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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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景之也嚴肅起來:“怎么了?我說她你心疼了?你心疼了你還不——” “她的事兒,只有我有資格心疼。”一個又低沉又霸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你們矯情什么呢?” 程梓月往那邊一看,見白木頭正穿著一身運動裝,雙手一手拎著一個大個兒的桶裝水往這頭走呢。他身后跟著一個老大爺,一邊抹汗一邊愣住,嘟囔道:“嚯,這么多明星!” 盛敏終于忍不住,拉著杭珊從里頭跑出來了,看見白木頭的造型也是一愣:“嚯,這是到了少林寺了?挑水練輕功啊?” 杭珊:你們這群段子手奏凱! 譚景之合上下巴,跟看智障一樣看著白木頭,往他那邊走了兩步,說:“白先生,百聞不如一見。從安定醫院出來了,腦子好了么?” “你是哪根兒蔥?”白木頭抬起右手來,拿平了手里的大桶裝水,用底兒指著譚一哥,那輕松的狀態就跟手里舉著的是瓶500ml的可口可樂一樣。 所有人都一臉蒙逼,瞪著眼去看:桶里的確是滿的,滿滿一桶水啊!媽呀白應寒看著那么瘦,怎么力氣那么大? 而程梓月,就跟真的在練輕功一樣,飛跑過去一把抱住被他拎平的大桶水:“白大俠!有話好好說啊……” 說真的,不是她慫。她怕白大俠一個把持不住動起手來,把譚景之另一條腿也捏斷了—— “有種的在這等我。”白木頭眼窩很深,叫月光一照,都看不見眼睛了,就剩個黑漆漆的眼眶跟立起的劍眉,殺氣十足。 然后他又低頭跟程梓月說:“等我一下啊程姑娘。” 接著,他拔腿“飛”進了休息室,匡匡把桶裝水換上,拎著兩個空水桶又“飛”了回來,一甩手把空桶扔進那大爺懷里:“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在此造次!” 程梓月感覺他身上的殺氣又濃了一倍,趕緊撲上去把他的胳膊往懷里一挽,然后拉著他轉過身,好言好語哄道:“一群土雞瓦狗,不敢造次!白大俠咱們走,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跟他們后會無期了!” 待二人走出老遠,譚景之才冷哼一聲,八臉蒙逼地說:“什么鬼?媽的智障嗎?” 盛敏卻炸開了鍋:“啊!那是梓月她對象嗎?白應寒?媽的太帥了!” “頌遠,你連那么個智障都干不過嗎難道?”譚景之抬起手來萬分詫異地指著倆人消失的方向:“你就這么就放棄了?總讓著別人有癮嗎?” “行了。”秦頌遠大聲喝止他:“你不懂。” 譚景之:“我不懂啥了我不懂?” 秦頌遠:“你沒發現她只跟他說話么?” 晉小江:你們這群無知的凡人! 程梓月:托您老人家的福,小的又不小心裝逼了…… 晚上,程梓月拉著白木頭回了酒店,臉上的黑線都能縫一身衣服了。她現在出了女主,傍著白應寒,段位扶搖直上,總算也住上了豪華套房。而白大俠對著她一下就慫了:“程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看你那么晚不回來不放心,想去接你。結果路上又遇見那大爺說要給休息室換一遍水,我就幫他換了一遍,就不小心管了你的閑事兒了……” 程梓月倒也沒怪他,只是覺得如果連跟同劇組的人相處這點事兒她都搞不定,還要別人來擦屁股,那她這演員干脆別當了。 晉小江對她的“悉心調/教”也白搭了。 她踮腳抬手才夠到白木頭的腦袋,用力揉了他一把。白木頭趕緊低下頭來,讓她揉個夠。 “我當然沒怪你。只是大家都是大牌,誰也看不上誰是正常的。不能我看不上他,就揍他一頓啊。反正我是這么想的。而且畢竟跟他配對手戲,鬧得太僵還怎么入戲嘛。”看著漸漸軟下來的白木頭的眼角眉梢,她的心也跟著快化成一攤水兒了。她伸手摟住他的腰,把小臉埋在他胸口:“不過你放心吧,我的本事大著呢。我要在演技上碾壓他,在鏡頭前完爆他,讓他自慚形穢,自愧不如!” “嗯,好。”白木頭的臉紅得要爆炸了:程姑娘抱我了!主動抱我了! 口干舌燥了半天,他才躬下身子,小心翼翼把她裹在懷里。 不過,程梓月雖然是這么說,可心里卻沒真怪譚景之。 一來,他本來是藝程的王牌,前些日子是在病中,一出院,藝程多了個程梓月,跟白家沾親帶故,一路走得穩穩當當。他那句“滄海桑田”,實在帶著不小的怨氣和無可奈何。因而說話沖了些,自然可以理解。 二來,他是秦頌遠的好兄弟。在旁觀者看來,程梓月是先跟秦頌遠傳出了緋聞,后又宣布跟白應寒在一起,他替秦頌遠不滿也是正常的。 萌cp這種事,小女生還可以。但站在秦頌遠的角度看,她跟了天天派人來探班的富家少爺,自然就是嫌貧愛富、追名逐利了。 程梓月不想火上澆油,只想在演技上精益求精,在業務方面打敗他,這才叫光明磊落。 晚上入睡之前,她特意開了模擬板塊,在里頭試了好多段戲,段段都跟譚景之對。配的戲越多,她越佩服譚景之。他不過才比她大4歲而已,演技卻好得可怕。而他在戲外,根本就不愛搭理別人。程梓月試過好多次跟他說話,他都是愛答不理的。 看來如果沒有跟秦頌遠的緋聞這一出,她跟譚小生,大概是不會有這么多話的。 后來,她就坐在那研究譚景之是怎么演戲的。看了好久她才發現,他演技好的秘密在眼神。 他的眼神實在讓人入戲。不管他在不在鏡頭前的焦點上,他的眼神始終十分專注。而與他對戲的人便會很輕易地被他帶著走。 回想第一場戲,也是這樣。譚景之只是從大殿外走進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就被他“走心”了。 不過對于一個演技不怎么樣的女藝人來說,跟這樣的人對戲也許是好事。但程梓月卻不覺得。畢竟她還是有野心的,她也希望成為鏡頭前最閃光的那個點,而不是為紅花做陪襯的綠葉。 所以她睡過去之前,想到了一個特別特別好的主意——不看他的眼睛! 眉心也好,臉上的痘痘也好,一顆痦子都好。你的眼睛不是會說話么?那老娘就不看了,自己跟自己飚戲! 第二天一早,她一邊念叨著臺詞,一邊收拾著起床。白木頭就住在她對面房間,天不亮就起來練功了。聽她屋里有動靜,他才敢敲門進來送早餐。 膩膩歪歪地剛吃完,手機就響了,是于雪打來的。程梓月以為片場有什么事兒,趕緊就接了起來。 “喂程小姐,那個,盛小姐她——” 話還沒說完,電話吧嗒一下傳來一聲響。然后,里頭就變成了盛敏的聲音:“喂大橙子啊,你跟田芃唱那個歌兒,你有完整版么?我擦我今天聽了個50多秒的版本,停不下來了!” 程梓月聽得云里霧里:她跟田芃的歌兒,名字還沒取,也沒發行,她咋聽到的?她看了一眼余額,日常交流又有90了,于是說:“我沒有。從哪聽的?” “你也沒有?誒怎么會呢?”盛敏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干脆把手機丟回給于雪,轉頭問別人:“你們誰知道怎么把微博的視頻保存下來弄成mp3格式的?” …… “不好意思啊程小姐,盛敏非得找我要你手機號,我就直接拿自己手機打給你了。她想要你前些日子錄的那首歌的完整版。《亂世貴女》的官博發片花了,背景音樂就是你唱的那個,收效特別好!” 程梓月眉角抽了抽,掛掉電話上了微博。 粉絲越來越多,她入駐劇組之后,就把微博的推送都關了。一上線,私信回復都爆了。她趕緊跑到官博君那看了看,果然,發了個50多秒鐘的片花。 倒是沒有什么劇情,全是拍攝過程和一些有意思的ng。想必是因為袁可茵之前被白應姝黑得慘,片花里她的比重居然還不如程梓月。而里頭最出彩的也就屬她了。 音樂響起,伴奏很有古風韻味,取的全是箏、二胡、笛子之類的民族樂器。開頭的一個畫面就是程梓月握著毛筆坐在書桌前打算盤的片段。這時大概導演在跟燈光師傅說話,她就用筆桿子戳著臉頰,腳下一晃一晃的,俏皮又可愛。 那張著名的“橙子打算盤”照片總算變成了動圖版本,眾望所歸啊…… 第46章 沒時間解釋了唱歌 更衣室里,年輕的化妝師正在給沉穩而內斂的男子上妝。她小心翼翼地替他刷著眉毛,一遍一遍將眉峰挑得更加明朗。眉尾微揚,是個囂張跋扈的妝容。 望著一言不發的秦頌遠,她愈發替他感覺不值:為什么要接下這么一個斤斤計較、滿腹城府的反面角色呢?明明長得這么好看,不去演深情款款的男主,反而跑來搞什么“轉型”。說是為了譚景之剛出院幫他一把,實際上,就是為了程梓月吧? 雖然兩邊都否認得積極,可他對程梓月有沒有感覺,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化妝師嘆了口氣,在換化妝刷的時候,一眼瞟到了秦頌遠正在緊緊盯著的ipad的屏幕。短視頻剛巧緩沖好,程梓月交疊著雙腿晃著腳丫的樣子出現在屏幕里,翹著小指,算盤打得很是俏皮。 她身后,孫宛華導演正跟袁可茵在說話。不知誰從不遠處喊了她一聲,她抬起頭來,微笑著點了個頭。 化妝師無奈地蹙起眉毛:這程姑娘天天拉著個冰塊臉,卻長得美艷絕倫,談吐舉止恰到好處,待人既疏離又神秘。也難免她們家一哥會被迷得魂不守舍。換了誰都把持不住的吧…… “一塊看吧,看完了再弄。”秦頌遠忽然動了一動,額頭差點戳在化妝刷上。他從椅子靠背上直起身子,把ipad的音量開到最大。 背景音樂當真高山流水,悅耳動聽。 畫面定格在程梓月的嫣然一笑間。四個大字《亂世貴女》漸漸出現,又溶解在一幅秀麗的江山圖中。 bgm:亂芳華 作曲:程梓月 作詞:程梓月 演唱:程梓月,田芃 化妝師立刻狐疑起來:不是說找的田芃制作嗎?怎么最后詞曲都成程梓月寫的了?就顯著她能是不是? 煙云散去,一身連衣裙扎著丸子頭很是清涼的程梓月眉目清麗,帶著助理走進更衣室,出來時就變成了官家女子岳寧歌的模樣,舉手投足間風雅別致。也交代了“穿越”這一題材。 [今穿越,唐宋元明清選,如弄蝶,不懂逍遙何邊。栩栩然不知似醒是醉,只嘆寒江皓月。”] 歌詞是給力的古風,單一的古箏配樂襯得她的嗓音很是清亮。恍若莊周夢蝶般穿越氣息濃厚的詞曲配上她這驚艷的變身,實在貼切。 接下來,是《亂世》劇中宮廷佳宴歌舞升平的畫面。舞姬柳腰盈盈一握,依次轉身一甩水袖離去,引出后面的戲臺。戲子登臺唱一出悲歡離合,座下臨王蕭臨野攜王妃秦漠言笑晏晏,身后站著宮人打扮的岳寧歌。她的側臉被燈光映得柔軟,雙眸熠熠發光。 “cut”一聲后,程梓月拿著手里的撲螢扇一路小跑到邊上,拿起京戲里的道具挨個觀察。 背景音樂里,她在低吟淺唱。 [扺掌談,難評功過是非。愿笑看,客滿四座展顏。戚戚然沉溺青衣花旦,妝紅游戲人間。] 下面一組是幻燈片式的劇照。飾演岳寧歌的程梓月坐在飾演她jiejie岳淑妃的杭珊旁邊。岳寧歌聚精會神地望著jiejie給皇帝繡荷包,滿眼都是對這樣一幕鸞鳳和鳴的欣羨。不久后,岳寧歌識得良人嵇無憂,二人情投意合,生死相許。但最終,寧歌遠嫁他國,大紅花轎一路從京城抬到大漠。 岳寧歌滿目絕望,任憑jiejie在身后徒步追趕,卻捏緊了手中絹帕頭也未回。 歌聲自平緩一點點變作鏗鏘,多種民族樂器的音色混雜在一起,暗示劇情的急轉直下。程梓月的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直逼人的心房。 似曾相識的弦書唱腔,與吟唱歌曲又不盡相同。她的唱功很有韻味,總是叫人覺得她不是在唱歌,而是在講故事。 甚至是在講真實的故事。 化妝師小姐十分慶幸:若非平板外放效果實在不好,恐怕她看著都要淚目了。 [千里迢迢,望穿朝發夕至。長井枯槁,云鬢偏梳洗遲。巨賈官宦談不得,世事不公淚自馳。閨中不聞天下事,素指難繡斷腸詩。] 最后一個“詩”字,她的聲音變得喑啞不堪。配樂安靜下來,畫面被一片白茫茫占滿。最后,程梓月的定妝照出現,她微蹙柳眉望著鏡頭,空留凄凄慘慘戚戚。 化妝師一路跟著秦頌遠,也了解《亂世貴女》的劇情,最終還是看得眼底濕潤。 秦頌遠盯著這最后一個畫面看了老半天,才把ipad合上,重新倚回椅背上,一揚下巴,說:“繼續吧。” 化妝師手忙腳亂地找出剛才那個化妝刷,繼續給他上起妝來。 這回,爆炸的變成了《亂世貴女》的官微。分析帝、考據帝又都跑到那底下評論去了,紛紛開始分析程梓月這個作詞的意思。 天涯的高樓第二彈再次造了起來。 可能是出于慣性,或者是對程梓月的第一印象使然,大家都覺得既然是大橙子寫的歌兒,那肯定里頭有什么含義,不能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目前這首歌,只放出來了個“不完全版本”,大家對著這三段歌詞看了又看,終于有了點眉目:這一句“巨賈官宦談不得,世事不公淚自馳。閨中不聞天下事,素指難繡斷腸詩”很有問題! 這個“談不得”的巨賈官宦究竟是誰?怎么就“世事不公”了? 有人猜是她頭一首原創歌曲惹了蘇沉身后的權貴了,給她施壓了,也有猜別的的。 至于這次發帖的親,則完全找錯了方向,把這個“巨賈官宦”給猜成了盛敏她爹,那個重權在握的大人物…… 所有人都被誤導了,以為程梓月不滿藝程找了盛敏這個不會演戲的,又無奈于人家是權貴之女,只好寫歌兒泄憤! 這帖子越說越邪乎,看得程梓月哭笑不得:蒼天可鑒,日月可表!劇組說要寫“穿越那些事兒”,她就把自己穿越的事兒給寫出來了。只不過這三段是寫“今穿古”,字字寫的都是她穿越之前在古代的那些個血淚啊! 第一段“難評功過是非,愿笑看客滿四座展顏。戚戚然沉溺青衣花旦,妝紅游戲人間”,分明就是在寫她穿越之前的風光無限。而第二段“千里迢迢,望穿朝發夕至”什么的,則是在感慨現代的交通太方便,她可不愿意回到過去那個只能坐馬車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