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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鬼 超市” 定定盯了一會兒,白岐玉猛地拉起了窗簾。 摸著開關,打開燈,在神經質的白光中,白岐玉深吸了一口氣。 “來吧,”再次睜開眼睛時,是一片狠意,“逃不了,是嗎?那就來吧,我已經受夠了。” 空屋里繞了幾圈,白岐玉找到了幾件沒帶走的衣服,也管不了臟不臟了,先穿上保暖。 沒手機,也沒銀行卡,但電子支付時代,一切都變得很容易。 白岐玉先去派出所開了身份證明,并借了民警五百元。又去聯通營業廳憑借身份證明掛失并補辦電話卡,便宜買了部智能手機。 登上微信,還了民警錢后,白岐玉便打車去701商場,找了一間咖啡廳的隱秘角落坐下,點了飲品和食物,開始構思接下來的計劃。 首先,就是要不要聯系霍傳山。 記憶回籠后,理智上線,白岐玉無法不懷疑霍傳山此人的真實性。 “霍傳山”這個人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但與他朝夕相處的這個家伙,難道真的是霍傳山嗎? 白岐玉去上過幾次他的課,有公選課也有專業課。 他閑得無聊,每節課都認真聽了,或許因為是本科課程的原因,雖說內容沒有問題,卻也只是粗糙淺顯的程度。 白岐玉思索了一會兒,試著以《歷史劇與歷史》來谷歌相關信息,在網上發現了大片的備課用PPT。 也就是說,即使是普通的本科生,在網上資料的支持下,也可以做到授課。 更何況智商遠超人類范疇的高維生物,憑借這點來評判此人是霍傳山,可信度極低。 再加上霍傳山過于老古董的生活常識;第一次見面起,就過于自然、熟稔的照顧他的動作;平日里對玄學宗教之類的輕蔑而褻\\瀆的奇怪理論;還有鐘表廠一行,那樣輕而易舉的捏碎下降頭小人的行為…… 答案很明顯了。 白岐玉很想欺騙自己,說這樣的人世界上可能也是有的,你要接受不同人的個性,可他立馬就想起來,“你要學會帶著癥狀生活,因為有些人注定特殊”,這句話就是霍傳山說的。 而且,韓江雪這么久都沒回電話,恐怕,是遭受了恐嚇,或者假霍傳山并沒有去見他……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之前還有理由自欺欺人、視而不見的疑點,此刻,全部反噬。 帶著數以萬計的痛苦。 “為什么霍傳山會是祂……”白岐玉哽咽了一聲,難耐的用手捂住臉,“搞什么啊……” 因為,白岐玉真的,好像,有點愛上了霍傳山。 那個老古董,一日三餐為他洗手作羹湯的老學究,嘴上抱怨他挑食、自己卻也只吃rou的高大男人…… 他很想勸慰自己,說“祂”似乎是愛著他的,似乎真的對他很好…… 可下一秒,他無法不去想,霍傳山所有的愛,乃至霍傳山這個形象,究竟是祂偽造的呢,還是真實的霍傳山的模樣呢? 睡覺前,會溫柔的抱著他,讓他窩在頸窩里撒嬌的霍傳山,是假的嗎?因為他說喜歡柔軟的胸肌,就寵溺的讓他埋胸的霍傳山,是演的嗎?擋在他身前,隔絕崇明小區怪人視線的守護者,才是加害者嗎? 那些溫暖、溫情,那些愛與陪伴,都是為了欺騙他以“□□”而做的嗎? 白岐玉不想相信。 如果相信的話,他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離開靖德的這一年,他曾經前所未有的感激,上天讓他在機場遇到霍傳山。 霍傳山的愛、陪伴與支持,是讓他從黑暗與抑郁里走出來的光。 白岐玉為了讓自己能配得上這樣愛他的霍傳山,才振作起來,決定重返職場的。 然后,現在,記憶告訴他—— 離開靖德,讓你抑郁的加害者,就是霍傳山。 甚至那些怪象、怪人,讓你恐懼崩潰的始作俑者,也都是霍傳山。 他們迫害你,逼你發瘋,逼你崩潰,以使經歷這些的你,衍生出依賴、信任、感激,才會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狠狠地攀附著霍傳山。 做這一切的時候,出發點應該也不是“愛”。 把他玩弄鼓掌的時候,應該也沒有施舍于愛。 祂的目的,祂想得到的,從來就只有“□□”而已。 只不過,祂學聰明了,從“強迫”,變成了欺騙,讓白岐玉像個傻逼一樣“心甘情愿”了而已。 “……唔……” 白岐玉再也抑制不住,任眼淚流了滿面。 這就是他獲得的愛。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信任仰仗的東西。 怪不得,霍傳山會這么突然的消失,一點征兆都沒有:已經達到目的的獵手,還有什么理由繼續留下呢? 什么云南沖出來千百個小人要去幫忙,以祂的能量,還需要親力親為嗎? 一想到自己睡衣外裹著羽絨服和拖鞋瘋了一樣朝樓下跑,尋找失蹤的愛人的蹤跡,他就產生了巨大的羞辱感。 “你成功了。”白岐玉泣不成聲,“這就是你的復仇,對吧?因為我拒絕過你,我罵過你滾,你就趁我失憶,這樣玩弄我……你真的成功了。” 他很難耐的大力抹了一把臉,可沒用,淚水無法抑制的流著:“或者說,你從來就沒有輸過,像看迷宮中的老鼠一樣,看我摸爬滾打很有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