遍,覺得不夠,又補了幾筆,一邊寫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如此來來回回許多次才覺得妥當了,然后才放下了手中筆。 又抖著手將信折好裝進信封,走出去,交給商玦派給他的侍衛,顫聲道,“快,快送給世子殿下,用最快的方法,一定要快。”說完又補充道,“是有關公主殿下的大事!” 這一句補的侍衛面色也凝重起來,忙應聲去了。 唐仁站在門口,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色欲哭無淚,他還是太不小心了,或者是低估了朝夕的敏銳,這件事被朝夕發現了,她會想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會不會對她的病有影響?! 唐仁深吸口氣,心底的惴惴不安和自責越發厲害,他如今只能向商玦求救,可是商玦正在和趙國打仗,距離這么遠,商玦有什么法子呢? 唐仁絕望的喃喃,“殿下不會拿劍殺了我吧……” 第43章 她最重要 扶瀾百無聊賴的趴在窗前,已經到了三月,初春已至,北邊雖然不如南邊那般春色正濃,可卻是看不到雪色了,遠處蒼茫的山影翻出淺淺的綠,過不久,蕭瑟的大地會重新煥發出生機,一回頭,扶瀾又看到了伏在桌案上看地圖的商玦。 自從朝夕離開,商玦便變成了個眼里只有打仗的人,從來蘭枝玉樹般風姿絕倫的人此刻看起來有些憔悴疲憊,眼下,還有一抹濃重的青黑,然而整個大營,能勸他休息的人已經走了,于是沒辦法,只能由著他熬,而扶瀾知道,商玦是最想快點結束這場戰爭的人。 “趙弋已經回了趙都,構城以西都是趙國的天險,易守難攻,你便是天天不睡覺,也要等到天時地利人和才有尋到機會,瞧瞧你這樣子,小鹿看了必定要心疼。” 扶瀾語氣疏懶,商玦聽著沒有半分表情,他極其精細的在地圖上標出了一條路線,然后緩聲道,“你來看看這條路線如何?如果不突破會嵇山的幾道天險,我們的大軍和軍備物資都過不去,這下面的仗就委實太不好打了。” 扶瀾聞言走過去,趴在案上仔細的看了幾瞬,忽然,眼底一亮,“咦,這個法子倒是可行,以靈渠鑿山,他們的關隘在山上,只怕不會想到大軍會從這里走,這么細致的地方你是怎么發現的?這些新地圖,都是這些日子送回來的?” 商玦頷首,“已經派出去不下百人尋路搜山了,幸好得來的圖紙都有用。” 商玦說著話又在圖紙上標記了兩下,然后便收好圖紙往議事帳走去,扶瀾在后面看著嘆了口氣,一旁的白月搖了搖腦袋,跟上商玦后面出了大帳。 燕軍雖然一直連勝拿下了構城,可是趙弋從獻城回了趙都,除卻兵力和補給得有緩解之外,趙都和構城之前的山勢屏障也成了天然的保護傘,趙國如今已經進入了全民備戰,構城北面的幾處險途皆被重兵把守,燕軍的大軍過不去,就更別說糧草了。 燕國朝中也有聲音道此仗到此為止最佳,將趙國逼在構城以北龜縮,而燕國也能止損,然而商玦的眼界怎會止于此? 大半個時辰的商討,商玦從議事帳出來的時候面容雖有疲憊,可眼神卻清亮了許多,不枉他多日廢寢忘食,止步不前的燕軍終于又看到了希望。 商玦回了帥帳,一進門就看到白月臥在一旁神情懨懨,扶瀾抬了抬下頜,“跟著你出去一圈回來又趴著了,這些日子白月都瘦了,果然是物隨主人形。” 商玦走過去摸了摸白月的腦袋,白月低低的哼哧了兩聲,商玦嘆了口氣,“等這場仗打完了就好了。”話音剛落,云柘忽然從外面大步而入! “主子,巴陵來的急信——” 商玦眉頭微揚,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在戰時,燕國大營隨時在變動,所以朝夕的來信并不頻繁,而上一封信是在三日之前,這一封信怎么又來了?還是急信?!巴陵出了什么事? 商玦接過信來看,扶瀾也跟著站了起來,“怎么回事?” 商玦看信之時本只是神情凝重,待看完,整張臉已經是陰云密布,扶瀾和云柘對視一眼,眼底都沁著擔心,扶瀾上前,“怎么了?出事了?” 商玦猛地攥拳,那封信頓時被他揉在了掌心。 “是唐仁的信,她的病出了一點意外。” 扶瀾“啊”一聲,“如何?小鹿沒事吧……” “暫時看起來沒事,不過之后就不一定了。”商玦眉頭皺的極緊,眼底雖然一片暗沉,可是卻有微光在急速轉動,扶瀾一看便知,商玦這是在快速的安排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