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連游園的人也都漸漸聚攏,洛舜華面色十分難看,卻也是沒了照顧客人的心思,朱氏更是紅著眼眶看著那水面,又看到一旁瑟瑟發抖的侍婢,忽然狠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小姐好好地怎么會掉進湖里?” 那小奴“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著聲音道,“夫人,小姐說要來這里剪些紅梅回去插瓶,奴便和小姐一起來,奴在那邊剪,小姐在這邊,奴正剪著忽然聽到小姐尖叫了一聲,然后又聽到落水聲,奴馬上跑過來看,卻只見小姐在水面上浮了一刻就沉了下去,奴嚇死了,這才趕忙回去喊夫人和侯爺,夫人,奴有罪,奴有罪……” 小奴面色煞白,顯然知道這次洛靈珺出事她活不成了,朱氏狠狠的瞪了那小奴一眼,回頭一看果然見這四周梅樹有被剪了的痕跡,不遠處的地上還掉落著梅枝和一把剪刀,然而那掉落之地距離這湖岸邊還有三四步距離,洛靈珺不可能從那么遠的地方失足落下,除非…… 朱氏呼吸一驟,轉頭便看向洛舜華,“侯爺——” 朱氏想說的很多,可洛舜華手一抬便制住了她的話頭,似乎不愿她多言,朱氏狠狠咬牙,只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水面,這樣冷的天氣,水下有多冷可想而知,三個侍衛便罷了,洛靈珺掉下去這么久了,到底還能不能救上來?! 朱氏緊緊攥著袖口,險些要掉下眼淚來。 忽然,刷刷刷的幾聲響,早前潛下去的三個侍衛豁然冒出了頭來,然而冒出來的只有他們自己,卻是不見洛靈珺,朱氏眼前一黑,“二小姐呢?!” 幾個人都不停地喘著氣,顯然是憋得狠了,其中一個緩了口氣道,“夫人,發現二小姐了,只是底下太黑了,二小姐被水草纏住了,我們解了半天沒有解成,這才……” 朱氏忍住發怒的沖動,“快點,你們快點啊……” 那幾個侍衛大口大口呼著氣,片刻便又潛了下去,朱氏唇角都在發顫,忽然反應過來似得道,“快快快,去請府醫,去準備干凈的衣裳,快去……” 她胡亂的吩咐著,幾個侍婢連忙跑走去準備。 這一次幾個侍衛冒出頭的很快,不僅如此,其中兩人還抓著一抹鵝黃,正是今日洛靈珺穿著的衣裳顏色,朱氏一見立刻撲到了岸邊去,開口便哭喊起來! “珺兒——珺兒——” 洛靈珺漸漸的露出了頭,臉色慘白雙眸緊閉,嘴唇被凍的青紫,遠遠看上去半點聲息也無,兩個侍衛駕著洛靈珺游到了石墻之下,洛舜華立刻讓幾個侍衛上前,趴下身子將底下的洛靈珺往起來拉,洛靈珺身上的厚衣裳全都被水打濕了,發鬢松散的鋪在肩頭和臉上,她臉上身上都沾著底下污泥,腿上手臂上還纏著水草,怎么看怎么狼狽! “珺兒——珺兒——你醒醒看看娘啊——” 那兩個侍衛廢了極大的力氣才把洛靈珺拉上來,顧不得將她身上那些東西弄干凈,剛把人放在岸邊朱氏就撲了上來,拍著洛靈珺的臉哭天搶地起來,洛舜華也過來,抬手往洛靈珺鼻息之下探去,這一探,洛舜華眉頭大皺,有些受不住打擊似得往后退了一步! 洛靈修也上前來查探,又往洛靈珺手腕摸去,這一摸表情一變,也微微紅了眼眶的轉過頭看著洛舜華,“父親,meimei她沒有呼吸了,連脈搏都沒了……” 朱氏聞言大怒,轉頭便瞪著洛靈修,“不會的不會的!你meimei不會就這么死了!府醫呢府醫呢!快叫人來救救珺兒!快叫人來救珺兒啊——” 湖岸邊寒風凜冽,朱氏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再加上那撕心裂肺的喊叫,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揪緊了心,片刻之前還三三兩兩游園的人誰都沒想到會生出這樣的變故,哪怕無親無故,可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片刻就失去了性命還是叫人有些欷歔,再加上朱氏表面上一直溫婉知禮,此刻作為一個痛失愛女的母親誰都會生出憐憫來。 湖水太冷,洛靈珺掉下去的時間也太長,府醫不知何時才能來,眾人看著洛靈珺青紫的嘴唇和發白的面容,只覺得和看一具尸體無異,隨著如此,可四周這些不是王室就是權貴的客人還是異常平靜,這個世道,死一個人實在不是了不得的大事。 朱氏和洛舜華都沒了迎客的心思,朱氏抱著洛靈珺緊緊握著她的手一邊哭一邊說著話,好似魔怔了一般,洛舜華也一時怔愣了住,眼底似有兩分哀慟,再沒了片刻前的意氣風發,洛靈修呆呆的看著洛靈珺,紅了眼眶,卻委實不知道該做什么。 “讓我看看——” 一片凄寒死寂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道剛硬之聲! 所有人都朝著聲音來處看去,只見從人群之中走出個高大魁梧的黑袍男子,男子生的一張線條剛硬的臉,劍眉入鬢,鼻梁高挺,他的身形極壯,腰間挎著一柄長刀,從人群之中大步而出,走路時虎虎生風,光著身形和氣勢就足夠威懾,和他冷煞粗狂的外表不同,他有一雙十分好看的眸子,此刻那眸子里盛著兩分真誠溫厚,一眼看去就能叫人生出好感來。 朱氏和洛舜華齊齊一愣,出來的男子正是剛剛到淮陰侯府片刻的吳國三公子吳悠! 洛舜華不自禁道,“三公子,您……” 吳悠大步走到了洛靈珺的“尸體”旁邊,左腿后撤一步蹲了下來,他表情一肅,誰用沒看,先是探了探洛靈珺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手腕,眉頭一皺,他又探向洛靈珺的頸間,瞇了瞇眸子,他轉頭看著朱氏道,“將她放平,或許還有救!” 朱氏先是睜大了眸子,而后立刻將洛靈珺放平退開了一步。 洛靈珺乃是溺水,周圍的人群之中不乏知道一些救人竅門的,然而一來洛靈珺那樣子實在不像個能救活的,二來誰也不愿為自己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出手,若是救活了還好,若是沒救活呢,他們來淮陰侯府不過是受邀看個熱鬧,可沒打算為自己惹一身麻煩。 偏生這個吳國三公子四肢發達腦袋卻…… 四周眾人看著吳悠的目光已有些復雜。 吳悠二話不說的抬手在洛靈珺身上輕點,又看著朱氏道了一聲“得罪”,然后一把捏開洛靈珺逃出她口中的污泥,抬手便在洛靈珺胸口按壓起來,按壓了數十下,她忽然一把將洛靈珺抱了起來,將洛靈珺翻過身放在他直立的膝蓋之上讓她俯趴著,抬手便在洛靈珺的背脊上一頓重拍,眾人只見他行云流水的一通動作,還沒怎么看清他又一把抓起了洛靈珺的雙臂往后一扯,骨骼的咔嚓上響起,緊接著眾人便聽到了洛靈珺的干嘔聲…… 洛靈珺像個人偶似得被吳悠折騰了一番,忽然出現了響動立刻就讓周圍人面色一變! 朱氏更是撲上前來,又驚又喜,“珺兒!” 吳悠卻不管朱氏,抬手又是一頓重拍,洛靈珺從干嘔變成了干咳,污泥伴隨著被她吸進去的水一股腦咳了出來,不多時,吳悠將洛靈珺往地上平放下,道,“應該呼吸無礙了,接下來的事要靠府醫了,溺水事小,傷寒事大。” 吳悠拍了拍手站起身來,他適才這么一弄,自己的衣服和手上都被洛靈珺身上的水和污泥弄臟了,正皺著眉,旁里忽然伸出一只纖細的小手,那手上握著一塊絲帕,自然是遞給他擦手的,吳悠挑挑眉,轉身便看到了眼底帶著兩分崇敬的衛詩。 吳悠才剛到,還沒認識幾個人,因此并不知衛詩身份,不過在場眾人都不是平常人,他一見衛詩通身上下的氣質也明白她的地位不低,無論如何,這份好意不能回絕,吳悠道了一聲謝,將那帕子接了過來,衛詩彎唇搖搖頭,也未多言便退了回去。 恰在此時,地上的洛靈珺忽然發出一絲**,朱氏和洛舜華都是一喜,連忙都上前將她抱了住,洛靈珺虛弱無比的睜開眸子,看到朱氏的一剎立刻紅了眼眶! 下人們早就找來了干凈的衣裳,朱氏連忙將洛靈珺裹住,道,“珺兒莫怕珺兒莫怕,娘這就帶你進屋去,府醫馬上就要到了,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洛靈珺意識似乎清醒了兩分,她看了看朱氏,又看了看周圍的人,忽然,她雙眸陡然瞪大,帶著恐懼和憤恨的一把抓住了朱氏的手臂,“母親……有人……要……殺我……” 她嗓子沙啞至極,那話朱氏還是聽懂了,不僅朱氏聽懂了,便是四周圍著的人都聽懂了,朱氏背脊一僵,“珺兒,你說什么?!” 洛靈珺眼淚撲簌簌落下來,她性子沖動也不是善茬,可到底年紀不大,適才這一遭她只以為自己死定了,因此現在還是滿心畏怕,她一邊哭一邊道,“有人……要殺我……剛才……剛才我是被……被人……推下去的……” 四周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眾人的身份都不低,放在哪里都是人精,只看那散落在一旁的梅枝和剪刀就能發現許多疑問,再加上洛靈珺的哭訴,一切都已經明了,然而洛靈珺乃是主家,誰會在在她的家里謀害她呢?! “母親……父親……” 洛靈珺語聲發顫,帶著哀求的意味。 朱氏眼眶紅紅的抬頭看向洛舜華,無聲的催促。 洛舜華攏在袖中的拳頭緊攥,這園子里除了淮陰侯府自家的人之外就只有各國來的貴客了,若是現在就要抓兇手,豈非要懷疑這些貴客,而這些人,偏偏都是他不想得罪的,可退一步來說,家里的下人誰敢打洛靈珺的主意?! “珺兒,你有沒有看到是誰推你下去的?” 洛舜華保守的問一句,洛靈珺愣了愣卻搖頭,“沒有,那個人……那個人無聲無息的,我……我知道她力氣很大,我還沒來得及看就掉下去了……” 洛靈珺仔細回想著,忽然她瞳孔一縮道,“那個人……那個人的手很小,應當……應當是個女子……父親……是個女子推得我!” 洛靈珺激動起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目光在四周站著的人群中搜尋起來,朱氏發現她的不對,洛舜華也看到了,可洛舜華卻道,“此事為父會查證的,現在先送你回去讓府醫為你看看,萬幸你沒有出大事,只怕一場上海是避免不了了。” 朱氏皺眉,洛靈珺也滿是失望,她想說什么,可對上洛舜華十分嚴厲的眼神她卻不能多言,她身上被凍的毫無知覺,連腦袋也有些昏沉,又往周圍掃了一眼,她只得垂眸點頭,洛舜華大手一揮,“收拾一下將二小姐送回住處!” 這件事要查,卻不是當著所有權貴的面查,洛舜華是不愿意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的,何況這賞梅宴決不能就這樣半途而廢,他打定了主意,看著幾個侍婢將洛靈珺身上的水草污泥稍作清理,這一處湖水很深,又常年無人打理,自然是水草叢生,洛靈珺腳上手臂上都纏著水草,特別是腳腕那里纏了一大網,還有好些水草還在湖里! 幾個丫鬟生生拉扯半天才將水草扯斷,朱氏對洛靈修招了招手,洛靈修立刻上前將洛靈珺抱了起來,眾人見此讓開一條路,洛靈修抱著洛靈珺而走,朱氏對周圍眾人抱歉的笑笑,也跟在了后面,洛靈珺轉過頭去,只在水面上看到她的兩只鵝黃繡鞋伴著幾團水草靜靜漂著,她想起了剛才的生死掙扎,有些畏怕的抱緊了洛靈修的肩膀! “我的鞋子……” 洛靈珺虛弱的喊了一聲,仿佛只有連鞋子也撈上來她的魂兒才能真的離開那寒湖深淵,從今天開始,所有有水的地方她都不會再去接近! 洛靈珺既然開了口,侍婢們自然要將她的鞋子撈上來,大眼一掃,只見那兩只鞋子都被水草網了住,兩個侍婢對視一眼,齊齊將那水草往起來拉,周圍人見此事落下帷幕,心中雖然對誰推洛靈珺下水有些疑惑卻都不會再留在不祥之地。 朱氏心疼女兒雖然走了,洛舜華和其他淮陰侯府下人卻還在,洛舜華先上前對著吳悠慎重的鞠了一躬,道,“三公子,今日小女的命是你救得,這份恩情洛某一定會還!” 吳悠擺了擺手,“小事一樁,侯爺不必掛懷。” 洛舜華感嘆的看了吳悠一瞬,仿佛真的打定主意要報這個恩情,而后又看向周圍眾人,苦笑一下,“真是不好意思,小女的事掃了諸位的興,不過此事算是有驚無險,還請大家不必介懷,今日一切安排都照舊,有怠慢之處還請大家擔待。” 到底沒有死人,這里的大部分人也不想放過這個結交權貴的機會,自然是從善如流的往凝香樓的方向走,人群往回沒走出幾步,湖邊一個侍婢忽然被什么嚇著了似得驚叫了一聲! 場面剛剛穩定下來,聽到這聲尖叫眾人都是腳步一停回身朝那侍婢看去,這一看便見那侍婢面色發白的盯著湖里,眾人再順著她的目光一看,呼吸都是一緊,那侍婢為了拿到洛靈珺的鞋子將一截水草拉出了水面,眼看著鞋子快拿到了,可從湖里拉出來的水草里頭竟然裹著幾節白森森的東西,有眼力的人一眼便看出,那是人骨…… 低低的議論聲瞬間爆發,好端端的湖里,怎么會出現人的骨頭?! “侯爺,這湖里死過人?!”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洛舜華的時候,吳悠第一個問了出來,洛舜華額頭之上汗如雨下,頗有幾分陰森的掃了那兩個侍婢一眼,而后強扯了扯唇角,“沒……沒有啊……” 本來洛靈珺落水讓眾人覺得這湖邊已經不詳了,眼下發現了人骨,這湖邊就更叫人心里發毛了,然而看著洛舜華的面色,眾人又起了看熱鬧的心思,一時間所有人都盯著那人骨,竟然不打算走了,洛舜華拳頭緊攥,簡直覺得老天在和他作對! 然而連他也不知道這湖里怎么會有人骨…… “不是說二小姐落水人已經救起來了嗎?怎么大家還聚在這里?” 驟然響起的說話聲帶著兩分邪肆,一聽就是君冽的聲音,眾人回頭,便見君冽一身紫色華服從凝香樓那個方向朝他們走來,他適才應當是在別處,救洛靈珺的時候沒趕上,到了這會兒見眾人還湊在一起才過來瞧瞧,君冽走近,目光隨便一掃就發現了讓眾人留下的理由,他驚呼了一聲,“咦,這湖里死過人?快,把那骨頭撈上來瞧瞧!” 君冽的語氣帶著兩分期待,好似發現了什么好玩的事物。 洛舜華聽著只覺頭疼無比,“公子,這些東西太過晦氣……您還是……” 君冽笑開來,細長的眼微瞇,眼底閃著兩分邪惡的光芒來,“不怕不怕,本公子百毒不侵鬼神讓道,還怕這一點點晦氣嗎,辛徹,你去……” 君冽一抬手,直接連淮陰侯府的下人都不需要了,辛徹看著那人骨撇撇嘴一臉的不情不愿,手上的動作卻十分的利落,幾步上前,拽住那水草一頓扯,不多時便將那水草連著人骨拉了上來,他又拔出劍一陣撥弄,看了看兩眼便對著君冽道,“主子,兩節是人的脛骨,還有一截是肱骨,還有是……尺骨,這兩個小的是胸椎骨,還有片骨盆。” 辛徹看著年紀不大,卻能一眼辨出里頭撈出來的都是什么骨,頓時讓周圍人驚訝了一番,辛徹隨即又蹲下身來,細細看了一會兒才道,“這個胸椎骨不完整,是被人切斷的,斷口整齊,應當是極其鋒利的利刃,看這骨盆,死的多半是個男子,死了五年左右。” 辛徹話音落定,圍攏的人群忽然從后面分開了一條路來,洛舜華正被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折騰的夠嗆,一轉身便看到商玦帶著朝夕走了過來,朝夕目不視物,由商玦攬著,商玦看到了地上的骨頭眉頭一皺,“侯府之內的奇事真是越來越多了。” 洛舜華賠笑一下,一抬眼,商玦他們后面宋解語和姜堯也來了,二人身后跟著個女子,正是宋解意,凝香樓那邊還有人往這邊走,看樣子整個南苑的人都前前后后聽到風聲趕了過來,君冽一看來了這么多人,忽然拍掌喝了個彩,“人越來越多啦!” 說著瞥一眼滿頭大汗的洛舜華道,“看來大家光賞梅是不夠玩了,幸好今日還有別的樂子,侯爺,你這湖中死了人,且還是四五年間的事,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洛舜華拳頭一攥,“洛某當真不知道……” 君冽瞇了瞇眸,“既然侯爺不知道,那本公子就幫幫侯爺!”說著打了個響指,“來個人去找幾個網兜來,綁上桿子,咱們再撈一撈,看看能不能把一個人湊齊了!” 君冽說的興起,洛舜華卻只剩下苦笑了,這位離國公子,當真總是喜歡做些驚世駭俗的事,現在這個場面,除非和他有仇,否則一定不會有人想要繼續探查下去,洛舜華看著君冽,半晌才肯定君冽只是因為尋找刺激才如此行事,周圍有些人看著他的目光已經帶上了懷疑,洛舜華嘆了口氣,“去吧去吧,將湖里的骨頭都打撈上來,這位小兄弟既然有如此能耐,便幫洛某看看這不明不白死在湖中的人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君冽聞言先是高興的打了個響指,繼而便優哉游哉的站在一邊等著,見侍衛們去準備打撈,君冽又看著洛舜華感嘆道,“今年的淮陰侯府真是不太平啊,前幾日才有幾個活人沒了,如今又發現了死骨,侯爺,您要不要請個巫師來府中瞧瞧。” 洛舜華擦了一把額頭的薄汗干笑一聲,“公子說的有理,是該找個巫師了……” 淮陰侯府的侍衛們動作極快,不多時便開始打撈,早前圍在一起的眾人有繼續看的,也有覺得無趣回了凝香樓的,商玦捏了捏朝夕的手,“冷么?我們回去?” 朝夕揚了揚下頜,“我想知道那死的人是誰。” 商玦眉頭微揚,“那我們先去別處走走?” 朝夕定了定神,點了點頭,商玦將她腰身一攬,腳步一轉便上了去梅林的小徑,因為湖邊發生了意外,這后院靠湖的梅林反倒是沒了人,云柘和子蕁在后面遠遠跟著,商玦便能放心和朝夕說話,他問,“洛靈珺好好怎么會落水?” 朝夕眉頭微揚,似乎在訝異商玦會問她這個問題,她這表情逗樂了商玦,商玦輕笑一下才道,“那時候你和我在一起,孤自然不是在懷疑你,不過……”說著他摟著他的臂彎收緊兩分,低頭在她耳邊道,“不過孤總覺得你知道此事因果。” 朝夕粉拳微攥,商玦又看出她的猶豫來,便一嘆道,“好,你不說也無礙。” 商玦話音落定便不再說,只將目光落在身旁艷灼的紅梅之上,梅花并非十分稀有之物,然而這樣多的梅樹組成的梅林卻不常見,商玦掃了兩眼便已覺得無趣,要說艷灼,還有什么比她身旁的人更為烈焰灼目,商玦一沉默,氣氛便有些壓抑了。 順著小徑走了半柱香便到了湖邊,商玦便又帶著朝夕沿著湖邊走了一陣,不一會兒他忽然停下來,將朝夕垂在身側的手往掌心一抓,輕輕地呵了起來,朝夕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手腕一縮就要退開,商玦卻不許,還道,“遠處有人在看我們。” 四周一片安靜,可這湖四周有亭臺樓閣,有心人自然能時刻關注她們。 朝夕便不再動,默了默忽然道,“是宋解意。” 商玦揚眉,似乎沒聽懂,“什么?” 朝夕淺吸口氣,解釋道,“讓洛靈珺落水的是宋解意。” 商玦頓時低聲一笑,“為何要告訴孤?” 朝夕一愣,這一下是真的將手抽了出來,她緊抿著唇轉過身去,輕描淡寫道,“這件事無關緊要,告訴你也無妨,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理由的。” 商玦站在她身后笑意微深,上前一步靠近她些,“這句話對別人適用,對你卻不適用,你做任何事,都是需要理由的,因為你足夠理智。” 朝夕身上氣勢一冷,似乎有些惱怒。 商玦簡直太愉悅了,他目光飄到那凝香樓的二樓三樓都上了人,還有人看了過來,隨即唇角微彎的去拉朝夕的手,口中嘆道,“你終于開始相信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