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
扶瀾雖然是江湖中人,可對大殷的諸侯卻是了如指掌,從前的齊國因為地理位置優越兵強馬壯財富眾多,并且世代和皇室有親一直位于五大侯國之首,晉國緊隨其后,趙國也不弱,可到了眼下,燕國卻在大敗了趙國和晉國之后一躍成為五國之首,這等情狀之下,齊國無論如何不會甘心的,想要派細作滲透入燕王宮也不是不可能,而晉國和趙國,除卻五大侯國相爭之外還有朝夕的因素,盯著燕國也合情合理,唯一只有蜀國不在考慮范圍之內,蜀國不但距離的遠,且燕蜀即將聯姻,蜀國不會在這個時候派細作過去,再加上蜀王鳳欽的脾性,他也不是個有雄心壯志盯著燕國的人,而其他的七個小侯國,大都依附于五大侯國,若是他們的人,便必定是五大侯國其中某國的意思,否則他們怎敢和燕國抗衡? 而扶瀾說的鎬京,卻是最為微妙的存在,殷溱女帝建立大殷之時便分封了十二諸侯,從前十二諸侯謹遵鎬京帝君之令,可到了后來,鎬京的帝君對諸侯的壓迫越來越強,便有諸侯開始脫離帝國的原有體制開始自治,發展到現在,諸侯國各個國情都不同,大到國家官僚體系,小到年節祭祀,諸侯國越來越脫離“大殷”兩個字有了自己的樣子,而漸漸崛起的五大侯國不管是兵力還是財富都蒸蒸日上,便越發讓鎬京的皇室感到不安,除了派天子使節駐守監察之外,派細作混入內宮也是極有可能的,而這些諸國之間心照不宣,雖然不知道自己國中到底有多少細作,天子使節成了擺設卻是真的,漸漸的,帝君憑著脾性不執著于派使節駐守了,倒是各式各樣的剝削帝令多了起來,譬如新年之時的進貢。 扶瀾說的這些商玦怎會不知,他彎了彎唇,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幾個細作而已,也無傷大雅,如今的燕國王宮已經不比從前了,等郁坧回到燕京,自然會好。” 說著又瞇了瞇眸,“只要晉趙不聯手,燕國便無憂。” 扶瀾揚眉,“你可別亂說,晉趙若是聯手你可怎么辦?” 商玦看著扶瀾,眼神深暗,“姬無垢如何也不會和趙弋聯手……” 扶瀾不知想到什么恍然一瞬,“對啊,眼下姬無垢還在蜀國呢,我倒是把他給忘記了,說起來,這個姬無垢大抵也是恨極了趙弋的,這樣你確是安心了。” 商玦又蹙眉,“不過這一次的細作之事,只怕和晉國有關。” 本書由樂文小說網首發,請勿轉載! 第185章 舊案重提 扶瀾眼神微微訝異,“姬無垢在蜀國,而你離的這么遠你怎么知道的?” 說至此,商玦眼底微暗,表情也愈發冷峻幾分,“他來蜀國是為了什么我心中自然明白,而他也是了解她的人,若沒有真憑實據,他如何阻止她與我成婚?” 戰九城和扶瀾互視一眼,扶瀾瞇眸,“所以……會不會其實姬無垢已經知道了什么并且告訴了小鹿?憑著小鹿的性子,只怕也要去好生查證一番的。” 商玦聞言苦笑一下,扶瀾瞧著他這微苦的笑意有些不解,轉頭看著戰九城和云柘,終是云柘忍不住跟著苦笑一下道,“公主殿下的確已經開始派人查主子了。” 扶瀾輕“嘖”一聲,“小鹿……小鹿沒有聽信別人的話反而先去自己查證一番總歸還是不錯的,咳咳,不過你們婚期已定,這事也算是板上釘釘了……” 扶瀾想安慰一下商玦,奈何說出來的話卻是有些蒼白,說到底朝夕只信自己不夠信商玦,否則便不會花大力氣去查,而她更是從未問起過商玦,這才是讓商玦心中發堵的,商玦聽著扶瀾這話搖了搖頭,“查吧,讓她查,她從來只信自己的眼睛,讓她去查也好。” 扶瀾微微頷首,倒是十分同意,“對嘛,反正你了解她。” 扶瀾說著,商玦已拿起一旁的筆和信箋寫起來,他寫字仿若行云流水,離的遠扶瀾也看不清他在寫什么,只見他寫完一封,稍稍一頓之后又拿起紙筆寫另外一封,待兩封寫好,又拿起來等墨跡稍干之后便折了起來分開裝進兩個信封,在信封之上寫上親啟字樣,蓋上火漆封口,而后便交給了戰九城,“送到郁坧和王后手中,要快。” 這片刻商玦雖然在和扶瀾說話,可顯然心底已經有了打算,扶瀾見他做出了決定眉頭微微一揚,而后看了看戰九城又看看商玦,“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剛才你們說的流言蜚語是什么呢?怎么這么看重的樣子,對你們影響很大嗎?” 什么都不知道卻也能一本正經的說上半天,云柘眼底都露出兩分無奈來,商玦沉吟一瞬正要開口解釋,戰九城卻又去而復返,他手中還拿著信封,顯然還未送出消息去。 商玦看的眉頭一皺,“怎么了?” 戰九城的表情有兩分奇怪,“殿下,蜀國的廷尉大人來訪了!” 蜀國的廷尉大人?孫昭?商玦蹙眉,扶瀾先驚訝一瞬,“他來做什么?” 戰九城表情更為奇怪的朝外面望了一眼,似乎是在看洛玉鏘,而后又看著扶瀾,“說是來找扶瀾公子的弟弟的……” 來找扶瀾的弟弟的?!扶瀾的弟弟,豈不是……洛玉鏘?! 扶瀾頓時站直了身子,好端端的,這個廷尉大人不可能沒有什么緣故的便來找洛玉鏘,而且孫昭是在宮里見過洛玉鏘的,他那個時候什么都沒有說,怎么現在卻要來找洛玉鏘了?扶瀾皺眉,一個轉身走了出去,洛玉鏘還在外面趴著寫字,聽到動靜也沒轉過身來。 后面商玦和戰九城等人也走了出來,商玦道,“請進來吧。” 見所有人都走出來洛玉鏘方才抬起頭來,轉身看了幾人一眼眼底生出些疑惑,還未等到解釋,門口的方向卻傳來腳步聲,洛玉鏘回頭一看,便見一身青衫的孫昭帶著孫黔走了進來,看到來人,洛玉鏘下意識的便皺了眉頭,因為孫昭第一時間看向了他,那樣的目光,讓他禁不住的后退了一步,他后退一步,身后卻觸到了什么,回頭一看,扶瀾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后,扶瀾拍了拍他的腦袋,帶著安撫之意。 孫昭只看了洛玉鏘一瞬便大步上前走到了商玦跟前,拱手拜道,“孫昭拜見世子殿下,特來叨擾,若有失禮之處還請殿下海涵——” 孫昭到底是蜀國臣子,來商玦這里卻未提前遞上拜帖,如此冒失實在是唐突,商玦看著他并未立刻說起身免禮的話,看了他兩瞬方才道,“聽說你是來尋扶瀾公子的弟弟的?” 孫昭直起身子來,目光掃了一眼洛玉鏘,“正是。” 洛玉鏘拿在手中的筆“吧嗒”一聲落在地上,人禁不住又往后挨了挨,這個廷尉大人是來尋他的,要知道救了十三公子的乃是扶瀾啊,好端端的為何來尋他?洛玉鏘眉頭緊皺,眼底閃過兩分惶然,難道是為了洛氏的事?他的不安即便極力掩藏也被在場眾人看個明白,扶瀾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無聲的安撫和保護,洛玉鏘低頭,鼻尖微酸。 那邊廂商玦繼續道,“廷尉大人來尋個小孩子做什么?” 孫昭看著洛玉鏘,聽到這話默了默才看向商玦,“孫昭聽聞扶瀾公子的兄弟……”話頭一頓,他又看向洛玉鏘,“且不知這位小公子叫什么?” 叫什么?他的名字?他可是姓洛啊……洛玉鏘心頭一顫,忽然就不敢開口,而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扶瀾的聲音在他頭頂響了起來,“他叫扶鈺,是我弟弟。” 洛玉鏘一愣,戰九城和云柘眉頭微挑,商玦眼底生出兩分薄笑,似乎在品味扶瀾起的這個名字,微微一頓,扶瀾這邊廂又道,“‘鈺乃玉石不可軒’的鈺。” “鈺乃玉石不可軒”乃名書《大殷玉史》之中的一句話,但凡是讀書人沒有不知道的,他這話自然是在強調洛玉鏘改了名字,連“鈺”和“玉”都被他改了,字都不一樣了,自然沒人再將他當做洛玉鏘來認,此前商玦便想到過洛玉鏘被人認出來怎么辦,也曾想過改名字,卻一直只叫人不喊他的全名而未曾成形,而扶瀾說洛玉鏘是自己的弟弟更是一句玩笑話,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扶瀾給了洛玉鏘新的名字,卻是真拿他當弟弟了。 扶鈺,扶鈺,這個名字讓洛玉鏘心底一暖,忍不住在舌頭尖念了一遍又一遍,他是洛氏的私生子,原本的名字從小便不被人待見,從小到大更沒被人叫過幾次,在洛舜華的口中,他是那個“小畜生”,在下人的口中,他是“小結巴”“小混蛋”,如果可以,他早就不想要這個名字,他年紀尚小,處于本能的不想牽扯到洛氏的案子之中,更知道若是牽扯進去,身為洛舜華的兒子是必定要被定罪的,最終,還是商玦和扶瀾救了他。 而一個新的名字仿佛才是真的新生,洛玉鏘心底生出莫名的激動,眼底生出兩分濕潤來,斂了斂眸,才將那抹濕潤掩蓋下去,可另一邊,孫昭仍然看著他,“扶鈺……孫昭此來乃是為了問扶鈺小公子兩個問題來著,不過看到扶鈺小公子便想到了淮陰侯府的四少爺,傳聞四少爺從小患有口吃之癥在府中并不受寵,后來洛氏出事之后四少爺無端失蹤。” 商玦眉頭微皺,扶瀾也沉了臉,這個孫昭,難不成是真的來為難洛玉鏘的?! 便是洛玉鏘自己聽著這話也忍不住背脊一涼,院子里正沉默,孫昭上下打量了洛玉鏘幾瞬卻又改了口,“不過扶鈺小公子和那四少爺想必是不同的,洛氏犯了滔天大罪,那小少爺想必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或許如今已經不在人世也說不定。” 孫昭乃是廷尉,若是他都愿意改口,那洛玉鏘便算真的逃過了一劫,因此聽到孫昭這樣說,洛玉鏘自己眼底也生出一片微光,商玦蹙眉道,“廷尉大人到底想說什么?” 孫昭彎了彎唇,“世子莫要誤會,孫昭只想問扶鈺小公子一個問題。” 商玦看著孫昭,眼底生出兩分疑問,孫昭便看向洛玉鏘道,“聽聞小公子此前在淮陰侯府親眼見過殺害淮陰侯世子的兇手……此事可是真的?” 誰都沒想到孫昭問的是這個,便是商玦都一時微愣。 孫昭接手的是蜀王宮的幾樁案子,卻怎么好端端的問起了淮陰侯府的事? 瞇了瞇眸,商玦忽然明白孫昭來此的目的,他轉眸看著洛玉鏘并未出言,意思便是洛玉鏘回答不回答全看他自己,洛玉鏘聞言愣住,眉心倏地一跳,已經有很久沒有人問過他那天的事了,自從跟著商玦和朝夕一路到了巴陵,就再也沒有人再問過那日的事,想到那一日,洛玉鏘的面色白了三分,唇角微抿,他求助一般的看著商玦,對上他有些驚懼的目光,商玦嘆了口氣還是看著孫昭道,“孫大人問這個做什么?” 孫昭便又商玦,“燕世子應該知道,那夜搖光公主提過淮陰的案子。” 本書由樂文小說網首發,請勿轉載! 第186章 異常寬容 商玦自然是知道的,看到鳳念芷的死法朝夕便想到了淮陰的案子,幾起案子都無比的血腥,且都和一柄利劍有關,而偏偏,洛玉鏘看到了兇手的臉,那張臉和朝夕長的一模一樣,這天下間,除了朝暮還有誰的臉和朝夕長的一模一樣?! 牽扯到朝暮,商玦猜朝夕很愿意讓孫昭查下去。 思及此,商玦便道,“他的確看到過,也只是看到一張臉而已。” 孫昭聞言微微頷首,而后又看向洛玉鏘,“小公子可以自己說說嗎?” 洛玉鏘抿了抿唇,大抵是因為扶瀾和商玦都在這里他面上的緊張少了兩分,看了商玦一眼,這才定了定神道,“我……那時候……躲在、在桌子、下面、只聽到、洛靈修、的悶叫、只一下、而后便、沒了聲音、我掀開、桌帷看、便看到那人、正走出去、門即將關上、的時候、他忽然回頭、隔得遠、我便看到了那張臉、和、和搖光公主、一模一樣……” 洛玉鏘落在身側的雙拳緊攥,硬著頭皮說完了話。 扶瀾拍了拍他頭頂,“行啊,現在能多說幾個字了!有進步啊!” 洛玉鏘一愣,根本沒發現剛才的自己多說了幾個字,他眼底微亮,可孫昭在跟前,卻還是不敢露出明顯的笑意,卻是沒有那般緊張了,而這邊廂孫昭正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么,洛玉鏘看看扶瀾再看看商玦,乖乖的傾身撿起掉了的筆不說話了。 孫昭眉宇之間一片沉凝,似乎在細細分析洛玉鏘的話,他躲在桌子下面,因為這樣兇手才沒有對他動手,否則憑他是洛氏之人極有可能也遭了毒手,洛靈修的悶叫聲只有一下,只因為兇手乃是絕世高手,出手快準狠讓洛靈修沒有出聲喊人的機會,兇手離開,洛玉鏘掀開之時只從馬上要關上的門縫之中看到兇手回頭的臉,當時的距離一定不近,而洛玉鏘卻能確定那張臉和朝夕一模一樣?孫昭想著深吸口氣,也對,搖光公主的那張臉怎不好認? 天下如她那樣精致的能稱的上第一美人的臉又還有誰? 和朝夕的臉一模一樣…… 孫昭心頭下意識的一跳,轉而問,“那個時候搖光公主在何處?” 孫昭看著商玦,而商玦的眉頭又緊緊地皺了起來,這個孫昭,懷疑完朝夕殺了鳳念芷之后難道又懷疑朝夕殺了洛靈修?!且不說朝夕身懷內力卻分毫不查,且不說朝夕身邊沒有一把那般銳利的利劍,單說當時的朝夕也沒有機會和條件去殺人。 商玦瞇眸,“那一日淮陰侯府正要行宴,她整日都和我一起。” 他的語聲趨寒,一聽便是有些不悅,可孫昭聽著卻沒半點反應,似乎根本不害怕會惹怒商玦似的,他聽著這話點點頭,而后又皺了眉,那模樣倒像是陷入了什么困境之中,他不說話,商玦和扶瀾還有云柘等人便都看著他,時間一長便有些尷尬,孫昭卻渾然不覺似的,直等到后面的孫黔都有些沉不住氣了,這才拉了拉孫昭的衣角。 孫昭回過神來,看了在場幾人一眼拱手一拜,“今日叨擾世子殿下了,孫昭暫且告辭。”頓了頓,孫昭繼續道,“后面若是還有需要,只怕還要來叨擾世子殿下。” 商玦抬了抬眉頭,“只要孤還在,廷尉大人隨時都可以來。” 孫昭深深拜了一拜,那模樣倒是無比的謙恭模樣,而后才直起身來轉身而出,看著他帶著自己的親隨離開,院子里的商玦等人還是一陣沉默,孫昭這來了又走,可真是沒有一點對商玦的畏怕之感,這邊廂扶瀾輕笑一聲,“這個廷尉大人有點意思。” 若是別的權貴見孫昭如此只怕早就暴跳如雷,可商玦幾人卻沒有人因為孫昭的突然闖入而生氣,孫昭來的目的明確,禮數周全,至多是沒有提前遞拜帖,而因為商玦從來不缺對他敬畏臣服之人,因此便格外的客觀看待此事,自然不會覺得孫昭是不尊與他。 話雖然這般說,可今日的商玦似乎對孫昭表現出了極好的耐心。 扶瀾轉頭打量了他一瞬,“你對這個廷尉大人似乎格外寬容些。” 商玦抬了抬眉頭,“我做了什么不尋常之事?” 扶瀾搖搖頭,“你什么都沒做,是我自己感覺出來的,這才可怕。” 商玦一邊搖頭一邊轉身進屋,扶瀾則留在了外面,洛玉鏘還傻呆呆的站著,等商玦和云柘離開,戰九城又出去送信之后扶瀾才笑嘻嘻的看著洛玉鏘,“怎么樣,可喜歡新名字嗎?” 若是尋常,洛玉鏘瞧著扶瀾這得意洋洋的樣子只怕會給扶瀾一個大白眼,可是這會兒他卻看著扶瀾呆了一瞬,而后低了下頭去輕輕“嗯”了一聲。 扶瀾聞言頓時拍掌大笑,“哈哈哈扶鈺扶鈺……果然還是我才高八斗啊,那么以后你就叫扶鈺了,啊不對,就算改了名字你還是可以被叫小鈺子啊!” 說著話,扶瀾已經笑得前仰后合,洛玉鏘面上本還有幾分動容,聽到他這笑聲那動容一點點的褪去,而后變作了深深的無奈,洛玉鏘抬起頭來看了扶瀾一瞬,搖了搖頭有些深沉的轉過身去,一邊轉身一邊還低喃道,“真是幼稚。” 扶瀾仍然嘻嘻哈哈的笑著,見洛玉鏘又重新開始寫字不由的滿意非常,適才洛玉鏘在孫昭的直視之下不僅沒有緊張的語無倫次且還能說不止三個字了,這樣下去,不愁他說不出整句的話,而孫昭剛走,他卻是能繼續習字,才八歲而已,心性倒是十分鎮定。 扶瀾一邊滿意著又一邊嘆氣,宮里那位十三公子也是八歲,同樣兩個八歲的孩子卻都不簡單,而看起來鳳曄雖然身份地位極高,可在宮里也沒少磕磕絆絆,這一次還有人想要他的性命,至于洛玉鏘,這此前的八歲就更談不上安生了,一出生便是個私生子,后來說話口吃更是淪為整個淮陰侯府的笑柄,便是親生父親洛舜華都厭棄他,這等情狀之下還失去了母親,洛玉鏘便是這般長大,長大之后在府中還不如混的稍好些的下人,被逼急了還要去偷東西,如此倒是練就了一副偷門摸戶的好功夫,不僅如此,他的腳程也不錯。 說著扶瀾掃了一眼洛玉鏘的小腿,心想著是不是可以讓他學點功夫,雖然洛玉鏘和他們并無親緣關系,可他養個小娃娃還蠻好玩的,扶瀾一邊想著一邊又進了屋子,剛進屋子便聽商玦吩咐云柘,商玦面色凝重的道,“去把叫唐術來。” 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喊唐術?扶瀾心中有些不解,云柘卻還是自己去了,扶瀾便又坐回窗下的搖椅上兀自搖著,“那個孫昭怎還懷疑起了小鹿?” 扶瀾到底還是記著朝夕,商玦聞言搖了搖頭,“對此人我倒是有所耳聞,此人便是這般性子,他這樣的人在官場之中少見,若是埋于底層必定上不親下不愛,可若是讓他手中有了權力有了一展拳腳的機會,他自然能做的比別人更好。” 論起治國之道和識人用人,商玦說的自然是真理,扶瀾無可辯駁,“聽你的意思,你倒是有些賞識他,眼下他在蜀國已經是廷尉之位,想必往后不簡單。” 商玦微微頷首,忽而深長道,“蜀國需要這么一位廷尉。” 扶瀾覺得商玦話中有話,正要再問,門外卻傳來一陣極快的腳步聲,一轉眸,便見唐術疾步而入,他身上帶著一股子藥味,進來便行禮,商玦揮了揮手,“好了,讓你來是有事要問你,不用管這些虛禮了,你且起來回話。” 唐術站起身來,清秀的面龐上幾分疑惑。 而商玦默了默,似乎在想怎么問,這一下便是扶瀾也覺得商玦問的必定是個大問題。 “你可還記得搖光公主的眼疾?” 唐術一愣,沒想到商玦竟然問這個,他面色微變,“怎么?莫非是公主的眼疾又犯了?” 商玦搖頭,眼神輕渺的看著虛處,好似在回憶什么,“并不是,只是忽然想起來你曾經說過她眼睛上的毒來的十分奇怪,所以問一問你。” 唐術略做回想,“殿下記得不錯,公主殿下當初的眼疾的確是因為毒,烏銀花的毒本可致命,而公主身上的毒雖然剩的不多,卻不知為何都被聚集在了眼周,因為這樣,公主殿下的眼睛才失明了,殿下問這個做什么?” 商玦收回目光來,“那依你看,那毒會不會是有人用內力逼至眼周的?” 唐術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眼底驟然一亮,“不錯!殿下說的不錯!若是有內力高深之人相助,的確可以將毒逼至一處,不過……不過怎么逼到了眼睛?” 眼睛是人最重要之地,卻為何逼到了眼睛? 商玦蹙眉,“那若是逼至別處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