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明知說也不管用,扶瀾卻管不了自己的嘴! 不愿再陪著商玦在此沉郁下去,他一轉身又出去了,也不知做了什么,一個時辰之后捧著筆墨紙硯再回來便見商玦仍然維持著那姿勢動也未動,扶瀾又好氣又好笑,上前將紙筆一鋪道,“你干脆成望妻石算了!過來,寫幾個字給我!” 商玦默然一瞬才轉身,扶瀾笑盈盈上前來,遞過來沁了墨汁的筆! “幫我寫,溯世書三字。” 商玦挑眉,扶瀾忽然嘿嘿一笑,“昨夜偶得一夢,記下來!” 商玦對扶瀾的怪心思不置可否,抬手在那紙業上落下三字,他一手行楷漂亮至極,看似大氣儒雅,筆鋒之中卻又藏著貴胄鋒芒,扶瀾捧起紙張來吹了吹,滿意的點點頭,將筆墨紙硯一卷,又要回去了,商玦不理他,由著他折騰! 扶瀾笑意滿臉,冷不防走到門口和子蕁撞了個正著,手中筆墨紙張盡數而落,只讓他緊張的瞅著落地的字大呼小叫起來,子蕁更是嚇得面色慘白,“扶瀾公子!奴婢該死!” 見她要跪,扶瀾一把扶住她,“得了得了,你也不是故……” “意”字未出,扶瀾忽然皺眉,鼻息一動的湊到子蕁身上輕嗅。 片刻又問子蕁,“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子蕁滿是訝異,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的衣裳,“沒有什么不對的味道啊!難道公子說的是桂花味?奧這是早上送來的早膳有個桂花酒釀,這府中這道菜做的極好……” “怎會是桂花?!” 扶瀾雙眸一瞪,又彎身在她身上輕嗅一下! 屋子里的商玦聽見響動走出幾步來,“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便見扶瀾猛地直起身子,而后便沉了臉色看向商玦,語氣再不見平日里的半分懶散樣子,“商玦!子蕁身上的是雀香!” 他說的又急又快,子蕁頓時被嚇得一抖,再去看商玦,只見商玦波瀾不驚的面色瞬時大變,子蕁心中“咯噔”一下,“雀香是什么……” 扶瀾深吸口氣,“是用來追蹤的香!” ------題外話------ 只有一更怎么好意思求月票,小天使們~舉起你們拿著月票滴手,等著本寶寶下午滴第二更!木錯!有二更!讓月票來的更猛烈點昂~讓玦玦和夕夕在榜上多待幾天昂~全都靠大家了昂~拜托拜托(* ̄3)(e ̄*) 另外說下,暴君的更新時間一般是早上9點。如果有二更的話一般在下午或者晚上。到時候會在題外話說滴! 第065章 暗林追殺 出了淮陰城一路向南行,走差不多十里地有座南葉山,南葉山上有座南葉寺,正是朝夕此行的目的地,距離淮陰城最近的佛寺乃是就在城外一里地不到的永正寺,比起那里,南葉寺中的香火少的可憐,若真要說個好處,南葉寺清靜。 朝夕仍是一身紅衣墨發,眼上覆著絲帶,她仿佛習慣了眼盲,如此裝扮也不覺怪異,馬車是最普通的馬車,墜兒駕車在外,一路無聲的到了南葉寺側門。 “主子,到了。” 墜兒開口,朝夕便探身而出。 下了馬車,寺門之前站著一個身著灰衣的白須老和尚。 “施主,久違了。” 老和尚佛手在前,對朝夕鞠了一躬,朝夕唇角微彎,“了空大師,四年不見了。” 了空生得一副慈祥面孔,滿臉皺紋讓一雙眼睛迷得只剩下一條縫兒,他上下打量兩眼朝夕,笑意溫善道,“施主說過四年之后一定回來,果然未曾失約,今日見施主大安,貧僧甚覺寬慰,施主苦厄已去,未來都是霞光坦途。” 朝夕眼上分明覆著絲帶,乃是眼瞎的模樣,可了空竟然說她大安,顯然是看出了她眼疾已痊愈,朝夕唇角微彎,“大師善言,帶我去我娘那里吧。” 了空點點頭,“好,施主請進吧。” 了空抬手一請,當先入了寺門,南葉寺香火稀少,皆因為寺小人少,低矮的一處門楣,進去便是個佛塔庭院,院子也不大,規制的倒是十分整齊,此刻厚厚鋪著一層雪,還未有人打理,了空帶著朝夕走了廊下,道,“這四年長明燈從未滅過,施主可安心。” 朝夕由墜兒扶著順著廊道往前走,“有大師在,我自然安心。” 院中香火裊裊,特有的佛香味道忍不住讓朝夕腦海之中閃過一道身影,朝夕眉頭微皺,有些詫異自己竟然會在此時想到他,定了定神,朝夕將這念頭拋出腦海,繞過佛塔到了佛寺后院,后院只有一間佛堂和一排矮房,了空將朝夕帶至佛堂入口處頓足,又朝朝夕看了兩眼眉頭微微一皺,“施主今夜可要歸程?” 這寺院有兩間客房,朝夕今日可留宿在此,然而她搖了搖頭,“祭拜過母親便要返程。” 了空眸色微暗似有憂色,“施主歸程之路,或許不太平。” 朝夕挑眉,抿唇道,“我知道了,多謝大師,這寺中只有您一人,大師自去修行吧。” 了空佛手一正,彎了彎腰,“阿彌陀佛,施主寄放在貧僧此處的東西……” 朝夕一笑,“還是請大師代為保管。” 了空點點頭,“也罷,施主輕便。” 了空轉身離開,墜兒推開佛堂之門將朝夕扶了進去。 甫一入佛堂,一排長明燈當先映入眼簾,接著便是個佛龕靈位。 朝夕睜開墜兒的手,取下眼上絲帶,走至詭墊跪下,一雙眸子定定的落在那漆黑牌位上。 慈母莊姬之靈位。 簡單的幾個字,無關任何榮華富貴,她曾是帝國公主,曾是蜀國王后,可她的牌位卻在這山野小寺,供奉她的長明燈不到百盞。 朝夕瞇眸片刻,朝著那靈位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 身后墜兒遞上香來,朝夕接過,又起身上香三柱,而后便轉身跪下誦起了經文來。 往生咒送死人往生,而生人,總要頂著風霜刀劍活下去。 許久之后朝夕才睜眼,她靜靜注視著莊姬的靈位,再沒有人看得見之地,目光少有的露出兩分松懈,卻也不過一瞬,她忽的冷聲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主子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洛舜華很上心。” “很好,你們辛苦了。” 墜兒身姿纖長,面容只能算做清秀,往人堆里一放便找不出來,唯一叫人注意的便是她的安靜,安靜的像個影子,能叫所有人忽視,而當她對著朝夕開口稟事,那份沉穩篤定卻一點都不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屬下不敢。” 微微一頓,墜兒道,“主子,秀娘之事并非出自我們之手,您看……” 朝夕狹眸,“不必去管,她本就該死,此番更是死的絕妙,從此往后,只要對我們要做的事全無影響,就都不必沾染。” 墜兒又應一聲,隨即又道,“主子,商世子那里……” 朝夕皺眉,“此事我還需要考慮。” 墜兒自知不該多言,當即閉了口。 朝夕閉上眸子,又念了一闋咒語,睜眼之時再磕了三個頭便站起身來! “主子,可要離開?” 朝夕轉身,一雙明眸好似點漆,墜兒眉頭微微一揚,隨即便恢復平靜。 朝夕看的十分滿意,將那敷眼的帶子往袖中一放,抬步走向門口,墜兒眼疾手快將門打開,朝夕甫一出門便看到滿庭院的素雪,雪粒子在紛落,天邊還有陰云密布,似乎有一場更大的暴風雪還在醞釀,朝夕算了算時辰,眉頭微蹙。 墜兒也跟著看出去,“主子,怕是有雪,咱們理應早些啟程,可是適才了空大師說……” 了空說,今日歸程的路上不太平。 “有些事,不是你躲避就能逃得過的。” 墜兒疑惑看著朝夕,朝夕卻已當先朝寺門走去,“趕在酉時之前回去。” 墜兒聞言自然連忙跟上,二人除了寺院的院門,朝夕警惕的朝四周一望,南葉寺在半山腰上,下山的路有許多條,朝夕略一思忖,“繞遠的那條下山,上官道入城。” 他們要回淮陰本可抄近路,可朝夕卻選擇走繞遠的那條,顯然是為了避免麻煩。 待上了官道,一切便都好說。 “啾啾——” 朝夕正俯身入馬車,耳邊卻忽然聽到一聲鳥鳴,她身形一頓,復又回身來看,楠葉山上大都是松柏,雖在冬日也翠綠如黛,再加上曾蓋的素雪,好一派綠白冬景,這樣的冬日,偶有兩聲鳥鳴再正常不過,朝夕瞇了瞇眸,俯身入了馬車! “快點下山。” 話音一落,墜兒已坐上了車轅!馬鞭刷的一聲落在馬背之上,馬車頓時順著山道而下,山道不寬,幸而他們的馬車也只是青布小車,墜兒看似只是普通婢女,駕車的身手卻不凡,一路上雖然顛簸,卻行的極快! “啾啾——” 馬車之內,朝夕又聽到了那鳥鳴! 掀開窗簾朝外一看,只見一直體型微小的灰色雀鳥在林間飛舞,朝夕緊盯著那雀鳥,待馬車前行了二十丈之后那雀鳥依舊緊跟著馬車,朝夕心頭一跳,糟糕! “墜兒!換條路走!” “是!” 此刻二人已深入林間,積雪埋路,馬車的速度已提不上去,四周皆是高聳入云的松柏樹冠,遮天蔽日的將林間籠罩的幽暗又陰森,馬車換了路,然而那跟著的鳥雀依舊跟著,朝夕眸色一厲,抄起車廂一角的紙傘,折斷竹篾,抬手便朝馬車外勁射而去! 鳥鳴聲驟斷,朝夕語聲冷肅。 “走快些!” 馬鞭不要命的往馬背之上落,馬嘶聲陣陣,車身越來越顛簸,而更要命的是朝夕發現那斷了的鳥鳴聲又響了起來! “主子,咱們怎么辦?” 墜兒的話語剛落,林間忽然響起簌簌的動靜,那聲音從她們行進的左側方傳來,正極快的朝他們靠近,林間被驚起飛鳥陣陣,一看就知道來人不少! 朝夕在車廂之中冷笑一聲,“掉頭,去山頂!” 墜兒猛地勒馬,揚手將馬頭一扯,嘶鳴聲響,馬兒立刻調轉了方向,馬鞭急落,馬兒頓時反方向狂奔起來,然而馬車要沿著山勢往上,山路上還有積雪,沒多久馬車的速度便慢下來,同一時間,后面山林之中的動靜越來越大了。 “主子,您先走!屬下引開他們!” 墜兒語聲沉定,不見半分慌亂。 朝夕車廂之中漫笑一下,“將車駕到山崖上去!” 墜兒猶豫一瞬,只好沉默的落下了馬鞭。 馬兒勁力狂奔,身后的動靜也越來越近,似乎發現了她們要往山頂走的意圖,后面的人反而不著急了,他們有條不紊的圍了上來。 墜兒卻不敢減慢了馬速,山道越來越窄,不多時便隱隱可見了山崖盡頭,墜兒正要減速,車廂之中朝夕卻道,“加速!沖下山崖去!” 墜兒一愕,卻分毫不敢違抗,馬鞭高高揚起,不要命的抽打在馬背之上! 二十丈,十丈,五丈,一丈…… 烈馬嘶鳴,疾奔的青布小馬車如離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卻又在馬蹄踏空的剎那猛然下墜,山崖之下的山澗深不見底,半空浮著一層朦朦霧氣,一晃眼,馬車和人都不見! “大人!馬車跌下去了!” 從后面圍上來的黑衣人們極快的聚攏,這些人各個面上都帶著黑巾,手中拿著三尺長劍,一身凜冽的血腥味擋也擋不住,那為首之人目光鋒利的掃過山崖和身后的參天樹叢,冷笑一聲,“山澗之下絕無活路,這山林之中卻不一定,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