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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兄總是要殺我(重生)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不!燕淮黎!你不能這樣做!我是好心來幫你的!我可是父王唯一的子嗣!……”

    西津嫌她話多,走過去一個手刀給她劈暈,冷然看向燕淮黎。燕淮黎皺眉,“你們平常就是這樣處理的?”

    “得留著人質。”

    “什么人質”他一嗤,目光落在蔣瑤音精心梳好的發(fā)髻上,經過一段磋磨,那里已經蹦出來許多零零碎碎的毛頭發(fā)與一些土里的沙粒。“不能正確認識自己的麻雀罷了,這兩年怕是也給蔣遠山養(yǎng)她的情分作的差不多了?!?/br>
    西津聞言不再猶豫,干凈利落地給昏厥著的蔣瑤音喂了一包紫綠色□□,當場毒發(fā),尸體逐漸消融成了一灘紫綠色血水又全部散成紫色煙霧。

    “參見皇上!”

    北顧風隔了老遠兒就沖燕淮黎請著安,待到了近處屈一膝規(guī)矩跪下。今兒休沐,他本來在被窩里睡得天昏地暗,正做著十里紅妝娶嬌娘的美夢洞房花燭,揭開蓋頭卻是南倚竹的面容!別說,他兄弟上了妝是賊好看,但那也改變不了他是他兄弟的事實!陡然驚醒,卻發(fā)現夢里的人就站在床邊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這一下可給他驚著了,緩了半天沒緩過來,直到他兄弟給他不耐煩一個濕布巾打在臉上,他才小媳婦受了委屈似的下了床。他兄弟今兒可真他娘的俊。按照兄弟的囑咐帶了一隊人過來,果然半路遇著一群人畏畏縮縮藏在宮門外頭,沒怎么費勁就被他帶的人捉住打包,綁成粽子。自己過來就發(fā)現兄弟算無遺漏,燕淮黎果真殺了蔣瑤音,他兄弟可真神了。

    燕淮黎見他突然進宮并不驚訝,淡淡道:“起來罷,將軍有事?”

    北顧風謝了皇恩起身,按照南倚竹教給他的說辭直白道:“倚竹算出今兒必有大事發(fā)生,叫顧風帶著能打的好友們與家丁們特地來晃一晃,看看能不能助一臂之力,果然,捉到一群在宮外盯梢的,正被顧風的人押在那兒,等候皇上發(fā)落!”

    燕淮黎打量了他一會兒,才微微笑道:“辛苦將軍了,既如此將軍便隨朕走罷。”

    北顧風裝瘋賣傻是一把好手,見燕淮黎說完便轉身走了,也不追問走去哪里,一頭霧水的模樣應了聲諾便跟著走,一直跟著他走到蔣府的大門口才恍然大悟喃喃“原來是這兒?!?/br>
    前頭的燕淮黎聽著了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敲響蔣府的大門。

    與此同時,蔣府的一間屋內。

    這屋子的布局擺設皆與蔣遠山那屋子相同,就連位置也在蔣遠山屋子的旁邊兒,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唯一不同的大約只有主人是錢道庭,或者說季洪章。

    燕淮安來了并沒開門見山,與季洪章虛與委蛇了一陣兒才決定深入主題,于是在談完了洛陵的山,衡陽的霞與滄州的水之后,她突兀地喚了聲“季先生?!?/br>
    季洪章聞聲先是一怔,而后幾乎是瞬間,那雙狹長的眸子迸射出猛烈的怨恨,聲音也冷了下來“皇后娘娘說笑了,這世上還哪里有季洪章?!?/br>
    燕淮安想起來溫玥信上的東西,對他的態(tài)度就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隱忍。“當年……”

    一盞茶杯碎裂在地上,斷了燕淮安的話,季洪章收回手,“本來還想與你們多玩一段時間的。”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濯黑的緞子邊角用銀線繡的幾瓣牡丹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拂動,是真的氣極,呼吸也沒有此前平穩(wěn),“現在不必了。”

    話音剛落,四面八方的箭矢直直破了門與窗戶沖燕淮安射來!

    “季先生!淮安此次前來并沒有別的意思!誠心與您一談!當年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好么?淮安代母后給您謝罪!”

    燕淮安不算狼狽地躲著不斷射進來的箭,誠懇地盯著季洪章,急急道。

    哪里想到這幾句話令季洪章更加惱怒,極薄的唇一勾,他道:“真是不愧是那女人的女兒,慣會花言巧語?!?nbsp;手一揚,四周翻身進來十余個黑衣人,個個武功不弱,使著什么兵器的都有,不要命地沖燕淮安攻來。

    季洪章在一旁望著,空間狹小,又被團團圍住,燕淮安應付得漸漸吃力起來,望了眼季洪章,燕淮安終于歇了今兒好生談一談的想法,欲破屋頂而出,落下一地碎瓦,哪想到季洪章此人心思甚密,竟然在屋頂上派人鋪了一張雪銀天蠶網,生生將燕淮安壓了下來,不得已,燕淮安一掌爆出全部內力,趁著震遠眾人那一瞬間,破窗而出,正落在一盆盆的火紅牡丹上,動了動耳朵一個閃身,躲過后面追過來的黑衣人的流星錘狠狠一擊,那一盆盆火紅的牡丹頓時碎了大半。

    “淮安!”

    正逃著,忽聽不遠處一人喚道,燕淮安心中咯噔一下子,就見燕淮黎從白石小路上緩緩而來,身后跟著西津,北顧風與福伯。

    飛快奔過去將燕淮黎護在身后隔開福伯,并示意西津與北顧風小心,燕淮安不再奔逃,直面追過來的季洪章。

    “你該知道,若本宮真的使了全力……”

    “便誰也奈何不了你?!奔竞檎率┦┤惶嫜嗷窗步恿讼戮洌嗷窗苍谝姷窖嗷蠢鑴x那變得倉皇的神色覺得心中舒坦了些。“可你不敢,近來,他是不是越來越嗜睡了?!?/br>
    沁著涼意的目光落在燕淮黎身上又落在燕淮安的身上,“不然,你為什么這樣恭敬地來求我呢?瑤音,倒真的是個好女兒?!?/br>
    燕淮安一僵,看著季洪章眸光變幻,突然有一只手悄悄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她心中更亂,面上卻不動聲色向季洪章道:“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們死!”

    季洪章身形蕭索,明明立在陽光下卻仿佛身在暗處,周身滲出冰冷的黑暗的氣息,好像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不!你要的不是這個!”

    “莫要花言巧語了!”

    “你折騰這么多年,不就是為了一個人么!你要的真的是死亡和鮮血么?!”

    “不要再說了!”

    季洪章揚手,四周竟又冒出來數百個黑衣人,這些人皆手持長劍,泛著寒光,看氣息同方才與燕淮安交手的那些個不相上下。心中一凜,燕淮安伸手將燕淮黎的拉住,退后一些,站在他旁邊。

    “現在禁衛(wèi)軍已將蔣府團團包圍”燕淮黎突然出聲,“還有燕京城里北將軍那支隊伍。季洪章,你真的要犯上謀逆,讓蔣遠山與你一同擔誅九族罪責么!”

    季洪章沉默了一瞬,忽然笑開了,“也好?!?/br>
    第67章 蔣遠山番外

    我叫蔣遠山, 生平最喜歡的是一個叫季洪章的人,生平最對不起的也是他。

    三歲那年,村子里鬧饑荒, 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父母沒有辦法, 哭著將襁褓里的meimei給了個過路走鏢的江湖人,他們一直在我耳邊念叨著, 以后一定要找到這個肩膀上有一紅色楓葉胎記的meimei。我一直不敢忘記。

    四歲那年,天災過去, 我給田地里的阿爹送水的時候路過一棵大梨樹, 梨樹下是正蹲著自己抹眼淚的他。他看起來比我小很多,又小又瘦,白嫩的小人兒裹在通紅的衣裳里,望起來像是個小丫頭。我想起了我那個被送走的meimei。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拍了拍他的身子,他抬起一雙淚眼望著我,里邊兒含了一泡山泉水似的。四歲的孩子,因為這一眼油然生出一種保護欲。

    “你是哪家的meimei?”

    沒等我問完, 小人兒狹長的眼睛一瞪,兇巴巴地站起來狠狠給我推了一跤跑走了。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我家東面兒剛搬回來的季家的小子,因為天生一副俏麗樣貌,最厭惡別人說他像女孩兒。

    鄉(xiāng)村的孩子皮,別人越是討厭的越要去做, 他一開始被惹哭過很多次,后來就不哭了。

    因為后來有我?guī)е鎯?,在他身邊護著他。

    我們最喜歡在初遇的時候的梨樹上趴著,梨樹開花的時候枝葉茂盛,藏在那一堆如雪似玉的錦云里頭,是我們最歡喜的游戲。

    他父親是個斯文人,他母親也是,所以他也是,所以我也是。他待我很親近,將家中珍重的典籍一一偷拿出來與我共享,其實我也是后來才知曉,那些看似普通的書有多難得。

    一起在梨樹下讀書練武是我們第二歡喜的游戲。

    過了三年的安生日子,一個大雨滂沱的夜里,他孤零零的,赤著腳摸黑敲醒了我家的門。

    我大概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的感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絕望的模樣。他不言不語,眼眶通紅,被阿爹拉了進來,濕噠噠的像極了陷入陷阱,被人扼住喉嚨的小獸。

    阿爹張了傘要去他家看看,被他拉住了衣角,強裝冷靜的字從他的嘴里蹦出來,沙啞顫抖到一下子就泄露情緒“有人尋仇,他們都死了?!?/br>
    當天夜里我給他擦干凈了與他睡得同一個被窩,他的身上很涼,是山雨的溫度。我給他蓋得嚴嚴實實,摟緊了他在他耳邊許諾“洪章,以后我來照顧你?!?/br>
    我替他擦干了死死忍著的眼淚。

    十六歲,我爹娘思念成疾,心病難醫(yī),相繼去了,臨終前只有一個愿望,叫我找到meimei,一定要好好補償她,我說好。

    季洪章幫我辦的葬禮,頭七過后,我二人打包了行禮,進京趕考。這是我的意思,我要找meimei,必須得到權勢,而他一直都是無條件支持我的。

    一路上風雨顛簸,他跟著我沒有享過一分的安定,也沒有說過一句抱怨。

    燕京不比小村,繁華而糜.爛。我在一道又一道的機關中迅速成熟起來,可他還是如一張白紙。一次受同期學子邀去茶樓閑談,我認識了那茶樓里的歌女,白茶。

    越接觸我越懷疑這個姑娘是我那親生meimei,就在我打算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的時候,他不知生了什么氣,一臉冷意地對我說他討厭白茶,十分討厭。我猶豫一下,決定還是先瞞著,若真的是再從中調和也來得及。

    沒想到來不及了。他竟然為了官位利用白茶對他的心思將白茶送入了宮里!那一天之前我剛剛確認了白茶的身份,那是我的親meimei!父母要我一定要好好補償的親meimei!

    我怒極,拿在手里的白茶的信一下子成了灰燼。我不敢這樣去找她,在酒館里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凌晨,我踉踉蹌蹌敲響了我們共同在客棧里租的屋子。

    其實我沒有醉,腦子清醒得很,連眼睛都沒有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開門時紅腫的眼皮。

    “你”

    “我”

    我們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他掃視著我,我迷蒙著望他。

    對視良久,我在心里嘆了口氣,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伏低做小。就是被質問,他也得是高傲的,只是想弄清楚事情,何必與他較那個真兒。扶著門打算進去好好談,卻被他冷眼攔在門外,他說“你就為了那個女人喝成這樣?!”

    我揉了揉抽痛的額角,“洪章,先讓我進去?!?/br>
    “砰!”

    門被大力合上,我知道他在門的另一邊沒有動,該說一些好話好好哄一哄,可腦子太痛了,針扎一樣讓我不想過多言語,于是我挑揀著重要的來,“洪章,白茶的事兒可是你做的?你為什么要那樣做?”

    門霍然被打開,一個包袱被狠狠丟出來砸在我的腦袋上,“是!你說呢?!給我滾!”

    就這樣,我們進入了他單方面的冷戰(zhàn),而我一直在致力于讓事已至此的meimei在宮里過得更好而努力著,順便調查著事情的真相。我不相信他真是那樣的人。然而,我的行為讓這單方面的冷戰(zhàn)看起來好像是雙面的。

    出皇榜的那一天我看著他一身紅袍,騎著高頭大馬在我前面兒這些天第一次露出笑意的時候,忽然間就心軟了。他是我承諾過要照顧一輩子的人啊。

    宮宴上我一直盯著他,看著他對待康親王的舉止默默皺眉,想著要提點他,他卻總是躲著我,約莫一時半刻不會出大事兒,我便先專注著幫我那可憐的meimei在宮里站穩(wěn)腳跟了。

    白茶聰慧,有了我在暗處的提點與幫助,區(qū)區(qū)半月,就成功俘獲了帝王的心,由一個被進獻的玩物成了一朝之后,從此富貴榮華享用不盡。為了避結黨營私攀龍附鳳的嫌,我拒絕了她結拜的意思,也沒告訴她與我的關系。這樣就很好。因緣際會,她得到了天底下女人所能夠得到的最好的東西。

    我亦功成身退,打算好好與洪章談一談。

    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我府里,他與我大醉一場,談是沒談到,不過這也就算冰釋前嫌了罷。

    我將醉了的他搬到床上,自己在旁邊兒一趴也睡了過去。

    次日,他沒了。

    以為他先醒了回了狀元府,我梳洗了策馬過去,卻聽下人說他家公子根本出去了就沒再回來過!

    我著急了,托人到處找,終于找到了他的消息。竟然是從我的府里,被我的管家,一輛馬車,送到了康親王府中!康親王是什么人啊!我不住地冒冷汗,心里疼得發(fā)顫,想再求人,可對面的人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訴我,告訴我這個消息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其他的不可能。于是我只能鎮(zhèn)定道謝,將一錢袋來燕京時從洪章家地里挖出的金子遞給了他,道著謝送走了人,腦仁兒發(fā)麻地守在自己府里,等著洪章回府的消息,連叫來管家問話都忘記了。

    后來,我才知曉這一切竟然都是白茶的心計。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們也被迫著站在了不同的陣營。

    他比我有情有義,所以他輸了。

    一朝謀逆,成就了我這個攝政王,他只求一死。

    我卻不能讓他死,我不能想象他比我先走的情形,那種一刀一刀凌遲心臟的苦痛真不是人受的。

    我將他放到了滄州,隨他折騰,只要不傷及meimei留下的兩個孩子就好。

    說起來meimei留下兩個孩子,淮安長得很好,淮黎卻有些歪,每次見到他都讓我想起白茶。白茶的狡詐。我私心里想讓淮安當皇帝,明示暗示過,又在她一步步偽裝的荒頹里放棄。

    人各有命,不可強求。

    我越來越不愿出府,越來越不愿與人交流,總是在房中作畫,畫當年在村子里的事。府里有一個的新寡的浣衣女難產死了,我將那無親無故的小丫頭過繼了過來,只當做自己親生的。

    總得有一個人給我在靈堂上磕頭。

    我又認了淮安作義女。這丫頭很有趣,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大概是我人生里,沒有季洪章的人生里最有趣的事兒了。

    成功還權,我的生活更加平淡而無趣了。原本以為一切都會這樣平淡的過下去,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野外發(fā)現了溫玥。

    他很像我那meimei,比淮安還像,心中起疑,我暗自展開調查,沒等有什么名頭,淮黎與淮安竟然要去滄州!

    設法令瑤音攔著沒攔住,我在府中憂心忡忡守了兩日,終于帶著復雜的心情決定潛入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