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顧澤戴著鴨舌帽,穿著舒適的棉質t恤,斜靠著坐在門口一桌空位上。這家名叫喜亭軒,味道很不錯遠近聞名,特別是在橫店拍戲的劇組,很愛到這里來就餐。 自顧綿生日那日后,她便耍賴留在他這里,今天突然纏著他說想吃這家,他對她的撒嬌沒有抵抗能力,下了戲就帶她過來。不出意外,未事先訂位,果然沒有包房。經理自然不會讓顧澤這么大牌的明星坐在公共區域,先安排他們坐下喝口茶,然后去拿特殊包間的鑰匙。 “請問是陸先生嗎?” “是。” 顧澤低著頭,不知為何,心緊緊地收了一拍。而后抬起頭,便看到陸景天領著丁妙出現在門口。 她小鳥依人地站在他旁邊,看上去十分登對,兩人的身側,一大一小兩只手掌相互糾纏,畫面竟有些刺目。陸景天轉過頭,對上他的目光,似乎還挑釁地用大拇指揉了揉手中的白玉豆腐。 回想之前丁妙姿態隨意地說著:“你不是問我和陸景天什么關系嗎?他是我金主,我們錢、色交易,就這么簡單。” …… 他當時是怎么回答的?好像很篤定地笑了笑,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可如今的這幅場景……顧澤不甘心地鎖住在丁妙精致的小臉,試圖在她臉上找尋一絲疑似作假的嫌疑,卻失望而歸。 顧澤壓住心中的驚濤駭浪,起身單手插進褲兜,頹頹地地站在原地,抬起眼皮掃她一眼。而后大步向他們這邊走來。 “哥……”顧綿坐在對面看到這一幕,咬著嘴皮扯出一個笑容,伸出手卻連顧澤的衣角都沒拉到。 “好巧,在這里也能遇到陸總。”他面帶微笑,語氣不那么友好。 陸景天點頭招呼:“阿澤。” 他順帶看了顧綿一眼,臉上帶著一點笑意:“帶meimei來吃飯?一直聽說你對meimei很疼愛,看來傳言并沒錯。” 陸景天這種冷心冷腸的人,會注意到這些小事?恐怕是知道了某些內情,故意當著丁妙的面這樣說。 顧澤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保持笑容:“自己的meimei哪有不疼的,都是小事,并不值得占用陸總的時間。” 這會兒又像是才看到丁妙一樣:“妙妙也在啊。”他故意喊著她的昵稱,“相請不如偶遇,若方便,我請二位一起吃個飯吧。” 丁妙沒有回答,她沒想到會這么巧遇上顧澤。并且暫時不太想他們二人有太多交集,以免翻船。 陸景天卻沉默片刻,扯扯嘴角:“好。不過阿澤為公司創造這么多收益,怎么好意思讓你買單呢。還是我來吧。” “那敢情好,又宰了陸boss一頓啊!”顧澤皮笑rou不笑地回道。 與此同時,直播間的人氣迅速提升,進來了好多新粉絲。 “妙妙,上啊!不要慫!你現在有道具加持,分分鐘搞定他們!” “臥槽!好興奮啊!” “感覺前方高能啊,一場廝殺已經來臨,直播間的寶寶們做好防護措施哦!” 服務生領著四人進入陸景天一早定下的包間,他頗有紳士風度,不緊不慢地將椅子替丁妙拉開,抬眼看向她,邀請的姿態。 丁妙微笑著看了他一眼,后從容坐下,雖然穿著樸素的純色t恤和短褲,但她姿態大方從容。 她坐下后,陸景天徑直走到她對面坐下,眼也不抬:“你們請隨意。” 顧綿挨著丁妙坐下,看著她淡淡微笑的嘴臉,總覺得靠近她的半邊身子都不太舒服。手肘那里有一個涼涼東西纏繞上來,她轉過頭就看到丁妙笑臉盈盈地挽著她的小臂:“綿綿,真好。感覺又回到了高中和你同桌的時候呢。” 她語氣親昵,卻讓顧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咦,丁妙看著一臉慘白的顧綿,她不應該和自己好好演一場姐妹情深的對手戲嗎,現在怎么扮演起被欺負的灰姑娘了?這樣,顯得自己好像惡毒的jiejie呢。 不過,又有什么關系呢。呵呵,今天她開外掛了呀!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陸景天瞟了眼對面的兩個女人。顧綿穿著清純的白裙子,整個人小小的一只。而丁妙,穿著寬松的大t恤,笑起來明媚燦爛。 按照他一貫的審美,就今天的裝扮而言,明顯顧綿更符合他的口味。可不知為什么,他忽然覺得瑟瑟發抖的小白花似乎沒那么可愛,相反眉眼彎彎的披著小白兔皮的小狐貍看上去更加可口一點。 菜單上來,四人各一份。 “哥哥。”顧棉求助地看著顧澤,一副弱弱的樣子,“要不哥哥你幫我點好了,我愛吃什么你都知道的。” 顧澤心不在焉地點頭,低眸翻看菜單。 “來個白玉雞脯。”一直未出聲的陸景天開口。 白玉雞脯,丁妙家鄉的名菜。這道是她媽的拿手菜,丁妙從小就挺愛吃的,出來念書后自己學著做,顧澤也挺愛吃的,以前每次做好都會被他一掃而光。 丁妙抬頭看了眼陸景天,他正低垂著眼眸,認真翻著菜單。 他的表情太過自然,丁妙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倒是旁邊一道深深的視線一直鎖著她,她目不斜視地收回目光時,那道目光的主人低低的聲音緩慢傳出:“要一份這個。驢rou火燒。” …… 好吧,又是她的家鄉菜,她已經確定他們是故意的了。 可是、這個中餐廳看上去這么有格調,你們就不能點點聽上去有情調點的菜嗎! “獅子魚。” “八大碗” …… 丁妙聽著他們倆你一道我一道地點,每一道報的都是她家鄉菜的名字,已經麻木了。他們就4個人,大概把店里她家鄉的特色名菜都點完了。 顧棉的笑容再也掛不住,手動替自己挽尊:“哥,你是不是想老家那邊了?這部戲拍完我陪你回去看看。” 顧澤沉著臉點頭,斜斜靠在椅背上,抬頭視線卻落在她旁邊人的身上:“嗯。” 他的聲音輕而沉:“很想。” 同時,旁邊冷淡的聲音完美蓋住了他這兩個字:“還有沒想吃的?” 丁妙搖頭,勾唇笑著:“陸總點的我都很喜歡。” 陸景天冷淡的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柔意,心情很好地順便問了一句:“二位呢?” 顧棉伸出手,柔柔地將發絲別在耳朵后面,小小聲問道:“飲料可以嗎?” “當然。顧小姐請隨意。”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靦腆笑笑,故作大方地對著旁邊的丁妙說:“妙妙,我想喝冰擰汁,幫你也點一杯吧。” 丁妙還未作答,就聽到陸景天慢悠悠地說道:“不用了。” “她今天……情況特殊,不適合喝冰飲,一杯紅糖姜茶就好。”他正襟危坐著,輕吐出來的話卻讓顧澤面色再蒼白了幾分。 僅存的一點幻想,霎時便被這句話摧毀。 ……連月事都知曉得一清二楚嗎?看來都是真的…… 那么他算什么呢?他的沖動,對她的柔情蜜意,密密麻麻的親吻,她面帶媚意的回應,都像是一個笑話,冷漠地諷刺著他。 之后的飯菜看上去清爽可口,可對顧澤而言卻如同嚼蠟,食不知味。 斜對面的女人吃好后擦嘴,起身微笑:“我去一下洗手間,失陪。” 丁妙對著鏡子補著口紅,鏡子里的她懶懶扎著馬尾,面容清麗,眼眸微轉著瞟了一眼門口的地方,嘴角似有一抹篤定的笑意。 片刻后,門被人推開,有人緩步踱來,帶著淺淡的壓抑感。 而后,廁所門被關上,發出一聲反鎖的聲音。 “呵。”丁妙勾唇淺笑,笑容有些無奈,“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是這么幼稚。怎么?氣不過我在宴會上招惹你,非要用同樣的方式報復回來嗎?” 隨著皮鞋篤篤的聲音,顧澤陰沉而英挺的俊臉出現在她前面的鏡子里。他站在她身后,深深地盯著鏡中的她。 丁妙撲好腮紅,將盒子收入包中,轉身正對著他。 顧澤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一動不動地與她僵持著,好半天才說道:“你跟陸景天……”剩下的話卻怎么也問不出口,他竟然會、害怕聽到心里想的那個答案。 丁妙卻沒有給他退縮的機會,依舊輕笑著:“不是早跟你說了嗎?就是你想的那樣,包養關系呀。你自己不信,我能怎么辦。” 她輕慢的態度刺激了顧澤,他捏住她的胳膊,帶著一絲狼狽:“我不信!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為什么還要回應我的親近,為什么妙妙……”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哦,你說那個啊。”丁妙臉上依舊掛著無所謂的笑意,“陸景天不是不在嗎,我一個人在劇組拍戲挺無聊的,順便逗弄一下你咯。” 她察覺出他指節的力度驟然增加,知道自己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很滿意地繼續道:“對了,還有。你身材好,吻技棒,自己又這么主動的送上門來,不重溫一下怎么對得起自己呢。” “這就是所有原因,顧澤。” “不然你以為呢?”她笑容中透著顯而易見的憐憫,“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愛著你吧?” 今晚從碰到她和陸景天牽著手出現在他眼前的這一刻,他的心就開始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最后這句話猶如一潑冰冷刺骨的水,將他沉入谷底的心里里外外澆得透心涼。 “顧澤哥哥。”丁妙嬌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捏痛我了。” 他猛地一驚,忍不住心疼,下意識飛快將手放開。 而后,才驚覺自己的反應。 原來、這種情況下,他還是無法對她狠心,甚至不愿她受一點點苦痛。 顧澤的喉結艱難地滾動著,舌尖似有微微的苦意,沿著舌頭蔓延到整個口腔,他腦袋空空蕩蕩地承受著點點鈍痛,來不及多想,就聽到自己帶著澀意的聲音低緩傳來:“妙妙,我錯了。我好像、根本忍受不了你站在其他男人身邊,我們和好好不好,和好好嗎,妙妙……” 聽見這么卑微的請求,從一向自尊的自己口中說出,顧澤便知道自己完了,已經徹底栽到了她手里。 “如果……”他的聲音艱難地吐出,“如果,你不喜歡顧綿,我可以……” 剩下的話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丁妙就這么懶散靠在洗手池的邊沿上,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顧澤深吸一口氣,“妙妙,顧綿是我meimei,她始終是要嫁人的。你沒必要這么在乎她。我們倆好好的,我們好好的好不好?” 果然啊……顧澤一根筋地認為他以為的東西才是正確的,固執得簡直可怕。 竟然到現在還以為他們之間的問題是顧綿…… 她呵呵輕笑,眼波流轉:“顧澤,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一些事情。第一,顧綿只是你們家的養女,你把她當親meimei,她可沒有把你當親哥哥。第二,你到現在都覺得是我介意顧綿,而不認為是顧綿介意我的存在。第三,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顧綿,而是我不愛你。玩玩可以,但不要奢望我的愛。” 顧澤看著她漫不經心的笑容,精致的臉蛋,說著不愛他的話,整顆心臟像是被放在油鍋里翻來覆去地烤著、煎著。 他伸出手撫上她的眉眼,愛不釋手地摩挲著,嘆了口氣,聲音低不可聞:“妙妙,我認輸了,后悔了。以前的種種都是我的錯,顧綿那邊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如果你已經不再愛我,那請給我一個讓你重新愛上機會,好不好?” 丁妙看著略顯憔悴的顧澤,一陣無力感,她不想跟這樣搖尾乞憐的顧澤再糾纏下去,推開他壓過來的身軀,聲音冷淡:“我累了。” 顧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妙妙,別任性。你要我怎樣,告訴我,我都可以做到。”他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 丁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卑微的模樣,索性伸出細白的蔥玉般的手指,姿態中帶著絲絲媚氣,指尖由他的胸膛一點一點爬到他嘴唇邊沿,“怎樣都可以?” 顧澤睜開眼,看著她這副模樣,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 手指在他唇邊打了個轉兒,輕巧放在他唇上,聲音帶著蠱惑,沙啞而妖媚:“那好,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