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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歡指尖撫著藏禾棍上突起的紋路,覺得眼熟,招呼晁烈上前,扒拉他后脖子,才發現他后頸部幾乎致命的一擊,留下的傷疤,與這紋路幾乎分毫不差。 所以說,晁烈被人打傻,有沒有可能是陸硯生遣長云做的? 思及此,顧歡折回港口,欲從陸硯生那里探探口風。 陸硯生安然地坐在林掛的書卷前,低頭寫字,似乎從白天到現在,他什么也沒有賣出去。 也是,富貴人家,誰會從這里買書畫。普通百姓人家,誰愿意花十兩銀子買不能吃不能穿的書畫,若是有閑情逸致,花個幾十文錢,買個贗品過過眼癮,也就足夠了。 這一下午,他倒也能坐得住。 顧歡抱著肩,倚在巷子的拐角處看了他許久,也不見他有什么沮喪的心思。 不過陸硯生也不是一般人,什么心思藏著掖著,很難從他臉上看出什么。若是他真的因為這件事生悶氣,到頭來遭殃的,還是她,左右他是因為她的話才做的這番。 她隨手拉住一個人,看樣子算是有錢人,“大哥,借個錢,三十兩有嗎?” “你有病吧!”那人瞪了她一眼,繼續走,想甩開她這個瘟神。 “和你換。” 顧歡取下手腕上羊脂玉的鐲子,直接將那人看直了眼。 “換不換?” 顧歡晃晃鐲子,很滿意他的回應。陸硯生親手挑的羊脂玉鐲子,定然價值不菲。 “換換換!” 那人連忙拿出三十兩,顧歡嗯了一聲,且沒有接,而是說,“你拿這些銀子,去那個書畫先生處賣三幅畫,買了你就直接拿回去,不必回來找我,咱兩還是見面不識。” “...好。”從沒見過這種要求。 顧歡又叫住他。 “他是個讀書人,十分聰明,心氣兒傲,你可千萬別讓他瞧出來你是個托兒。” 那人比了個讓她放心的手勢,裝作路過的樣子,在陸硯生鋪子面前挑了三幅畫。語言表情絲毫不夸張,十分自然,連顧歡本人都瞧不出來這是個托兒。 不錯啊,挑了個影帝啊。 等人走了,顧歡踩著步子上前去,倚著陸硯生的桌子,隨手挑弄兩三幅桌上的字畫,戲謔道,“我說如何,一副都沒有賣出去。” 陸硯生不緊不慢拿出三十兩銀子,說,“阿歡,我贏了。” “你以后,須得按時回家。” 顧歡:...艸,忘了這一茬! 第19章 怕又如何 我保護你啊 落州建材府的人很快到來,三下五除二便拆了顧歡的小攤兒。為免顧歡觸景生情,陸硯生遣了陸曇生帶顧歡去馬場瞧瞧熱鬧。 “我哥為了養你,還真費盡心思。” 陸曇生倚著馬背,眼神一刻也離不開遠處白馬背上的顧雁。鮮麗活潑的小姑娘衣衫鵝黃,輕易便招惹許多少年郎。陸曇生捏了捏拳頭,眉目黯然,也只有在數落顧歡時有些精神。 “這么喜歡,怎么不告訴她?”顧歡挑眉。 “你懂什么,雁雁是公主,配得上她的,該是一個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人。” “你這說了跟沒說有什么區別。” 誰不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一個人。 “你懂個屁,鄉野村婦,我哥要不是那什么...他怎么會娶你!” 陸曇生立馬意識到說漏嘴,連忙收住。可顧歡還是察覺到不對,“那什么,是什么?” 陸曇生把韁繩塞給顧歡,讓她自己拿著,顧左右而言其他,“自己騎,真當我陸爺是馬奴啊!”順帶抽了馬屁股一鞭子,溫順的寶馬仰頭嘶鳴,差點將顧歡的魂兒給震沒了。 她握緊韁繩,輕輕吁一聲,咬牙切齒,“陸曇生!” “喲,嫂嫂技術不錯!” 顧歡懶得跟他鬧,牽轉韁繩慢悠悠地遛馬。這馬場裝配豪華,雖說比她在現代見過的,略遜一籌,但是在這個地方來說,已然是頂配。從她的視線,可以清清楚楚看見馬場門前掛著的旗子,旗子上是熟悉的“陸氏”二字。 陸硯生真有本事,小小年紀運籌帷幄,將陸氏冠了整個大梁。她一直很好奇,陸硯生生活的樂趣到底是什么? 平日不是工作就是工作,最大的樂趣,就是修剪院子里堪稱景致完美的牡丹花。 他按部就班地就寢,起身,用膳,像是被安裝了設定的機械人一般。 說曹cao,曹cao便到,隔著遠遠的,她就聽見“少主”二字。 顧歡瞇著眼睛,瞧著烏泱泱從階臺上下來的人。遠遠看不清面貌,她知道生人也多,索性托著下巴,慢慢等那群人走近。 陸硯生一眼便看見馬背上綠色胡袍的顧歡,她支著下巴,悠閑地望向這邊。他遣停眾人,由得長云將他推上前。 “看什么呢,阿歡。” “我啊,我在找哪個是你啊。” 陸硯生輕笑出聲,“你知道我要來?” 顧歡答非所問,“陸硯生,你有沒有什么很喜歡的事情,譬如說射箭騎馬之類的,我真的很好奇。” “能做是一回事兒,想做是一回事兒。” 嘖,差點忘了,他身殘志堅。 像他那樣的人,單單是坐在那里,就足以媲美滿園春花顏色。 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陸硯生天之驕子,驚才絕艷,與他相處,很難會聯想起來他是一個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