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能在鎮(zhèn)上開賭場,還是最大的賭坊,肯定有后臺。 聽說萬利坊的老板,是尚大人的小舅子,有裙帶關系。 那家伙外號叫大頭,以前孫敬業(yè)在鎮(zhèn)上當小混混時,總喜歡老大老大的叫他。 大頭不怎么賭,總喜歡搬把躺椅,坐在賭坊門口的樹蔭下,手里拿著把紫砂茶壺,晃著躺椅悠哉悠哉。 見著趙昌被兩個人押著走過來,在看到兩個青衣劍客時,神色驟變。 他成天在街上坐著,哪能不知道青衣劍客是誰的人。 據(jù)他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凌泉宗的宗主,已經(jīng)來了鎮(zhèn)子上。 現(xiàn)在看到青衣白衣的劍客,他都得拿起十二分的小心應付。 不過人家宗門管教的實在是嚴格,賭場這樣的地方,他們從來不會涉足。 “喲喲,兩位少俠,這是要做什么?”大頭端著茶壺,笑著起身迎接,一臉的諂媚。 “他是不是欠了你的錢?”一人將趙昌往前一推。 大頭撇了眼縮頭縮腦的趙昌,笑呵呵的點頭,“加上利息,總共五十兩,不算大錢,可也不算小錢!” 趙昌怒瞪他,“昨兒才四十五兩,今天怎么就成了五十兩,大頭,你也太狠了!” 相比他的大吼大叫,大頭顯得云淡風輕,神色悠哉,“本店的規(guī)矩就是如此,當初你借錢的時候,都是說好的,我這兒還有你簽下的字據(jù)呢,要不要現(xiàn)在拿出來給你看看?” “你!”趙昌氣的恨不能撕了他,可是又無可奈何。 在賭場這種地方,話都是老板說了算,他能有什么辦法。 “行了,現(xiàn)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一名少年打斷他們的爭吵,“我們奉了命令,押他過來還債,不過不是還錢,是讓他在你這兒做苦工,五十兩,需要多少年還清,你們自己慢慢算,可有一點,在他沒有還清之前,不能叫讓他跑了!” “什么?做苦工?”大頭不樂意了,倒是也有還不上錢,或用銀子,或賣兒賣女還債的。 但是做苦工,他這兒又不缺雜役。 大頭搓著核桃,神色不明,“這個……怕是不太好吧,我這兒人手都夠了,要是每個人欠了錢,都要來做苦工還債,那我還開什么賭場,小兄弟,賬可不是這么算的!” “而且他那么笨,整個九臺鎮(zhèn)的人,都知道趙昌好吃懶做,他會干什么呀?不添亂就不錯了!” 趙昌早知道是這種結(jié)果,大頭不僅腦袋大,心也大。 另一名少年走前一步,擰眉冷對,“這個事,不是跟你商量,除非你的賭坊不想開下去,否則你最好搞搞清楚!” 大頭眼珠子在三人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那行吧,既然凌泉宗的弟子開口了,我還能說什么,趙昌,你可以啊,居然能跟凌泉宗的人搭上線,還讓他們給你做保,不得了啊!” 趙昌經(jīng)不住別人的吹捧,“那是,老子現(xiàn)在可是……” “閉嘴!敢胡說八道,小心你的舌頭!”少年冷聲警告他。 趙昌心中不滿,可又不敢反抗。 大頭心里也不痛快,等到凌泉宗的人離開,他收了椅子,轉(zhuǎn)著核桃,朝九臺鎮(zhèn)府衙走去。 孫映月跟巧兒兩個人走回廳堂,牛大娥眼尖,發(fā)現(xiàn)她兒子跟沒跟著回來,頓時瞪大了眼睛,質(zhì)問她倆,“我家趙昌呢?不是跟你們一起出去的嗎?為啥他沒回來?” 她問的語氣,好像趙昌有多寶貝似的,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偷走。 孫映月懶得應付她,直接說了實話,“趙昌欠了賭債,被巧兒送去賭坊還債了。” “什么?”牛大娥驚嚇的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口氣堵在胸口,憋了好一會,才順過來。 手指著她倆,哆嗦著罵道:“你們……你們好狠的心,不幫他還債就算了,憑啥還要把他往火坑里推,賭坊里的都是什么人,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太惡毒了,真是太惡毒了!” “怎么會送到賭坊去?萬一被人砍掉手指怎么辦?巧兒,映月,這事你們咋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孫氏無措的發(fā)愁。 趙昌好賭,她是知道的。 每次見了,都要訓斥幾句,真怒了,還會打他幾耳光。 可他畢竟是趙家的獨子,孫氏也無可耐何。 孫富貴沒吱聲,那小子早該有人收拾了,最好把手指剁了,那樣他也能安生。 孫映月看著母親,冷冷的笑,“不該砍掉嗎?難道要讓他把我們都拖下水嗎?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錢?每天利息是多少嗎?娘,你這么護著他,那你幫他還債啊!” 一句還債,堵的孫氏啞口無言,但心中還是不憤的。 孫映月又看著牛大娥,眼色更冷了些,“讓他去做苦工還債,還是巧兒的面子,要不然你以為堵坊的人能要他一個廢物干活?慣子不孝,你兒子變成這樣,你這個做母親的,脫不了干系!” 牛大娥聽到別人罵她兒子是廢物,心里肯定不高興,硬著嗓子反駁道:“我兒子才不是廢物,他本事大著呢!孫映月,你該不會是想悔婚吧?哼,我家趙昌要是不要你,看你以后還怎么抬頭做人!” 孫映月聽到悔婚兩個字,整個人似乎都松了口氣,“那就悔吧,爹娘,你們也看見了,比起讓我嫁給一個賭鬼,不知道哪天就會被他賣了還債,我還不如老死在家里呢!” 孫盈出來站隊了,“我同意大姐的想法,趙昌那樣的男人,還不如不要!” “你瞎湊什么熱鬧,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孫氏左顧右盼,低聲喝斥。 可惜孫氏在家里沒什么地位,也沒人會聽她的話。 ☆、第174章 家宴 牛大娥氣的不行,四下看了看,最終把目光放在巧兒身上,“巧兒啊,看在咱們親戚的份上,你借點銀子給我,讓我把趙昌贖回來,等我有了錢,肯定立馬還給你!” “還?你們拿什么還?這輩子恐怕都還不上吧!”話說開了,孫映月的脾氣全出來了,不客氣的懟她。 牛大娥恨的牙癢癢,恨不得縫上她的嘴,但是這里還有孫巧兒,她不能發(fā)火,她得忍。 “巧兒啊,等趙昌這次回來,我一定看著他,不讓他再去賭,其實他就是閑的,沒什么事兒干,要是你能給他找點事做,他肯定就不會去賭了。” 牛大娥看中巧兒的相公,她雖然不懂什么宗主什么老爺?shù)摹?/br> 但是看到巧兒現(xiàn)在身邊有這么多人伺候,說明她家男人肯定比縣老爺還要厲害。 借點銀子,給趙昌找個事兒做,還不是舉手之勞? 顧夕墨在門口聽了有一會,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站在外面的,不是別人,卻是趙禾。 她倆眼貪婪的盯著顧夕墨,像一只嗅到rou的狼狗,恨不得撲上去將他拆吃入腹。 或許是趙禾的眼神太炙熱,太直接,顧夕墨走進來時,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可不得了,顧夕墨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又淡淡的轉(zhuǎn)開了。 可是在趙禾心里,這一眼可是真真對她在意了,對她有意了。 趙禾的臉蛋火速的紅了,又是害羞,又是心跳加快。 可惜了,她長的像牛大娥,五官不出眾,還有點趙昌的猥瑣相,加之她性子本身有點陰沉,給人的感覺,很古怪很詭異。 顧夕墨的進入,不僅趙禾春心蕩漾,就連孫氏跟牛大娥,也難免要拾起自己的矜持。 畢竟這么一位氣度風雅無雙的男子,實在是難得一見。 顧夕墨直接走到巧兒身邊,隨后跟進來的小廝,趕緊搬來椅子。 “你怎么來了?”巧兒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太想讓顧夕墨看到家里的鬧心事。 顧夕墨淡淡一笑,“不是叫我來用膳嗎?難道我來錯了?” “哦,看我這腦子,都被他們吵糊涂了,”巧兒俏皮的拍拍腦門,惹來顧夕墨的輕笑。 可是這一切,看在趙禾眼里,刺眼又不恥。 顧夕墨掃了眼站在正中間的牛大娥,神色中多了幾分凌厲,“巧兒不需要為你們做任何事,你們的事,也不要來煩她,趙昌是嗎?他已成年人,如果不能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他也不配做男人,你這個做母親的,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 “如果不想等到你哪天歸西,他被人亂刀砍死,現(xiàn)在最好閉上嘴,別在這里吵吵,來別人家做客,就該有個規(guī)矩!” 顧夕墨罵起人來,絕對是不帶臟字的。 并且,不可否認的是,他每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也說到了牛大娥的心坎里。 牛大娥現(xiàn)在護著兒子,可要是她死了呢? 以趙昌的賭性,說不定連她的棺材本都得輸個精光,搞不到她前腳入土,趙昌后腳就被人追債,死無全尸。 想到那個場面,牛大娥慫了。 顧夕墨又轉(zhuǎn)向?qū)O氏,“你是誰的母親,最好搞清楚,巧兒不欠他們,更不欠你們,身為別人的爹娘,如果沒有做為長輩的自覺,那么,你也不配做她的長輩!” “你又是誰?我們家的事,用得著你管嗎?”孫氏被罵的抹不開面,硬著頭皮頂她。 顧夕墨沉默了下,在巧兒要說話之前,笑著道:“如果她愿意,可以叫我一聲哥哥,看在你們是她親人的份上,我可以同樣對你們和顏悅色,但你們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孫家老兩口,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眼睛里,找到震驚。 巧兒怎么又多了個身份不俗的哥哥? 孫盈跟孫映月心里也不舒服,這種好事,咋就落不到她們身上! 孫盈看著顧夕墨風華出眾的臉,酸酸的道:“小妹啊!你多了這么個哥哥,妹夫知道嗎?” 她言下之意,無非是在嘲諷巧兒水性揚花。 相公不在家,身邊就多了一個才貌雙全的干哥哥,又沒啥血緣關系,能不讓人多想嗎? 孫映月怔了下,忽然也想到什么,眼底的惡意,昭然若揭。 趙禾彎著腰,勾著背,站在柱子邊上,雙手摳著柱子,指甲都被摳斷了。 一雙陰沉沉的眼睛,像黑暗中的幽靈似的,盯著巧兒的后背,恨不能盯出一個洞來。 顧夕墨凌厲的視線,掃向?qū)O盈,“你這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轉(zhuǎn)告給沐兄弟,不用謝我!” 孫盈面色一變,“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可不敢面對沐青簫,那個男人太可怕。 哪怕是站在他面前,也能叫她嚇的雙腿打顫。 以那個男人寵妻的程度,萬一她說的不在點子上,只怕吃不了就得兜著走。 顧夕墨咄咄逼她,“那你是什么意思?看樣子以前這樣的事兒也不少,請問這位姑娘,是不是在你眼里,所以跟男子說話的,都不是正經(jīng)女子?” “我……我沒有……”孫盈辯駁的毫無底氣。 因為她真的不止一次干過這事。 有嫉妒也有私心,總之,說白了,無非是看不得巧兒過的好。 顧夕墨溫文儒雅的外表,絕對是用來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