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請講。” “關于鼻子:鼻孔張開表示興奮、恐懼;打響鼻表示不耐煩、不安、不滿?!睌U廓說著頓了頓,等吉雅記錄好。 “好了,繼續?!?/br> “關于馬的嘴巴:上嘴唇向上翻起,表示極度興奮;口齒空嚼表示謙卑、臣服。” “嗯,繼續?!?/br> “馬的眼睛:眼睜大瞪圓,表示憤怒;露出眼白表示緊張恐懼,眼微閉表示倦怠。” “好了。” “馬的耳朵:雙耳一齊朝前豎立,表示警惕;雙耳一齊朝后抿,緊貼到脖頸上,表示要發動攻擊;雙耳前后轉動,表示一切正常?!?/br> “噢?!?/br> “馬的頸項:頸向內弓起,肌rou繃緊,表示展現力量或示威。頸上下左右來回搖擺,表示無可奈何?!?/br> “嗯?!奔庞浀睾苷J真。 “四肢:前肢高舉,扒踏物品或前肢輪換撞地,表示著急。后肢抬起,踢碰自己的肚皮,若不是驅趕蚊蟲,則提示馬患腹痛。” 吉雅記好,向擴廓點點頭。 “關于馬尾:尾高舉表示精神振奮,精力充沛;尾夾緊表示畏縮害怕或軟弱。無蚊蟲叮咬卻頻頻甩動尾巴,表示不滿情緒?!?/br> “想不到馬的肢體語言這么奧妙無窮?!奔乓贿呌?,一邊插嘴。 擴廓點點頭,以胳臂代替枕頭,眼瞅天棚,繼續道:“此外,打滾一兩次是放松身體,反復多次打滾必有腹痛疾病。跳起空踢、直立表示意氣風發。馬的嘶鳴聲有長短、急緩之分,分別具有呼喚朋友、表示危險、渴求飲食、喜怒哀樂等等含義?!?/br> 午餐前,擴廓給吉雅講了很多關于馬的常識,例如怎樣接近馬,如何向馬做自我介詔,不能對馬實施暴力等等。 吉雅邊聽邊記,學地很是認真。 約摸到了晌午,塔娜像是鉆到主子肚子里的蛔蟲,吉雅尚未吩咐,便差人把豐盛的午餐送到了靜心齋。 對主子心思摸地甚是透徹的她,只讓下人們把食物送到門口的桌子上,并不讓往里面送。 等一切都備辦齊全了,才親自往里面炕桌送,吉雅要下地去幫忙,塔娜怎么肯讓主子動手,直把主子往炕里輕推,吉雅也覺得在擴廓面前這樣拉拉扯扯不好看,只好作罷。 倒是擴廓的表現讓人非常意外,只說是去洗漱間洗手,回來時,也不聽塔娜的勸說,把一碟碟食物傳送到炕桌上,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標準的居家男人。讓吉雅和塔娜都倍感意外。 備辦妥當后,塔娜笑道:“郡主,將軍請用膳吧。奴婢先行告退,主子有什么事就喊奴婢,奴婢就在外間候著?!闭f著退了幾步,往外面走去。 “一起上來吃吧。”吉雅在后面喊道。 塔娜回身又是一拜,笑道:“主子真會說笑,快請用膳吧,不然呆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將軍也要多吃些才好?!闭f完便笑盈盈地退下了。 吉雅知道有擴廓在這里,她是斷不肯上桌的,便不再苛求了。 望著一桌子的菜,二人都沒動筷,吉雅笑道:“難不成,就只在這里看著,都不吃了么?” 擴廓本不是忸怩之人,坐在那里,瞟了吉雅一眼,嗍著嘴巴,撒嬌道:“不是不吃,是等著夫人伺候著吃呢。”說著張開了嘴,擱那等著。 吉雅撲哧一笑,拾起筷子,夾了塊軟軟的豬蹄,遞到他口中,笑道:“相公大人,請用吧?!?/br> 擴廓閉上眼睛,故作一副細細品味狀,評價道:“嗯,夫人這豬蹄燜地很爛很軟滑,手藝還算過的去,再接再勵?。 ?/br> “多謝相公夸贊,來,相公再嘗嘗這個?!奔湃套⌒Γ謯A了塊兒翠竹筍送入擴廓口中。 第五十七章 悄悄的愛 “嗯,這個也不錯,夫人這廚藝見長啊?!睌U廓嘴角掛著五絲微笑,繼續表演。 “相公喝口甜酒吧?!奔耪f著端起一杯酒送到擴廓面前。 擴廓端詳著面前的酒杯,卻不接過來,笑道:“夫人,這酒可以免了?!?/br> “不嘛,妾身偏要相公喝下這一杯嘛。”吉雅撒起嬌來。 “不行?!睌U廓不再表演,恢復了一貫的平靜態度,雖然嘴角仍然掛著微笑,回答的語氣卻是透著毋庸置疑。 吉雅只好放下酒杯,微微有些掃興:“今日你又不當差,干嘛這樣認真?” 望著眼前用晶瑩剔透的玉杯盛裝著的、兩樣晶瑩剔透的美酒,他的思緒成千。他也想喝下面前的甜酒,甚至想多喝幾杯,直至一醉方休,或許那樣,就會忘記一切煩惱憂愁,不用活地那么緊張、那么累。 只是他知道,他一定不能這樣做。他記起王爺一次次買醉后的丑態,記起了自己身上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更怕,他望了望眼前的花容月貌的人兒,他更怕,更怕喝醉后,會做出不該做的事。 此刻,他的眼里漸趨蒙上一層深沉的灰色。 “飲酒容易誤事,醉后最易亂性。”他的話音透著不能再平靜的平靜,并不看吉雅,他手執竹筷,低頭夾菜,緩緩送入口中,輕輕咀嚼,默默咽下。 “只喝一點兒也不行么?” “不行?!?/br> “……” 吉雅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覺得他活地好累,好累。 “沒事的,不喝便不喝,我陪你喝茶?!奔琶鎺θ?,舉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然后把空茶杯朝擴廓示意了下。 擴廓見吉雅豪爽,便也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給對方示意了下。 于是相對而視,相視而笑,末了,又是你敬我一口菜,我喂你一口湯,相敬如賓,浪漫溫馨,不過如此。 吃過午餐,吉雅說剛吃過飯應該散散步,這樣可以幫助消化,擴廓說那還不如直接去學騎馬,也可幫助消化,吉雅說那樣容易得胃下垂。 擴廓雖不懂得吉雅說的,具體是個什么意思,但還是寵溺地聽憑她的指揮。二人便手挽著手把學堂周圍的園子瀏覽了個遍。 吉雅一路嘻嘻哈哈、嘰嘰喳喳,像只快樂的小燕子,又像只美麗的蝴蝶,圍繞著相對穩重的擴廓轉來轉去,逗他開心。 擴廓一掃往日的冷淡態度,面上一直掛著微笑,眼神也一直都在吉雅身上,其實她不用逗他開心,因為和她在一起,他原本就很開心。 “what’syourname?”擴廓冒出了句英語,把吉雅嚇了一跳。她盯著擴廓的眼睛看了良久,末了,突然撲入擴廓的懷中,帶著哭腔,道:“古月——是你么,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干嘛騙人家,你騙得人家好苦,嗚嗚嗚……” 吉雅這突然反常的舉動,讓擴廓驚訝不已,他張著雙臂,不知該不該抱住懷中的她,驀地他想起那次他去鄉村接她時,她也是這樣動情地稱呼自己為古月,難道,真的有一個人與我長的一模一樣?難道,我只是那個叫古月的代替口?一想到這里,擴廓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冰霜。 他握住她的香肩,緩緩把她撥離自己的懷,盯著她的眼睛:“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吉雅望著擴廓的眸子,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古月,而是擴廓,他說的英語,只是那天他在靜心齋聽她教塔娜她們時,跟著學會的。 但要怎么跟他解釋呢?跟他說現代世界里的那些事?那他一定會以為我瘋了。 可古月這個名字又怎么跟他解釋呢? 吉雅陷入了為難之中。她輕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些什么讓眼前的人信服。 只是她越是遲疑,他就越是懷疑:沒錯,我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其實在她心里,她真正在乎的,愛的,是那個叫做古月的人。 沒有任何語言的,他恢復了往日的冷淡,甚至更加冷淡些,轉身便要離去。 “不!”吉雅見他要走,突然覺得好難受,本能地從后面環著他的腰,用力的環?。骸安灰摺2皇窍衲阆氲哪菢?。” “那是怎樣?”擴廓的聲音好冷好冷。 “那只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奔胖荒苓@樣給他解釋,心中期待著他立刻回心轉意,打消離去的念頭。 這解釋好像,有一點點可信度,該不該相信她呢?擴廓竟然矛盾了,這讓他感到很驚訝,以前他從來沒有過這種茫然的感受,以前的他,做什么事都有明確的計劃,然后照著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沒有出現過像現在這樣左右為難、猶豫不決的時候。 為什么? 眼前的小小女子,能讓他產生這樣的感受? 望著她完美無瑕的面龐,望著她又長又密、微微上翹的睫毛和那清澈如水的瞳子,他覺得他正在淪陷。 他和她的唇,慢慢、緩緩地靠向對方。 沒有強吻。 沒有誰的不愿意。 沒有主動與被動。 這一刻,一對愛人相擁相吻,彼此交融 感受對方給自己帶來的迷醉、與深沉的愛。 她偎依在他的懷里,感受對方帶給自己的迷幻感受,她本能地回應著,只覺得自己已經脫離地心引力,伴著美妙的音樂之聲,衣袖飄飄,浮于天際。 他從最初的痛苦與懷疑、悲憤轉向欣喜、幸福,她的吻在向他訴說:你不是誰的替代口,你就是你,是我愛的你,僅此而已。 人世間的美好,莫過于與愛人相擁。 “once,mynamewasxueyaner.butnowmynameisshayanjiya,andihopeitwillbeforever.”吉雅望著擴廓晶瑩漆黑的眸子,鄭重地道。 雖然聽不太懂吉雅說的是什么,但卻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誠與愛,擴廓微笑地把吉雅攬入懷中:“走,我教你騎馬去?!?/br> “嗯。” 說是學騎馬,這一下午,卻沒有再上馬,吉雅只與擴廓在竹林中研究馬的肢體語言,吉雅觀察、判斷,擴廓給予判定或者糾正。之后吉雅與坐騎交流感情,不知不覺,日漸西斜,二人約定,隔日,擴廓再來這里教吉雅騎馬,戀戀不舍地分手。 晚間,吉雅與塔娜共餐,塔娜觀察主子眼里面上都是笑,便知她心里多半是喜歡上擴廓將軍了,其實她就感覺到了,只是主子掩飾的好,她也不好胡亂揣測,如今見主子這時不時地微笑,便知她已墜入愛河,她一邊為主子高興,一邊又為主子擔憂,她擔憂相爺可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更擔憂王爺會利用手中的權力拆散這一對壁人。 唉,塔娜禁不住在心中幽幽地嘆了口氣。她不知道她幫著主子與擴廓約會,到底是對,還是錯。 吃過晚餐,吉雅照例與塔娜在外間炕上看書,吉雅依然是一臉的笑意,心情十分的好。 是夜,吉雅躺在被窩里,回憶與擴廓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還是禁不住甜蜜地笑,連睡夢中,嘴角都掛著微微的笑。 翌日一早,吉雅沒有用早點,也沒有去學堂,而是乘驕子去了墨羽堂,昨日派遣下人去那里與額祈葛約定,今早有事找他商量。 到了墨羽堂,吉雅給額祈葛和額赫請了早安,順便在那里用早點。 相爺一直忙于政事,又對吉雅甚為嚴厲,所以難得見到女兒主動要求與他共餐的時候,所以相爺、夫人心里都很是高興,特意吩咐廚房做了烤乳豬,每個小豬都是剛剛出生不久,烤出來的乳豬,泛著金黃油亮的光澤,看起來是外焦里嫩。餐桌很大,相爺居上首,左側是夫人,右側是吉雅,每人面前一只噴香的小豬,餐桌中間配著十幾樣小菜,相爺雖然寵愛吉雅,任其自己決定,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但相爺平日里相對來說,是很節儉的。 只是見吉雅來請安,才特意多做了幾個菜,但看起來顯然都沒有吉雅平日吃的菜色豐富,吉雅不禁有些慚愧,決定回園子后,也吩咐廚房每餐不必做的太多,夠吃就好,想想重八哥他們窮的都要吃不上飯的樣子,覺得奢侈浪費還真是可恥的。 席間,吉雅瞅著誘人的小豬,卻怎么也下不了刀子叉子,覺得吃這么幼小的動物,實在是太殘忍了,便撿著幾樣素菜,就著喝了點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