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也好,塔娜,你來替我定一下規(guī)則吧?!奔欧愿赖馈?/br> “是,郡主!奴婢以為在文體上,可以不必拘泥于形式。詩、詞、歌、賦、贊、銘、論、頌、皆可,多的可以數(shù)十言,少的一兩句也罷,但求精妙二字!”塔娜笑回道。 靠,果然相府里人才濟(jì)濟(jì),連一個丫鬟都懂地這么多!吉雅不禁心中惴惴,感覺手心都冒汗了…… “好,如此甚好,不知哪位先來?。俊蓖鯛敁u扇笑問。 “回稟王爺,奴婢并沒有讀過什么書,只是郡主偶爾教奴婢識得幾個字罷了,姑且就來拋磚引玉吧?!彼壬钪M(jìn)退,主動施禮請纓。 “也好?!蓖鯛斍昧艘幌律茸樱饝?yīng)了。 只見塔娜貝齒輕咬著粉嫩的小嘴唇兒,昂首觀梅,一副專注認(rèn)真的樣子。末了,面露微笑??谥械馈? 只聽塔娜口中吟道: 昨夜寒風(fēng)轉(zhuǎn)斗勺,陌頭瑩瑩雪未消。 曉來一樹青芯蕊,開向梅園志氣豪。 應(yīng)是畫工嫌粉瘦,故將顏色助花嬌。 翠枝綠玉何須辨,萬卉叢中奪錦標(biāo)! “奴婢在相爺、郡主面前,不知輕重,班門弄斧了!還請王爺、郡主恕奴婢愚昧無知之罪!”塔娜施禮客氣道,退到吉雅的后面,笑而不語。 汗……,你的詩都作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愚昧無知呢?吉雅在心里嘟囔著,感覺壓力又大了一些。 其實一聽完塔娜的吟誦,她就汗顏了,心說一個沒正式念過書的丫鬟,竟然可以把詩作地這樣工整、別致且情景交融,寓意豪放不羈,真是了不得??! 若是生在現(xiàn)代,也算是個女才子了,只可惜投胎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不得施展!又是個丫鬟奴才的命(現(xiàn)在定論是否為時過早呢),真是委屈了她! 再一偷眼看看擴(kuò)廓將軍,他也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容易啊,還知道溝通交流一下)。 “哈哈……相府果然是書香門第,人才濟(jì)濟(jì)啊,連一個奴才也可以把詩作成這樣,不容易啦!接下來哪位來一展才學(xué)啊?”小王爺搖著扇子,晃頭晃腦,故作高深、老練地做了一番點(diǎn)評,然后笑著瞄了瞄吉雅郡主和擴(kuò)廓將軍。 哼哼,這家伙看樣子是想最后出場來演壓軸戲,真是好不要臉的說!吉雅在內(nèi)心惡心道。 再看看擴(kuò)廓將軍望著梅樹,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還在揣摩當(dāng)中,算了,還是我來吧,多給他一點(diǎn)兒時間。 “那小女子就不自量力,在王爺面前雷門布鼓了。”吉雅微微施一禮笑道。 “meimei過謙了,快請!”小王爺趕緊伸手欲扶吉雅,笑嘻嘻地。 “嗯……”吉雅盈盈啟步,繞著梅樹緩緩走了一圈,然后靠近主干,向上仰視一會兒,撫摸著樹干表皮的紋理,口中輕輕道: 雁鳴已知春信至,翠玉點(diǎn)綴瓊枝膩。 嬌臉半開羞旖旎,當(dāng)此時,玉人浴出新妝洗。 家父可能偏有意,故置梅園玲瓏地。 共賞青枝并綠蕊,莫道是,此芳不與群芳比! “小女子獻(xiàn)丑了,王爺您請吧?!奔判Φ?。 “哎呀呀,我就說嘛,吉雅meimei生于相府,必定飽讀詩書,看這曲詞做的,哎呀呀呀,果然是學(xué)富五車,柳絮才高??!堪稱古今奇女子也!”王爺“啪”地合上玳瑁扇,邊敲打邊贊不絕口。言語間三分褒揚(yáng),七分諂媚...... 吉雅聽著他過分的贊美之詞,甚是不舒服,心說你也不用這樣夸張吧? 不過轉(zhuǎn)念一細(xì)想:王爺平時閑著沒事兒干,定然就像書上所說,聚集文人墨客吟詩作對,然后再互相吹捧。估計是養(yǎng)成習(xí)慣了,夸起人來都不打折扣的!咳,姑且不管它了! “王爺謬贊了,小女無才哪會吟,只不過是班門弄斧,濫竽充數(shù)罷了。還是請王爺來一展文采吧!”吉雅施禮微笑道。 心說,你肚子里有什么墨水,就趕緊倒出來吧,別老想著最后出場行不?怎么也得讓人家擴(kuò)廓將軍壓軸吧,也好不至于虎頭蛇尾,敗人興致! “嘿嘿……還是讓擴(kuò)廓將軍先來吧,小王尚在斟酌當(dāng)中......擴(kuò)廓!你先來!”小王爺先是笑嘻嘻地給吉雅解釋,然后突然變臉,命令擴(kuò)廓將軍先上,語氣不容置疑。 “是,王爺?!睌U(kuò)廓面無表情地微一施禮道。 只見他臨風(fēng)而立,表情淡淡,雙目微醺,柔觀綠梅,雖身在當(dāng)下,然心,卻已似在夢中...... 良久,微微啟齒...... 孤雁問我何所意,是身留?是心留? 身若留時,何事鎖眉頭? 風(fēng)拍瘦枝時時舞,對殘影,冷幽幽,憶舊游! 舊游舊游今在否?花外樓,柳下舟! 心若留時,緣何惹閑愁? 綠腹青芯憐我意,伴清風(fēng),輕搖曳,入我夢。 夢也,夢也,夢不到,花自飄零水自流, 寞寞無語,濕透錦、衣、袖! 言盡,癡立于原地,目光呆滯苦澀,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欲出還止......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傷心欲絕的事?為何作此心碎之語?為什么......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吉雅癡看著她,突然感覺心里好痛好痛……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適才小王爺見擴(kuò)廓的表現(xiàn),便心生恨意,心說你又開始在美人兒面前賣弄風(fēng)sao了!便在心內(nèi)用所有難聽的詞句兒,把擴(kuò)廓罵了一遍,但仍然心有不甘,想套得吉雅對擴(kuò)廓的批評之語,也好心安理得,便搖著扇子湊了過來。 “擴(kuò)廓將軍的水平也還湊合嘛,哼哼,吉雅meimei,你說呢?”小王爺冷笑著問道。 “無可尋覓之時,寧不心碎腸斷……”吉雅眼神呆呆的立在那兒,口中喃喃道。 “meimei所說的是……小王不甚明了,還望明示?!毙⊥鯛斠苫蟮?。 “襖,沒事兒,王爺請吧。該著您了。”吉雅回過神來,擠出一點(diǎn)笑容,顯然情緒不高。 “哈哈……那小王就在吉雅meimei面前獻(xiàn)丑了呀?!?/br> 王爺說完后,便右手握著扇子頻率加快地輕點(diǎn)左手手心,搖頭擺尾地踱到梅樹前,然后繞著梅樹走走停停,表情故作神秘深沉狀,過了一會兒,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接著深深嘆了口氣,放慢了敲扇的速度…… 搖頭晃腦,口中言道: 一枝, 兩枝, 三四枝兒! 五朵, 六朵, 七八朵兒! ……(停頓,敲扇,作鎖眉狀……) “有了!”王爺似茅塞頓開,喜出望外!“啪”地打開玳瑁扇,一邊用力搖著身子,一邊有節(jié)奏地扇著扇子(技術(shù)活兒啊)。 朗聲道:“枝枝朵朵全是綠,朵朵枝枝綠、全、是!” 最后三字一字一頓,并在最后一字吐口的同時,“啪”地合上扇子,狠敲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心(不知道他疼不疼......)! 只聽王爺話音剛落,身后驟然響起了雷鳴般地掌聲?。?,我沒聽錯吧?) “王爺果然是才高八斗,無人能及??!”隨從甲深沉嚴(yán)肅地贊嘆道。 “是啊是啊,兄臺所言甚是!”隨從乙鄭重其事地附和道。 “當(dāng)然啦,咱們王爺?shù)脑娫~,那向來是標(biāo)新立異,與眾不同啊!”隨從丙無限崇拜道。 “哎呀,小弟若能有王爺小手指甲兒蓋兒那么大的學(xué)問,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愚鈍哪!唉,唉!”隨從丁無奈地?fù)u頭,不無遺憾地嘆道。 “……”吉雅的小嘴兒微微張開著,看完小王爺?shù)谋憩F(xiàn),又聽著隨從們的一通贊美之詞,半天說不出話來,艱難地咽了口吐沫,頭轉(zhuǎn)向一邊,抿了抿小嘴巴,心說:這是擱哪個星球來的一幫怪物?。窟€真是好有創(chuàng)造力,好有幽默感??! “吉雅meimei?”王爺?shù)攘税胩斓目洫勎吹?,有些急了?/br> 第七章 關(guān)于塔娜 “額?”吉雅愣了一下,扭頭看著小王爺。 “小王適才所作詩句如何呀?可否點(diǎn)評一二呢?”小王爺饒有興趣地?fù)u扇(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打開了……)笑問道。 吉雅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故作嚴(yán)肅認(rèn)真狀,“啊啊,王爺?shù)脑娋涔皇遣煌岔懓?!小女聽完之后竟沉浸其中,一時不能自拔,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還請王爺恕罪!” 說完深深施了一禮,然后略轉(zhuǎn)身子低頭抿嘴偷笑(想著他剛才所作的“標(biāo)新立異”的詩句,實在是……有點(diǎn)憋不住了)。 美目偷瞄一眼擴(kuò)廓將軍,只見他仍然面無表情......只是......眼睛里明明在笑嘛!哈哈!(這人真怪,臉沒笑,眼睛會笑……) “哈哈……不妨不妨!咱們繼續(xù)!”小王爺心滿意足了,興奮地敲著扇子頭前帶路去了。 “……” 吉雅看著他的背影,又一次陷入了無語當(dāng)中…… 徐步觀去,一路吟誦,一路歡笑,倒也十分熱鬧(主要是小王爺和他隨從的功勞......)。 擴(kuò)廓將軍也曾淺略介詔梅樹的名諱,讓一行人增長了些見識。這里且略錄一二。 萼綠蕊翠,小枝亦青的是“綠眉悠仙”; 花黃似臘,濃香撲鼻的是“金玉滿堂”; 色呈醬紫,花瓣多縱駁紋的喚作“錦繡佳人”; 花色深紅艷麗,態(tài)勢雍容華貴的名曰“貴妃出浴”; 枝杈倒垂,飄逸瀟灑,通體雪白的是“太上老君”(居說此花已有一千多歲,著實堪稱花中壽星?。?; 姿態(tài)奇特,型如游龍,既可觀花,又可賞型的則謂“元龍高臥”…… 種類繁多,不勝枚舉...... 突然,一絲微風(fēng)拂過,清雅的幽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擴(kuò)廓將軍的臉色明顯有異,腳步陡然加緊,朝幽香飄來的方向奔去! 余人盡皆尾隨(因吉雅尾隨,塔娜便尾隨,王爺雖心有不甘,然不得不尾隨)。 吉雅暗想:估計是找到“別角晚水”了! 眾人奔于樹近,仰觀此梅,心中皆驚,陡升敬意(除王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