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書迷正在閱讀:理想型娛樂圈、喬木何許、[刀劍亂舞]每天都在換嬸嬸、陰陽錄:虺眼、鳳梟(作者:九月輕歌)、皇兄總是要殺我(重生)、名門獨寵,撩你不犯法、終身依賴、影后是國師[古穿今]、我為主角播撒智商[快穿]
那種酥酥麻麻,好像有恰到好處的電流從腳底板升起直沖頭頂,又新奇又刺激,但卻并不討厭,最神奇的是,這種感覺只有清歡能帶給他。來的路上薛華也用司機保鏢等人試了幾次,結果無論是誰,無論男人女人,都不行。 清歡瞇著眼睛,薛華這是怎么了?這表情這動作……怎么看,都像是春心萌動了。而且還是對著她?“你還好吧?” “我很好。”薛華用了幾秒鐘迅速冷靜下來,雖然這一瞬間的感覺很奇妙,但他是個不相信情感且十分理智的人,清歡是有些特別,但也沒有特別到哪里去——至少目前沒有,所以他仍舊維持著淡然溫和的表情,“回去了。” 說完也沒等,自己按了電梯,要不是清歡速度快,差點被擠到中間。 能夠自己思考的事情不習慣發問,本來她還想問薛華來這里做什么,是不是擔心自己說漏嘴,然后她就覺得自己想太多,薛華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紆尊降貴做這種事,太蠢了,也太沒格調了,他身邊那些黑西裝就在她身邊,除了給她裝逼保護她之外,更大的原因恐怕是為了監視她吧。 那是為什么呢?他來找她,不會就是為了讓她在他手心寫字吧? 一個男人,跑了這么遠,到一個平時根本不會去的地方,就為了讓一個女人在他手心寫字,怎么想都很曖昧。清歡舔了舔唇瓣,大致上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對感情失去渴求的同時,她變得非常敏銳,能夠從一個人的眼神表情或是神態動作中揣摩到對方的心情與想法,薛華再厲害也是人,哪里掩藏的住呢。 或許他認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清歡不這么覺得。只不過她也沒打算戳穿,反正這件事了結之后大家各走各的,日后互不相干,她是瘋了才會給自己找麻煩,薛華最好永遠都意識不到,那才好呢。 回去的時候清歡發現這并不是去監獄的路,她眉頭皺了一下:“你要帶我去哪里?” 薛華正在閉目養神:“你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去哪兒?” “他們搬家了,這是新的地址。”薛華說完,一個黑西裝遞過來一個文件夾,清歡看了對方一眼,打開瞧了瞧,服氣的說,“你真貼心。” 聞言,薛華輕笑起來,他和貼心這兩個字可扯不上一點關系,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他高興。“我不會跟你進去,這是你的事,你自己解決。” 這話正和清歡的意,她也不喜歡別人來插手自己的事,尤其還是在她一個人能解決的情況下,依靠別人,實在是太讓人不安了。 到了目的地,她打開車門,手上拿著文件夾,對薛華說:“你可以先回去,不用等我。” 薛華沒說話,用沉默表達了拒絕。清歡順勢白他一眼,心想愛走不走,誰知下一秒薛華就說:“不許對著我翻白眼。” 清歡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在翻白眼?”之前她就覺得奇怪了,聽覺觸覺再厲害,也不可能“看見”她的動作吧?所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一步將端坐的薛華摁倒,果不其然,在他耳朵里發現了耳麥。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能通靈呢。” 被撲倒的薛華淡然地伸手想推開她,結果所觸之地格外柔軟飽滿,他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本來像他這樣對男女之事完全沒有*的人,摸到什么都是心如止水的,可是現在……薛華覺得胸腔有點guntang,似乎有什么東西灼燒著他的唇舌,讓他說不出話來。 這番沉默看在清歡眼里就成了淡然,她揮開薛華的人,也是自己自作自受,又把耳麥給薛華戴了回去,“我走了。” 薛華更加淡然地嗯了一聲,幾秒后自己坐了起來,黑西裝們都是知道他不喜歡人碰的,因此無人敢扶,自然也就無人看到薛華正襟危坐后輕輕搓了搓手指,似乎在回味什么。 眼前是一棟老舊的單元樓,樓梯年久失修,踩上去的時候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樓道陰暗潮濕,樓燈早就壞掉了,還有一股難聞的臭水溝的味道,墻壁上全是□□通下水道之類的小廣告,整棟樓死寂而安靜。 這樓已經有些年頭了,如今住在里頭的都是些經濟比較拮據的人,清歡不明白那人為什么也會在這住。三年前的判決她還有印象,法院判處她十年有期徒刑的同時,還有四十萬的賠償,但顧家為了表示善良與愧疚,足足給了對方一百萬,按理說有了一百萬可以過上非常滋潤的日子,可那家人怎么會住在這種地方? 到了目的地,她摁了兩下門鈴,很尷尬,門鈴根本就是個擺設,什么聲音都沒有。清歡撇了下嘴,敲門。 敲了很久很久,里頭才傳來一聲辱罵:“神經病啊敲的這么急你爹媽死了沒埋來要飯嗎?!” 清歡有些遺憾的想,不知道親生爹媽在哪里,但養父母她確實是很可惜他們還活著的。 下一秒門被唰的一下拉開,露出一張蓬頭垢面看不出來人長相的臉來,只有一點可以確定——這是個女人。 “嗨。”清歡笑的分外可愛,但開門的人卻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隨后便是仇恨,第一反應竟然是去拿門邊的掃把對著清歡打,一邊打一邊罵不絕口。 雖然她的日子過得比較悲慘,但清歡并不喜歡給顧盼背鍋,而且這女人看起來跟個瘋子似的,萬一她被咬了怎么辦?所以她一直別在背后的那只手倏地亮出武器——剛才在樓梯間撿到的一根木棍,打掉女人的掃把不說,順便給了女人一棍,讓對方冷靜點兒。 挨了打后女人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后更瘋狂了,清歡瞅準她要再撲上來,眼睛一瞇:“你要是再敢攻擊我,別怪我把你手指頭一根一根剁下來。” ☆、第七十一碗湯(十) 第七十一碗湯(十) 清歡的語氣很平靜也很溫柔,但卻讓女人畏縮了一下,不敢再像之前那樣癲狂。然后清歡推開擋在門口的她走了進去,這棟樓外面破破爛爛的,里面倒是還可以,只不過女人過得很邋遢,地面上的污垢不知道多久沒有清理過了,整個屋子雜亂無章,還有些沒有吃的食物已經開始發霉,因為是夏天,蒼蠅正在房間里盤旋。 窗戶沒有開,只有一個老舊的電風扇在吱啞吱啞的轉動,悶熱無比,墻壁斑駁家具殘破,再加上蓬頭垢面的女人,在這樣的環境里住時間久了,好人都會得抑郁癥,也難怪這個女人看起來像個瘋子。 清歡圍著房間走了一圈,最后視線落在屋子里唯一干凈的地方——一個小茶幾,上面除了一個相框之外什么也沒有,照片上是一家看起很幸福的人,女人賢惠男人高大,孩子天真可愛的牽著他們兩人的手,背后是一片藍天白云,天氣正好。 剛剛安分下來的女人一看清歡去拿相框,立刻撲過來,聲音凄厲:“放下!放下!你這個殺人兇手!給我放下!” 她實在是太吵了,清歡覺得自己沒法跟她溝通,但這又是個可憐人,她也沒法對她做出什么太暴力的事,只好轉身躲開,冷聲問女人:“人不是我撞死的,你恨我有什么用。”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狠狠地說:“你別想騙我!如果你不是兇手,那你為什么要認罪?!” “只有你愛自己的家人么?”清歡淡淡地說,將相框又放回了茶幾,這一次女人立馬將相框死死地抱在懷里,生怕清歡再一次去拿。她像是抱著什么寶貝,眼神凄楚無比的盯著清歡。 “我也愛自己的家人,這就是我認罪的原因。”清歡低頭摸著自己的左手腕,看著女人,“肇事者不是我,你要是沒記錯,當年事故現場的監控錄像并沒有找到,法庭上呈現的證據是我開著那輛染著血的車進家里車庫的視頻,這一點你不會忘記吧?” 女人當然不會忘記,事實上當年的每一件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 “你覺得在那個家里,需要我為之付出頂罪的人,會是誰?” 女人想了想,猛地睜大眼:“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難道就因為她給了你很多錢,你就覺得她是個好人了?還是說她在發布會上涕淚俱下的道歉那么誠懇,讓你感到了被理解?別忘記呀,那可是拿了好幾個影后的專業演員。”清歡嘲弄地看著她,把拿在手里的文件夾丟了過去。文件夾跌到地上,露出里頭的一些照片。 說是照片并不清晰,是當年事故現場的監控錄像截圖,雖然不是特別清楚,卻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開車的人并不是清歡。女人哆嗦著手把照片捧起來,突然開始嚎啕大哭。 她哭的實在是不好聽,但照片上被撞的血rou模糊的父女倆令人心痛,清歡并不覺得這哭聲刺耳,反倒覺得難過可悲。過了一會兒,她說:“別哭了。” 女人還在哭,只不過從嚎啕變成了嗚咽,那種絕望的仿佛墜入地獄的悲傷,讓清歡感到了徹骨的寒冷。這不是從她心底生出的,而是她感受到的,屬于普通人的悲苦,命運這兩個字說出來是這樣簡單,可是當它降臨的時候,卻能夠將人的靈魂都壓垮,那么疼,疼的清歡說不出話來。 “別哭了,難道你不想給你的丈夫和女兒討個公道么?” 聽到這句話,女人夢猛地抬起頭來,此刻清歡不再是她的仇人,而成了她的救世主,她充滿渴望地盯著清歡:“怎么做?怎么做?只要你能幫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什么也不要你付出,只要你聽我的話。” “我聽!” 這樣很好,因為有了活下去的目標,女人的眼睛不再像初見時那么瘋狂崩潰了。清歡把左右看了看,“我站累了,不如你先把衛生打掃一下,我再決定怎么跟你說。” 接下來的整整三個小時,女人一直在打掃,這個房子是她后來搬進來的,從前的家她不敢再住了,住在那里,她只要閉上眼睛,就會夢到丈夫與女兒,清醒的時候看到的任何地方都有他們父女倆的身影,那對她來說太折磨人了,所以她才租了個便宜的破房子,折磨自己,也折磨靈魂。 三年不打掃,一打掃起來簡直要人命,可女人是做家事的好手,她先按照清歡說的把沙發清理了一遍,這樣清歡有了坐的地方,就翹著二郎腿看女人打掃,順便在她打掃的時候告訴了對方事實。 女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恨了這么久的兇手,竟然只是個替罪羊,而她還因為真正的兇手表現出來的虛偽的善良感到不安! 是的,就在清歡“認罪”后,顧盼開了個新聞發布會,表明自己的meimei犯了錯,自己不會為其辯駁,只會努力負責讓受害者的家屬過得好一些,并且會等待meimei出來,相信有朝一日一家人肯定能團聚。這個發布會做得太好了,成功將她的人氣往上又送了一層,現在提到顧盼,誰不夸一句人品好? 她不僅讓清歡頂罪,甚至還要借著這個機會大肆炒作一番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哪里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呢?似乎那兩個死在她車輪下的冤魂,跟她的事業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但那兩個就這樣死去的普通人,卻是別人一生的摯愛。 顧盼奪走了別人的愛,又糟踐了清歡的愛,這樣的人,卻被稱為最美好的女人,享盡了榮譽與贊美,這怎么能行呢? 既然做錯了,就應該得到懲罰。 清歡要女人做的事情很簡單,顧家夫妻強迫顧盼跟邵言之分手,兩人肯定會藕斷絲連,那么在這個時候,女人的出現,會讓邵言之焦頭爛額。他有多愛顧盼,沒人比清歡更清楚了,為了顧盼邵言之會不擇手段,說起來這兩人在一起也真可以說是相得益彰,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女人的突然反撲會讓邵言之忙起來,沒有邵言之在一旁出謀劃策,就憑顧盼那愚蠢又惡毒的腦子,想要整死她實在是太容易了。從頭到尾清歡都沒把顧家人放在眼里,真正能對她造成威脅的只有邵言之。 一手將心愛的女人捧到這樣的高度,結果她卻忽然跌落地面,邵言之的臉色一定會很有趣,她特別想看。 這是他們欺騙她的代價。做錯事了,還想要純白無暇的名聲,世界上哪里有這樣的好事? 在車里足足等了她四個多小時的薛華竟然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甚至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柔和,清歡覺得這人似乎不會生氣,至少目前她沒有見過他除了平靜以外的表情,“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薛華摸索著往里面坐,讓清歡坐到他身邊。清歡沒想到他有潔癖,更不知道他平時不跟活人親近,很自然地坐了進去,而黑西裝們則非常有職業道德的掩飾住眼底的震驚與不敢置信。“事情辦完了么?” “辦完了。”她都沒想到會這么順利。“說起來還得謝謝你,不然我可沒這么快解決。” “不必客氣,你我……各取所需。” 清歡沒注意薛華的斷句,反而覺得他說的沒錯,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欠,沒有什么比清清白白的交易更讓人安心的了。“我跟顧家人的恩怨我自己解決,你不用插手,也不用幫我。只要事成之后給我一點錢,讓我能過上不錯的日子就可以。” 薛華嗯了一聲,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清歡就當他答應了。 但是薛華又問她:“你確定一個人就可以么?” “當然。”她在變態如云的混合區監獄都能活得好好的,沒道理出了監獄就活不下去了,經歷過那三年的日子,還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呢?就算事成后薛華一腳將她踢開也無所謂,人是先活著,再去尋找和創造價值的。 薛華不問了,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他和清歡非常相似,他們都很驕傲,驕傲到不屑于去依靠他人,憑借自己活著,而且活的比任何人都精彩。 哪怕他是瞎子,哪怕她是罪犯。 似乎,在靈魂上,兩人是共通的。想到這里,薛華覺得心口的位置又開始隱隱發燙,他不知道是因為靠近清歡的緣故,還是自己想太多,總之……“今天晚上會有一個宴會,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參加。” “晚上?”清歡看了看時間,“晚上是幾點?” “九點左右。” 其實她現在只想回去休息來著,不過拿了人家的資源就要替人辦事,這是做人最基本的行為準則。“沒問題。” ☆、第七十一碗湯(十一) 第七十一碗湯(十一) 她長得很美,盛裝打扮之下更是艷冠群芳,這一點從周圍不斷的抽氣聲中就能聽出來,無端讓薛華心中生出些許遺憾,對自己的目不能視,他向來淡然以對,甚至覺得不看到這個污穢的世界沒什么不好,但相對的,也再瞧不見美了。 清歡挽住他胳膊的一剎那,薛華再次感受到了胸腔涌動的火熱,他似乎隱隱明白了這是什么怎么回事,只是在事情還能夠收拾之前,他希望自己能夠抵抗。 雖然薛華是個瞎子,但他下車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清歡接受著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目光,知道這份榮耀并非屬于自己,而是身邊這個男人帶來的,她以前并不好奇,現在卻特別想知道薛華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會住在混合區監獄的地下,又會染他人對他露出如此敬畏的表情呢? 那眼神雖然有著敬意,但更多的分明是恐懼,這更是證明了清歡的想法,薛華并不像他看起來這樣溫和。 薛華并不需要他人扶持,有清歡在他身邊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對他人來說這卻是很稀奇的事情,這位先生高深莫測,身邊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美麗的女人,難道薛先生也開始食人間煙火了? 清歡并不知道自己陪薛華來參加這么個宴會能有什么意義,但這人絕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便按下內心疑惑,臉上帶著笑,竟是一點也沒有低人一等的意思,在場的都是名流世家,在a國是能呼風喚雨的存在,這么多大人物在場,清歡卻不露絲毫懼色,這也讓薛華深覺自己沒有挑錯人。 兩人站在一起真可以說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連彼此之間的氣質也非常的和諧,不過這種和諧并沒有你維持太長的時間,因為很快就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帶著一群容貌各異的女人走了過來,對著清歡看了兩眼,氣道:“你真的要氣死我不成!” 這個語氣……還要這眉宇間與薛華的七分相似……清歡大概知道薛華長得真好看是遺傳誰了,她沒有說話,因為暫時還拿不準薛華的態度。貴婦人保養的很好,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和薛華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是母子,反倒像是姐弟,若非她眼睛里無法掩飾的嫌惡與深沉,清歡說不準都會認錯。 期待了好一會兒薛華的態度,結果薛華卻只是牽著清歡的手,轉身走了,一句話也沒理會對方。 清歡回頭看了一眼貴婦人,確定薛華這樣做肯定不是第一次,否則對方的臉色不會那么難看都沒過來發飆,也能看出來他們母子關系并不好。“不理她,可以么?” 薛華嘴角輕蔑地撇了一下,他是很優雅的人,這樣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粗魯了,清歡準確地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對這兩人之間的恩怨又多了幾分猜測。“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帶我來,總得給我個態度,不然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你表現啊。” 薛華停下腳步,神色淡淡,“你想怎樣就怎樣,還可以更囂張更凌厲一點,這樣就是配合我了。” 清歡環視了四周一圈,嘴角輕輕勾起,“這群人看起來都很光線亮麗,人模人樣的,跟我在監獄里見到的人,可完全不一樣。” 聽了這話,薛華輕笑,“本質上卻沒有什么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