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虐！完！了！

    蘇皊交代完后很快出了門，龍玖抱著白兔回到臥室，看到空蕩蕩的床鋪，心里又是一陣抽痛。這些日子，蘇白竟全是蜷縮在書房那張軟榻上休息的。

    想起搬家那會兒，他還曾信誓旦旦的保證，有了他，今后對方都不需要再看那些虛幻的影像，哪想得到自己如此混蛋，最后卻是連那些虛幻的影像都不如。

    鋪好了床，他將包裹在外套中的蘇白小心翼翼的抱出來放到床上，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他的氣息，蘇白看起來比剛剛安穩了一些，他靜靜的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壓□□內不知該如何宣泄的晦暗無比的自我厭棄感，反身往廚房去。

    打開冰箱的那一刻，龍玖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似得僵在了原地，因為他在空蕩蕩的冰箱中，看到了一只精致的蛋糕…

    剛剛由于著急而忽略的細節也慢慢進入他的腦海，餐廳茶幾上打開著的模具盒，廚房里多出的家用烤箱，以及架子上的打蛋器......

    蘇皊回來的很快，當她拿備用鑰匙打開門，走進臥室時，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龍玖你，你的皮膚...”

    床邊的男人低頭看了眼露在衣服外的手臂，嘴角扯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以前只知道，龍族在極端憤怒時全身會浮現黑色鱗片，原來，痛苦時也是...我這樣是不是很像怪物？”

    “怎...怎么會。”只是有些兇狠可怕罷了...蘇皊挪開眼，走到另一側床頭，“先喂小白吃藥吧。”

    藥片是蘇慕肖根據兔妖的體質自己制作的，對感冒發燒有很好的作用，但因為兔形時不能過量飲水，哪怕是這樣的藥片，也只能干吞下去。

    蘇白現在全無意識，蘇皊喂了幾次，他都吐了出來，哪怕這藥再有奇效，吞不下去也是毫無用武之地。

    “讓我試試行嗎？”龍玖問道。

    蘇皊心里并不覺得換個人就會有不同結果，但還是把藥遞到他手中，“你來。”

    就見龍玖托著蘇白的下肢，讓他趴伏在自己胸口，將藥片放進他口中，低頭一邊吻著他異常高溫的耳內，一邊用著與此刻滿身黑鱗毫不相符的柔溺嗓音道：“寶貝，求你了，吞下去吧...”

    一秒、兩秒、三秒、十幾秒過去，那顆喂了無數次都沒有成功的藥丸，就這樣被蘇白默默的吞了下去。

    蘇皊氣的都樂了，“合著我這半點不省心的弟弟昏著也能認人？既然這樣，你照顧他吧，公司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呢。”

    雖然龍玖很想與蘇白獨處，但也再不敢輕忽了對方的身體，忙道：“能不能等小白醒了再離開？而且我剛剛找過，家里沒有吃的了，我去給他買些蔬菜吧？”

    蘇皊看了他一眼：“你這樣子怎么出去？還是我去吧，你把需要的材料寫下來。”

    黑鱗屬于龍族最本能的身體反應，除去向外界示威外，也因較原本的金鱗更為堅硬，對本體起到保護作用，所以并不受主觀能力控制，龍玖一時間也無法讓它消退，只能麻煩蘇皊跑一趟。

    早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龍玖給蘇白煮了胡蘿卜南瓜粥，煮好后又將多余的水分過濾去，只留下熬透的大米與軟爛的胡蘿卜、南瓜。蘇白恐怕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進食，現在胃部很脆弱，太硬或是太過寒涼的食物都可能傷及胃部。

    他自己絲毫沒有胃口，蘇白現在昏睡著也無法進食，只能先盛好涼著，一會兒蘇白醒來了就能吃到。

    蘇皊倒是吃了一碗。飯后，她查看了蘇白的狀況，發現燒已經退了下去，病情算是穩定下來，到了這時，她也才終于有心力追究一下前因后果。

    “說吧，你們到底怎么回事。”

    蘇白父母外出旅游，蘇皊就是他最親的人，龍玖知道這頓盤問躲不過，也壓根沒想要躲，將事情始末仔細說了一遍。

    “都是我的錯，等小白醒了，隨他想怎么罰我都行。”

    “呵，能罰你什么？反正車禍受傷是他，傷心難過也是他，你應該知道小白最舍不得你，這句想怎么罰都可以，未免太虛情假意了些。”蘇皊雙臂抱胸，冷冷的笑了一下，“你們這些男人啊，沒事的時候就寶貝寶貝叫的親熱，一吵架比誰都冷漠無情，t市到b市不過三公里，半個月來，你就這樣任由他一個人彷徨無措寢食難安？”

    半個月，十五天，三百六十個小時，蘇白難過不安，他又何嘗就過得輕松，他從沒有試過這樣在乎一個人，在乎到不知該如何解決矛盾，在乎到理解錯了蘇白那日的推拒，在乎到他生怕自己出現在對方面前會惹對方不快，所以他只是忍著，等著，謹慎的，小心翼翼的避開所有可能爭吵的點，以為這樣就可以緩和關系。

    龍玖沒有辯駁，甚至覺得蘇皊罵的輕了，他恨不得出車禍的是他，躺在里面昏迷的也是他。

    這么想著，他忽然伸手至頸下，黑鱗已經褪去，他五指化為利爪，用力撕扯著原本光潔的皮膚，在他抓下，淺金色的鱗片若隱若現。

    蘇皊還來不及反應，只見面前的男人喉下幾寸忽然噴出大量鮮血，他一手捂著傷處，一手向上攤開，掌心是那片特別的月牙形鱗片。

    “你瘋了!”蘇皊看著那血迅速染紅前襟，震驚半響才回過神來，“你們家的藥箱呢？”

    “不用，我無法替他痛，至少可以陪他一起。”龍玖臉色都青了，冷汗大滴大滴的從額角垂落，但語氣聽來，倒像是傷口不在他身上。

    “你...”蘇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罵也罵不下去了，這時候她想起當初兩人沒在一起時蘇晨如的形容，‘兩個沒談過戀愛的傻子’，可不是傻子嗎？明明互相喜歡到這種程度，還能整出這么多幺蛾子。

    “你還是止止血吧，再換身衣服，不然你想小白醒了之后再被嚇到嗎？”

    龍玖這才微微點頭，拿了紗布按壓止血，過后又用雙氧水清洗了傷口，換去染血的上衣。

    凌晨時，床上的蘇白化回了人形，只意識依舊沒有清醒，蘇皊覺得這是因為他的體力恢復了不少，足以負擔人形，是好轉的跡象。

    “你回去休息吧，我照顧他。”龍玖對蘇皊說著，雙眼卻始終沒有離開床上的人。

    蘇皊打了個哈欠，也不客氣，直接道：“行，那我走了，有什么事你再給我打電話。”

    外頭傳來關門聲，龍玖起身用針墜在剛剛撕扯下來的鱗片上穿了孔，又從柜子里翻出之前造型師給他搭配服裝時用過的一條銀鏈，穿好后掛在蘇白頸項上，他半跪在床前，將臉貼在蘇白臉頰旁，無限繾綣的吻了吻他的側臉。

    蘇白瘦了，原本圓潤的臉頰甚至微微凹陷，顯出明顯的骨骼輪廓，整個人看起來雖然虛弱，卻顯得比之前成熟不少。

    都說一段好的感情會讓人越來越像個孩子，龍玖想，自己從來不是個好的戀人，從還沒在一起開始，蘇白就一直在為他努力成長，為他鋪路，為他承擔風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也沒能照顧好對方，竟讓人瘦成了這個模樣。

    他就這樣坐在床邊，守著、看著，直到窗外又開始漸漸明亮起來，終于等到了那扇子似得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

    龍玖想過一萬種蘇白清醒后的反應，傷心難過，怪他近段時間來的冷漠，又或者干脆罵他一頓，可唯獨沒想過現在這樣，蘇白睜眼看到床的他，眼中霎那間滿是驚喜。

    “男神…你怎么回來啦～我好想你啊！”

    一瞬間，龍玖只覺得眼內酸澀無比，有什么東西漸漸模糊了視線，他聽到蘇白驚慌失措的聲音，在面前響起，“男…男神你怎么了！”

    “別看”龍玖抬手捂住蘇白的眼睛，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已經沙啞，帶著些許鼻音，蘇白卻難得的沒有乖乖讓他捂著，很快掙脫開他的手掌。

    “啊！你...你受傷了？怎么弄的？疼嗎？我...我我給你吹吹。”

    蘇白看到了龍玖脖上的傷口，雖然血已經干了，但生生少了一塊皮膚的樣子看起來還是十分嚇人，他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只能掙扎著坐起身，湊過去往那傷口處小口吹著氣。

    沒吹幾口整個人就被龍玖按進了懷中。

    “寶貝...”

    龍玖聲音很小，幾乎只剩下氣音，但因為就在耳側，他還是聽的十分清晰，同時，他感覺到有什么液體順著他的脖子滑落。

    反應過來那是什么后，他真的嚇壞了，聲音中也帶了幾分哽咽，“你...你到底怎么了...”

    “噓，別哭寶貝，我沒事。”龍玖先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伸手替蘇白擦去眼角的水漬，重新將人抱進懷里，“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可以不怪我呢？你應該生氣的啊，我那么壞，那么過分，男朋友當的一點都不稱職，不僅沒有發現你出了車禍，還反過來指責你，你應該狠狠罵我才對，或者打我一頓消氣。”

    他說著說著聲音又啞了，頓了許久才繼續道：“頭還會疼？還有手腕，我剛剛看了一下，發現還腫著，遲些我們去醫院做一套全身檢查好嗎？還有沒有別的地方覺得難受？”

    “你都知道了...”剛剛收住的眼淚，這時才是真正洶涌而出，蘇白扯著龍玖的衣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之前強壓下的所有害怕，所有委屈，所有不安，這一刻都涌了上來。

    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一個人的時候，什么都能忍著，可以很堅強，頂著傷病應酬，吐到連胃酸都嘔不出來，可以加班到深夜，再獨自開十幾公里的車去診所換藥，可以吃雙倍計量的止痛片，在通電話時努力表現的輕松愉悅。

    但這個人現在就在面前，摟著他問他疼不疼，難不難受，他就只想卸下所有偽裝，痛痛快快哭一場。

    “寶貝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寶貝，別哭了好嗎？”

    “寶貝...寶貝...”

    龍玖一直抱著他，不斷吻著他的唇他的眼，拿紙巾給他抹眼淚，最后實在沒辦法，只能哄道：“寶貝，要不你吃完飯再哭好嗎？你看，眼睛都紅了，像小兔子。”

    蘇白哭的開始打嗝，還不忘辯解，“我...嗝...本來...嗝...就是兔子!”

    “好好好，本來就是兔子，那我親愛的小兔子，先吃飯好嗎？”龍玖說著就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了起來，向廚房走去。

    蘇白還在吸鼻子呢，忽然身體就懸空了，嚇得他趕緊摟住對方，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脖子上掛著東西，低頭有些奇怪的拿起來看了看，問道：“這是什么？”

    “你的一周年禮物。”

    “啊？”蘇白被放在餐廳的椅子上，依舊裹著被子，龍玖站在他面前，微微彎著腰，從這個角度，他恰好能看見對方衣領上方的傷口，這個形狀...

    “這是你的鱗片？？？”

    蘇白見過龍玖的原型，對那一身金色的鱗片印象很深，而龍玖掛在他身上的飾物，就是那種金色，形狀又和身上的傷口一模一樣，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他身上的龍鱗了，“你...你怎么能這樣啊，好好的為什么要扯鱗片下來，疼…疼嗎？”

    眼看著蘇白眼里又開始浮現水珠，龍玖真是怕了，趕緊蹲下身道：“不疼，你別哭，你哭了我才疼，心疼。”

    感覺自從他醒來見到龍玖，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情話，蘇白臉色紅潤了不少，擦了擦眼淚問道：“為什么送我鱗片？”

    “這不是普通的鱗片，這是逆鱗，古語有云‘夫龍之為蟲也，可猶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雖然人類對龍的想象并不完全正確，但逆鱗確實存在，形似月牙，色微淺，龍族大多不讓他人觸碰自己的逆鱗，只因逆鱗較其他部位更為敏感，哪怕輕觸也會感到疼痛。”

    龍玖與蘇白平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專注，“蘇白，我把我的逆鱗送給你，以后你就是我的逆鱗，我不許你受傷，因為你受傷，我會更痛。同時也是為了時刻提醒我自己，再不對你生氣，從今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對你，永遠沒有逆鱗。”

    作者有話要說：

    虐完了~終于~

    （引用出自《韓非子·說難第十二》）

    第98章 溝通

    哪怕輕觸也會感到疼痛，生生拔去該是有多痛，蘇白捏著手里月牙狀的鱗片，半響說不出話來。

    龍玖將唇貼上他干澀的唇瓣，輕輕舔了舔，道：“你乖乖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弄吃的。”

    “嗯。“蘇白抱著龍玖蹭了蹭才放開手，干坐著實在無聊，又拉住轉身欲走的男人問道：“你能給我找找手機嗎？”

    龍玖于是從書房軟榻上取了手機給他，這才到廚房準備早餐。

    哪知他剛走進廚房，外頭就傳來一聲驚叫，嚇得他趕緊又沖了出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蘇白指著手機上的時間，滿臉難以置信道：“怎...怎么就26號了？啊啊啊啊啊！那你的生日不就...過了？”

    “對啊，你真的睡了好久好久，中間還變回兔子發了高燒，”龍玖嘆了口氣，重新走回他身邊，“昨天你姐也一直都在，到夜里才走的。”

    “怎么這樣...都沒有給你過生日啊...”蘇白微微嘟著嘴，滿臉失落。

    龍玖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無奈道：“生日算什么大事，難道重點不應該是你竟然把自己折騰到連人形都無法維持，還整整昏睡了一天，我當時見你昏倒在書房是什么心情，到現在都不敢回想，你真的嚇壞我們了，知道嗎？”

    “我也不想的嘛！我都想好要去劇組給你過生日了...”

    龍玖其實有許多許多話想說想問，但蘇白現在身體太差，他只能耐心將人哄好后回到廚房。

    結果看到他端出廚房的胡蘿卜南瓜粥，好不容易緩和了神色的蘇白立刻又一臉的不開心。

    “你剛剛說以后都聽我的，算數嗎？”

    龍玖知道他要說什么，訕笑著道：“算數，不過和你身體有關的還得聽我的，補充營養對現在你來說太重要了，等你身體恢復，你想吃什么我都給你做。”

    “你...你這個大騙子！說好的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不愛吃胡蘿卜就更應該好好照顧自己啊。”龍玖坐到蘇白身邊的椅子上，也沒把手上的碗遞給他，而是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勺粥，仔細的吹涼后送到他嘴邊，“這次的事怪我，我在家照顧你到恢復，乖乖的別讓我再擔驚受怕的好嗎？啊~”

    蘇白雖然滿臉的不情愿，還是張開了嘴，為了盡量減少討厭的食物在口中留下味道，幾乎是連咀嚼都來不及，立刻匆匆吞進肚里。

    “你在家里照顧我到恢復？那...那拍攝怎么辦？這幾天要是不完成拍攝，就趕不上電影節了。”

    龍玖一邊給他喂飯，一邊思量著，“你出面讓盧爾德把我的戲份都調到下午，我每天拍攝完趕回來，早上再到劇組。”

    “這怎么行，每天來回七個小時，下午還要工作，這得多累啊！我...我現在沒事了啊。“

    “哦？沒事？”龍玖放下碗筷，從被子筒里將蘇白的左手小心的拿了出來，整個紅腫的左手腕就這樣毫無遮擋的展現在兩人面前，“你是想讓我心疼死，所以可勁的折騰自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