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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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梓月很細嚼慢咽地吃著飯,吃到菜盤子見底了,才抬頭說:“白木頭……” “嗯?怎么啦?”白木頭立刻放下筷子,抬頭很認真地看著她。 瞧他這副立志做個傾聽者的模樣,程梓月忽然就覺得把事情說出來跟他訴訴苦是個很好的選擇了。她撇著嘴說:“新電影我給搞砸了。我沒有爹娘,感覺不到林導說的什么父愛母愛,所以第一場戲就搞砸了。林導很委婉地說,對我很失望……” 白木頭聽完一愣,接著居然瞇起眼睛很爽朗地笑了起來:“程姑娘,你真好。” 程梓月也愣了:“我都搞砸了還好?你這說的什么話啊?” “我還以為你不準備告訴我了。”白木頭伸手握住她扶著碗的左手,在她手背上輕輕蹭:“一進門就悶悶不樂的,可又不告訴我為什么,我怕你煩也不敢問,都快擔心死了。” 第101章 說出來有點丟人 “主要是說出來太丟人了……”雖然跟白木頭已經可以稱得上密不可分, 但是有些話她實在是羞于啟齒呀…… 白木頭這方面缺根弦,拍著她的手安慰道:“這有啥好丟人的?誰還沒讓人失望過?我剛到藝程幫忙的時候,每天都是在差點被jiejie掐死的危險中度過的。” “噗!”程梓月被他說樂了, 不僅絲毫沒同情他,反而感慨道:“我也是挺同情白jiejie的。” “林西中還跟你委婉委婉, 客氣客氣呢。”白木頭提起這個話題來, 表情就變得有些傷感:“那時候jiejie說,連頭豬都比我開竅。我也沒難過得吃不下飯。” 程梓月實在忍不住, 樂得前仰后合:“少年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沒誰了……” “因為那是我jiejie呀, 換了別人我肯定不樂意。”白木頭本來是想安慰程梓月的, 結果安慰到一半, 自己也傷感起來了:“你要是這么說我我肯定是不介意的。你要是說我比豬還笨那肯定是我沒把你照顧好,活該讓你說。至于jiejie嘛,我這有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大概說出來你也不會很愛聽。不過可能會對你理解林西中的劇本有幫助, 也說不定呢。” 程梓月頭一次看他這么認真的樣子。他主動提出來要給她講講自己原來的故事,拋卻劇本不說, 程梓月當然也是感興趣的:她那本《燕淮寒俠志》還沒寫完,還在往里頭填東西呢。雖然現在她也沒什么條件寫, 不過她總抱著一絲幻想, 希望有一天有條件了,可以在這里把這個故事補完,再坐在臺子正中把這個故事講給所有人聽。 于是她捧著小碗把自己的凳子拉得離他又近了一些,湊到他跟前說:“來來來, 邊吃邊講。” “哦。”白木頭低頭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飯,又塞了好多菜進去,使勁嚼嚼嚼,一邊往肚子里咽,一邊說:“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五歲那年村子里鬧了饑荒嗎?那年我爹娘全死了。” 這個開頭有點沉重,程梓月斂容,趕緊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朝廷就撥款賑災了。雖然沿路被官員克扣不少,至少也把村子給建起來了。轉年,山那邊的幾個村子鎮子的,不知怎么,就很流行打光棍的上我們村子來說媒。好多媒婆不嫌跋山涉水過來,大概就是因為,我們村里死了好多上歲數的老頭老太太。家里的姑娘孤苦伶仃就剩一個了,也沒人替她們跟婆家要彩禮。所以娶了我們村兒的姑娘,省下好多老婆本的。” 白木頭一向是繃著個臉皺著個眉頭,長相很兇,可這么接地氣兒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有那么一股子反差萌,讓程梓月恨不得摟過他來親一口。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實在凝重,她一定要打趣問問他,攢了多少老婆本了。 她點點頭,問:“那所以,白jiejie長得那么好看,你們家門檻都得給踏破了吧?” “程姑娘你真聰明,一下就知道我要說什么。”白木頭撓了撓頭,給她夾了些青菜放在碗里:“當時來我家提親的媒婆絡繹不絕。有那種特別摳門,兩袋紅薯就想把jiejie娶走的。但也有很實誠,真的拿出不少彩禮來的。可jiejie都不同意,還兇那些媒婆,說這家老大臉太長,又說那家老二跛腳,還有誰誰誰家那個公子哥兒,鼻子底下一個痦子,痦子上還長個毛兒的,太惡心。從我家走的媒婆,沒一個不罵罵咧咧說我jiejie是潑婦的。” 程梓月實在忍不住就笑了:“不愧是你jiejie,好有畫面感啊……” “程姑娘不要笑,當時給我郁悶壞了。”白木頭滿臉掛著委屈:“我每次出門,他們都說我是潑婦的弟弟,臉上可難看。所以誰笑話我,我就兇他們,瞪他們。” 程梓月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長得跟山賊一樣。你看看,正是不幸福的童年,造就了兇惡的長相! “不過jiejie太好看,見過她畫像的都想來看看,還有人心里不正常,越是潑辣的女人越喜歡的。”白木頭說得煞有介事,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說:“有一年,鎮子上有個孫院外,家里的公子對jiejie一見鐘情,說非她不娶。那個孫公子也蠻癡情,帶著幾個隨從走了二百里地到我家親自提親,還給了不少吃的用的。” 程梓月頷首:“那你jiejie被感動了么?” “沒有,jiejie拿著種地的鋤頭,把他打出去了。”白木頭回憶起那段記憶,臉上又浮現出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來:“她把孫公子給的東西都扔河里了,還說不讓他再進我們村兒,否則見一次打一次。那個孫公子后來又來過兩次,然而當他發現jiejie不是跟他開玩笑呢,他就再也沒來過。后來……也巧了,我生了一場大病,jiejie四處求醫才把我從鬼門關撈回來。大概是他吧,那個孫公子,就在十里八村散布消息,說jiejie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先是把爹爹娘親克死了,又差點克死我。以后嫁出去,肯定是克完公婆克夫君,大不祥。” 程梓月一聽到這,忽然就把這個孫公子直接代入了周赫清的臉:這遭遇,太像了!得不到的我就要毀了你! 看來白jiejie是有吸引這種變態的潛質?還天煞孤星,虧他想得出來。 白木頭不知道程梓月的小差都開到了周赫清身上,接著講道:“結果從此,jiejie就成了村兒里有名的天煞孤星。連同我都被鄰里鄰居的說成是小災星。有一次我出門給jiejie扯布料,幾個比我大些的,追著我沖我扔石頭。當時我特別生氣,給他們一人打了一頓,回家就跟jiejie大發脾氣。都是她害得我在村子里都抬不起頭來。jiejie也沒饒了我,給我暴揍了一頓,又去給那些小孩兒的父母道歉去,送了好多紅薯。” 說到這,大概是說到了心酸處,白木頭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紅。 “我當時可生氣,覺得她不護著親弟了。她自己名聲不好連累了我,還要揍我,這是哪門子道理?當時我就想,怎么不有個山賊把我姐擄走當壓寨夫人?叫她還天天把公子哥兒往外頭趕……”白木頭扯了扯嘴角,笑得難看:“可后來她真叫人捉走了,我就全傻了。”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程梓月心里咯噔一下,緊緊地抽了抽。之前的話題太荒誕,她都忘記了,白大俠的jiejie確實是被山賊擄上了燕淮山,從此再也沒回來。 白木頭抬手抹了抹眼睛,眼眶紅得不像話:“我笨,過了幾年才發現,jiejie死活不肯嫁人,就是怕婆家對我不好,甚至不要我。她得把我養大了,看我成人,能養活自己了,她才能放心嫁人。” 程梓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放下碗筷輕輕靠在他肩膀上,給他拍了拍背。 “程姑娘,你說現在多好。”白木頭哽咽著把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jiejie這個年紀了,一直沒嫁人,也單身著,連個伴兒都沒有一個。可外界都說她是女強人,說她活得瀟灑,活出了女人應該有的模樣。為什么以前的人不能寬容一些呢,一定要用天煞孤星這么惡毒的語言詛咒她……” “是啊。如果以前的人也寬容一些,可能很多悲劇就不會發生了。”程梓月嘆了口氣,說:“你jiejie真的很不容易。同齡的女孩子大概都有娃了,她自己一個人,帶著一個你,即使真碰到了心儀的公子,也不敢嫁。她又不能把這些苦衷告訴你,就默默承受著,哪怕給自己一個潑婦,或者天煞孤星的名聲……即使你不理解她,甚至在心里怨恨她。”程梓月說著說著,忽然聯想到了陸剛來。 “白木頭,我覺得,我大概真的能懂林導跟我談的那些事情了……我感覺我真的有點開竅了。”她直起身子看著白木頭,發現她剛才說的那些可能太煽情,眼瞅著他含在眼眶里的眼淚兒就要掉下來了。 “哎呀你別哭呀,現在不是跟jiejie好好的么。”她蹙起眉頭抬手輕輕給他抹眼淚兒,瞬間有一種人設又反了的感覺。 白木頭一把把她摟進懷里,臉埋在她頸窩:“謝謝你,程姑娘。這么多年了,這些話從沒人愿意聽我說。兒時我的心思那么丑陋,你也沒嫌棄我……” “嫌棄你做什么,我從來沒嫌棄你。”程梓月一時間也感慨良多:“記得還沒在一塊的時候,我剛從《亂世貴女》的劇組回來。在機場,你穿著醫院精神科的病號服就跑出來了,腳底下還踩著一雙拖鞋,眾目睽睽之下摟摟抱抱,我都沒……” 她話還沒說完,嘴就叫白木頭捂住了:“別說了程姑娘,太丟人了!” 程梓月笑得瞇了眼睛:“你還知道丟人啊?我以為你不知道什么叫丟人呢!” 白木頭羞得紅了耳根子,抿著嘴不說話了。 程梓月揉著他的雞窩腦袋笑,轉念又想到他第一次在這里看到白應姝的模樣了。當時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把白應姝跟她都嚇傻了。可現在想來,那反應一點也不夸張。有這么好一個jiejie,曾經把自己當做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哪怕忍受多大的屈辱都在所不惜。別說一點點股權,為了她應是無所不能才對。 jiejie的愛尚且如此,那么父親的呢? 程梓月抿了抿唇,忽然悵然了。 第102章 只是聽了一個故事 晚上吃完飯, 程梓月一直坐在寫字臺前用功。她把這一段劇本一字一句地重新讀了三遍,又把自己從里面提出來,作為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看待這場戲。早間林西中給她講的時候她還是一頭霧水的, 這會兒腦子里倒清明了許多。 的確,從第一遍出這場戲開始, 她所想的就是如何把這份感情給演出來。但現在她才發現, 開竅的唯一途徑就是去親身體會,然后身臨其境。所以體驗派經久不衰, 是很有它存在的意義的。 白木頭很尊重程梓月的事業, 更支持她用功。即使他看她點燈熬油地啃劇本再心疼, 也不會催她半句“快點睡覺”。這次她遇到的困難不同以往。原先只是旁人說三道四, 在網絡上甩一些有的沒的的閑話,對她也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如果是演戲期間在演技方面出了問題,那對藝人來說就是天大的事兒。他知道她責任心重,又好強, 不把這個難題解決她肯定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的。所以他就給她切了好多好多水果, 隔一會兒就進她屋里給她換一樣,再添幾顆堅果一杯清茶。 她平時不能多吃東西, 茶點什么的基本就免了, 喝茶時只能吃堅果。熬夜又容易上火,多吃火龍果之類含糖量少的,就最好不過了。 程梓月埋頭用功,整個人都撲進了劇本里, 連他進來過都渾然不覺。只是偶爾抬起頭,發現桌上的水果換了,茶也添了,才酸著鼻尖回頭看一看門外。原先白木頭喜歡抱著他那只倉鼠看電視,聽它在里頭咣當咣當的跑輪子,或者咯吱咯吱地拿籠子磨牙玩兒。現在倉鼠死了,他難過得再也不想養第二只,坐在客廳看電視時顯得更寂寞了。 程梓月深吸了一口氣,抿著唇回過頭來,拿著筆繼續在劇本上勾勾畫畫,心里也在逐漸萌生出一些和原先截然不同的想法。 轉天一早,白木頭把早餐準備好了,就等著她起床。兩個人一起吃晚飯,他說公司那邊事情少,非要送她去片場,一路上卻也沒有戀戀不舍地粘著她,反而說了好多鼓勵她的話。 程梓月想起來上次譚景之說他們倆是在機場上演“藍色生死戀”呢,就一個勁兒覺得好笑,可笑過了心里又有點別扭:白木頭大概是又逼著自己堅強了一些,應是怕她為難,把那些小情緒都悶在心底呢。 臨走的時候,她坐在車里捧著他的大臉左親親右親親,承諾肯定一散場馬上回家,一刻都不耽誤的。白木頭聽完就樂了,一直到她快走進去,回頭看他,他還坐在后座上,扭著身子齜著牙朝她笑呢。 他一瞧她回過頭來,趕緊朝她使勁招手,還示意她快去忙。程梓月也跟他招招手,轉身幾步小跑進片場了。上妝的時候她就想,自己越來越沒出息了,明明是認識了這么長時間,不過出來演一天的戲,分開的時候心里就別扭成這個樣子。 再走進片場,她比前一天多了許多自信。她能肯定,即使再出這一場她不能一條過,至少也會比之前進步一大塊。 可是她沒想到,林西中本來就是個有些畏首畏尾的性子,昨天這一場程梓月一直找不到狀態,他自己也不敢再叫她拍了,直接把這條戲曠過去,把后頭的全提前了。莫要說電影開頭父女矛盾這場戲,就是涉及到情緒激動哪怕一點的情節,他都曠過去去拍后面。 程梓月的充分準備完全沒派上用場,一天下來,她甚至有一種想用力過猛都找不到突破口的感覺。林西中也絕口不提讓她再試試類似戲碼的話,顯然是一直在逃避。而程梓月的自信也被他的這種逃避給活生生磨沒了些。 一連兩周都是這樣,林西中都快把前期陸家三口人在家里的戲給拍完了。 程梓月也郁悶了:這是要干嘛,這是要砍劇本嗎難道?這段戲這么重要,不可能給砍了吧? 一直到第三周,林西中接到出品方的消息,要在兩天之后開放探班,接待幾家媒體,曝光一下拍攝進度。 電影拍攝花絮的曝光其實是特別為電影積攢人氣、吸引眼球的好時候。《家嚴》劇組里,飾演陸詩云男友的演員羅宇也會到場,跟媒體親切互動。這就能吸引程梓月跟羅宇兩家的粉絲來關注。 就像上次《后宮之輪回》的探班會一樣,如果能精心策劃一下,能引起不小的連鎖反應呢。 然而林西中接到消息后,臉卻一下子沉了下來。 別人可能不懂,但程梓月能猜到他如此反應的原因:陸家的戲就快拍完了,除了陸剛父女倆的沖突戲以外,是拍無可拍了。拍完這段矛盾戲,他們就得轉移戰場,去某個高校拍陸詩云跟男友的感情戲了。 但是探班會的地點卻定在了現在這個片場。也就是說,林西中得在媒體面前至少拍一段陸剛跟陸詩云的矛盾戲。如果程梓月還是之前那種找不著感覺的狀態,可就丟人現眼了。 說實在話,程梓月看到林西中這樣的反應,心里非常內疚。只是她總怕自己還是做不好,也不好直接過去跟他講,林導我現在可以了,我們可以再拍一次試試。但眼見著探班會就要開始了,上面把策劃都下到劇組了,就剩執行了,林西中也愈發焦躁了。 他沒事兒就坐在那前前后后翻那個劇本,看哪一段可以搬到媒體面前來拍。沒戲可拍,哪里來的花絮?沒有花絮,跟開一個無聊的媒體見面會有什么區別? 最后,程梓月實在看不過去,一咬牙去找林西中談話了,說自己又啃了兩遍劇本,想再試一試之前那場戲。 林西中聽見她說這個的時候,其實是很感激她的。其他人只顧著自己的戲,或者戲外的生活,得知有探班會一個個都高興得不得了,趕緊聯系自己經紀人看怎么宣傳宣傳自己呢。也就只有程梓月還注意到他這個導演場次排不開了。 只不過林西中依舊對她沒有很大信心,高興過后,還是打算拒絕她。然而程梓月并不是半途而廢的性格,她既然開口了,那就一定會爭取到。最終林西中沒扭過她,只好叫上張瀟和方擎,讓這一家三口又坐到了餐桌前。 “不是人家拽著我,是我死乞白賴追著人家呢。人家長得好看又有素質,家庭條件也好,是我高攀不上呢。” 陸詩云面對已經面紅耳赤的父親,眼睛緊緊鎖在這個日漸蒼老的男人身上。然而她目光的焦點又好像并不在陸剛身上,而是聚集在虛空中的一個點。在那個點上,她看到了自己優秀的男友,和他所代表的拋棄苦難、走向幸福的將來。可擋在這份將來面前的,是父親所代表的窮苦,還有她卑微的出身。 這句話她本以為是惡狠狠地說給父親聽的。可現下她早已有了第二種更深刻的理解:這是陸詩云的無奈與自嘲。她已經是個成年的大姑娘,即便對出身有萬般無奈,也會理解父母養育她的不容易。 她什么都改變不了,所以只能自嘲,或者說,同父親一起自嘲。 窮苦,是陸家心照不宣的事,是無需多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人家還沒有嫌棄你們這么窮,住這種鴿子窩一樣的破房子,你怎么好意思嫌棄人家?” 陸詩云再次將這種心照不宣重重點了出來,進了自己的屋子砰地摔上門。 她的怒意并非是在父親身上,也不是在出身上。她在氣她自己。她氣自己虛榮心太強,氣自己怎能把這些事情都歸咎于含辛茹苦的父親,氣自己能力有限,即使不安于現狀,卻什么也改變不了。她甚至害怕與父親鬧得撕破了臉,卻也留不住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友。她怕到最后,就剩下她一個人。 陸剛的酒杯重重砸在門上,咣當當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家里窮我也沒餓著你,家里窮我也把你養這么大了。” 而陸詩云的聲音已經顫抖著、嗚咽著:“我又沒求你生我,兩個人過得夠苦了,還生孩子干嘛?!” 片場沉默了至少十秒鐘,才傳來林西中的一聲:“過。” 程梓月當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抹了抹眼眶里的淚,從屋里走了出來,第一個先去看林西中的表情。 林西中已經陶醉了,并沒注意到她出來了,也沒從監視器后頭站起來。他一遍遍把這一小段戲倒到開頭重播,看了大概四五遍,才站起來,瞧見程梓月,一愣,會心一笑:“小丫頭,怎么開竅的?” 程梓月這才確定自己是真的過了,都要高興得上天了:“謝謝林導。” 林西中撓了撓腦門子:“謝我干啥,我這表達能力明顯是沒給你講明白。你身后有高人啊?誰指導的?” 程梓月一下子又想起來白木頭溫溫柔柔地,給她講兒時事的樣子。為了她能演好這場戲,他把自己的傷口一層層剝開給她看,還要貼心地說一句,謝謝你聽我的故事。 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多硬的心腸怕也要軟成一團棉花了。 程梓月低頭笑了笑,說:“我就聽了個故事。” “那就替我謝謝講故事這位吧。”林西中摸了摸鼻子,像是在做決定一樣說:“后天探班會就接著這場戲往下演。都沒問題吧?” 兩個副導演立刻表態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