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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沒松開,就勢握著她的手,手指壓住著她的手指,帶著她把屏幕上的槍口搬正。 他耐心地單腿跪在她背后,貼住了她,肩膀支住了她向后軟倒的身體。他的下巴無意間觸碰她的發(fā)頂,聲音就懸在耳朵尖,使她整個頭皮都發(fā)麻:“想狙哪個?” 衡南生理性地打了個顫,盛君殊雙眼盯著屏幕,催促:“嗯?” 心跳奇異地慢慢平和下去,似乎連恐懼也一并消散。她伸左手指頭,點了點中間那個紅衣牧師。 剛才子彈打偏,罵她“菜雞”。 “砰。”冷酷短促,牧師仰倒。 “還有呢?” 指尖挪過去,點向旁邊穿黃衣的目瞪口呆的店老板。 “砰。”老板眉心現(xiàn)了一個圓圓的紅點,瞪大眼砸倒在攤子。 “再來。” “砰。” “砰砰。” 又倒了仨,其余的人見勢不對,作鳥獸散,滋里哇啦,回頭往不同的方向狂奔。 槍頭缺乏耐心地轉(zhuǎn)了一周,“砰砰砰”硝火不斷,倒在集裝箱上的,墜進橋下河里的,血紅遍地,全部撂倒。 衡南的冰涼手在他掌心里掙扎著,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回頭就給他一掌。盛君殊沒防備,險些給推個側(cè)翻。 好在他反應敏捷,撐了一下地立直,略愕然地對上她的眼睛。 衡南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他:“你把我們隊友也殺光了。” “……” “嗤嗤……”肖子烈把頭埋進膝彎里,雙肩聳動,幾乎笑出眼淚來。 盛君殊想解釋一句,衡南身子忽然搖擺一下,向下倒去。他下意識伸手,衡南雙眼緊閉,“啪嘰”栽進他懷里,涼涼的一陣風。 “哎。”肖子烈長嘆一聲。睨著盛君殊的眼神同情又取笑,“師兄,那件事,你可務必考慮一下。” * 盛君殊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 哪怕現(xiàn)在正坐在香薰環(huán)繞、霧氣朦朧的浴室里,手里展開的是清河日報,他也分了些神,在心里翻來覆去考慮這件事。 面前螞蟻似的小小鉛字在浮動的霧氣中,有些看不清楚。但他還是會從從頭到尾地默讀一遍,四個版面讀完,衡南差不多也就該洗完了。 翻閱報紙有“嘩啦嘩啦”的聲音,既表現(xiàn)旁邊有人,又表現(xiàn)人正在專注地閱讀,無暇他顧,這樣她既不會害怕,也不會有太多心理負擔。 一個人在別墅險些被走尸扼死之后,衡南的怕鬼再度上升了一個層級。時常夢魘,大汗淋漓,夜晚必須要留臺燈,哪怕起夜,也要先把走廊燈打得大亮,才敢走出去。 盛君殊承諾的“寸步不離”也說到做到,除了她上洗手間以外,就連洗澡他都是陪著的。其實這也不費什么功夫,不過就是換個地方坐著,瀏覽一遍今日新聞。 “嘩——”一陣雨點打擊聲,面前鉛字迅速扭曲,融化,滑落成了幾道。與此同時,尖銳又柔軟的水柱攻擊他的后脖頸,熱水全順著衣領灌進去,盛君殊的思維被打斷,條件反射地繃直身子,順手一摸。 溫熱的水柱就沖在他手背上。 這是又搞什么幺蛾子。 “衡南?”他僵硬地背對著她,不敢回頭,只是拿手倉促擋著。 身后的人一言不發(fā),花灑還故意往上挪了挪,輕而易舉地躲開他的手,壞心眼地沖在他后腦的頭發(fā)上,很快凳子腿底下一片水漫金山,他的后背和褲子全濕透了,衣服沉沉地貼在身上。 “……”盛君殊在手上報紙被澆得化成一團之前,狼狽地將它揉了,立即站了起來,但褲子貼在大腿上,冰涼涼的。 總歸已經(jīng)這樣了,他拎了拎濕淋淋的褲腳,順勢坐回去,“……別鬧。” “嗤。”背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忍耐不住的,惡劣的輕笑。 盛君殊反應了兩秒,頓悟似的回過頭一看—— 衡南一手拿著花灑,一手拎著裙子,站在漂浮泡沫的浴缸里,根本連衣服都沒脫。 盛君殊沉著臉,大步朝她走過去,衡南眼里的笑滯了一下,見他來勢洶洶,趕緊往后躲。但浴缸砌在墻邊,背后就是冰涼的瓷片,驚慌之下,直接將花灑當槍,豎在胸前攻擊敵人。 冷不丁讓水滋了一臉的盛君殊:“……” 他閉了一下眼,偏過頭抹了把臉,走過去一把奪下了衡南手里的花灑。 衡南睜開眼睛,正看見他貼的很近的胸口。 他是穿衣顯瘦的類型,胸口襯衣并不緊繃,但背后水漬正在蔓延,看得見若隱若現(xiàn)的腰身,濕熱的空氣混雜著他身上淡淡的氣息,便莫名染上些欲.色。 仰頭一看,盛君殊正仰頭伸臂,咔咔地把金屬格擋向上推了幾個格,然后把花灑掛在了最高的格擋上。 她站在浴缸里,比平時還高一點兒,踮腳伸了伸指尖,還是夠不著。 盛君殊仿佛預料到她的動作,低頭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好好洗。” 沒有報紙了,他拎了一下濕透的褲腳,再次背對她坐回硬梆梆的板凳上,手搭在膝蓋上,沉著臉呼了一口氣:“我再坐十分鐘就走。” 衡南立刻開始洗了。她怕盛君殊走了,因此顧不上說話,洗得飛快,泡沫飛濺,水都發(fā)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轉(zhuǎn)過臉時,她的眉眼漆黑,睫毛上墜著細小的水珠,臉色微微暈紅,是蒸汽烘的。