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第145章 至此,天涯海角——陪你 司徒耀華呆呆地看著她二人,林慶轉而又看向他道:“現在你結束了。” 司徒耀華寂靜了良久之后,才輕笑著,表情似悲似苦地道:“那又怎樣,我是大梁的皇子,天低下身份最尊貴的人,誰也不能折辱我,林慶,你也一樣!” 林慶看著司徒耀華有如困獸一樣地沖著他吼道,只是輕輕地將桌上的盤子往他的面前推去,示意他自己做出選擇。 這是景惠帝賜予他的仁慈的殘忍,司徒耀華必須做出一個決斷了。 出乎意料的,司徒耀華毫不猶豫地撿起桌上的長劍,抽出其中雪亮的匹練,臉上揚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就沖著林慶刺了過去,林慶面無表情。 情理之中的,趙子慕擋在了他的身上,頭微一側,揚起一縷發絲,雙指一夾,雪白的劍身就如那堅冰一樣砰的一聲斷開了,沉悶的聲音一直響到了司徒耀華的心底。 “你……”司徒耀華嘴中苦澀地道,看著那個曾被他記掛的女子,雖說司徒耀華對她有意,但到底不過是一個女子,若真算起來趙子慕在司徒耀華的眼中也不過是一株長在別人花盆里,卻被他看中的鮮花而已,并沒有在他心底烙下多么深的印記。 可是今日,他覺得自己錯了,錯在不該小看她,沒有真正地看清她,錯得離譜,若早知道她有如此本事,對林慶如此重要,他就應該想辦法不惜一切代價的除掉她。 可是今日,說什么也晚了…… 司徒耀華盯著趙子慕眼中,神色復雜難明,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神情到底有多么的怪異,既痛恨又苦澀,既不甘又嫉恨,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毒酒上,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大笑起來,道:“我司徒耀華尊榮一世,才智不輸于任何人,沒想到到頭來卻落得了這樣一個下場,我詛咒你們沒有好下場,林慶,我在下面等著你!” 說罷,端起桌上的鳩酒,一仰頭就喝了下去。 酒如刀,穿腸過,人杰不過朝夕,英雄只論成敗,不過如此。 司徒耀華倒下了,目中神色暗淡了下來,靜靜地倒在了天牢臟亂的草席上,嘴中溢出黑色的毒血,漸漸沒了呼吸,皇宮御賜的鳩酒,無藥可解。 拉著趙子慕的手往外走去,一直到離開了天牢,都不曾放開。 …… 三年后,草原,塔塔和穆珂的斗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整個大草原一片混亂,各部首領動蕩不安,穆珂和塔塔不斷各自猜疑,開站,草原的一些部落首領也趁此機會作亂,自己人殘殺自己人,整個草原的人口頓時銳減了許多萬,別說是人口,就是馬匹和牛羊也因此而銳減。 西北軍在趙重的帶領下趁此機會擊潰了王庭大營,穆珂帶著殘軍敗將遠遁西漠,而塔塔帶領著自己所剩余的人馬在草原重立王庭,但因為實力的問題,因此經常受到其他部落的威脅,草原王庭成衰敗之勢。 此一役過后,趙重請辭,景惠帝準了,西北軍中一應事物仍是由陳靳所轄,無論陳靳如何懇請景惠帝將其留下,言此乃鎮土守邊之能臣,帝皆不準,但趙重過后軍中又出一新星,名曰葉一秋,才將陳靳的目光緊盯趙子慕的目光轉移了過去。 而朝廷里,因為太子逼宮,兄弟相戮,且朋黨相幫,自東宮死后,五皇子也受到了冷落。 因為司徒耀華的死,司徒錦康與司徒文瑞原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不曾想,景惠帝竟然立了司徒宇軒為儲君,位列東宮,且朝中反對之聲薄弱,因此司徒宇軒的太子之位便穩坐了下來。 而司徒元囂也因為太子逼宮失敗,聽司徒耀華被景惠帝賜死了之后,便踏入了空門,從此不再過問世事,而景惠帝也因為他的這番態度,就算他之前站在了司徒耀華的一邊,也只是削了他的爵位,便也不再怪罪了。 又過去了三年,景惠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朝中事物皆有司徒宇軒打理,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曾借此機會挑動朝爭,但都被九千歲壓了下來,現在司徒耀華一死,林賢被景惠帝猜忌,朝中基本上已經無人再敢跟林慶為難了,他幾乎成了真正的九千歲。 且翰林學士張庸糾結了一幫學子針對二皇子與三皇子的不臣之心進行了一場言辭激烈的聲討,朝中二皇子與三皇子一脈的殘余勢力從此大受打擊,無力再冒頭作亂。 再過三年,景惠帝崩,司徒宇軒繼位,號宣德,獨掌朝政,立張庸代替已退林賢為內閣大學士,葉一秋為靖北將軍,繼平西將軍之后接掌西北的一切軍務,比二人一內一外很快幫宣德帝穩定控制了整個大梁的朝堂,再也沒有人能輕易作亂。 而九千歲,在宣德帝登位之后,三次告老還鄉,宣德帝終準其奏。 據說林慶離開皇宮的時候,宣德帝一直緊跟其后,朝中人紛紛驚駭地覺得,林慶雖然已經離開了皇宮,但在新帝心中的分量還是很重的,否則也不會在他離去的時候如此相待,因此也息了因為林慶退下而想重新針對他的一些念頭。 不管事情如何,林慶都已經離開了,一切的朝野紛爭將與他再無干系。 而此時此刻,千歲府里的人正忙碌地收拾東西,門外的馬車也已經被好,這架勢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是要出遠門。 趙子慕身著女兒裝,在他身后為他梳著長發,正想著給他束哪個玉冠,卻一把被人搶了梳子。 林慶低頭沉默不語,于是趙子慕先開了口,對著鏡子中的他笑道:“聽起南方的氣候比北方要好得多,一年四季都有綠色的樹木,男女皆是俊秀美雅通惠靈潤之人,風景如畫,民風溫實,到了那里你一定會喜歡的。” 可見他們打算去的是南方。 林慶還是不說話,趙子慕將腦袋擱在他的胳膊上,輕啞地道:“怎么了?” 林慶沉默了一下,然后抬頭對著鏡子面無表情地道:“那里自是人杰地靈,繁花世界,似你這等顏色,到了那里定會奪了許多人的目光。” 盡管他面無表情,趙子慕仍是知道他什么意思,這些年來林慶自己獨自一人對著鏡子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有時天還沒亮便偷偷地爬了起來,獨自一人坐在昏暗的銅鏡前發呆,偷偷地將他自己發中的銀白摘掉…… 盡管自己已經表現得那么的不在意了,可她還是時常能從他看著自己的眼中看出悲戚和黯然。 無奈,她只能用腦袋在他脖子上輕輕地蹭了蹭,將手伸進他的衣襟。 “你干什么?”林慶低低地道。 “讓你知道,即使你人老色衰,我也一樣中意你。” 林慶哼了一聲,撇開頭道:“只中意我一個人?” “嗯,真的。”她挺想指天對地發誓保證的,只要能讓他放心。 “怎么證明?” 林慶拉下她來吻著她道。 “你死的時候,我跟你一起。” 趙子慕目光沉沉你看著他道,林慶呆了呆了,然后用手遮上了自己的臉。 “除了你之外我不會看上任何人,無論是權勢還是財富都不能改變我的心,不能讓我離開你,你在哪我便在哪,上天下地,碧落黃泉,林慶,你選,我跟,這一世,你若躺在地下,我必在你的身邊,不做未亡人。” “不做未亡人”,這是她的承諾,她的決絕,她愛得徹底,沒有給自己留下一點后路。 林慶感覺自己的眼睛里有什么濕熱的東西流了下來,像個傻子一樣,拽著她的衣服,淚流滿面。 “你傻不傻啊!”他艱難地道。 “挺傻的,但世上聰明人那么多,老天勻了一個傻子給你,想必也不會在意讓一個傻子陪著你,所以,林慶,放心吧,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將他臉上亂糟糟的水跡擦干凈,然后一把將他抱緊,林慶的唇卻貼在了她的胸口,熱得發燙。 她看著向他,只見他漆黑的眼珠正安靜地看著自己,里面的東西卻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卷進去一樣。 不由輕笑了一下,退開他的衣服主動低頭印了上去,這是要糾纏不休的節奏了啊,不過她是喜歡的。 是年,二人離開了京師,很少有人再看見他們回來,而曾經卷動天下風云的人物也隨著離去,漸漸地從人們的視野中淡去。 此去,不遺一絲痕跡。 她為他素手亂風云,他為她朝堂算天下,而過程雖波折,結局也是討喜,不惘二人所做的一番努力。 至此,愿天下所有的有情人終成眷屬,無論你們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不同,都可以找到能跟自己共度一生的那一位。 第146章 番外陳玲篇 西北,東軍大營外,玲兒一把甩開了陳敬的手,轉身就要離開,陳敬連忙攔住她道:“玲兒,玲兒,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想到我爹他,我明天就去跟他們說清楚,我對那個什么李將軍的小姐是一點意思都沒有,這是誤會啊!真是誤會啊!” 陳敬在她面前就差指天對地發誓了,他也是一口老血含在喉嚨里,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這一切都源于他那個坑兒子的爹! …… 三天前,他爹說是讓他和他一起去接見自己的老部下,多年不見,很想讓陳敬也認識認識這位可以說是他叔叔的部下,可不曾想到的是,他父親的這位老部下竟然還帶了一位小姐,而這位小姐自然是他父親這位老部下的閨女了。 小姐花容月貌,顏色俏麗,杏眼含春,眉目帶情,嬌滴滴似一朵欲綻未綻的蘭花,怯羞羞的眼神不時偷偷地會朝陳敬偷撇一眼。 而陳敬的老父一直端著茶杯,不時抿一口,神神叨叨,他的老部下正襟危坐,規規矩矩,戰戰兢兢,此情此景,真的是讓陳敬覺得萬分詭異,恨不得拔腿跑掉。 最后的最后陳靳道明了自己的目的,無非就是兒子大了,他想抱孫子了,讓陳敬趕緊娶了人家,最終兩人自是毫無疑問的鬧翻了,老部下也帶著自己泫然欲泣的女兒飛也似地逃跑了。 兩父子大吵了一架,最終不歡而散了。 陳靳就想不明白了,兒子怎么偏偏就喜歡上了那樣一個丫頭呢,要身份沒身份,要地位沒地位,而且一向聽話的他竟然為了那丫頭和他吵架!這讓陳靳十分惱怒,心中更不待見鈴兒了,但最重要的是她是林慶的人! 雖說陳靳并不是只在意別人身份地位的人,可這事關他兒子的將來,他不能不考慮得更多,更別說她還與那曾經的九千歲關系不清不楚的了。 更何況雖然林慶已經離開朝堂了,可是只要他站出來說上一句話,誰敢不給他面子?陳靳是打死也不敢讓陳敬與那個叫玲兒的丫頭真個成事的,而也正因為陳靳的阻撓,鈴兒現在都已經成為了別人口中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而陳敬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他已經跟他父親解釋千萬遍了,他喜歡的人跟林慶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為什么他老人家就是聽不懂呢! 覺得自己快瘋了的陳敬是絕對不會想到,陳靳之所以這么的反對的原因,完全是因為當初林慶的親口“承認”鈴兒是他的人,否則陳靳也不會寧愿讓兒子不娶妻也堅持到現在。 這真可以說是個坑兒的誤會…… 而陳敬相親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傳了出去,又傳到了鈴兒的耳中,事情也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而鈴兒現在就是來跟陳靳告別的,鈴兒覺得自己應該放手了,等了這么多年,卻始終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倒不如放手讓他找到自己合適的。 于是,鈴兒便回去收拾好了包袱,今日就是為了來跟陳敬告別的。 正當兩人僵持的時候,不曾想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sao動,二人不由齊刷刷地往遠處看過去,不遠處的前方突然瞬間黑壓壓地跪下了成片的士兵,幾個人正緩緩地往這邊走來。 一人身穿著灰色的盔甲走在前方,引著身后的三人緩緩而來,其中一身穿蔥綠色服飾的人忽然抬頭朝這邊看來,目光跟鈴兒對上。 只一剎那的功夫,鈴兒就認出了那是誰,眼淚立馬洶涌地要從眼眶中溢出去。 陳敬等看清了幾人的面目之后也傻了片刻,目光里充滿了不可思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會是這幾人。 等到幾人走近了,他們周圍的一些老兵已經滿臉淚水,激動地跪了下去。 “將軍!” 許多人大聲哽咽地道,幾人正緩緩朝這邊走來,而走在最前方的便是葉一秋,跟在他身后的便是趙子慕和小蓮子了,一路所過一些老兵紛紛跪了下來。 一些人永遠都不會忘記,就是他們的驍騎將軍趙重,帶著他們屢次深入草原,將匈奴攪得不得安寧,使其沒有機會侵犯大梁,最后更是趁著他們內亂的時候一舉將他們擊得四分五裂,使之再也不能輕易觸犯大梁的疆土,最后卻又孑然一身的離去,無論他們怎么懇求都不肯留下。 六年過去了,他一點也沒有變,歲月不曾讓他改變半分,依舊是像那時一樣年輕,一樣清冷淡然,只是眼角眉梢卻少了幾絲鋒利,多了幾分溫和,而他的目光卻一直都不曾離開過他身旁的另一個人。 他身旁的那個人玉帶高冠,面相陰柔,身上充滿了凜冽而又令人望而卻步的氣息,即使看起來比趙將軍年歲大了幾分,但走在一起卻是讓人看著分外的和諧。 這個人自然便是林慶了,只是林慶當年在西北停留的時間不長,認得他的人也不多,因此也就沒有人認出他。 而鈴兒早就跑到了趙子慕的跟前,定定地盯著她,眼中充滿了水漬,哽咽地道:“小姐,千歲……” 她的聲音很小,自然也沒有人聽到她在說什么,而陳敬跟趙子慕等還有一定的距離,自然也沒有聽到。 趙子慕將眼神從林慶的身上收回,一只手伸向了鈴兒的臉蛋,給她輕輕地擦拭著水跡,低頭輕聲道:“傻丫頭,是不是如果一秋沒有給我來信,你就要一直欺騙我下去,過得很好?” 說著將目光移向了已經到了跟前的陳敬,聲音里卻完全沒有了一絲溫度地道:“你辜負了我meimei。” 不容置疑,語氣中透著森森寒意地道。 趙子慕原先以為鈴兒在西北會過得很好,有陳敬和葉一秋護著,不管怎樣都不會讓人欺負了去,而且不管在什么地方她與鈴兒的信件都沒有斷了往來,只是這丫頭的信中從不透露出任何的不快,因此她一直以為她待在陳敬的身邊很幸福。 卻不曾想,葉一秋突然給她來信,告訴她鈴兒的情況,她才驚覺原來她過得一直都很不好,被人鄙視,別人嫌棄,陳敬護不好她,而葉一秋礙于身份很多事情可能也插不了手,而如今實在沒辦法了才給她送的消息。 也怨她,一直都沒有親自來確認她的丫頭過得好不好,如今確認了,才知道她過得很委屈。 趙子慕盯著鈴兒肩上的布袋,笑著道:“小丫頭是想要回來跟我一起過了嗎?”趙子慕又歪了一下頭,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姐這里永遠給你留著你的地方。” 趙子慕哄著她道,林慶突然在一旁插口道:“本千歲富貴了一世,什么也不缺,一個丫頭還是養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