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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這是有意愿的意思了?她微微一笑,“你放心,你的人品家世,京城里誰不知道你是個好的?而且,那孩子出乎意料的沉穩(wěn)內(nèi)斂,知書達禮,你優(yōu)不優(yōu)秀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真心覺得你們很匹配,說直白點,你表姊夫?qū)δ阋彩菨M意的。” “傅姑娘若不介意,我愿意照顧她一輩子。”魏韶霆手上掌管許多家業(yè),個性果斷,一旦做了決定便落落大方。 兩人再聊些后續(xù)的事,劉氏便向魏韶霆告辭,一返回傅府便去了棲蘭院。 傅榛也在屋內(nèi),專注的看著姊姊穿針引線,幫她剛剛不小心扯破的袖子縫補不說,還在上面繡了一只蝴蝶,顏色瑰麗在花上翩然起舞,就像真的蝴蝶停在她袖子上,這會兒見到母親進來,就忍不住嚷著,“娘,娘,你快來看看,姊姊好厲害啊!” 劉氏走近一看,也是一臉驚艷,“筠筠,沒想到你的繡技這么好。” 傅筠搖頭一笑,沒說什么,她對刺繡有興趣,但前世聽祖母及姑嬸的話,說大戶人家不缺繡娘,只能專心在琴棋書畫的學習上,但這一動針線,那顆沉寂許久的心卻是活絡起來。 她甫完成繡活,傅榛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向隔壁秦府的小玩伴獻寶,劉氏也有許多話要跟傅筠說,便讓翠微送她去。 屋內(nèi),玉杉送上一杯茶,退到后方,劉氏卻又看了她一眼。 傅筠似乎明白了什么,吩咐玉杉,“你去守在門口,別讓人靠近。” 玉杉行個禮,退出門去。 劉氏喝了口溫茶,旋即開門見山的說了傅榛轉(zhuǎn)述的事,又將自己想替她與魏霆韶說親一事說予傅書宇知曉,從他的態(tài)度說到魏韶霆的身世背景,包括他家里人口簡單,除了寡居的母親,僅有一個嫡親弟弟及三歲兒子皆一一告知。 “無巧不成書,今日他主動找上我,提及你救了子晨一事,他的身份地位、相貌才華等各方面都極為出色,我想你已見過,當知我不是騙你的。”劉氏從不是碎嘴之人,但為了能讓她放心,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傅筠點點頭,前世這些話劉氏也對自己說過,只是她明明白白的拒絕了,還狠狠羞辱劉氏,怒斥自己不想成為后娘,兩人的關系更是降至冰點。 “婚事雖是父母之命,但你爹與我有共識,總要你心甘情愿點頭才是,我只能跟你保證,他絕對是個會疼人的。”劉氏喝了茶,潤潤嗓子,又將當年魏韶霆的妻子臥病,他命人四方搜尋名貴藥材,遍尋名醫(yī),里外二十多人伺候病妻不說,自己也放下手頭事務近身陪住,這些有情有義之事,魏氏家族是無不知無人不曉。 劉氏將這些事一一道來,見傅筠面露思索,她忍不住又道:“大燕民風開放,沒什么男女大防,亦無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guī)矩,若你愿意,我讓你們再見見聊聊也是行的。” 劉氏這話沒錯,女子帶著丫鬟在外走動的大有人在,酒樓茶棧中也多見男女大方聊天,據(jù)說早幾代前皇是在關外長大,也將開明風氣帶到一手建立的大志朝。 傅筠知道她是真心對自己好,對這樁婚事也是費心打算,聽著她苦口婆心的勸說著,“京城富貴世家不少,但后宅復雜,在外是貴媳,殊不知有多少說不得的難處,有時候并不是委曲求全便能過得去,母親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個疼你的男子。” 傅筠眼眶微紅,強壓下胸中酸脹的情緒,真真切切的道:“我都明白的,一切請母親代為安排。” 傅筠要出門并不難,尤其再兩個月就進入年關,府里進進出的人也多,她要外出逛逛,沒帶上玉杉、玉葉,反而帶著二等丫鬟凌凌出門。 玉杉、玉葉互看一眼,她們都能感覺到主子的疏離淡漠,府里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先前,她們身為主子身邊最受抬舉的丫鬟,府里的人跟她們說話也是客氣幾分,然而,現(xiàn)在又是另一番光景。 但她們不在乎,她們是老太太的人,也是老太太安排陪嫁的人,老太太可說了,一旦成就某事,也會助她們抬為姨娘。 傅筠帶著個性憨厚的凌凌上了馬車,瞧她坐在馬車角挺著小身板,不由笑道:“放輕松,不然,不一會兒你就腰酸背疼了。” 凌凌有雙大眼睛,但她知道自己不聰明,對這陣子大姑娘把她調(diào)到屋內(nèi)伺候,很多人都說她走了狗屎運,但她娘教她,好好聽姑娘的話就好。 所以,聽姑娘這么說,她便笑笑的照做。 算起來,這是傅筠重生后第一回上街,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街景,云層微厚的天空,難得露出些陽光,商鋪林立的長街上,人潮似乎也多了些。 馬車在轉(zhuǎn)彎后進更加繁華的東市,就見城里最大的繡坊矗立在東華大街,傅筠眼眸一黯,上一世她被困在莊子時,意外的從玉葉口中得知,日進斗金的“金繡坊”竟是她外祖家陪嫁給她生母的店鋪之一,只是她與外祖家疏離,她全然不知。 馬車繼續(xù)前行,她忍不住貼近車窗,看著親切帶笑的伙計正哈腰歡迎幾名衣著貴氣的姑娘進店內(nèi),當時,玉葉還嘲笑她—— “金繡坊可是你生母投注最多心血的店鋪,可悲的是,她唯一的女兒到死都沒有機會踏進過。” 沒錯,她的確到死都沒機會進去一次,她咬著唇,忍著喉間酸澀,也忍著想停下馬車進去的渴望,她與魏韶霆還有約,但,一定會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