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受魔法指引硬生生地套在了斯塔克身上。

    “噢，當心褲子拉鏈。”他叫了一聲，“它差點把我的蛋給扯進去。”

    馬靈瓏帶著斯塔克來到遠離教學區域的神堂，這里供奉著馬氏歷代祖先的牌位，斯塔克學著馬靈瓏的樣子對著一塊塊豎起來的木頭片不斷的彎腰，然后把額頭撞在膝蓋下面的蒲團邊緣如此反復了至少有20次。

    斯塔克漫不經心地粗略估算了一下，對面一共有109塊木片，每一片都寫著他看不懂的中文字。

    唐寅對于兩人誤了時辰這件事十分不悅，當然也包括其他昆侖長老，但這并不能給斯塔克帶去一絲愧疚。

    有一點馬靈瓏還是很滿意的，在這種需要嚴肅，然而斯塔克卻完全不知道為什么的地方，他沒有表現出嬉皮笑臉已經算是他所能給出的最大尊重。所以其他人的臉色不會影響馬靈瓏的心情，女孩兒甚至都懶得解釋他們遲到的原因，這些老家伙根本不想聽。

    一位滿頭銀發，白眉與胡子一樣長的老者走上前，他在斯塔克身上撒了些米一樣的小顆粒，當斯塔克試圖拿一顆塞進嘴里時，被馬靈瓏制止了。然后更多的，在斯塔克看來除了胡子眉毛長短有點不一樣之外沒什么任何不同的，像是圣誕老人的老年人一一在他身上撒了不同的小東西，其中還有帶著甜味兒的水。

    這讓斯塔克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因為他早上花了很長時間打理頭發，而現在，他能想到那些小玩意兒肯定有很大一部分都集中在他的頭發里。

    “好了。”唐寅不情不愿地說，“你們可以去見祖先了。”他對斯塔克道，“請容我提醒你，斯塔克先生，盡量少說話，如果可以，最好什么也別說。”

    他裝模作樣地點點頭，伸手在唐寅胳膊上拍了兩下：“我知道，更不要握手和擁抱。”

    唐寅不自在地退了一步，拍了拍被斯塔克碰到的地方：“希望你能守規矩，這是馬家的傳統。”

    “我以為我已經打破了你們的傳統。”斯塔克說，毫無顧忌地，“我只是一個，科學家，但我差點成為巫師，靈瓏有沒有告訴你，我的教母就是巫師。她是一個了不起的巫師，順便說一句，她還是我的姑姑。”

    “祝你通過馬氏祖先那關。”唐寅沒有就這個話題延展下去，“以及，我說的傳統不是指你的身份。”

    斯塔克對于“神”的概念被徹底顛覆了，那根本不能稱之為神，就是死人。

    當他隨著馬靈瓏來到昨天看到的那座藍色瓦片的建筑內部時，他發現這里其實住著不少人。斯塔克下意識地想跟他們打招呼，馬靈瓏告訴他這些都是幽靈，他們不會搭理活人，斯塔克注意到那些人的腳底沒有踩到地面，他們目不斜視地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時候連看也不看他。這讓斯塔克聯想到霍格沃茲的幽靈，他們可比這些家伙有趣多了。

    越往深處走，溫度就越低，斯塔克開始有了很不好的預感，那種冰冷到骨髓的感覺似成相識，他回憶起了在酒吧那次。很快的，他被馬靈瓏帶進了一間碩大的內室，四周點滿了蠟燭，卻沒有給斯塔克帶來一絲溫暖或者明亮的感覺，反而更加寒冷。

    “坐下吧。”馬靈瓏道，“不要弄頭發了，他們都看著你，你應該先跟他們打一個招呼。”

    “他們？”斯塔克道，他環顧四周，燭火是青色的，閃爍的光芒使得整間屋子的氣氛十分詭異，“這里沒有人？”

    馬靈瓏將右手食指與中指合并，然后在斯塔克的眼前輕晃了一下：“趕快坐下。”

    斯塔克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在他面前坐著至少有二十個人，他們的身體處于半透明的狀態，有男有女，是完全古早的打扮，斯塔克第一眼把那些服飾認成了和服。

    “老天，他們已經死了？”斯塔克瞪大他的眼睛，無比驚詫地說。

    “無禮！”一條魂體朝著斯塔克的面門沖了過來，他看起來很是兇煞。

    馬靈瓏的右手捏起蘭花指，只輕輕在對方的額前點了一下，便將他逼退：“你指望一個外國人對你三拜九叩嗎，祖父。”

    斯塔克不知道一群幾十年前甚至上千年前的“老人”是怎么聽懂英語的，但他可能沒有多余的心思考慮這件事。因為他注意到馬靈瓏的祖先不但聽得懂自己說什么，還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們似乎對于斯塔克將他們當成幽靈而無比氣惱。

    這就是所謂的永生和變成神仙？

    斯塔克很難停止聯想，他看著眼前這群人，總算明白馬靈瓏以前說過的“擺脫身體的束縛”指的是什么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你就是死亡的另一種解釋。

    “嗨。”斯塔克勉強的發出一個音節，“我是……”他頓了一下，一時間難以確定自己應該先說名字還是先表明來意。

    斯塔克所見到的幽靈當然不是普通的，人死后的靈體，那其實是一種超脫自然的術法造成的人魂分離，名為“永生術”，修仙派的最高境界就是在此。擺脫身體束縛的真正解釋不是死亡，而是留下精神力量永翠不朽，他們可以讓自己隨意附著到任何生命體上，當然也包括人類的，只要愿意，他們能夠通過不斷的改變rou體永遠地活下去。

    不過通常達到這一步的人，精神力量已經非常強大，他們即使坐在這里哪兒都不去也能知道天下事，甚至還能通曉未來。他們聽得懂英語以及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也可以說，他們已經不需要依靠五感就能明白周遭的一切。

    換句話說，也能通過斯塔克的一舉一動判斷他絕對沒有資格做馬家的女婿，更何況他還是外國人。

    斯塔克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的嫌棄，于是憤憤地想，外國人有什么不好，至少他能保證他跟靈瓏生出來的孩子會很可愛。

    等等，也許現在不應該考慮這個，斯塔克想著，那么他們到底誰才是靈瓏的父母？

    “讓他離開這里！”說話的聲音尖銳且刻薄，那就是馬家的祖先，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馬靈瓏的太zu母，實際上，她的輩分不僅僅是太zu母，其實更高，但馬靈瓏只想這么稱呼她。

    “現在我才是昆侖山的主人，你沒資格命令我，另外，我不是來征求你們同意的，就是帶來給你們看看而已。”馬靈瓏側臉看了一眼斯塔克，“他很不錯，對吧，爸爸mama。”

    “安東尼.霍華德.斯塔克。”一個男人聲音沖進斯塔克的腦海，“你不用理會其他人，你是一個好孩子，甚至愿意為靈瓏犧牲自己，你有十分難得的品質。”

    斯塔克看到最左邊的蒲團上面坐著一個黑頭發的男人，他略微吃驚地看了看馬靈瓏。

    “不用害怕。”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我就是靈瓏的父親。”男人看了一眼身邊的妻子，“這是靈瓏的母親，我們很中意你。”

    馬靈瓏的父親名為馬澄泓，在他35歲的時候，他與妻子捂得登仙之道，之后閉關長達30年不再過問紅塵俗世。他們總是以靈魂的姿態陪伴在馬靈瓏左右，所以對于女孩兒來說，她的父母至今依然是活著的，只是可能不會像正常人眼中那樣活著。【注】

    斯塔克松了一口氣地回道：“謝謝，非常感謝，我是說，我很愛她。”斯塔克朝馬靈瓏投去一個驕傲的眼神，仿佛在說“嘿，親愛的，我過關了”。但其實，他想對馬靈瓏父母表達的是，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是要跟她在一起的，但你們同意了就要好得多。

    “是的。”馬澄泓說，“我們知道，我們只有一個問題想要你親口回答，孩子。”

    斯塔克點了點頭，又看了馬靈瓏一眼。

    馬澄泓的妻子說：“如果未來你們有了女兒，你愿不愿意讓她跟著靈瓏姓，這是，馬家的傳統。”

    “我可能不會要孩子的mama。”馬靈瓏道。

    “我們只想聽他的答案”馬靈瓏的母親說，“得給祖先交代。”

    斯塔克聳了聳肩：“這沒什么問題，只要靈瓏高興的話。”

    馬氏夫婦點了點頭：“很好。”

    馬靈瓏突然站了起來：“你們見到他了，也問過話了，現在，把馬氏一族的驅魔棒給我。”【注】

    斯塔克也跟著站了起來，說真的，他不喜歡做在一個小團上面，下面會很不舒服。他發現馬靈瓏對于自己的祖先似乎并不友好，除了在看到父母的時候語氣稍微柔軟了些，雖然女孩兒的表情總是冷冰冰的，但斯塔克感覺得出來，那是她面對陌生人時候才有的冷漠。

    “你沒有資格拿走驅魔棒。”馬氏冷哼一聲，整個房間的蠟燭熄滅了一半。

    “我當然有資格，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比我更有資格的人選了。”馬靈瓏拉住斯塔克的手，露出甜蜜到近乎危險的笑，“如果你不把驅魔棒給我，太zu母，我就把昆侖山和聚仙會館立刻送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馬澄泓】：名字的由來出自唐代劉禹錫 《歷陽書事七十韻》：“繭綸牽撥剌，犀焰照澄泓”，意味水清而深。

    【驅魔棒】：《我和僵尸有個約會》里馬氏一族的法器。

    這下可不是兩章加起來就跟一章一樣多咯~

    之后會慢慢揭露靈瓏繼承昆侖山的弊端，以及馬家女人的命運，希望有小天使已經發現，靈瓏的目的并不主要是帶妮妮見家長。

    中國行就到此結束了，明天就回米國啦。

    第112章 70年后的隊長

    斯塔克自那天起到離開前就一直在思考, 如果他成為昆侖山的老板應該最先做出怎樣的改革，才能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也許可以讓老師們換上涼快一些的校服, 女老師最好是迷你裙之類的。當然, 斯塔克也只能想想而已，他最終沒有得到馬靈瓏的饋贈，為此，斯塔克還有些許的遺憾。

    事后, 他有意問馬靈瓏, 如果對方真的不答應給她想要的東西，她是不是真的會把昆侖山送給自己, 馬靈瓏表示那只是恐嚇他們的, 不要太當真。

    斯塔克在昆侖山待了一周, 期間，馬澄泓又與他單獨見了一次, 不是以幽靈的樣子, 而是用他存放在昆侖山脈之中本人的rou身。馬澄泓是個儒雅的男人，對于斯塔克的隨行他表現得十分包容, 不過那次談話馬靈瓏是不知情的。

    離開昆侖山的前一天, 斯塔克被邀請做了一次全校演講, 那是斯塔克第一次在學生面前演講，不同于斯塔克工業博覽會時所感受到的熱情澎湃，學生們是安靜并且純真的，他在講臺上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影響到學生的判斷, 所以他必須很謹慎，更何況他面對的都不是普通的學生。

    這是斯塔克難得的體驗，在此之前，麻省理工的校長大概給他發出過不下10次講座預約，可他一次也沒去過，連商談價格的心思都沒有。也許，斯塔克這次回去會變得不太一樣，如果，他還能接到母校的預約函。

    演講的內容當然跟他的專業無關，他只是介紹了一下美國布衣的生活日常，原計劃十分鐘的演講，斯塔克在上面足足拖了一個多小時。說真的，馬靈瓏都有點想聘用他做兼職教師了，學生們聽得如此專注，甚至連一個小時都不能滿足，就好像他講的那些搞笑段子全是金玉良言，斯塔克似乎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而他自己也是這么覺得的。

    于是，在第七天的時候，唐寅終于委婉的表達了一下他對他的想法，他希望斯塔克趕緊滾回美國去。

    然后斯塔克真誠地告訴他，他還會回來的。

    值得一提的是，斯塔克真的在馬靈瓏的房間做了一個盔甲陳列柜，盡管是縮小版的模型，但他使用的材料全是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小鐵片和塑料塊，馬靈瓏時刻懷疑他是不是拆掉了某個古董銅像。他用這些完全不可能的東西做出了足夠媲美專業工具下的杰作，斯塔克把作品送給了一個剛好過生日的小男孩兒，于是他又收獲了一批小偶像。

    “斯塔克先生，希望你不要辜負她，不要欺負她，如果你敢的話，你得罪的就是整個東方魔法界。”這是臨別前，唐寅單獨給斯塔克的贈言。

    “事實上。”斯塔克與唐寅握了握手（盡管唐寅根本不想同他握手），“靈瓏喜歡被我‘欺負’。”

    然后斯塔克猜想可能這位嚴肅的先生再也不想見到他了，斯塔克覺得對方的表情好玩兒極了。

    “我師父已經60歲了，你這么氣他會把他氣出毛病的。”馬靈瓏對他道。

    斯塔克道：“他看起來頂多只有30歲。”

    斯塔克不確定自己更喜歡霍格沃茲還是聚仙會館，他以為自己更偏向前者，因為不用過多的顧及傳統（雖然他在聚仙會館也沒怎么顧及過），至少大家都用英語交流，而且黃油啤酒很好喝。可當斯塔克正式離開學校的那天早晨，每一個師生就像迎接他們時那樣全都來了，依舊站在兩排安靜的目送，而這一次，他們卻是為了給斯塔克送行的。

    斯塔克看到有不少孩子哭了，說真的，他有點感動，或者說很感動。斯塔克當時真想做點什么，但他最后什么也沒做，因為不能擁抱，也不能親吻，更不能帶走他們，他也不可能永遠留下。

    在這個地方沒人需要他捐錢或是免費提供援助，斯塔克除了不停的揮手致意與飛吻之外，他只能用倒退的方式注視著送行隊伍，直到進入一團白霧，然后再也看不到他眼中每一個都長得差不多的東方術士才失落的放下胳膊。

    至少他下一次準能一眼認出唐寅，斯塔克想。

    “我們以后度假就有兩處選擇了。”斯塔克興奮地說，“霍格沃茲，聚仙會館，真是難以取舍。”

    “最好少來這里。”馬靈瓏卻說，“聚仙會館跟霍格沃茲不一樣，這里面的輻射很強，去一次就夠了。”

    “以后我們的婚禮怎么辦？”斯塔克煞有介事地說，“你不想讓你的學生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嗎？我看過了，你是里面最漂亮的姑娘，如果你穿上婚紗一定就是真正的‘女神’，你不想在雪山上拍一組無與倫比的婚紗照嗎，我都想好兩個人的動作了。”

    馬靈瓏笑了一笑：“你居然還有心思瞧別的姑娘，看來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已經在物色新獵物了？”

    “我可沒有，你知道我沒有，不然盔甲陳列柜是怎么來的，我又不會魔法。”斯塔克道，“有了你就等于擁有整個東方魔法界，這聽起來比做鋼鐵俠還刺激，我覺得我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佩普和羅德，他們總擔心我破產之后一無所有。”

    “你不會一無所有，記得嗎，十萬加隆金幣。”

    斯塔克輕輕抱住了她，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并且保證只看你一個姑娘。”

    “那是當然的。”馬靈瓏道，“我把命都給了你，你跑不了。”

    “我們死了，是不是也有機會像你的父母那樣？”斯塔克道。

    “你不覺得無聊嗎。”馬靈瓏說，“他們沒有味覺也沒有嗅覺，整天無所事事。”馬靈瓏的父母可以準確的占卜未來，也許，斯塔克的出現早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但他們卻絕對不會沾染紅塵，更不會告訴你未來之事，對馬靈瓏而言，這樣的永生簡直毫無意義。

    她帶斯塔克見父母也僅僅只是讓父母知道她過得還不賴，這個男人有能力養她，更有能力保護她，哪怕他不是術士。至于馬氏祖先，女孩兒是一點兒也不想見的，她的目的是拿走供奉在馬家祠堂的驅魔棒以備不時之需。

    “但他們每天都有大把的時間秀恩愛。”斯塔克說，帶著羨慕的口吻。

    “我們也可以。”馬靈瓏湊上嘴親了他一下。

    “可不是嗎，你那么忙”他酸溜溜地說，“以至于每次見面對我們來說都像是第一次。”

    “說到這個。”馬靈瓏不甘示弱，“你在工作室的時候連電話都不接，別以為我不知道全是賈維斯在假扮你跟我說話。”

    斯塔克像是被抓到什么把柄，他的語氣立刻變得尖酸刻薄起來：“那就是我，我的聲音我的語氣包括我的感情，你沒感覺到嗎，每一次我對你的深情賈維斯都能完全體現出來，他是一個合格的斯塔克語音產品。”

    “那么也許。”馬靈瓏推開他，“我可以考慮跟賈維斯談一場戀愛。”

    回到美國以后，他們的二人世界一如從前那般不可多得，正如馬靈瓏抱怨的，斯塔克待在工作間的時候幾乎不怎么出門，他把自己限制在他的世界里，別指望他會在搞研究時跟女友親熱。斯塔克的眼里只有盔甲，哪怕說話，也大部分是在跟金屬交流。馬靈瓏會充當一個助手，替他遞上一些工具，偶爾女孩兒能得到斯塔克的一個急匆匆的親吻。

    盡管如此，這不會成為影響他們感情的因素，因為馬靈瓏的世界，斯塔克甚至不能在旁邊觀摩。

    酒吧來了新客人，不過聽戴妮說，馬靈瓏回國那幾天，這位客人就已經來過一次。她的說辭令馬靈瓏覺得對方可能是位有故事的酒客，因為戴妮表示應該是兩位客人，只不過有一位跟她是一樣的。

    跟戴妮一樣，就是鬼魂了。

    馬靈瓏離開海灘別墅的時候，斯塔克正帶著防護面具做焊接，女孩兒告別的時候他沒怎么反應，只悶悶地應了一聲。馬靈瓏知道那表示他正在做一件極其麻煩的事情不想被打擾，因為通常，斯塔克會選擇在工作間跟馬靈瓏做一次才肯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