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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跑著,在庭院時迎上老太太,見到她身邊面貌熟悉的少女時,老淚馬上落下,啞聲道:“是小小姐吧?是咱們家姑娘的小姐!” “是啊,是筠筠,老何,是蕙娘的筠筠。”梁老太太忍不住哭了。 何老總管一邊拭淚一邊傅筠行禮,“老奴失態了,只是……咱家姑娘待老奴太好,太好了……” 不一會兒,傅筠回梁家的消息就傳遍了府內,一些看著梁蕙娘長大的老人們,全丟下手頭事過來拜見,淚水在每個人眼中流淌。 梁老太爺與梁家唯嫡子,也就是梁蕙娘的弟弟并不在府中,何老總管連忙派人出府去找。 不過一會兒,面容慈樣的梁老太爺就急急忙忙的走入廳堂,看著肖似女兒的外孫女,男兒淚也忍不住落下,拉著傅筠的手,怎么看都想哭,還是梁老太太念了一句—— “筠筠一定要受不了了,咱們梁府上下都是水做的,都在鬧水災呢。” 梁老太爺這才不好意思笑了。 倒是傅筠淚眼模糊的搖頭,“是外孫女不孝,是筠筠的錯。” 她淚光閃閃,是她先前不懂事,受了傅老太太等人的挑撥,狠心與外祖家斷了聯系,是她不應該。 梁家二老哪舍得她責怪自己,讓廚房備膳外,也轉了個輕松話題,談起梁蕙娘的事。 “你娘還小時,就跟著你外祖父天南地北的跑,當時,我們家經營的就是布料生意,因為只有她一個掌上明珠,就使勁的栽培她,要讓她繼承家業,沒想到,這肚子在你娘八歲時,又懷了你舅舅。” 二老愈聊愈多,一頓飯吃完了還意猶未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體力不濟都有些困了,此時,何老總管過來通知—— “爺派人回府遞話,他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回來,讓老太爺跟老太太都好好休個午憩,他回來,大家才有力氣好好聊呢。” 傅筠一聽就笑了,雖未曾見面,但舅舅肯定是個貼心孝順的人。 二老愿意去午休,但傅筠卻另有打算,從講到梁府開始,她就能感受到母親有多么受府中人的愛戴,而自己身為她的女兒,對母親的記憶卻僅止于身邊人所說的話,她從未好好的去認識舍命生下自己的母親。 “外祖母,我可以先去看看母親出嫁前住的屋子嗎?” “當然好,我陪筠筠。”她老太婆一天總也過去坐坐好幾回。 “不,外祖母去休息,我想好好的看看母親以前住的地方,跟她在心里說說話兒。”她笑中帶淚的說。 梁老太太笑著應了,讓身邊的伍嬤嬤帶著傅筠跟方圓去,也吩咐伍嬤嬤換好枕套被子,傅筠會在這里住一夜。 傅筠沿著青石小徑來到一個雅致院落,雖然沒有人住,卻天天有下人過來打掃,屋里的陳設都維持原樣,不曾動過。 傅筠走過花廳,進內室,看著窗邊的榻上還放著繡籃,里頭針線不少,一旁放置一個完成的鯉魚戲蓮的繡品更是令人驚艷,靈活靈現,栩栩如生。 踣同而來的伍嬤嬤照梁老太太的吩咐,將一只大箱子搬了出來,將里面各式珍藏的布料小心翼翼的放到長榻上,不管是丹礬紅佇絲、天藍云紡、深藍綢緞都有梁蕙娘的繡活在上面。 伍嬤嬤邊解釋邊說:“這些布料,姑娘說過,如果她有機會在婚后生個女兒,一定要用這些布料裁制很多新衣給女兒,還要教女兒厲害的繡活,怎知……”她哽咽了。 傅筠輕輕的坐在榻上,伸手摸著布料上方細致的針腳,再想著母親繡這些繡品時的畫面,眼眶微紅。 母親擅于刺繡,而她身上因為流著母親的血,也極為喜愛此事,這是她們母女共同的喜好。 “筠筠?”一個帶著微喘的男子叫喚聲陡起。 她抬頭一看,就見門口站著一名俊逸斯文的華服男子。 “爺。”伍嬤嬤馬上行禮。 梁維哲已快步走進來,朝她擺擺手,伍嬤嬤立即退出去,方圓也看了一臉神情震驚無比的男子,很自覺的跟著退了出去,站在門外。 梁維哲站在傅篤面前,滿眼是難以置信的驚喜,“真是你!你還是小娃兒時我是見過你的,你長大了……老天,明明知道不會有人騙我,但我就是擔心……筠筠,我是舅舅!” 傅筠也驚呆了,她壓根沒想到舅舅長得如此秀氣年輕,看來約二十出頭而已。 “我跟你娘差了八歲,姊弟長得很像,若不是我小了一號,別人一定以為我們是龍鳳胎,但你娘半開玩笑的說,她才不想長得像個男子——”一想到姊弟間曾經的過往,他眼眶泛紅,細細打量她的眉眼,“你也很像你娘,真的。” 兩人坐在一起,就著一壺茶,聊起傅筠所不知道的母親,知道母親對繡品的著迷研究,在京城聞名的金繡坊也是她一人籌備開的,為了繡活,她還走訪許多地方,拜訪許多厲害的刺繡大師,并將那些經歷一一寫入筆記中。 “對了,那些筆記都收拾得很好,這一兩日再整理整理,連同你娘年輕時寫的經商之道也給你找齊,”他頓了一下,嘆了一聲,“你娘她極有經商天分,我一直認為她如果沒有嫁給你父親,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女商人。” “我也想經商,母親的店鋪我想接手,但前提是得麻煩舅舅幫我了。”傅筠將傅老太太的態度跟舅舅說了,也將母親嫁進傅府時那十里紅妝的嫁妝,不知被祖母偷偷拿去變賣了多少來撐住家中開銷的事也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