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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主渣化之路在線閱讀 - 第548節

第548節

    可是,也許,不包括皇帝陛下腐爛掉的心。

    人人都會變。有的變壞,有的變好。有的為了得到某些放棄一些,有的為了彌補不顧一切,于是造就“**”,“**”產生“執念”,“執念”導致不能解脫,

    奈何橋上那一鍋緩慢熬煮的湯水,以人的七情六欲為料,淚水為底,一生愛恨情仇,記憶美好,酸甜苦辣,百味陳雜。為的也不過是讓執念之鬼飲下,放下過去走向來生。若不放手,即為困獸,作斗囹圄,癡纏不休。

    怎么就都不明白呢。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還沒有來,唯一能夠珍惜的是當下,唯一能選擇的只有放手。

    世間盡是癡兒,才叫這世間不太平,忘川河底百鬼叢生,淤泥爛rou,殘魂破體,已然腐爛,面目全非,還要伸手去抓,還要抬頭去瞧,匍匐去等,等一個也許永遠都不會出現的夢。

    ☆、第954章 第九十八碗湯(一)

    第九十八碗湯(一)

    你想要我的心是嗎?

    幫我一個忙, 你就可以拿走它。

    反正,也碎了。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晚, 天上連星星都沒有,只有白慘慘的月光撲在地面上,偶爾幾聲貓頭鷹叫, 泣血綿長。裴府大門上貼的奠字還沒有撕去,門口兩盞引路燈在寒風吹拂下,紙糊的燈罩破裂, 火苗急速跳動, 然后啪的一聲,熄滅了。

    因是稚童夭折, 所以只能在夜晚出殯, 遠遠來的兩隊穿著麻衣頭戴白布,小小的棺材已經沒了。就在這安靜的夜里,在裴府靈堂上停了七天的靈柩終于下葬了。

    這樁喪事總算是有了個了結,可整個裴府仍然如同冰凍一般, 冷風刺骨。朱紅色的大門敞開,宛若一張血盆大口, 令人望而生畏。

    要想俏一身孝, 那為首的, 穿著白衣的年輕婦人生得可真是姝麗,因著傷心欲絕,面上脂粉不施,更是顯得她美極。

    清歡出現的時候, 孩子就已經死了。孩子的母親,裴府的夫人尉迎嵐,正坐在靈堂上的棺材邊,頭倚著棺材,面無表情,失魂落魄。夜已經深了,她摒退了所有下人,自己一個人為死去的女兒守靈。靈堂門開,風吹進來,刺骨的冷,她衣衫單薄卻像是感覺不到,只癡癡地摸著棺材不說話。

    清歡問她要她的心。

    那是一顆溫柔、純潔、真誠的心,世間罕有。因這深情,還結合了另外一人的靈魂碎片。

    尉迎嵐沒有害怕,也不問這深更半夜,戒備森嚴的威遠侯府固若金湯,是如何出現這么一位美貌少女的。女兒一死,她已然萬念俱灰,自己就是跟著去死也不怕,難道還怕什么妖魔鬼怪嗎?

    于是有了一個交易。

    尉迎嵐要求清歡將她的魂魄送入女兒棺材中,陪伴早夭的女兒度過孤魂野鬼的二十年,并由清歡使用她的身體,代替她成為威遠侯府的夫人。一個不該死的孩子死了,尉迎嵐知道這一點,只更加寒心。

    所以,此刻的尉迎嵐已不再是尉迎嵐,真正的尉迎嵐躺在了棺材里,擁抱著她小小的稚嫩的女兒,從此長眠。

    這個交易其實不大妥當,畢竟尉迎嵐不能確認清歡是不是真的能幫她,可是她沒別的辦法了,她活不下去了,她渾身的力量跟勇氣都消失在了這個寒冷的冬天,消失在那一池冷水里,消失在被撈上來已經失去呼吸的女兒身上。

    那么可愛的,還沒有長大的女兒,白白嫩嫩,話說不全,步子走的不穩當,可是看到娘了會涼、涼的叫,餓了渴了冷了疼了都知道要去找娘,知道世上最疼她的就是娘。那么個鮮活的小生命,十月懷胎,辛苦誕下,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又漂亮,又貼心,抱著自己的腿,撲進自己懷里,親自己的臉,涼啊涼啊的叫。自己給她做新的小衣服時,在上頭繡了蝴蝶,她見了就拍著小巴掌笑起來,成日都笑,似乎世上再沒什么叫她不快活的事。

    可這個孩子死了。

    耳鼻內灌滿泥沙,身子凍的青紫,撈上來的時候已然凍硬了,她最喜歡的虎頭鞋掉了一只,漂漂亮亮的小裙子也破了,早上給她梳的雙髻散亂,別著的小蝴蝶流蘇頭飾已然不知所蹤。

    疼吧?冷吧?怕吧?

    會叫娘嗎?

    是不是臨死前還想著娘去救她呢?

    好可愛啊,那么點小小的孩子,叫尉迎嵐覺得自己活著有個念想了。她的愛情得不到回報,可她得到了世上最好的寶貝,她覺得自己這輩子知足了,那么可愛的孩子,嬌嫩的讓她舍不得松開手,天天抱著,時時想著,擔心她餓了,渴了,不高興了,沒玩具耍了。變著法兒的給她做新衣服新鞋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跟那……觀音菩薩面前的小玉女般,真是讓她疼極了。

    但現在,尉迎嵐一無所有。

    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人生了,女兒死了,她也不想活了。于是她求清歡將她放入女兒的棺材里,她那么小,做鬼的話一定會給人欺負,所以自己這個當阿娘的一定要保護好她,就做個孤魂野鬼,也比在這侯府里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來得強。

    清歡按了按太陽xue,手肘撐在桌子上,她滿足了尉迎嵐的心愿,作為回報,尉迎嵐將身體送給了她。如果自己想拿走尉迎嵐的這顆心就必須仔細考慮才行。

    她不困,也就沒打算上床睡覺,頭上的白布也沒取下,燈芯微弱的跳動,這時候,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伴隨著寒風,進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來人同樣白麻帶孝,容貌俊美威嚴,正是尉迎嵐的夫君,也是這威遠侯府的主人,威遠侯裴徳庸。這爵位是他自己掙來的,跟裴家無關,只是尚未分家,因著在家中排行老二,家中下人都喚他一聲二爺。

    尉迎嵐尚未嫁他時,也是天真爛漫,嫁了他后,更是溫柔體貼,一心只想著夫君。她在家中得知被許給了裴家二爺,心中便歡喜無限,只因曾見過他昂揚上馬箭無虛發的英挺。京城人人愛慕二爺,卻只有她嫁了,這是她心儀之人,她想做個最好的妻子。

    撒嬌賣癡,耍賴糾纏,真真是個小嬌妻。裴徳庸不好女色,身邊直到娶妻后,才將成親前的通房丫鬟抬成了姨娘,此后一妻一妾,從不偏袒。尉迎嵐懷孕后,姨娘蘭芳也有了身孕,此后,裴侯爺兒女雙全,人人艷羨。男人都更看重兒子,對女兒倒也疼愛,來妻子房中時,見了稚嫩賣萌的女兒,素來冰冷的臉上也有了幾分柔情。

    這個男人,大概天生缺了情愛的弦,嬌妻美妾,一個嬌俏一個婉約,他全不動心,碰她們的次數也少,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軍中,只回府的時候,會紓解一下,其余時間就像是石頭般不開竅。尉迎嵐愛意濃烈時同他使小性子,稍微哄一句便好,哪知此人見她轉身走,自己也走了,直到下次回來,她自己又跟了上去,此事便全作不曾發生。

    因為兒子的緣故,裴徳庸去妾室那里的次數比較多,但待的時間都不長。

    從前尉迎嵐只覺得他是根不懂風情的木頭,只是沒開竅,自己真心以待,定能換來真心,可最后她才明白,這人并非不懂風情不曾開竅,而是真真正正的薄情,毫無男女之愛。

    他心中只有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他血脈相連的親人,沒有她尉迎嵐。大概有些位置是給女兒的,可女兒比不上兒子重要。

    有了女兒后,她才慢慢看開,想著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未嘗不可,橫豎夫君雖然無情,卻有責任感,且不好色。她只要好好將女兒養大就好了,有了這個小寶貝,尉迎嵐才算是真的長大。

    可世事難料。

    清歡背對著門,聽到了聲音也沒去看,若是尉迎嵐,早上去噓寒問暖命人燒大炭盆去端備好的膳食了。

    男人進來后反手關了門,站了許久,清歡沒去看他,也不想去看,直到那人靠近在她身邊坐下,喚了她一聲:“迎嵐。”

    似是想安慰,卻又口齒笨拙,不知如何安慰。

    清歡淡淡地看他一眼,嘲諷道:“侯爺怎地來了,小少爺落水受了驚嚇,您不去看看可還行?一會兒蘭芳姨娘又哄不住了,該如何是好?”

    裴徳庸猛地握拳,清歡仔細看,才發覺他眼中似是有淚。

    是了,那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與他血脈相連,每次都抱著他的小腿,仰著小臉甜蜜蜜的叫阿爹的小奶娃娃。

    “侯爺傷心啦?”她輕聲詢問,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眼淚往下掉。“侯爺這樣傷心,姐兒看不著了啊,她那滿耳的泥沙,堵住了侯爺的叫喚,滿口的泥沙,也叫不出阿爹了。”

    裴徳庸再也忍不住傷心欲絕,眼圈通紅,淚水不能抑制。

    他方才推門進來的時候有一陣恍惚。仿佛嬌嬌的小女兒還沒有死,還會聽到他的腳步聲撲過來抱他的腿,奶聲奶氣的喊著口齒不清的阿爹,纏著要她抱,跟她娘剛嫁進來的時候一樣愛撒嬌。他天生的冷淡嚴肅,可嚇不到這嬌滴滴的小女兒,除了迎嵐之外,她最親他。

    可他再也見不著那路都走不穩當的小姑娘了。

    饒是裴徳庸鐵血男兒,頂天立地,股肱之臣,也忍不住肝腸寸斷。此刻見到尉迎嵐對自己完全變了態度,再不見深情厚愛,只剩下怨恨,更是心如刀絞。“迎嵐——”

    清歡任由他握住,仍舊帶淚而笑,這些大都是尉迎嵐說不出口的話,如今她來替她說:“怎么了侯爺,您往日回府,不都先去看小少爺么,姐兒素來乖巧,不去打擾,只在這兒等你。如今天寒了,妾身不敢叫她像以往那樣搬著小馬扎到門口等,您倒是早些過來瞧瞧她呀,她三歲的生辰還沒過吶。”

    裴徳庸疼的要死過去,可尉迎嵐不許他死,也不許他疼。

    清歡問:“您明明靠姐兒近,為何先去救了小少爺?讓姐兒灌了七竅的淤泥沙粒,凍成了青紫模樣?姐兒會哭的,您不疼她了嗎?”

    ☆、第955章 第九十八碗湯(二)

    第九十八碗湯(二)

    不疼了嗎?

    自然是疼的。可孩子落水那一刻, 他下意識想起哥兒正生著病,待到回神, 已經跳去了哥兒的方向。哥兒抱著他脖子怕的大哭,又冷又抖,他將他放上岸便又下了水, 可是池水只破了兩處冰面,姐兒落下去沒撈著,再去找就沒了。

    撈上來的時候已然硬了, 奶白的皮膚青紫, 七竅滿是泥沙,狼狽不堪。那一瞬, 裴徳庸心中比死了還要疼。

    面對妻子的質問, 他說不出話來,因著當時他的確是先去救哥兒了。那日他休沐,便帶著兩個孩子玩耍去,因冬日冷, 侯府的池面凍了硬邦邦一層,他這樣的大男人上去都沒事, 兩個娃兒吵著要去玩, 他便沒有阻止, 誰知道冰面倏然斷裂,一瞬間就吞噬了娃兒,他反應已是極快,卻救不成兩個。

    蘭芳摟著哥兒哭天搶地的后怕慶幸, 迎嵐卻麻木不語,拿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看的裴徳庸發慌,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失去了,再也得不到了。

    兩人一夜無眠,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硬生生撐到了第二日。

    這日后,清歡就一病不起了。她燒的厲害,裴徳庸向皇帝告了假陪在她身邊,其實成親五年,她生過不少次病,他大多是過來看望,不曾專程陪伴,沒想到女兒的死倒讓尉迎嵐有了這樣的殊榮,心中不免覺得可笑。蘭芳那邊大抵也是有些心虛,不敢像平時那樣,裴徳庸在正室這邊待的稍久些就派人來叫,說是哥兒吵著要見阿爹,怎么也哄不好。

    哥兒想見阿爹,阿爹立刻就去見他,姐兒舍不得阿爹,卻不敢任性,只巴巴地跟出去,揮著小手送阿爹走,又期盼著阿爹快些再來。

    生男生女,都是他的骨rou,當真就有如此差異么?

    現在好啦,姐兒再也不會等阿爹來看她,陪她玩陪她說話了,姐兒安安靜靜地在地底下躺著呢,有阿娘陪著,不要阿爹了。

    裴徳庸寸步不離,只聽得妻子燒的迷糊嘴里卻叫女兒的名字,小姑娘剛兩歲多一點,盼著她長命百歲,裴徳庸給起的乳名叫歲歲。妻子不停地叫歲歲,叫姐兒,可歲歲也好,姐兒也好,都不會再回來了。

    裴徳庸癡癡地坐在床頭,總覺得周身還圍繞著姐兒身上甜甜的奶香,小家伙好可愛的,眼睛又圓又亮,小嘴巴紅嘟嘟,雖然話說不清楚,卻也能明白大概的意思,總是開開心心的笑,鮮活又亮眼,好像也給整個威遠侯府帶來了一絲溫柔與幸福。自打有了女兒,迎嵐便溫柔多了,再不像往日總愛纏著他,甚至膽大包天女扮男裝去軍營找他,她成了他理想中那樣的妻子,端莊大方,賢惠婉約。每每一家三口在一起用膳,小姑娘天真可愛,妻子溫言軟語,總叫他覺得此生美滿。

    但小姑娘沒了,那奶娃娃,兩歲多一丁點,還沒見識過這世界有多大,就那么沒了。

    如何能不傷心?真是刀絞斧鑿,也不及這樣痛徹心扉。

    “迎嵐……迎嵐你醒了。”裴徳庸忍住心底百轉千回,見妻子睜開眼,伸手去摸她額頭,卻被她一把抓住。

    這會兒,裴徳庸才意識到妻子已經憔悴到了什么模樣。這幾日他們夫妻各自悲苦,都有消瘦,可妻子的手抓住了他,那種干枯、瘦弱、沒有絲毫生機仿佛心灰意冷的感覺,讓裴徳庸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侯爺。”清歡聲音沙啞,“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別說是一件,就是千件百件,他也答應。“好。”

    “答應了就必須做到。”清歡盯著他,因為快瘦成了骨頭架子,只剩下那雙眼睛,亮晶晶,燃燒著烈焰,還透著幾絲活氣。

    裴徳庸點頭,他向來言出必行,妻子如此傷心,無論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會答應的。

    “我要把哥兒抱到我膝下養。”清歡說。

    這倒是裴徳庸沒有想到的,他愣了一下,見妻子仍舊盯著自己,便道:“可以。”

    其實這庶子庶女,本來就該認在正室名下,只是尉迎嵐有了女兒,就不想再給裴徳庸和別的女人養兒子,更何況拆散人家母子也無甚意義。不過現在不同了,姐兒沒了,她跟裴徳庸日后也不會有孩子,所以這個孩子她要定了。

    裴徳庸并不擔心,在他看來這是合理的要求。更何況尉迎嵐是什么人,他一清二楚,這個姑娘出身大儒之家,心地善良且正直,絕不會做那種苛刻庶子的事。而且,裴徳庸心里清楚,真要怨恨,迎嵐也只會恨他,不會恨孩子,哥兒比姐兒還小,能懂什么?遷怒到孩子身上,從來不是她的作風。“我回頭叫人去傳話,明日就將哥兒抱來,你……好生將養,我……會擔心的。”

    后頭那一句他說的很輕,尉迎嵐若是聽到他承認擔心自己,心中不知會有多高興,可惜尉迎嵐死了,躺在棺材里,如今在他面前的不過是個來客。

    其實裴徳庸自己也搞不清楚他說這句話的用意是什么,便是傻子也知道,有了姐兒這事之后,他們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只他心中克制不住,關懷之話脫口而出,竟似不受控制,全然不是平日的自己。莫非是經歷了這般苦事,卻將他心底的想法表露出來了么?

    但妻子沒有反應,而是閉上眼睛繼續睡了。裴徳庸又在床邊陪了會兒,終究覺得心痛難忍,想找個地方好好發泄一下。

    他將妻子被角掖好,走出房門,見那屋檐下走廊上,有一個很可愛的小馬扎,便想起小女兒如何乖巧地坐在上頭,見他來了便笑嘻嘻撲過來,聽聞他要走,就哭喪著小臉可憐巴巴的看。

    無處不有姐兒的影子。

    院子里種的花叫那小東西禍害了不少,愛美的朝頭上戴,因著他高大,便要他抱著去摘花,去摘那樹上的果子,摘了飽滿的三顆,一顆給阿娘,一顆給阿爹,最后那顆才是自己的。

    那么小啊,就那么一丁點兒大的小人兒,這么空落落的就沒了,再也不回來了。

    裴徳庸踉蹌著回了書房,四下無人,他一拳一拳砸在墻上,淚水止不住,最終發出沙啞的嗚咽。

    蘭芳這邊,一聽說要將兒子抱去夫人院子養,登時就瘋了,不管不顧地要闖書房,裴徳庸一人灌了幾壇子的酒,偏偏醉不了,淚也止不了,將酒壇子摔了一地,一抬頭,好像又看到嬌嬌的小女兒站在跟前,懷里抱著妻子給做的布老虎,歪著小腦袋瞧他。

    鮮活的。

    他伸手去抓,那卻是個幻象,閉上眼甩頭,再睜開,卻又仿佛看見迎嵐抱著女兒,母女兩個都看著他,這回卻不笑了,兩張肖似的臉上都是冷淡,沒什么表情,好像看著陌生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