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jié)
董欣見孫之濟先對巧兒行禮,眼中的嫉恨快要將她淹沒。 為什么? 為什么每個人都對她畢恭畢敬,不就是一個麻雀變鳳凰的女人嗎? 即便現(xiàn)在裝的再像,也改變不了,她低賤的骨頭。 孫之濟朝著床邊走的時候,將她眼中的情緒,也看在自己眼里,心中冷笑。 他雖然是懸壺濟世的醫(yī)者,但是對師爺?shù)牟痪矗褪菍φ麄€醫(yī)道的不敬,孫之濟面上神色不變,但心里已有了自己的計較。 魏叔其實看的最明白,他心思多,跟在董震天身邊混了這么多年,如果沒有八面玲瓏的心思,能屹立不倒的站在這兒嗎? 孫之濟坐在圓凳子上,慢慢的診病。 但是診過脈之后,他臉上的神情大變,轉(zhuǎn)頭看向?qū)O巧兒的方向。 “大夫,我爹怎么樣了?他究竟中了什么毒,可有解毒的辦法?”董欣急切的詢問。 ☆、第289章 入獄 孫之濟摸了下胡子,神色略有所思,“這個……真不好說,老夫還需要跟師父商量商量。” 董欣急紅了眼,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為什么要跟她商量,她沒安什么好心,難道還要讓她醫(yī)治我爹?” 魏叔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出面反對,“孫大夫,我知道您是九臺鎮(zhèn)有名的大夫,也知道您跟沐少夫人的關系,但是不管怎么說,我們是請你醫(yī)治病人,該怎么開方子,怎么抓藥,我們?nèi)悸犇愕摹!?/br> 兩人似乎都有意忽略孫巧兒的存在,無論是惡意的揣測,還是有意的輕視,都是孫之濟所不能容忍的。 “對不起,我不會在師門前班門弄斧,既然各位信不過老夫的師門,又怎會相信老夫持醫(yī)術,抱歉,恕老夫不能為他診治!”孫老頭的倔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 眼瞅著他就要收拾東西走人,董欣慌了,“孫大夫,你別走啊,你有什么條件我們都答應還不成嗎?” 魏叔沉聲道:“孫大夫,醫(yī)者當以病人的安危為先,怎么能放著病人不管,你不覺得有違醫(yī)者之道嗎?” 他不說這個話還好,他一說,孫之濟更生氣了。 藥匣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擱,怒聲道:“是你們先不尊師門在先,怎是我不尊醫(yī)者之道,實話告訴你們,這個人必死無疑,除非有我?guī)煾赋鍪郑庞锌赡軤幍靡痪€生機,可你們卻一直對她不敬,又質(zhì)疑她的醫(yī)術,沒有信任,這病不看也罷,老夫無能為力!” 他說的也并非虛言,剛才他看巧兒的眼神,分明是在詢問她,有沒有救。 他又不是專攻毒術的大夫,自然有很多不及之處。 神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更何況是人。 魏叔驚疑的目光看向?qū)O巧兒,嘴唇緊緊的抿著,一時沒有開口。 但是董欣卻聽到了最關鍵之處,她定定的站在那,深呼吸好幾次,才鼓起勇氣,“如果非要我跪下懇求,你才肯救我父親,我可以跪下,但是沐夫人一定要救活他!” 董欣的話外音,除了半夏,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孫巧兒臉上的笑容有些冷,無聊的理著袖子,等到董欣說完好一會,她才慢聲開口道:“我不是神,不能說一定能治好他的病,只能盡力而為,如果董小姐依然信不過我,我看還是算了,哦,對了,剛剛我發(fā)現(xiàn)有人在我的飯菜里下毒,董小姐知道此事嗎?” 她突然轉(zhuǎn)換話題,令董欣措手不及,臉上的心虛恐慌,都來不及收回。 “我……我怎么知道,你別血口噴人,我一直都在這里,尚大人可以做證,你別想無賴是我干的,沒有證據(jù)的事,別想強加到我身上!” 董欣聲音尖銳,聽的人耳朵生疼。 她突然爆發(fā),令人費解。 半夏忽然說了話,“沒說是你,只是問你是否知道此事,董小姐這算是不招自招嗎?” 董欣突然無法站立,身子搖搖晃晃的朝后面倒下。 幸而魏叔及時扶了她一把,“你們?nèi)硕鄤荼姡嵉购诎祝还芙袢諘呛畏N結(jié)局收場,我都不會善罷甘休,我相信這世上一定還有能說公理的地方,尚大人,你就是這么為官的嗎?” 問題丟來丟去,又丟給了尚文才,說雖他是這里最無辜的人,但誰讓他披了一層官家的外衣,吃一口皇糧,就得為皇家做事,不管你是否情愿。 尚文才一個頭兩個大,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容不得他不做決定。 “依本官看,下毒一事都沒有實證,董小姐說是這位姑娘下的毒,連人證也沒有,此事還需再議,其次……沐夫人指證的事,本官還要查明……” “我親眼看見她下毒,而且她剛剛自己也承認了,為什么不可以立案?”半夏站出來打斷他。 尚文才愣了睛,只感覺頭皮都快要炸開了,“這個……這個……” 他朝吳師爺看過去,吳師爺會意,可是他也不敢亂說話,“要不,要不先將董小姐收押,等查清了再另行定奪?” 董欣慌了,“我不要坐牢,你們不能這么對我,現(xiàn)在我爹還躺在這兒,生死不明,你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尚文才沒有考慮太久,目前來說,也只有這么做,才能平息這場紛爭,否則他根本無法善后,“那就先這樣吧,來人,將她帶走!” “不要,我不要,你們別碰我,滾開!”董欣像個瘋子一樣,在瘋狂的叫囂。 “你們!”魏叔有心護著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董欣被帶走。 入了獄,一切就都變的不一樣了,會發(fā)生什么,誰也猜不到。 犯人押走了,尚大人終于可以解脫了。 走下苗家酒樓的臺階時,他長長的舒了口氣,從未覺得空氣這么香。 吳師爺擔憂的問道:“大人,這回去之后,該怎么查?又該怎么審問?” “這還不簡單,先派人到后廚,找人詢問,再翻一翻角落,看看能不能找到裝毒藥的油紙包,這查案之事,還用本官替你們出謀劃策,真是夠了!” 吳師爺嘴角隱隱的抽抽,他問的不是這個啊! 查案他當然知道怎么查,可是如果涉及到某些人,他也能照樣問案嗎? 尚文才爬上轎子,探出頭來,“案子慢慢辦不要緊,先搞清楚沐家那邊的意圖,了解透了才好做下一步的事,這個董小姐膽子也太大,也太蠢了,在這種地方下毒,腦子絕對有病!” “大人說的是,她承認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還好事情敗露,否則要真出了什么事,豈止是麻煩哪!”吳師爺想想都在后怕,如果剛才進來的沐青蕭,極怒之下,說不定還會拔刀殺人。 就他們帶來的官差,人家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 “所以,案子要怎么審,得看準了風向,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個董欣下毒的罪名是跑不了,起轎吧!”尚文才縮回轎子里,頭疼的按了按太陽xue,真是流年不利,他還是盡早抽身為妙。 朱十六帶著一幫子手下,蹲在街角的墻根下,無聊的咬著草根。 他們是從工地跑出來的,最近工地請了好多附近村子的村民,來這兒干活,有人認出他們是山賊,對他們又懼又怕,總是想辦法擠兌他們。 ☆、第290 走投無路 剛開始還能忍,可是越到后來,他們?nèi)滩幌氯チ耍切┤司谷灰ジ婀伲€罵他們不是人,羞辱他們。 凌泉宗的人并不了解情況,也曾勸阻過,但對方是老百姓,他們也不能使用武力解決,只好等著主子回來再做定奪。 朱十六是他們的頭,他得問手下的人著想。 受苦受難可以忍,但事關尊嚴,他們不能忍,也不想忍。 “老大,我們該到哪里找人?已經(jīng)在這兒待半天了,兄弟們都餓了!”吳用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這幾天他們連飯都沒吃飽,再這么耗下去,就得流落街頭了。 一提到餓,所有人的肚子都跟著咕咕叫。 一幫子大老爺們蹲在墻角,這場景實在不好看。 朱十六能不知道他們餓嗎? 可是既然他們已經(jīng)出來了,現(xiàn)在再厚著臉皮回去,這事他做不來,兄弟們也做不來。 “再忍忍吧,實在不行,咱把劍當了,換來吃的,其他的,等以后找到那位沐夫人,一切就都好了!”朱十六其實心里很難過。 回想這一路的過往,好像他們越混越回去了,現(xiàn)在連飯都吃不上,很丟臉啊! 尚文才帶著的官差,見他們蹲在角落,人數(shù)眾多,職責所在,所以告知了吳師爺,便上前盤問。 “喂!你們是哪來的人,怎么在這里蹲著,聚眾是要報備官府的,否則就要以聚眾鬧事處置!” 朱十六等人正心煩,加上肚子又餓,哪里肯好好說話。 當即就站了起來,將那兩名官差圍住。 “你管我們是哪的,我們在這兒又沒有妨礙到誰,你憑什么管我們!” “就是啊!我們是殺了人,還是犯了法,難道蹲這兒也犯法?” “官差大人,別欺負人,我們雖然窮,但是我們?nèi)硕啵 ?/br> …… 朱十六抬起手,制止他們再往下說,神色不愉的看著他們幾人,“兩位官差,我們在這兒等人,很快就會走,你們別為難我們,我們自然也不會給你們找麻煩,大家相安無事,于你于我都好,您說呢?” 現(xiàn)在的九臺鎮(zhèn)已今非昔比,官差的職責有限,如果不是擔心上面怪罪,他們也不想惹事上身。 “那好吧!你們可別惹事,否則縣衙的大牢,等著你們?nèi)プ米詾橹桑 ?/br> 好不容易送走了官差,百人的隊伍,又傳來陣陣奇怪的咕咕叫聲。 朱十六一咬牙,一跺腳,“不能等了,先填飽肚子,你們幾個的劍拿來,先解癜燃眉之急!” 朱十六朝身后的幾個人要劍,隊伍里也不全是有劍的人。 手里拿著劍的人,哪里舍得把劍當?shù)簟?/br> 劍跟著他們出生入死,早已跟手足一樣,沒了劍,如同缺了手,斷了胳膊。 朱十六當然知道他們的猶豫,可是為了給兄弟們弄吃的,也只能狠心的奪過他們的劍,“放心,等我找到沐夫人,一定賠給你們,不會讓你們無劍可用!” 收上來十把劍,他跟吳用二人抱著劍,走到街道對面的當鋪。 這么多的人蹲守在那,當鋪里的人也不是瞎子,看見他們抱著劍進來時,已明白了一個大概。 看來是走投無路,要當劍混吃的。 “掌柜的,我們要當劍,你看著給一個合理的價,暫時別賣掉,等我們有錢了,還會把它們贖回來!”朱十六重重的把劍放在柜臺上,心里緊的跟什么似的。 吳用也放下幾把劍,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到了此時此刻,他們也沒有后悔跟著沐夫人,離開了他們的老巢。 男人做事,怎能輕易談后悔。 既然來了,就不需要瞻前顧后。 老掌柜細心看過他們送來的劍,遲疑了片刻才道:“你們拿的這些劍,都是普通的鑄鐵劍,沒什么特別,鎮(zhèn)上的鐵匠鋪賣五錢銀子一把,而你們拿來的這些,磨損的也很嚴重,這樣吧,我給你們四兩銀子,這已經(jīng)是最高價了,還是看在你們……這個境遇的份上,以后再來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