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三個少年都覺得她神情不對,卻也沒有多想。 鐵柱道:“我說完了啊!再多的也打聽不到,估計他們這一住,至少也得一個月,可惜一個月之后,下山的路都會被大雪掩埋,只能明年再去莊園里玩。” 鐘天賜抬頭看了眼巧兒,欲言又止。 田玉成拍了下他的肩頭,“你有啥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巧兒姐又不是外人。” ☆、第10章 同床共枕 鐘天賜下巴擱在膝蓋上,“要不咱們乘著園子里還沒住人,找個機會溜進去,弄點好東西出來。” “你們要偷東西?”巧兒皺眉,報仇是她的事,偷竊又是另一回事。 “這不叫偷,這叫劫富濟貧!”鐘天賜聲音陡然拔高,“那個寧郡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半年前在街上,就因為人家擋了他的路,活生生把人打死了,這個事好多人都看見了。” 田玉成激動道:“我也聽說了,是一對兄弟,寧郡王的手下打死了哥哥,弟弟撲上去救,被打斷了腿。” 田坤喝的滿臉通紅,走到后面,猛的一拍田玉成的腦袋,“瞎咧咧個啥,趕緊回家牽牛,去放牛!” “知道呢!”田玉成被拍蔫了,老爹喝多了酒,手勁可真大,打的真疼。 山坳子里,溫差大,有些地方還能尋著青草,主要是把牛兒帶出去撒歡,不然又是拉又是尿的,能把牛圈弄的臭氣熏天。 秦阿婆拽著鳳娘走出來,招呼鐵柱,“我們也走了,讓人家小夫妻好好生相處,青蕭啊,你可別欺負了巧兒丫頭,聽見沒有!” 沐青蕭從他們后面走來,許是因為喝了酒,眼中帶著笑,舉手投足,有種說不出的迷離感。至少看在鳳娘眼里,便是如此。 她真是舍不得走,更加舍不得讓巧兒跟沐青蕭獨處。 田姝咬著唇,臨走時也瞧了眼沐青蕭,眼中的愛慕藏都藏不住。 不過她比鳳娘強多了,自個兒轉身走了。 田家就在沐家的隔壁,走幾步就到了。 等到閑雜人等都走完了,只剩巧兒跟沐青蕭大眼瞪小眼時,氣氛很微妙。 田玉成動作賊快,才一個轉身的功夫,就把牛牽出來了。 是一頭剛成年的公牛,脾氣不太好,被田玉成牽著,走三步停一步,梗著脖子跟他對抗。 “走啊!你站這兒干嘛,帶你找吃的,快走啦!”田玉成是個急性子,見牛兒不動,硬是把繩子扛在肩上,像纖夫拉纖似的。 沐青蕭抄著手站那,“跟你說幾回了,抓一把青草在前面引著,保管它跟你走!” 田玉成一拍腦門,“是哦!我又把這茬給忘了。” 又是一陣咩咩咩的喧鬧聲。 鐵柱趕著幾只羊,也朝這邊來了,“玉成,咱今兒去窩子崖那兒放牧去,昨兒我打那兒過,青草還真不少。” 也放不了幾天了,再過不久,溫度還得下降,到時再洼的地勢,也保不住青草。 “成啊,我帶了火石,咱到那兒戴幾條魚,烤著吃!”半大的男娃,剛擱下飯碗,肚子就空一半了,也難怪他娘總罵他是飯桶。 兩人結伴,一人牽著牛,一人趕著羊群,嘴里哼著小調,嘻笑著往山里走去。 “回家吧,總在外面站著干嘛!”沐青蕭放下抄著的手。 巧兒輕嗯了聲,低頭隨在他身后,回了院子。 小院收拾的很干凈,院墻堆砌的整整齊齊,看的出沐青蕭是莊戶院里的一把好手。 只剩兩人在家,巧兒只覺得別扭極了,便盡量躲著他。 好在沐青蕭也沒閑著,脫了上衣,拎著斧頭,站在院子墻角根下劈柴。 天氣已經很冷,他卻光著上身,隨著他的動作,背后那只雄鷹,像是抖動翅膀,隨時都會飛走一樣。 男人的脊背很寬厚,巧兒只在書上讀到過‘虎背熊腰’一詞,現在親眼見了,方知書中說的不假。 巧兒盤腿坐在炕上,找出剪刀和針線補衣服。 閑著她會胡思亂想,所以總想找點活干。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晚飯隨便熱了些中午的剩菜剩飯,對付一頓。 沐青蕭也不會養家畜,所以也不用喂雞喂鴨,天一黑,把院門一關,熱一鍋熱水洗漱,就能上炕睡覺了。 男人都很抗寒,沐青蕭反正是不冷,光著身子,還敢在外面洗澡呢! 巧兒卻冷的不行,身上的衣服本就單薄,炕頭上擺著的被子也很薄。 她乘著沐青蕭還未進來時,匆匆洗過,衣服也不脫,裹著被子便縮進被窩里了。 等到沐青蕭推開房門走進來,看見的真像個蠶繭。 “你很冷?”沐青蕭仍然光著上身,下身是短褲,腳上是草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過夏天呢! “還好。”巧兒連頭都埋在被子里,奇怪,男人睡過的被子,味道并不難聞,她埋在里面也不覺著難受。 沐青蕭站到炕頭,掀開她的被子,露出腦袋來,光線昏暗,她又是側著臉,剛好擋住臉上的那塊硬痂。 “冷就是冷,家里柴火多的很,盡量燒炕就是!” 巧兒知道他就站在那,盯著自己,她不敢動,也不敢看他,只能緊閉著眼,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被子重新蓋上,有房門被拉開的聲音。 與里屋一墻之隔的廊檐下,搭了個小棚子,還有一口土灶。 到了真正的寒冬臘月,在土灶上燒些熱水,里屋的炕也會一同熱起來。 炕許久沒燒,潮氣重,沐青蕭蹲在灶口前,找了干燥的火絨,再找來打火石,用了一點內力,沒打兩下,火花便燃了起來。 巧兒從被子里鉆出頭,聽著外面的動靜,知道男人在外面點火,她爬起來,將鋪好的被褥,換了一邊。 她怕冷,男人怕熱,所以她要睡炕頭。 一張火炕,炕頭的溫度最高。 鋪好了被褥,擺好了放在中間的小茶幾。 不管她的臉如何丑陋,也不管沐青蕭對她有無興趣,總要放些東西,隔著彼此,她才能安心。 沐青蕭點著了炕,封上灶洞口。 看著滿手的灰,又走到水缸邊,舀了水洗干凈雙手,才回屋睡覺。 習武之人,夜里視線都很好,一張炕,鋪著兩個被窩,中間還隔著茶幾,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似的。 再瞧縮在被窩里的小女人,恨不得把自己跟被子縫起來,好像防他跟防賊似的。 沐青蕭心里也郁悶啊,雖說這小女子,他看著挺順眼,可他有那么饑不擇食嗎? 巧兒縮在被子里,屏著呼吸使勁聽著旁邊的動靜呢! 可是這些天發生的事,讓她心力交瘁,撐不到一會,就睡著了。 ☆、第11章 回門 沐青蕭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也伸了個懶腰。 娶媳婦,娶進了家門,同睡一張炕,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巧兒這一晚,睡的并不踏實。 沐青蕭睡眠淺,巧兒一有動靜,他就醒了。 他啥也不干,支著下巴,趴在炕頭上,眨巴著眼兒,盯著睡夢中擰著眉,哭的稀里嘩啦的女人。 以前看見女人哭,他頭皮發麻,有多遠躲多遠。 現在,這個冠著他的姓的女人,哭的跟淚人似的,他卻沒有要逃走的想法。 巧兒這一覺睡的沉,睜開眼睛時,窗外天已大亮。 她驚的坐起身,矮幾的別一頭,被子掀開了,人不見了。 沐青蕭這會在哪呢? 只身進了山里,輕功運用到極致,半個時辰之后,奔上了最高的山峰。 宗主這個位子,他不想坐,但武功不可廢。 每日登山,計算著時間,腳上綁著幾十斤的鐵塊,日積月累。 他已不是幾年前,流落到這里的沐青蕭。 沐青蕭回到家時,巧兒已做好了早飯,并收拾妥當。 因為她沒有多余的衣裳,便將昨兒的嫁衣又穿上了,總不能裹著一身不合適的衣服回娘家。 剛才用井水洗臉的時候,她用手搓了下臉上的硬痂,發現硬痂跟皮膚接觸的地方有空隙。 小時候,哪里摔破了,給了痂,總喜歡摳一摳。 巧兒試著用手摳,疼倒是不疼,還能掰出個小縫來,像極了烏龜身上的硬殼。 見沐青蕭身披寒露從外面回來,她收起好奇的心思,倒了水,“早飯在鍋里,你自己盛吧!” 她剛才的動作,可沒有逃出沐青蕭的眼睛,“摳它干嘛,長在那里雖然難看,但至少沒有爛掉,萬一摳壞了,會嚇著人的!” 他并沒有惡意,是用調侃的語氣說的,像是故意要逗弄她。 巧兒恨恨的瞪他一眼,“不用你管,爛掉也是我的事了,反正一年之后,你給我休書便是!” 沐青蕭摸著鼻子,帶著幾分痞氣的說道:“我昨兒有答應嗎?” 說完,便去了廚房,背過身去的時候,臉上笑容過分的燦爛。 巧兒撫著被氣的此起彼伏的胸口,該死的男人,成心跟她做對。 算了,今兒還有事求他,不能把關系弄僵。 兩人吃了飯,沐青蕭倒也主動了一回,將鍋碗收拾了,再去牽出昨兒的大黑馬,套上馬鞍。 又從東屋里,拿出兩塊上等的狐貍皮,掛在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