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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這樣,魏爺竟還認得出來。”傅筠聲音艱澀,她強忍著淚水,不知該怎么說,她如今這慘況,在他面前已沒半點自尊可言。 他蹙眉,對她印象深刻也是因為她的繼母劉氏,劉氏是他極為敬重的六表姊,是她一再的說服他娶傅筠,言談之間對她多有推崇,沒想到,他慎重考慮同意后,她卻拒絕了。 其實,對娶誰為續(xù)弦,他都不在意,即使他喪妻多年,育有一子,以他的皇商身份及魏家商號遍布天下的生意,再加上一張上天眷顧的俊美五官,要找個家世容貌才氣俱佳的女子為妻一點都不難。 思忖間,他并沒回答她的問題,“你可有什么打算?我要帶子晨——我的兒子回京。” “是嗎……可否麻煩魏爺讓我同行?我也想回京,可我身上沒錢。”她急急的說著。 “可以,我們會在這里休息一日,明天上路。”他沒有猶豫便應了。 “謝謝你,謝謝。”她強忍著不落淚,對他貼心不過問她的境遇,感到心里好過不少,她真的好累了。 魏韶霆看著她闔上眼就疲累睡去的容顏,斂眉思索片刻才靜靜的起身離開,將門關上后,他走進到隔壁房間,甫坐下,敲門聲即響起,他喚聲,“進來。” 他的貼身隨侍辜九立即走進來,拱手道:“爺,屬下已查到傅姑娘的事了。” 傅筠的事,魏韶霆一個外男不好過問其隱私,但他覺得有責任該把事情告知身為繼母的六表姊,才派辜九去查,不過,在聽到辜九的詳細報告后,他的眉頭愈攏愈緊。 翌日,一行人便上路了,原本僅有三輛馬車,因為傅筠多雇了一輛。 傅筠直到上車前才從魏韶霆口中得知,他這一趟是帶兒子回岳家探望,并順道送岳家一個姑娘沉靜蓉到京城依親。 她也見到沉靜蓉了,年齡十七,相貌端麗,說話溫柔,身邊還有個老實的丫鬟小芍隨侍。 兩方點頭致意,各自上了馬車。 魏韶霆父子一輛車,沉靜蓉主仆一輛,傅筠一人一輛,車內(nèi)改成了臥榻,這是魏韶霆的體貼之舉,這一路上京,最快要半個月,她睡得好才能養(yǎng)好身子。 但她睡不著,她坐靠在車窗前,望著窗外綿延的山巒景致,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現(xiàn)腦海。 她生母早逝,年幼時跟著外放的父親與繼母劉氏在外地生活,與劉氏的感情極好,待六歲時才被祖母以教養(yǎng)為由接回京中,這也是她此生悲劇的開始。 祖母覬覦她生母留下的財產(chǎn),設計她與劉氏離心,尤其在劉氏生了女兒后,祖母及一干姑姑嬸嬸更是不忘挑撥,讓她覺得劉氏對她的好都只是表面功夫。 當父親帶著劉氏及meimei回京述職時,十四歲的她一顆心已完全向著祖母。 接著,劉氏為她議親,對象就是要二婚的魏韶霆,可是祖母及姑嬸們相繼挑唆,說劉氏故意坑害她,才給她挑了一個二婚的對象,于是,她堅決反對不說,還聽信祖母的話嫁給嬸嬸家的侄子徐汶謙。 婚后,她隨著丈夫外放任職,不僅被奪了嫁妝,還發(fā)現(xiàn)丈夫竟然有想娶的青梅竹馬,兩人早有夫妻之實,丈夫很快的將吳華倩抬為平妻,冷落自己。 她不甘心,在一次次的爭執(zhí)后,徐汶謙才脫口爆出內(nèi)幕,他原本就不想娶她,是她的祖母、姑嬸跟他合謀,欲瓜分她豐厚嫁妝,他才勉強點頭同意這門婚事,不然,誰想要娶一個整日規(guī)規(guī)矩矩、端著大家閨秀架子的女人為妻! 想到這里,兩行無聲的淚水滑過臉頰,耳畔似乎還能聽到徐汶謙的咆哮聲。 自此,夫妻撕破臉,她日日獨守空閨,聽著下人們說著他與溫柔小意的吳華倩是如何的恩愛,每天用她的錢變著花樣的討好吳華倩,只為博嬌妻一笑。 而她卻被軟禁在自己的院子,連劉氏特意托人給她帶的東西也到不了她手上,接著,徐汶謙更以她生病為由,將她強行送到山里偏遠的莊子度日,軟禁起來。 她在莊子被惡意克扣銀錢、食物及炭火,生活過得十分凄慘,而她身邊陪嫁的又都是祖母特意安排的人,根本求助無門。 她在莊子辛苦的過了兩年多,回想尚未出閣前的種種,她才知道誰是真正對她好的人,誰又是jian佞貪婪、城府深沉的卑劣小人。 日日月月,她苦苦等待機會逃離莊子,終于等到了,也成功了。 她深吸一口氣,拭去臉上的淚,緩緩的躺臥下來,允許自己放心的好好睡上一覺。 魏韶霆一行人一路北上,傅筠的身體疲憊但心情極好,她看山看水,也看魏韶霆父子間的互動,發(fā)覺魏韶霆跟劉氏很像,都是外冷心熱的好人,不管對她這個半路撿來的落難女子,還是對沉靜蓉亦然。 他的行為舉止看似淡漠疏離,但在她們吃食的照顧與休憩上相當細心。 魏韶霆話不多,魏子晨卻是個可愛的小話癆,時不時的溜到傅筠的車內(nèi),呱啦呱啦的說著話,什么怕她一人無聊,后來又坦承其實是爹爹太安靜,總是要他背棋譜寫字念書等等。 小家伙很可愛,一來二去的,兩人相處益發(fā)融洽,魏子晨也特別黏她,每每拿到點心就往她馬車鉆來,一日一日過去,他留在她馬車的時間相對變長,甚至只要車夫買了點心交給他,小家伙就咚咚咚的立刻過來找她,給她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