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
放開她的下巴,朱勤站起身來,掏出袖中的巾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而后將帕子嫌惡的往朱嫣身上一扔,隨即便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再不說一句話。 朱嫣仍然趴在地上,雖然眼底有了一絲波動,卻還是不打算起來,眼淚無聲而流,她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指望一般哀默心死,以至于忽然變的出奇的平靜,平靜的接受朱勤的怒火,可是就這樣了嗎?好一會兒,朱嫣才些微的回過神來,就這樣了嗎?朱勤的怒火就這樣就完了?看著朱勤挺直鋒利的背影,朱嫣心底閃過迷惘。 不可能的,這不像是朱勤的風格。 朱嫣不知道朱勤要干什么,她最害怕最絕望的時候是在宮里見到朱勤的時候,后來一路被帶回來,那恐懼和絕望已經將她折磨的沒了心力,現在整個人混混沌沌根本想不出什么,眼下朱勤不再惡語相向,也不再動手,她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知該說什么。 這些可怕的后果,她是早就想到的不是嗎? 屋子里仍然一片靜默,朱勤安靜的像個雕像,朱嫣卻慢慢被這沉靜的壓抑刺的醒過神來,等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外面院子里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雜亂,并且不是一個人的,不多時,便有人進了暖閣,朱嫣呆著沒動,卻聽有人跪了下來。 “奴,奴拜見二公子,奴……” 這聲音一響,朱嫣頓時呆住,她撐地坐起來,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侍婢。 侍婢自然也看到了一邊臉頰微腫的朱嫣,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整個人跪趴著,害怕的身子都在顫抖,朱嫣滿臉是淚,緩緩轉頭看著朱勤,他想干什么? 侍婢趴著,身后站著朱勤身邊的親隨侍衛。 而朱勤仍然站著窗邊,目光似乎若有若無看著窗外的天穹,今日的天氣尚好,外頭春光明媚春鳥鳴啼,如果不是朱嫣這個蠢貨,他的心情會好很多。 片刻之后,朱勤才緩聲開口,“叫什么名字?” 他問的極其平靜,可就是因為這份平靜,朱嫣幾乎瞬間身上的汗毛就豎了起來,她怔怔的看著朱勤的側影,又轉頭看了看自家的侍婢,被麻木占據的心底忽然狠狠一揪。 “奴……奴叫墨韻……” 屋子里只有四個人,朱勤問的自然是墨韻。 朱勤依稀記得這個名字,畢竟是跟著朱嫣許多年的侍婢,可他心底裝著的都是大事,自然不會真將這名字記在心上,聽到這顫顫巍巍明顯害怕到極致的回答,他繼續沒什么情緒的問,“你見到燕世子了?燕世子說了什么?” 墨韻嚇得一顆心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因為害怕太過,只知道眼下朱勤問的話不能不答,聞言忙道,“世子殿下隨奴去了巷子里,然后……然后說是二公子帶走了小姐……然后也沒說什么便走了……然后,然后奴便被找到了……” 朱嫣聽著這話呆呆的看著墨韻,原來,原來商玦是真的會去聽她說幾句話的。 墨韻磕磕絆絆的說完這些,朱勤低低的“嗯”了一聲。 “你們小姐今日這想法,你可知道?” 墨韻聞言身子又是一抖,想要抬眸看朱嫣一眼,抬到一半卻又怕的整個人都貼在了地上,她掌心朝下趴著,額頭也抵在地磚上,恨不能整個人都埋進土里消失不見才好。 “奴……奴是剛才……剛才才知道……” 這話落下,朱勤雖然沒有任何反應,可朱嫣下意識的覺得朱勤是不信的,看著墨韻,她唇角微動想要替她說句話,可話還未出口,朱勤忽然抬了抬手。 朱勤一直站著,并且半晌都未轉身,似乎覺得墨韻低如塵泥不值得他一看似的。 可他這抬手的動作卻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朱嫣和那侍衛眼底,朱嫣微愣,這是什么意思,這疑問剛出,墨韻忽然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呼,朱嫣駭然轉眸,只看到一把尺長的短劍正牢牢的釘在墨韻的手背上,朱嫣驚恐的睜大了眸子,急忙膝行的朝墨韻爬去,爬出幾步,又一個轉身爬向朱勤,她急喘幾聲淚如雨下,一把抓住了朱勤的外袍下擺。 “哥哥哥哥,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只以為是我要像燕世子示好才聽了我的命令,哥哥,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朱嫣一邊搖著朱勤的外袍下擺,一邊回頭去看墨韻,墨韻被釘在地上的那只手已經被刺穿了,她痛的整個人縮在了一起,喉嚨里發出極其壓抑卻慘痛的呻吟,血從她手背和掌心漫下來,很快,整個屋子滿是刺鼻的血腥! 朱嫣急壞了,淚水比適才更猛更兇,她不停的搖著朱勤的衣擺,可朱勤卻巍然不動,朱嫣絕望極了,心痛極了,她茫然無措,壓在心底的恐懼和絕望再度被拔出來,并且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她開始朝著朱勤磕頭,一下又一下,咚咚咚的響聲回蕩在屋子里。 “哥哥,哥哥饒了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題外話------ 哎,朱嫣會是一個很長命的角色~她經過這次之后會變成哪樣呢?要說人性真的復雜啊,她這種情況長大的心思還不算壞,只是人人都有所求利益沖突就會對立。 今天好像是情人節,嗯看文的小可愛都是步步的真愛~大家情人節快樂喲!等下還有更! 本書由網首發,請勿轉載! 第226章 血的教訓 “哥哥,哥哥饒了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朱嫣將自己額頭磕的隱隱見血的時候朱勤才緩緩轉身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無比的可憐的meimei,他眼底似乎有幾分失望,搖了搖頭道,“不過是個奴兒,我不過廢她一只手你就崩潰成了這般,我若是要了她的命,豈非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朱嫣抬起頭來,已經哭的看不清朱勤的臉,“哥哥,我知道錯了……我……我只是一時迷了心竅……今日我……我只想一試,不管成或不成,我都不敢再想別的,哥哥……饒了墨韻,饒了墨韻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血腥味刺鼻,墨韻疼的快要暈過去,她蜷縮在地上,聽到這些話抬起煞白的臉看著朱嫣的背影,一時間眼淚也撲簌簌的落個不停,她家小姐能這般對她,真是不枉她侍候了這么多年,這邊廂朱嫣還在哭求,“哥哥,我知道錯了,我去燕國,我去……” 朱嫣到底是世家大族長出來的女子,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的使命,可因為從小受到更好的教養,心思自然也不會只停留在尋常女兒家的視角之上,若是中間未生出旖念便罷了,偏生她眼底看到了別的人,再一比較,這才起了這無畏之勇,然而她還沒有勇猛到因為此事和家族拼個你死我活,既然事情敗露,她便如她自己所言真的沒了別的念想。︾樂︾文︾小︾說| 她想著萬事不試試就不知道還會有別的可能,可朱勤怎會輕易饒過她這次? 聽到她這服軟的話朱勤面上也沒什么表情,“哦?又要去了嗎?” 朱嫣狂點頭,“我知錯了,我去,我去燕國……” 朱勤聞言蹲下身子來,目光平視著朱嫣,“可是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如何生了這等心思?”說著話,朱勤抬手拂過朱嫣肩上的墨發,“你從前多么乖巧,今次這般糊涂行事委實叫哥哥失望的,哥哥想,一定是有什么緣故的,告訴哥哥,嗯?” 朱勤的語聲溫文的很,若不是這幅場面,旁人只怕會感嘆這個哥哥對meimei真是可親的很,可此刻的朱嫣只覺得頭皮發麻,朱勤的手不知道取過多少人的性命沾了多少人的血,朱嫣覺得被他拂過的頭發都沾上了他手上的血腥之氣。 朱勤清楚的看到朱嫣眼底閃過的恐懼之色,他十分滿意朱嫣的表情,于是又誘哄一般的道,“告訴哥哥,否則……”朱勤眼風掃過后面的墨韻,意思十分明顯。 朱嫣顫抖了一下,她待了一刻,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然飄忽了一瞬,下一刻,她猛地低頭,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我……我只是不愿做妾……” 朱勤挑了挑眉,這幾個字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朱嫣被教養的好,心高氣傲他是知道的,可是就這么簡單嗎?朱勤定定的看著朱嫣,便見朱嫣也抬眸看了他一眼,朱嫣咬著唇,帶著幾分痛苦不屈的道,“十公主也不愿做妾,我,我又看著燕世子眼底只有搖光公主一個人,我……我不甘心,我嫉妒,我也不想去燕國,燕國山高路遠,我怕我什么都爭不到卻死在了燕國王宮里,我……我不是只有燕世子一個選擇,我可以……” 朱嫣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可眼底的不甘心卻真正的顯露出來,朱勤盯著朱嫣,便是為了朱家著想,若不是眼下沒有別的選擇,他也不想讓朱嫣做個陪嫁的媵侍。 朱嫣真是因為這樣?朱勤自認懂的權力場上的勾心斗角,對女兒家的心思卻不能猜的完全,然而朱嫣有這份心思卻是好的,至少她知道以后的榮華富貴是要她去爭的,她既然不甘心,便代表她不是個全然沒有野心的,朱勤定定的看著朱嫣,此刻的朱嫣眼神雖然悲戚卻沒有多少閃躲之意,在看著朱嫣已經紅腫流血的額頭,心底微微一軟。 到底是他的meimei,何況,不能因為這次的事便真的將她毀了,他的目的,只是讓她長個記性,而后更好的按照她的指示去做,既然要長記性,光是這樣自然是不夠的,朱勤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去看看你這個忠奴吧,她是你的侍婢,雖然違背了我的意思,可今日從頭到尾她至少沒有背叛過你……” 朱嫣眼底頓時一亮,這一關她過過去了!這一關她過過去了! 朱嫣轉身,手腳并用的朝著墨韻爬過去,墨韻早已疼的癱倒在了地上,看著朱嫣爬過去,那侍衛一把將短劍拔了出來,拔劍的剎那,墨韻疼的再次痛呼一聲,她抱著被刺穿的手雙眼翻白快要暈過去,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她衣服上,很快那衣服一大半都被染紅。 “墨韻……墨韻……” 朱嫣爬過去,看著墨韻那煎熬的樣子哭的泣不成聲,從小到大,她被教養的極好,可卻沒有真的經歷風浪,第一次遇到這般場面,她根本承受不住。 見朱嫣爬過來,墨韻癱倒在地對朱嫣露出了個艱難的笑,朱嫣看著更為心痛,看著滿身是血的墨韻卻不知道該干什么,她手足無措的想去扶墨韻,可看著那滿身的血卻根本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忽然眼瞳一動,她想起來要去請大夫來! 對,請來大夫,大夫一定能治好她的手,她便還能留在她身邊侍候! “大夫……去請大夫……去請大夫……” 朱嫣看著朱勤的侍衛,可那侍衛手中拿著那把帶血的短劍,一動也不動。 是了,她犯了錯,哥哥的侍衛怎么會幫她,朱嫣心一橫,俯身便去扶墨韻,她要把墨韻帶到府醫那里去,讓府醫治好她,朱嫣去扶,然而她本就嬌柔又驚怕一路哭了這么久,哪里還扶得動,不僅沒有扶得動,反而讓墨韻手上的血流的更多了! 朱嫣心底更怕了,“墨韻,墨韻,別怕,我去喊人來,我去喊人來!” 朱嫣說著話,強撐著地站起來,她跪了這半天,試了好幾次才踉蹌的站起身來,提起裙裾,她二話不說便朝外面跑,她要去叫人,要把墨韻抬出去,要治好她…… 她心底只有這個念頭,可就在她剛跨過門口那灘血污剛跨出暖閣的時候,一道異樣的聲響和墨韻一聲戛然而止的悶哼聲在她背后響了起來,朱嫣只覺得背脊微寒,腳步也頓了住,她人還未轉過身來,當先聞到的卻是那股子濃郁到刺鼻的血腥味,這突然漫起來的比先前濃郁數十倍的血腥味然她覺得毛骨悚然,而墨韻的痛吟在那一聲悶哼之后也不見了,整個屋子里,除了那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便只剩下朱嫣擂鼓般的心跳。 她其實已經隱隱的猜到了,可當她緩緩轉身看到心口插著一把短劍雙眸圓睜的墨韻之時,她還是腿彎一軟跌跪在地,墨韻雙眸大睜的看著她,身子一抽一抽的微顫,下一刻,墨韻口中忽然冒出大股大股的血沫,然后,她那受了傷的手緩緩的從身側垂落在地,再然后,墨韻身子一動不動的躺在血泊之中,那雙眼睛,至死也沒再閉上。 朱嫣愣愣的看著墨韻,她沒在繼續哭,眼眶卻漸漸漫起一片血紅,看了墨韻片刻,這才轉頭看向朱勤,朱勤仍然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在地上的她,看著她看過來,看著她眼底漸漸涌起憤恨,朱勤眼底忽然生出幾分滿意,“嫣兒,記住現在的感覺,做錯了事,便要承擔后果,今日死在你面前的只是個墨韻,下一次你再錯,便可能是朱府上下,將來,還會有你的孩子。”微微一頓,朱勤又繼續道,“你放心,哥哥會挑更好的人侍候你。” 看著朱勤冷漠的嘴臉,朱嫣眼底的憤怒和仇恨越來越多,撐在地上的雙手也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她氣的渾身發抖,喉嚨里發出咯咯咯的悶響,就這么盯這朱勤半晌,直至朱勤發現不對傾身上前,剛一碰到朱嫣便軟踏踏的倒在了地上,朱嫣倒地,臉貼在冰冷的地磚上,她雙眸看著已經死透了的墨韻,只覺得墨韻的血要將她整個人淹沒了…… ------題外話------ 等下還有一更喲~再祝真愛們情人節快樂~然鵝步步沒有人過節,步步只有玦玦和夕夕,淚目~o(>_<)o~ 本書由網首發,請勿轉載! 第227章 獨愛一人 朱嫣沒能說出一個字便暈了過去,朱勤抱起朱嫣,直奔朱嫣的院子,等到了院子的時候府醫也已經到了院門口等著,放下朱嫣便是一頓診脈,不多時,府醫額頭漫著一層薄汗的前來稟告,“公子,小姐這是怒急攻心,損傷肝脾,再加上氣血不……” 朱勤聽著這些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別和我說這些,就說多長時間小姐能醒。” 府醫擦了擦額上的汗,趕忙恭敬道,“回公子的話,小姐喝了小人的藥,今天晚上便能醒,只是……只是小姐這次受了刺激,只怕要痊愈還得養上半月。” 朱勤皺眉,朱嫣又沒有受傷,哪里要養半個月?雖然今日他沒有留在宮里等著蜀王的諭旨,可最少過一兩天諭旨就該下來了,到時候朱嫣要去謝恩,總不能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去謝恩,這般想著,朱勤便冷了聲音道,“用最好的藥,最多三日,讓小姐好起來。” 府醫聞言一愣,面上頓時生出作難之色……這治病哪能急著一時半刻,更不是說用藥好壞的問題,府醫心底亂成一團,公子將這話吩咐了下來,那他要是做不好便是要擔責的,公子的脾氣又是這般……府醫心底打了個突,還想再說,可對上朱勤的眼神哪敢啰嗦半句,忙點著頭應是,朱勤頷首,這才道,“好了,去煎藥吧,小姐這里不得懈怠。” 府醫擦著汗退下,朱勤走到床邊去看了一眼朱嫣,片刻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眼下他的院子死了人,肯定還未收拾干凈,便是收拾干凈了,里面的血氣也要晾一晾,他倒是不在乎住在一個死了人的院子里,這滿府上下,又有哪個院子沒死人,可到底聞著血腥味十分不好受,這般想著,朱勤便朝朱嫣這院子的書房而去。 朱嫣從小修習詩書禮儀琴棋書畫,她的書房占據了整個西廂房,這樣大的書房比之別家嫡子少爺的書房都有過之無不及,朱嫣的書房尋常人自然不能進,可來的是朱勤,整個院子里的人誰敢攔著他?不僅不敢攔著他,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小姐必定出了事,一整個院子的人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生怕朱勤一個不滿發落到她們身上。 朱勤尋常從來不來朱嫣的院子,有事也是叫朱嫣去他的書房吩咐,因此今日還是第一遭進朱嫣的書房,朱嫣的書房寬敞明亮藏書頗多,雖然是書房,進了門,左邊是看書習字的地方,右邊便是個布置雅致的琴室,朱勤抬眸打量了一圈,先是走到書案邊去,書案之上文房四寶整整齊齊的擺著,幾張剛寫完的詩稿還放在一旁,朱勤掃了一眼,朱嫣的小楷寫的清雋秀麗,和她的人一般,朱勤看了幾眼,又走到書架旁去,書架之上書籍眾多,除卻琴棋書畫,還多有史冊傳記民間游記等等,雖然書多,卻纖塵不染整整齊齊,很有幾分樣子。 朱勤看了一圈,又朝一邊的琴室而去,從前朱嫣并不十分愛琴,可是近來新請了一位琴師教琴之后朱嫣卻對琴熱切了許多,朱勤走到琴案旁去,便見琴上未遮帷布,琴旁還放著一本琴譜,似乎是剛練琴完的樣子,朱勤心底點了點頭,正要轉身走開,眼角的余光卻忽然看到了那本琴譜之上的字,眉頭微皺,他將那琴譜拿了起來。 這是一本十分稀貴的琴譜,題曰《鳳凰于飛》,乃是男女之間互訴衷情的曲子,這曲子廣受琴家好評,若能得琴譜,自然是要學的,朱勤并不意外這本琴譜擺在朱嫣的琴案之上,引起他注意的是琴譜之上做了批注的字,這琴譜之稀貴連他都知曉,便是那位琴館的琴師先生想必都不敢在朱嫣的琴譜之上批注,可顯然,這琴譜之上的批注乃是男人的字! 那是一手極好的行草,筆力強勁,疏狂霸氣卻又張弛從容,朱勤堪堪翻過,只見這本琴譜之上這字的批注有不下數十處,仔細的看了看這字,朱勤幾乎能想到這字的主人是如何桀驁貴氣,再看這些批注,句句都點在要處之上,足見這字的主人極善音律…… 眼眶微縮,朱勤將手中琴譜緊緊地攥了起來,“來人!” 親隨就侍候在外面,聞聲立刻走了進來,朱勤將琴譜重重捏著,轉身吩咐道,“去,去城南宅子給我查,就查這上面的字是何人所寫!” 朱勤請的琴師頗有幾分名望,否則也不會成為朱嫣的先生,而其座下收的望族弟子不在少數,看這字,其主人只怕便是巴陵這些大氏族之中的哪家少爺……朱勤咬了咬牙,將琴譜給了親隨,親隨點點頭,當即走到一邊將那批注拓印了一封,又將琴譜還給朱勤,一轉身便出去安排了,朱勤拿著那本琴譜,心底的憤怒一點點涌起來。 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伸手到朱氏的姑娘身上?! 朱勤對朱嫣的疑慮又起,然而他卻知道問朱嫣是問不出什么的,將琴譜放下,朱勤又在這屋子里轉了一圈,他留了心思特意的看了看,卻是沒有再看到別的可疑之物,心底稍稍安定,朱勤還未出書房,親隨去而復返,一副有事稟報的樣子。 這前后不過小半個時辰不到,不可能這樣快。 朱勤看著親隨,“出了何事?” 親隨當即便道,“公子,巡防營之中出了點異象。” “異象?”朱勤心頭一跳,“什么異象?” 巡防營牽扯的自然不是朱嫣這些兒女情長的小事,朱勤面色一正,等著親隨稟報上來。 “公子,三日之前,巡防營左營有五十個左右的營兵忽然開始在巴陵城中尋一個人,說是一個逃兵逃進了巴陵城中,另外,咱們的人說那兩日巴陵城不對勁,好像是有哪家氏族在傾力找什么人,小人得了消息便吩咐繼續查,剛才有了結果。” 氏族傾力尋人?還動用了巡防營?朱勤瞇眸,朱家在巡防營也有人,然而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巡防營的人,巡防營乃是巴陵城衛,一來氏族伸手太多容易被蜀王忌憚,二來他也不想太早暴露自己在巡防營的勢力是哪些,而這次的異象足見他們要找的人多么重要。 找一個逃兵?這實在太反常了…… 朱勤盯著親隨,等他道出結果,那親隨面色一肅,“是段氏。” 朱勤眼底頓時大亮,段氏!段氏傾盡全力找一個人?!朱勤眉頭抬起,開始原地來回踱步,段氏要找的這個人必定對段氏十分重要,那么對段氏有利還是有害呢?若是有利,便不能讓段氏找到,若是有害,也不能讓段氏找到!而段氏傾盡全力去找……朱勤眼底一亮,多半這個人是對段氏有害的,不僅有害,恐怕還是致命的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