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對于她的舉動,其實吉雅是可以理解的,烏斯格樂的額祈葛是元朝平章,地位僅次于宰相,且掌握兵權,在平叛軍之時又立下赫赫戰功,論起地位來,不比自己的額祈葛差多少,常聽人說,當朝文可安邦靠相爺,武要定國依平章,說的這一文一武自然便是吉雅的額祈葛和烏斯格樂的額祈葛了。所區別只不過是吉雅受封了郡主而已。 而烏斯格樂所想也是如此,雖然她表面上對吉雅表示尊重,其實心里并不怎么瞧得起這個蹩腳的郡主,論相貌,她和自己不過是平分秋色,而論才學、武藝,自己直在她上,不在她下,前日里聽脫因哥哥說過,這個薩仁吉雅還纏著寶寶哥教她學騎馬,想起這事兒,烏斯格樂就不由得生氣。 先不說這人都這十幾歲了,竟然還不會騎馬,單說她找誰學騎馬不好,偏偏找我的寶寶哥,成心是要勾引人家才是! 適才和吉雅坐在東北角的沙發炕上,烏斯格樂照樣對吉雅不理不睬,依舊是她問一句,她答一句,后來便彼此不說話了,各看各的書,倆兒從這邊兒偶爾能聽到擴廓與沈萬三的只言片語,并不是太清楚,吉雅倒是沒有在意,依舊看她的書,烏斯格樂一聽是擴廓和沈萬三的聲音,便側耳傾聽。 聽到沈萬三對自己很是在意,便有些得意洋洋,瞟了吉雅一眼,想是炫耀一番,卻見吉雅根本沒在意,只是靜靜地看書,于是有些失落,又繼續傾聽,聽到擴廓的音調提高,便放下書,來到這邊,想參與討論。誰知過來一看,寶寶哥正跟吉雅眉目傳情,而沈萬三卻因害羞不再言語了,于是靜默了會兒,又無可奈何地回到東北角的炕上,繼續看書,想著寶寶哥看薩仁吉雅的眼神,很是心煩,便時不時地嗍著嘴,白上吉雅一眼,而吉雅則緩慢地翻動著書頁,面帶微笑,絲毫不抬頭看她一眼,這令樂兒更加惱火,心說,看我不找個機會讓你丟丟臉。驀然想起吉雅不會騎馬,于是笑道:“吉雅meimei,聽說你正在向寶寶哥哥學習騎馬,左右現在還早著呢,咱們就一起去外面練習一番如何?” 吉雅聽了,先是躊躇了下,畢竟這么些人,就自己騎馬的水平是最差的,到時候豈不是現眼? 見吉雅遲疑,不說話,樂兒更是得意,于是帶著挑釁的語氣,道:莫不是吉雅meimei有什么難言之隱?若是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語氣中難掩不屑。 雖然吉雅這人不喜爭強好勝,但也不會輕易讓人看扁,況且自己本來就要學騎馬,于是笑道:“既然jiejie有些雅興,又有何不可呢?我不太會騎馬,正想跟著jiejie學一學呢?到時候,還望jiejie不吝賜教哦!” 吉雅笑地燦爛如花,讓樂兒很是意外,她沒想到她會這么痛快地接招,絲毫也不擔心在眾人面前丟臉。 樂兒見吉雅答應了,于是便興高采烈地跑到前面,對著擴廓他們三個笑道:“吉雅meimei說要到外面跟大家比賽騎馬呢,你們都要參加哦!” “噗~”樂兒曲解吉雅意思,令吉雅猝不及防。 沈萬三聽了倒是極有興致,笑道:“好啊,正瞅著沒事情做呢,活動活動筋骨也好。”于是站了起來,開始做起準備活動了,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 脫因雖然不在意此事,不過他聽哥哥說過,吉雅根本不會騎馬,又怎么會想要搞什么騎馬比賽呢?于是疑惑地看向擴廓。 擴廓此時正鎖緊眉頭,看著樂兒,道:“你搞什么啊?” “我怎么啦?”樂兒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擴廓并不知道脫因把吉雅不會騎馬的事情告訴了樂兒,一見樂兒一副無辜的表情,還真地有些奇怪了,不過一想樂兒平時的為人和吉雅的性格,還是猜出了八九分,于是責怪脫因道:“你又多嘴。” 脫因知是自己傳話惹地禍,于是訕訕地吐了吐舌頭。 “到底去不去啊?”樂兒有些急了,皺起眉頭,一副耍賴地模樣兒。 這一耍賴,甚是好看,沈萬三自從通過擴廓兩兄弟認識了樂兒后,就一直對她言聽計從,從來沒有違拗過她的意思,這會兒見樂兒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走吧走吧,不就是騎個馬嘛,既然郡主都已經說了,干嘛不去呢?” “是郡主說的么?”擴廓一邊反問,一邊看向吉雅。 “哎呀,我說擴廓,你最近怎么像個娘們兒似的,扭扭捏捏地,就連騎個馬都這么羅里八嗦的,你到底嗅啦?”沈萬三見樂兒不高興,很是焦急,便開始數落起擴廓來了。 這時吉雅已經來到眾人跟前,笑道:“沒錯,是我說要搞騎馬比賽的,你們都愿意參加么?” “你——”擴廓想要阻止吉雅的說詞,卻見吉雅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于是便打住了要說出的話,他知道她是不想讓樂兒掃興,于是向吉雅投去感激的一瞥,畢竟樂兒是舅舅的女兒,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還是很深的,他一直把她當成meimei寵著,而她卻對他……想到這里,擴廓不禁在心底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道:“那既然這樣,咱們就去草場比一下吧。” “好啊,太好了!”樂兒拍著手跳起來,一副興高采烈地樣子。 塔娜立在一旁服侍,聽說樂兒要跟吉雅比賽騎馬,早就一直給吉雅遞眼神,希望她拒絕此事,但吉雅還是答應了,如今見大家都已經同意這個決定,便只好悄悄退下,去差下人準備馬匹,不多時,草場上便已出現了六七匹英姿颯爽地駿馬,一看就知道,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五人均換了騎馬裝,沈萬三一身兒藍,脫因一身兒褐色,樂兒一身兒粉,擴廓一身兒黑,吉雅一身白,個個風采熠熠,但當數吉雅與擴廓最為惹眼。 往草場走的路上,擴廓故意起在吉雅身邊,樂兒、脫因、沈萬三遠遠地跟在后面,樂兒加緊腳步,很想追上擴廓,卻被沈萬三纏住,不住地跟她談論這騎馬裝好看不好看。樂兒也只好望洋興嘆。 第六十一章 黑白雙煞 吉雅見擴廓跟著自己,便抿著嘴笑,也不拿正眼瞧他,只邊走邊道:“這是干嘛呢?也不去陪著你那位親親的好妹子,沒的又惹火了她,我可哄不好。” 擴廓笑道:“你是哄不好。” 吉雅聽這話里有話,收斂笑容,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就是不惹她,她也一樣會惱我。” 擴廓微微笑著,靜默了會兒,笑道:“難得能說幾句話兒,可別那么酸不溜秋的了。” 吉雅聽了,莞爾一笑,便不再言語,只顧著向前走。 擴廓笑道:“你說我倆兒這身兒裝束般配不?” 吉雅撲哧一笑,捂著嘴輕聲道:“是很般配。” “真的啊?”擴廓見吉雅這么直接的認可,顯然很興奮。 “讓我聯想到一部情景喜劇。”吉雅笑道。 “什么是情景喜劇?”擴廓疑惑道。 “說了你也不明白。” “還有我不明白的,你太小瞧于我了。” “哎呀,有空再和你說。” “你還沒說,咱倆兒到底像啥呢?”擴廓有些急。 “像黑白雙煞。” “這么難聽。”擴廓撇了撇嘴。 “寶寶哥說什么呢,什么難聽呀?”樂兒終于擺脫了沈萬三的糾纏,追了上來。 “沒說什么。”擴廓又擺出一貫的淡笑。 吉雅趁機走在了前面,不想加入他二人的談話。塔娜一直遙遙地跟著主子,這會兒見主子落單了,便跟了上來,不無憂慮地道:“郡主,您怎么能答應參加騎馬比賽呢?你這不是……” 沒等塔娜說完,吉雅便微笑著搖了搖頭,塔娜見狀立馬打住。吉雅笑道:“你應該了解我的,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原不是我能控制這個局面的。”說著朝樂兒那邊兒揚了揚下巴。 塔娜也是心知肚明,于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這會兒擴廓他們已經趕了過來,塔娜便躬身退到了一邊兒立著,聽候差遣。 來到草場上,吉雅望著這些馬,心說,這馬就是跑地再快,到我手里也是個衰……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但面上一直是笑盈盈的:“不知你們想怎么比呢?” “聽你的。”擴廓此時也別無他法,只好聽天由命了。 樂兒見寶寶哥明顯站在吉雅那邊,幫吉雅說話,便很是不滿:“這是怎么說的?比賽不是大家參與的事么?規矩怎么能由一個人來定?” “樂兒meimei說的是。”沈萬三像個應聲蟲似的,只要是樂兒說的話,他就立馬應承,樂兒平日里把他的這種無聊附和從不放在眼里,這會兒在公眾場合卻不一樣了,尤其是在擴廓與吉雅面前,她覺得很有面子,于是對著沈萬三露出甜美地微笑,道:“萬三哥哥,那你說這賽應該怎么比呢?” 其實沈萬三剛才確實在附和,他這人除了在買賣時心細如發,思維發達外,在其它的事情上都表現地粗枝大葉,這附和也不過是為了討樂兒的歡心,如今陡然聽樂兒這樣問他,一時有些愕然,趕忙思忖著,到底應該怎么比呢?無非也就是分組嘛,于是笑道:“分組,把我們五個人分成兩個組,然后分別比一下,三戰兩勝,是為勝者也。”萬三說到最后幾字時,還不忘把個頭扭了一圈,為自己的主意叫好。 “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多傻多傻!”樂兒連敲了萬三的頭幾下,責備道。 萬三趕忙捂住自己的頭,委屈道:“哎喲哎喲,人家哪里說錯了啊,干嘛打人家嘛?” “你說你還不夠傻么?咱們是五個人,你卻說要分組,五個大活人怎么分成兩組,啊,你說怎么分?”樂兒說著又拍了萬三的頭一下:“虧你的生意做的那么大,這會兒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萬三細想一下,可不是嘛,這五個人可怎么分成兩組呢?難不成要把一個大活人劈成兩半么?哎呀,我這倒是怎么了呀,于是趕忙給樂兒陪不是:“是啊,看我這腦子,嘿嘿,樂兒meimei說的是,我這腦子是有點兒問題,哈哈。” 吉雅望了望擴廓,見擴廓此時也正在看她,便羞紅了臉,心說,果然是戀愛中的人智商會降低。 樂兒白了萬三一眼,不再理他,直接走到擴廓跟前,扯住擴廓的手,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寶寶哥,你說怎么比呢?” 擴廓見樂兒握著他的手,往常在府里,也沒覺得怎么樣,這會兒吉雅在身邊,他怎能不尷尬?于是試圖把手從樂兒的手里抽出來,但樂兒顯然是故意的,一見擴廓要把手抽出來,就加緊手上的力道,硬是握住不放,同時朝著吉雅報以得意的一笑,然后甜蜜地笑道:“寶寶哥,你說說看,要怎么比,咱們都聽你的。” “怎么能這么說呢?這是在相府,當然得聽聽郡主的意見了。”擴廓瞅著吉雅道,雖然語氣是淡淡地,雖然樂兒正握著他的手,但吉雅仍然聽出了他對自己的在意,于是對他報以微笑,示意他說說比賽的規矩。 擴廓朝她微微一頷首,面向眾人,道:“我記得這位塔娜姑娘的馬技也不錯,不如就讓她也加入進來,湊成六人,然后分組,如何?” 樂兒見擴廓邀請一個下人參與比賽,很是不屑地對著塔娜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語氣上很是瞧不起。 塔娜對其也沒甚好感,但畢竟是下人的身分,面上還是很和氣地樣子:“主子們比賽騎馬,哪有奴婢參加的理兒,況且奴婢并不太會騎馬,不如還是不要……”未等說完,吉雅過來扶起塔娜,笑道:“你看我不會騎的都參加了,你又何必過謙呢?” “是啊,塔娜,那日我去鳳陽村接你和你主子回府,你不就是騎著馬回府的么?”擴廓接言道。 “鳳陽村?你們去鳳陽村干嘛?”樂兒好奇心大起。 吉雅聽她這一問,頓時有些窘迫,有些埋怨地望了擴廓一眼,心說你啥時候也這樣口無遮攔了? 擴廓讓吉雅白了這一眼,立刻醒悟自己失言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喲,哥也有害羞的時候。”脫因一直在笑瞇瞇地觀看這幾個人的表情,如今見擴廓這表情,禁不住打起趣兒來。 擴廓立刻斂住笑容,道:“她倆兒游山玩水呢,王爺讓我去接她們回府。” “王爺?王爺讓寶寶哥去接她們?”樂兒顯然更不明白了。 吉雅簡直想揍扁擴廓的俊臉,心說,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句接著一句地胡亂爆料,于是又朝著擴廓皺了皺眉頭。 擴廓看了看吉雅的眼神,又覺得自己失言了,于是笑道:“是相爺托王爺幫忙,王爺才命我去接她們回府,是這么一回事,呵呵。” “那相爺府不是也有很多武士么?干嘛還要求王爺幫忙呢?”樂兒繼續提問題。 “哎我說,你今天問題怎么那么多?”擴廓終于發飆了。 果然這招最好使,樂兒乖乖地笑了笑,道:“那就依寶寶哥的吧。”轉頭瞟了塔娜一眼,傲慢地道:“你,去換身兒騎馬裝吧。” 塔娜看著吉雅,征求意見。 “去吧。”吉雅對她笑盈盈地道。 “是。”塔娜行禮,退下去換衣服去了。 “那這組怎么分呢?誰跟誰分到一組呢?”脫因提出了疑問。 沒等眾人說話,樂兒立刻扯住擴廓的衣袖,道:“我定要跟寶寶哥分到一組。” “那怎么行?”沈萬三脫口而出。其實他并不在意誰輸誰贏,他只是見到樂兒對擴廓如此親切,就下意識地阻止了一下。 “怎么不行?”樂兒嗍著嘴巴,回敬了萬三一句。 “我、我的意思是,分組要公平啊。不能隨便分的,要不比起來不就沒有意義了么?”萬三趕緊為自己開脫。 “萬三兄說的倒是合情合理。”吉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